中山郡王看着不再去開國公府的夫人問道,“今天怎麽不去了!”
“去了有什麽用!”
“沒幫上忙?”
中山郡王妃氣乎乎的說道:“幫什麽,子淳找了禮部專門的人來辦,我都插不上手!”
“這不是挺好!”
“給人家辦,還不知道銀子讓人家賺了多少去!”中山郡王妃叫道。
中山郡王反問:“會有人賺這銀子?”
中山郡王妃叫道:“怎麽沒有,置辦家什,采辦東西,購宴席酒水菜式,那樣不能撈?”
中山郡王搖了搖頭,“合着你盯着這些東西去了!”
“我這是爲他節省銀子,這樣花下去,大婚後日子怎麽過?”中山郡王妃哼道。
“你呀!”中山郡王搖了搖頭。
“我什麽?”
中山郡王說道:“說你頭發長見識短,你還不相信?”
“什麽意思?”中山郡王妃不解的問道。
中山郡王回道:“子淳極少有機會讓人拍馬屁,他這次大婚,銀子隻會多不會少!”
“什麽?”
中山郡王笑道:“很多人會趁着大婚連賣帶送,不會讓你侄子費多少銀子!”
“我是說那些采辦的管事。”中山郡王妃說别的。
中山郡王笑道:“那就更不要擔心了,你侄子十幾歲就權柄在握,用幾個管事,讓管事吞了銀子,還不至于”!
“可也保不住想貪的人!”中山郡王妃不甘心的說道。
“那你讓他們試試看?”中山郡王冷冷的說道。
中山郡王妃還是不相信:“你就這麽笃定?”
中山郡王說道:“不是我笃定,而是你侄子的威嚴擺在這裏了,誰敢動,那真是不想在京城裏混了!”
中山郡王妃狐疑的看了看中山郡王,一個人不吭聲了。
開國公府
高氏坐在自己的卧室裏,兩個小兒子不知到哪裏去了,大兒子四郎坐在她邊,有一着沒一着的磕幾粒瓜子。
高氏嫌煩的叫道:“你老是呆在我這裏幹嘛?”
“無聊!”
“無聊你不過去幫你三哥忙?”
“我幫得着嘛!”夏子成漫不經心的回道。
高氏急着說道:“就算幫不着,站在邊上,一方面是心意,另一方面學點東西,别整天晃來晃去的,你總不能一輩子在工部裏做個小都事吧!”
“我覺得挺好!”夏子成無所謂的說道。
高氏氣得大罵:“沒出息的東西,你總不能一輩子伸手問我要銀子吧!”
夏子成笑道:“有得用就要點,沒得要,就不要,多簡單的事!”
“你……”高氏氣得轉過身去,想了想又不甘心,“你真不去三郎跟前露露面?”
“不去,礙事!”
“氣死我了!”
“你氣什麽,是不是三郎的婚事沒讓你操辦,你沒撈到油水正在郁悶?”夏子成一語道破玄機。
“知道你還說?”高氏氣乎乎的回道。
“别氣了,氣了也是白氣,三郎是何等精明的人,怎麽會讓你插手大婚這件事!”夏子成對母親說了句實話。
高氏歎道:“我真搞不懂,沒有當家主母,他怎麽就把事情給辦下來了?”
“那還不簡單,還不是靠他觀察使的名頭!”
“三郎在外面真這麽厲害?”高氏想想問道。
夏子成搖頭:“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京城一些茶樓經常把他斷案、打仗的事拿出來當故事說,說得可精彩了!”
“可惜我們是沒沾上什麽光!”高氏唉聲歎氣。
夏子成說道:“可也沒人敢惹我們!”
“不跟你說了,我得去廚房看看,這段時間他在家裏,我可把他當老太爺供着!”高氏想想說道。
夏子成說道:“你那不是供他,是供他的銀子吧!”
“臭小子,懶得跟你說!”
三月十八日沒幾天了,夏琰的喜貼終于全部都派送完畢了,關于喜貼,它成了京城新生代官員的風向标,小候爺是誠嘉帝的大紅人,跟着小候爺,就意味跟随着誠嘉帝,那些曾是三朝或是二朝元老的中、老年官員隐隐感覺到了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洶勢彭拜之勢。
章府
左大人又來找章大人下棋了,幾盤棋之後,左大人笑道,“章大人什麽時候收到小候爺請貼的?”
章大人反問:“你是第幾拔收到的?”
左大人說道:“據流傳,我是第二拔,你呢,章大人?”
“我?”章大人嘿嘿一笑,“老夫倒是不瞞左大人,我昨天剛收到。”
“昨……不會吧,你可是……”左大人咂了一下嘴巴說道,“按道理不應當啊?”
章大人笑了:“那應當那樣?”
左大人笑道:“按京裏送貼的慣例,都是從高處往低處走,小候爺這貼子派送法還真讓人摸不透!”
“有沒有誰沒收到?”章大人感興趣的問道。
“有!”
“哦,那幾家?”
左大人回道:“第一個就是祝家!”
“沒請吏部尚書?”章大人有些意外,“不會是今天送吧?”
“也有可能!”左大人說道,“如果今天不送呢?”
章大人回道:“可沒日子了,還有三天,就是大婚正日,該送的都應當送了!”
左大人笑道:“那倒是,要不要讓人打聽一下?”
“不急,三天後就見分曉”
“那倒是!”
京城明伯候府
明伯候收到開公府的請貼有點意外,等晚上二子歐陽夏泰從禁中回來時問道,“姓夏的爲何要請你?”
“他敢不請我!”歐陽夏泰瞄了一眼請貼,毫不意外的回道。
“什麽意思?”
歐陽夏泰不想說長興府的事情,笑道:“嘿嘿,父親,沒什麽,我們同在禁軍呆過,也許是看在同在禁軍的原因!”
“你今年調回京城,我發現順當的很,難道是你這個禁軍同僚幫忙了?”
歐陽夏泰連忙叫道:“這可不是誰幫忙,這是你兒子憑本事調回來的!”至于原因,他可不會對父親說。
“那就好,我們已是三等候府,你要是不努力,再過兩代,我們家跟平民無異。”明伯候語重心長的說道。
“知道,父親!”
祝府
祝檢秋對夏琰不請自已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等他真正面對時,内心還是極不自在和不舒服的。
祝檢秋對去年秋天刺殺童玉錦被夏琰救了人的事一直放在心上,他派出去的五個人,有兩個去了北邊,還有一個死了,還有兩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再加上計成儒被悄無生息的幹掉,他總是疑心皇上下一個要對付的人是自己,如驚弓之鳥,他患上了焦慮症,脾氣變得非常古怪難伺候起來。
不管其他官員如何對待小候爺的請貼,第一個收到請貼的人當然是大陳朝最至高無上的人——誠嘉帝,至于皇上老人家到底來不來喝這杯喜酒,那要看他心情了,而第一拔收到請貼的除了夏家的親戚以外就是他的那些朋友了,第二批開始才是官員,按着親密遠疏有條不紊的安排着。
爲何章大人最後一個收到請貼,那還真是衆幕僚和夏琰商量的結果,爲何呢?如果章大人站在小候爺這一邊,那麽這張最後的請貼就是壓軸,第一份是皇帝,最後一份是章大人,夏琰把他們放在同等尊重的地位;如果章大人沒有站在小候爺這一邊,那麽最後一份的意思就是,我本來不想請你的,但看在你三朝元老又是一品大員的份上請了你,你自己看着辦吧?
那章大人看明白這張最後之貼的喻意了嗎?
能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章大人,他會看不懂嗎?
當然明白了夏琰的意圖,他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測,誠嘉十七年不平靜,這不平靜需要自己調度、平衡,如果自己占着茅坑不作爲,那麽下一個緻仕的就是自己,章大人搖頭失笑,這天下果然是年輕人的天下了,自己現在就是家中那一老了,至于是寶還是讨人嫌,就看自己了。
誠嘉十七年三月十七日——夏琰大婚正日前一天
此時的開國公府,已經煥然一新,正門頭開國公府門匾上挂着紅通通的絲綢,兩端挂着超大的紅燈籠,在陽光的普照下,夾于燈籠中的金線熠熠生輝,門前兩座石獅子上也披上了紅綢裝,莊嚴肅穆中透着濃濃的喜悅。
開國公府的正門已經打開,夏氏宗親,已經陸陸續續先于其他賓客到了,門前迎賓之人是開國公府四子——夏子成。
整個開國公府忙而不亂,引賓小厮、茶水丫頭穿梭其中,後院,高氏已經開始待客,中山郡王妃在中山郡王的勸說下,終于放下姿态和高氏一起迎接京城各家夫人、郡王女、親王妃等人。
而此刻,最閑的人可能就是新郎倌——夏琰了,他坐在自己的書房裏,不知不覺中有了童玉錦所說的婚前恐懼症,不過他恐懼的内容跟童玉錦的完全不一樣,至于是什麽,咱們後面再說!
開國公府應當最忙的一個人,此刻很放松,坐在中山郡王邊上,看着中山郡王應酬自己的宗親、夏琰的外公外婆家的人。
鄭伯候一邊跟二女婿說着話,一邊瞄了一眼心不在焉的開國公,氣不打一處來,自己樣樣都好的外孫子怎麽會有這樣一個老子,氣得拿背對了對發呆的開國公府。
開國公在發呆?是在發呆,他鑒了幾幅畫,可是拿到手的銀子,還不如第一次多,他在想,他在後悔,自己怎麽就不追問一下小兄弟的住處呢,這樣也好去找他是不是?可是現在人海茫茫到哪裏去找。
忙碌的童宅在大婚前一天,竟奇異般清靜下來,爲何?
因爲該忙的都忙完了,童家的親戚和小垛村的朋友都安排在前面不遠的一座客棧裏,這座小客棧被童家書包了,除了爺奶,其他人等全部住在客棧裏,童宅顯得很安靜。
林夫人和殷姑姑兩個人悄悄的檢查着,看看還有沒有漏,幾圈看下來,似乎都不錯。
慢慢的一天即将過去,悄悄的夜晚來臨了。
開國公府候爺新房裏,夏小候爺和親戚家的一個小男娃睡在一起,謂之壓床。床上睡着一個陌生的小屁孩,夏琰幾乎沒怎麽睡着,可能是因爲小屁孩的原因吧,又可能是他很興奮就是睡不着吧,不得而知。
同樣,童宅也是這樣,童玉錦和大伯家的小孫女睡在一起,也幾乎沒睡着,期待、忐忑的等待黎明的到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睡着,迷迷糊糊中,外面的丫頭、婆子們已經開始忙碌了,美珍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小聲叫道:“三娘,該起床了!”
“幾更天了?”
“三更多一點!”
“這麽早?”
“不早了,林夫人和殷姑姑都說,再不起就不及了!”
“哦”童玉錦忐忑的從床上爬起來,開始了新妝娘之旅。
童玉錦坐到了銅鏡之前,全福太太和喜婆見她坐下來,馬上緊張而迅速的忙碌起來。
開國公府
夏琰也早早的起床了,洗漱之後,到了正廳和宗族的親戚們一起吃了早餐,早餐過後,迎親娘之前,他要
先祭拜祖先,告訴祖宗,今天要娶妻了,即将完成人生大事。
這邊夏琰在祭拜祖先,那邊童玉錦在緊鑼密鼓的上妝着新娘妝,而新娘妝其實就是‘上頭’。
‘上頭’是很重要的一種儀式,一個由姑娘變成新嫁婦的儀式,當然除了梳發挽髻,還要開臉畫眉,塗脂搽粉等。
‘開臉’是指用細絨絞去新娘臉上的汗毛,使面部更爲光潔。可是童玉錦卻疼得直龇牙,連忙伸手阻止,怎麽會有這種酷刑。最後喜婆和全福太太兩人上陣才搞定了不配全的童玉錦。
然後是‘上頭’,全福太太(是指六親皆全,兒女滿堂之人)用新梳子一面梳,一面說:“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
等夏琰拜祭完祖宗換上正紅的新郎倌服裝時,童玉錦也穿戴完畢,一身鳳冠霞帔接受親戚小姐妹們的添妝。
此時,太陽已經升起,開國公府門口一派熱鬧繁忙,門口迎人的傧相已經全部到位,親戚由夏四郎——夏子成接待,朋友同輩由蕭煥然接待,官員則由禮部官員與于文庭接待,正廳内男賓由中山郡王相陪。後院女眷由高氏和中山郡王妃陪女眷中的婦人,夏子成的媳婦金氏和庶女們陪碰着小娘子。一切井然有序,有條不紊。
趙之儀到時,日頭還早,站在門口和蕭煥然等人說說話笑,這些平時不大走動的年輕公子,因爲夏琰的婚事到是有了交集。
趙之儀更感興趣是的:“度支司郎中韓大人真的來了?”
蕭煥然回道,“昨天晚上就過來了,現在正在門房正廳裏收禮金!”
趙之儀眨了一下眼,說道,“我也去把禮送了!”
“請!”蕭煥然笑道伸手作指,然後叫小厮引路。
趙之儀跟着小厮到了門房,裏面的小厮見是郡王極别,趕緊引坐,然後端茶上水。
趙之儀看了眼排隊等待送禮的京城各府管家、十路州府、縣郡管事及其他各走門路的各式人等,那隊都快排二、三兩地了,可真夠熱鬧的。
度支司郎中韓大人年歲不大,三十出頭,着丈藍色錦緞,顯得豐神俊朗、風流儒雅!正站在書吏邊上看他們收禮,見趙之儀到了,點了個頭,等趙之儀喝完茶後,才踱過來。
“怎麽樣,韓大人!”趙之儀笑着問道。
韓大人笑道:“這陣仗,還真像我公務房!”
“哈哈……”趙之儀大笑,“韓大人可真風趣!”
“風不風趣,看看禮單就知道了,除了小候爺自己管的十路,大陳朝共計三十一路,其他路州府縣郡也都有派人送賀儀過來,趕上我年終總結了!”韓大人感慨的說道。
“哦,是嘛!”趙之儀笑笑,一般能有這陣仗的除了親王府以後,就是幾個一等大員了,像候爵辦個事,有這陣仗的不多,可見夏琰在皇上、在百官當中的影響力。
韓大人笑笑,“趙公子準備送多少?”
“不多,不多,”趙之儀身邊的幕僚聽到這話,趕緊到交賀儀的地方交禮金了,遞了一個燙金紅貼,後面兩個家仆擡着禮物給收賀儀之人,原來送得是一尊大型雕鹌鹑玉器,因鹌與安諧音,這雕件名爲安居樂業,價值不斐。
韓大人笑道,“趙公子好大的手筆!”
“韓大人,大手筆的不止在下吧!”趙之儀看了一眼正在收賀儀的書吏們,意有所指。
‘“哈哈……”
兩個年輕人隻笑不語,一切都在不言中。
門口,章大人也到了,準備出門迎新娘的夏琰剛好見到,夏琰拱手:“章大人——”
“小候爺還沒有出發?”
夏琰笑道:“章大人不到,小生怎敢出門!”
“哈哈……小候爺這話可是怪某沒早點來,讓你去接新娘?”章大人調笑着說道。
“章大人言重了,沒有的事,章大人一路辛苦,還請進去喝杯解渴之茶!”夏琰親自送了兩步。
章大人笑道:“好,那某不耽擱小候爺去迎新娘了!”
“章大人還請稍坐,晚上小生定要敬章大人幾杯,不醉不歸!”
“好,好,那我就等着小候爺了!”
兩人寒喧完畢,卯末辰時初,夏琰終于從開國公府出發了,一個潇灑的上馬,新郎服翻起漂亮的弧度,當真是俊美剛毅極了,一臉笑意的駕着棗紅色高頭大馬開始往童宅迎取新娘。馬蹄剛開始走動,煙花炮仗就燃了起來,迎親隊伍在鞭炮聲中出發了。
一個時辰後,新郎倌到了童宅,迎在門口的男主人和男客們紛紛給親郎倌見禮,行禮完後,童家安排的男童端着茶盤正等着,夏琰象征性的接一下,夏小同馬上送上答禮紅包,夏琰這才正式入女方家。
丫頭們見新郎倌來了趕緊到後院通報,“新郎倌來了,來了……”
林夫人因爲不是全福之人,沒有進童玉錦的房間,站在外圍操持着,見夏琰到了,高興的笑笑,安排着飯後上花驕的事情。
夏琰在童家輩份最高之人的陪同下,吃了午飯,稍作休息之後,就到後院迎娶新娘,因爲他身份地位太高,沒人敢攔,所以屋内的童玉錦蓋上了紅蓋頭後,很快出了房間門。
童氏見女兒要被别人家娶了,以後将是人家的婦,雖然風俗要哭嫁,但是此時,她是真的傷心,自己頂頂好的女兒,就這樣是人家的人了,哭得傷心的不得了。
站在邊上的人都陪着她流淚,童玉繡也哭,但是她的傷心跟童氏還不同,她知道童玉錦是誰,她不是自己的妹妹,她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倒底是什麽,是仙、神還是鬼,她不并明白,但是她知道,如果沒有童玉錦,她們早就家不成家了,或許不要今年的大旱,他們早就餓死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了。是她,是她讓她們活了下來,不僅如此,生活富足有餘的同時,慢慢開始往官途、貴胃靠近!
童玉繡流淚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報答這份恩情;她傷心了,她發現自己的依靠突然被别人搶了,她惘然失措,她緊緊的擁着童玉錦不肯撒手,不,不,請不要離開我們,我們不能沒有你。
夏琰站在邊上,開始以爲這隻是一般姐妹道别而以,可是慢慢的發現,童玉繡的情感比姐姐對妹妹更爲複雜,這是爲何?不知爲何,他的腦海裏閃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難道她們其實不是姐妹,童玉繡知道童玉錦的來處?
童玉錦不停的拍着童玉繡的後背,“姐姐,别擔心,一切都會更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舍不得你,我還怎麽爲你做衣做飯,爲你端茶送水,我連這個都做不了……”
“姐姐……”
姐妹兩人抱頭痛哭。
周圍的親戚都來勸童玉繡不可再哭了,意思一下就行了,可是小鬼在童玉繡心中就是主心骨,就是她整個身心的依賴,現在突然要不屬于童家了,她覺得整個人就像剝了魂一樣無依無靠,悲從心來,又如何止得住這哭泣。
夏琰見衆人都勸不開,他親自上前,分開抱頭痛哭的兩人。
童玉繡如何敢跟夏琰搶人,怔怔的松了手,滿面流淚的看着夏琰抱走了她的小鬼妹妹,不,不……在夏琰轉身的時候,童玉繡昏了過去。
童玉錦看到了,掙紮着要下去看童玉繡,夏琰死不松手,抱着她隻管往花驕那兒去,童玉錦無奈,放棄了掙紮,看着後面大家掐童玉繡的人中,也不知道她醒了沒來,不要太傷心了,好好過日子吧,離開了我,你們一樣過得很好!
一切儀式仍然照常進行,上了花驕之後,童家大伯和二伯兩人一個将一碗清水潑了出去、一個将白米撒在車後,潑水代表着女兒嫁出後,任何事不在過問,一切由她夫家做主,撒米是祝福女兒到夫家不愁吃穿。
鞭炮聲中,花驕起驕了,童玉錦開始由童家走向夏家,并在夏家生兒育女,擁有真正屬于自己的家。十裏的紅妝,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的出了胡同,在鞭炮和鎖呐聲中,一路緩緩而行,路旁皆是維持秩序的禁軍,湧動的人群絡繹不絕,個個伸頭探腦去看望京城玉面郎君的盛大婚禮。撒銅子,放炮仗,高頭大馬,旌旗、紅綢飄入每個圍觀的眼裏,也飄入了坐在某酒樓觀看的羅奕琳和章二姑娘眼裏。
看着端坐在高頭在馬之上的夏琰,她們的心比任何觀看的小娘子都來得酸楚。
玉面郎君小候爺顔如冠玉,眉目如畫、風流儒雅,舉手投足卓爾不凡,不知迷倒了多少京城世家的小娘子,今天這位極品公子卻被一個平民摘得了,讓她們感慨萬千,不應當啊,怎麽就被這個女人摘去了呀!
童玉錦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她端端正正的坐在花驕中,一絲不敢動,頭上的鳳冠可不輕,她怕動了扭到自己脖子,從早上起床到現在,她什麽都沒吃,餓得有點虛了。耳朵一面聽着外面的賀喜吵鬧聲,一面聽着自己肚子的咕噜聲,怎一個熱鬧了得。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聽到‘落驕’二字,哎呀,媽呀,終于到了!
落驕後,喜婆趕緊跑過來,在引贊的指引下,踢驕,跨火盆,牽紅綢進入正堂。
一拜天地,敬奉天地神明。
二拜高堂,孝敬父母長輩。
夫妻交拜,從此結爲一體,共甘共苦、生兒育女。
齊入洞房。
天啊,終于進入洞房了,童玉錦感歎了一聲!
啥,什麽叫終于?……别誤會,從淩晨折騰到現在,終于可以靜靜的坐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哦,原來是這個意思,還以爲……
童玉錦看似慢慢的被喜娘引着輕輕的坐到床上了,實則上她累得一屁股坐了上去,隻是剛碰到床,她又彈起來了,當然外人是看不到彈起來,隻是覺得她像受驚的小白免,剛坐下又站起來,爲何要站呢?
新房内繡花的綢緞被面上、下都鋪着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等物,寓意早生貴子,誰知壓到屁股了,不得不站起來,喜娘見此,把紅棗等物往裏面鋪了鋪,童玉錦這才重新坐下,臉在蓋頭裏,做什麽表情都沒人看見,着實做了幾個鬼臉。
雖然新房門口來看她的人很多,可是童玉錦端坐着,臉在蓋頭了,随他們怎麽看,反正姐看不到,索性閉眼眯了一會兒。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就在童玉錦準備再打一個盹的時候,門口有人叫道,“候爺來了!”
喜娘連忙迎上去,“候爺到吃交杯酒的時候了”
“嗯”夏琰進了房間,朝低頭而坐的童玉錦看了一眼,紅色的蓋頭擋住了他的視線,不過,自己馬上就可以揭開了。
喜娘見小候爺看着自己的新媳婦發呆,連忙把秤稈塞到他手裏,“候爺,吉時到了,可以揭蓋頭了”
夏琰看了一眼秤杆,然後輕輕走到童玉錦的跟前。
童玉錦在蓋頭裏隻看一雙錦紅色靴子,不知爲何停立的夏琰,讓她有了緊張感,雙手捏了捏,吸了一口氣,準備好被揭蓋頭。
深吸氣的不止童玉錦,還有夏琰,這一對在婚前見過N次的男女,竟如從未謀過面的古代新婚夫婦一樣,充滿着緊張、還有不安。
門口跟着過來湊的年輕公子們,見夏琰遲遲不挑蓋頭,好像很緊張的樣子,不會吧,别家新婚夫婦背新婚夫婦難得謀面,可他們已經見過多次了呀,甚至……
蕭煥然大笑叫道,“子淳哥,你不是樂得傻了吧,連蓋頭都不知道揭了?”
“夏子淳,你不會吧,連蓋頭都不會揭,要不讓兄弟幫你揭?”說話的是剛從京北路永安府調回來的歐陽夏泰。
夏子淳調頭朝門口看了看,“别給我搗亂!”
“夏子淳,兄弟們這是着急,可不是搞亂!”
“對,對,我們就是急,趕緊啊,子淳哥,讓我們看看新娘子長什麽樣子?”
……
門口的小娘子們見公子哥們要擠進來的樣子,個個不好意思的往外面退了退,那些未婚的公子哥們趁機看看有沒有自己看上眼的,如果有回家讓老娘提親去!
趙之儀走在最前面,眼看要進來的樣子,夏琰别了他一眼,連忙擡起秤杆,用秤稈挑去新娘的紅蓋頭,這個秤稈取意爲‘稱心如意’。
隻見‘稱心如意’往上一挑,紅蓋頭落到了夏琰的手中,新娘子出現在衆人眼裏,眉如遠山,雙眸似水,小巧的鼻子高高的挺着,腮上打着粉妝,跟平時看到的新娘子不一樣,平時的新娘子面容都被粉妝蓋掉了,但是夏琰的新娘沒有,那腮上的紅粉更襯得她肌膚似雪般白嫩,櫻唇點朱,端坐在床沿邊,頭上鳳冠精緻而華貴,微微的低着頭,散發出一種雍容華貴而高雅的氣勢。
這是平民嗎?
所有看到的人都覺得不是,這分明跟他們一樣,在富貴鄉浸養長大,蕭煥然等人見過童玉錦,而且盛裝的也見過,并不覺得意外,可是趙之儀隻見過男裝的童玉錦,隻覺得她眉目清秀而以,可是此刻,除了端莊雍容以後,她更是美得讓人心馳神往,讓人……心動!
喜婆見夏琰終于挑了蓋頭,伸手接過秤杆和紅蓋頭,笑道,“兩位新人請喝交杯酒吧!”
夏琰伸出自己修長的手帶着童玉錦到桌邊喝交杯酒,兩人緩步步緻一調的走到了桌邊,相視而笑。
喜婆把兩杯酒分别給了倆從,兩人分别抿了一小口自己手中的酒,然後伸出胳膊相互喝對方的酒。
這時公子哥們,半大小子們就開始起哄了,“喝完,喝完……”
喜婆看了看起哄的半大小子,“你們可得悠着點,等那天你們結婚也被人哄着喝完!”
聽到這話,半大小子們嘻嘻笑笑不哄了。
喜婆見兩人放了杯子,連忙端着生面食給新娘,童玉錦剛吃了一口,喜婆問道,“生不生?”
“生!”
衆人哄一下又笑了!
喜婆見儀式差不多了,新郎還要到外面陪酒,連忙催着衆人,“熱鬧看完了,趕緊走吧,小候爺前面還有很多客人呢?”
夏琰是要出去了,因爲剛才宮裏來人,皇上馬上就到。
夏琰站着等喜婆趕人,兩眼火熱熱的看着童玉錦。
童玉錦被盯得臉上也火熱熱的,心想,最好在前面喝醉了回來,自己就能逃過一劫了。
門口衆多看熱鬧的被喜娘趕走了,夏子成的媳婦也是其中之一,她沒有想到自己平民的嫂子,有這氣度,倒底是衣裝還是真有這氣度,以後相處了就能見真章。
趙之儀跟着衆多小公子們回到前院,他有些落寞,想不到夏琰這厮一直不婚,被下個聖旨能娶個這麽合心的娘子,難道靈明寺的簽真就這麽靈驗,要不要自己也去算上卦?
趙之儀邊走邊想,擡頭看了看已經黑了的天色,十八日,月兒還很圓,星光熠熠,給春日夜晚鍍上一層淡淡的銀輝,甯靜而安詳!
喜房内,衆人終于都散盡,夏琰抱了一下童玉錦,“等下有人會給你吃的,我可能要到很晚才回來!”
“陪酒?”
“也不盡是,皇上馬上要來了!”夏琰回道。
童玉錦問道:“啊,那我……”
“你不需要見!”
“哦,還好,還好……”童玉錦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别擔心,等我!”
“哦——”童玉錦被‘等我’兩個字暗示得心砰砰真跳,面紅耳赤的低下了頭。
夏琰被童玉錦突如其來的羞澀搞得心猿意馬,他認識這個小女人以來,還從沒見過她懂羞澀二字,這一低頭的羞澀呈現出女兒家的别樣風情,真是美到了極至,夏琰差點忘了前院皇上馬上要到開公國府了。
沒辦法,這個壞人隻能夏小同做了,夏小同不厭其煩的叫道,“爺,時辰不早了,你該入席了!”
“知道了!”
夏琰嘴上說知道了,還是忍不住先親了兩口,出門時,再次回頭說道,“等我!”
童玉錦抿着嘴點了點頭。
夏琰終于推門出去了,門外,美珍等丫頭,趕緊端着托盤進來了,“三娘,餓了吧!”
因爲林夫人提前打過招呼,童玉錦口中沒有出現‘死’字,隻是說道,“餓……暈本寶寶了,快點拿過來,我現在能吃下一頭牛!”
“三……夫人,你不能再這麽随便說話了!”美珍提醒說道。
童玉錦笑笑:“怕什麽了,這裏不就是你和大丫嗎?”
“剛才素琴也想進來的,我沒讓,我就知道你要說這些話”美珍也笑了。
“知我者美珍也!”
“快吃吧!”
“哦,我來了,美食!”
前院,誠嘉帝來了,剛剛上席的文武百官及各衆賓客都到院子裏迎聖駕。
誠嘉帝未着朝服,穿得是常服,有微服私訪的意味在裏面,衆人跪拜,微笑着叫道,“平身吧,各位!”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衆人起身後,夏琰領着皇帝進了開公國府的主廳主位。
皇上身後在皇宮内侍們擡着衆多禮盒,在院子裏一字排開,誠嘉帝笑道,“這是朕的禮,小候爺請收下吧”
“謝聖上隆恩,臣愧收了!”
誠嘉帝笑笑,“今天的賓客不少”
“是,聖上!”
“我聽說你請了各方菜系的名廚”
“是,聖上,考慮到朝裏各個地方的官員都有,所有下官請了各路一些廚子”
“好像不錯,朕一直想償一償淮揚菜,有嗎?”
“回聖上,有”
“不知聖上想吃那道!”
“大煮幹絲”
“是,臣馬上就讓人端上來。”
淮揚菜十分講究刀工,菜式制作精細、湯清味平和,十分講究本真去浮華,大煮幹絲是淮揚菜中的名菜,又稱雞汁煮幹絲,是一道既清爽,又有營養的美味佳肴,其原料主要爲豆腐幹,刀工要求極爲精細,經多種佐料味烹調,複合到豆腐幹絲裏,絲絲入扣,不見一滴油花,沒有一毫豆腥,吃起來爽口開胃,鮮香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