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玉錦見年輕人被自己的說得不知如何回答,笑着說道:“你也别糾結了,還是好好活着吧,膽小是好事,你别有什麽想法,再整什麽人生感悟出來,大可不必,像我這樣不怕死的沒幾個!”
“小娘子爲何不怕死?”鄭雲軒笑問。
“因爲……因爲……,我幹嘛跟你這個陌生人說呀!”童玉錦轉頭走人,邊走邊自言自語道,“再不走,客棧都找不到!”
林山長站在邊上看童玉錦頂着開國公府的名頭說事,搖頭笑笑。
童秀莊還在糾結,難道夏候爺真得指派女兒過來?哎呀,女兒就是貴命啊,連候爺有事都讓她做。
佟新義就喜歡看童玉錦惹事生非,佩服她總有本事把事情非給擺平,笑呵呵跟上去,“小錦,你是怎麽想到這種鬼點子的?”
“什麽想到想不到,以牙還牙懂不懂!”
“我不敢想!”佟新義咂着嘴說道。
“聽聽,你們就被‘不敢’二字束縛了,當然轉不到把他的話擺到台面上了!”童玉錦心想,你們就是被森嚴的等級給吓住了,那敢想。
“哦,哦,也是,平時總見那些貴人不可一世,仔細想想有些東西擺到台面上,原來他們也怕呀!”
“哪肯定呀,這話要是落到對手手裏就是緻命的把柄,他不怕才怪呢!”
餘樂陽聽到若有所思,原來竟可以這樣,微微一笑看向童玉錦,目光綿長。
童家書歎氣笑笑,他考慮的是自己妹妹爲何不怕死,這可不好,她要……呸呸亂想什麽呢,不會的,我的妹妹爲多少人報過冤屈呀,她一定會長命百歲,邊想邊走到童玉錦的身邊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頭,是親昵,是愛護!
童玉錦見自己大哥摸了一下自己頭,朝他龇牙一笑,“下次三思而行,一定三思而行!”
童家書點點頭欣慰的笑了。
鄭雲軒見他們走遠,才開始收拾地上的殘局,事情竟可以這樣解,原來并不是我不聰明,而是……
一行人找了個客棧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到程家書院門口報道,真如夏琰說得那樣,報了他的名字,果然讓進了。
“且慢!”守門的中年男人伸手制止道。
“大叔怎麽啦?”
“對不住了各位,隻能進去兩位,而且我們對夏候爺說了,機會給,但他們還是要考試,如果……你們懂的,我們程家學院不收不學無術之徒!”中年男人拱手嚴肅的說道。
童玉錦覺得門房的人說得也對,“那好吧,請問考試要多長時間,結果當下就能出來嗎?”
“到下午散學時,出結果!”
“好,哥,那我們找個地方等他們!”
“行!”
童秀莊不高興了,“竟然不能進去看看,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是啊,真是一大憾事!”林山長破天荒附合了童秀莊的話。
童玉錦笑道:“爹,你有機會呀!”
童秀莊不解的問道:“什麽機會?”
“家安呀!”童玉錦回道。
“對,對,我還有個兒子!”童秀莊高興了!
“那我也有,我有兩個大孫孫!”林山長難得這麽得意。
“當然喲!”童玉錦笑道。
佟新義和餘樂陽帶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進了程家書院。給佟新義和餘樂陽面試、授考的是一老一少。年輕人問向老者,“祖父爲何給他們機會?”
老者回道:“姓夏的入了我眼!”
“祖父的意思是,因爲姓夏的所以你才肯破例?”年輕人有些驚訝。
“算是吧!”老者微微颔首。
年輕人想了想再次問道:“就因爲五年前他扳倒了姓賀的?”
“不僅僅如此,還有哪些冤死者!”老者的眼光仿佛看到了那些冤死者,感慨說道。
“哦,原來如此,但願今天這兩個人能不負他的舉薦!”年輕人明白了,輕輕說道。
老者收回沉思的目光:“讓他們進來吧!”
“是,祖父!”
佟新義和餘樂陽很緊張,在小童的引導下,拉開了移門,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個威嚴肅穆的老者,隻見他盤腿正襟危坐,臉上兩條濃黑的眉毛含着威嚴果斷,堅毅的額頭蘊蓄着智慧,一條條深深的魚尾紋,顯示出歲月的沉澱。
老者一雙銳利的眼睛不經意的掃了佟、餘二人,不動聲色的看向他們,從他們拉開移門脫鞋到坐到他面前,他已考核了他們的禮儀。
老者——程家書院山長,姓程名程琛表字之懷,他親自面試了夏子淳舉薦的兩人。
程山長随意抽了一些基本入門的知識,發現兩人基本功還算紮實,“你們師從何人?”
佟新儀回道:“回先生,我有幾個先生!”
程山長說道:“哦,那說說對你影響最大的那個!”
“是”佟新義回道:“林久成林山長!”
“林久成?”
“是!”
“他現在在何處?”
“在門外等我!”
邊上的年輕人噗嗤一聲笑了:“先生是問你,你家林先生現在居住在何地,并不是問你此刻在何處!”
“哦,學生愚鈍了!”佟新義臉紅的回道:“林山長住在望亭!”
程山長微點了一下頭,目光轉向餘樂陽:“你呢,師從何人?”
餘樂陽拱手回道:“我跟佟新義一樣,有幾個先生,目前師從林山長!”
“那行,既然如此,我們就來篇時論吧!”程山長問道:“時論懂吧?”
“略懂一些!”
“會一些!”
兩人同時回道。
“好,那今天的時論題目就是——論旱!”
佟新義和餘樂陽兩人内心一喜相互看了看,居然押對題了。
程山長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兩人,對他們顯現出的胸有成竹不置可否。
佟新義緩了緩緊張的情緒開始陳述自己的策論,由開始的緊張結巴到到後面越來越流暢,越來越精彩。
程山長身邊的年輕人由開始的輕視到後面的凝神觀注。程山長由不置可否到後面閉目撚須傾聽。
“先生,這就是學生今天的策論!”陳述完畢的佟新義偷偷看了看程家長的表情,發現好像不錯。
程山長睜開眼問道,“你是如何想到旱情後會出現這麽多情況的?”
“回先生,學生今年一十六歲,曾經遇過旱災,大旱之後,因缺水少糧必然引起牲口、甚至人口的死亡,由于天幹暴熱必會引起瘟役,所以抗旱第一要素就是防瘟役!”
“嗯”程山長說道,“這位學生你呢?”
“先生,佟學弟說得是民間抗旱,我論的是官方方面在旱情來臨時所需要的作爲!”餘樂陽回道。
“噢,說來聽聽!”
“是”餘樂陽微笑着拱手回道。
程琛沒有想到夏琰舉薦過來的兩個學子這麽出色,無聲的點了點頭,“你剛才說你們的先生林山長就在門外?”
“是,先生!”
“佑彬,讓人把林先生請進來,我見見林先生!”
“是,祖父”
“請等一下!”佟新義拱手道。
“……”年輕人停下腳步。
“和我先生一道來的還有三人,他們想瞻仰一下程家書院的風彩,可否……”佟新義知道自己的請求冒犯,内心一片忐忑。
年輕人看向自己的祖父。
程山長撚須微笑着點了下頭。
“謝謝先生!”
童玉錦等人正坐在書院不遠的小憩亭裏等着書院内兩人,想不到能被請進書院,着實高興了一下。
童秀莊大笑道,“等我年邁回鄉時,我終于可以跟鄉人們說我進過程家書院了!”
林久成也高興,轉頭看向童玉錦,“丫頭,定是你猜的題目讓他們倆回答的不錯,我們才有機會進來!”
童玉錦龇牙大樂,“果然不愧爲程家書院,治學育人的同時也關心時政、國事!”
“是啊,果然非同凡響!”
走進程家書院,進門後是一個開闊的青石闆中心大道,建築物沿着這條中心道路呈對稱形散開,建築物相連或是開闊處,不時有亭台樓閣,池館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或是假山怪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點綴其間,景緻美不勝收。
“真是氣派啊!”童家書感歎道。
林山長邊走邊說,“程家書院有近八十年的曆史了,結過程家四代人的努力,再加上從這裏走出去的達官貴人相助、還有先帝的禦筆題名,除了京城皇家書院外,應當沒有誰可以跟他相篦美了。”
“怪不得人人想進程家書院,竟有這等渾厚的基礎。”童玉錦若有所思的說道。
“那是自然!”
小童引着他們到了一個精緻的書館小樓裏,拉開移門,佟新義和餘樂陽正坐在哪裏寫着什麽,一個老者看到他們,微笑着從裏面走出來,拱手道,“請問那位是林久成林山長?”
林山長擡手,“在下便是,請問你是……”
“姓程單名一個琛字,表字之懷!”
“竟是程山長,久仰大名,林某人幸會了!”
童玉錦沒想到佟、餘兩人竟得一個學校的校長親自面試,抿嘴時,想到了夏琰,必定是夏琰的面子,能讓一個書生風骨的老人親自來面試他舉薦的人,他必定在這位老人心裏有一定份量吧。
有一定份量的夏琰在哪裏呢?
夏天使正在京北路靠近燕山的一個縣城辦案,此刻他正坐在縣衙内,縣令白仁敏站在他的身邊不時的抹着汗。
夏琰兩眼威嚴的看向他:“你确定沒有收到占城稻的種子?”
“回大人,真沒有!”白仁敏作揖回道。
“可是京北長興知府大人田丹陽田大人說,種子于一個月前已經下發給你們石矶縣了,有人證!”夏琰步步緊逼。
白仁敏現在莫口難辨,撩起袍角雙膝着地,“大人,占城稻的事情小人相信大人定會查證清楚,小人想說的是,小人積極抗旱,雖沒有種占城稻,但是小人種了糜(mei)子,秋收在即!”
“果真如此!”
“是,大人,小人可以領大人到田間查看!”
夏子淳看了一眼跟他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輕輕點了一下頭,“行!”
白仁敏暗暗松了一口氣,問道:“大人,何時去?”
“明天!”夏琰不打算給他時間緩沖。
“是,大人!”
石叽縣驿站
于文庭歎氣道,“公子,難道你又要開殺戒了?”
夏子淳眉頭冷凝,仰頭說道,“我準備多生幾個兒子呢!”
“什麽?”于文庭腦子正在想着案子的事,沒曾想自家公子竟說生兒子,于是調笑道,“公子想跟誰生?”
夏子淳目光掃過來,“想和現實能一樣嗎?”
于文庭嘴巴咂了一下,非常感興趣,“公子竟有意想的對象了,是誰?文庭可認識?”
“多事!”夏子淳極不自然的别了一眼于文庭。
“公子别害羞嘛,誰還沒個年輕,你說是不是?”
夏子淳才不會跟他說自己的小秘密,收回情緒:“說公事!”
“好,好,說公事!”于文庭眉頭挑了挑眉,腦子裏過了一遍這段時間跟自家公子見過面或是中山郡王妃說過的女人,結果好像有哪麽回事,嘿嘿,終于思春了,不容易啊!
長興府某處
一個長滿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急切的問道:“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頭人!”
“他帶的人手多嗎?”
“他有衛隊、府兵,不過明天去田間巡查,應當不會帶太多人手。”
“查實清楚!”
“是”黑壯大漢小心翼翼的說道:“頭人,漢室皇帝難得派他到燕山附近,我們……”
“放心,我比你們報仇更心切,人手布置充足!”
“是!”
滿絡腮胡子咬牙切齒的說道:“夏琰,你的死期到了!”
“頭人,那糧食……”
“不急,等漢人收割碾壓好再搶也不遲!”
“頭人,這一帶可就姓白的搶種有點收成,遲了怕……”
“放心,我心裏有數,再說赈災的糧食怕也是要來了,到時一起搶!”
“是!頭人!”
京城開國公府
高氏問道:“嬷嬷!”
“夫人,小的在。”
“吉日問好了嗎?”
“回夫人,三日後,九月二十六是個好日子!”
“好日子就好!”
門簾被挑開,進來一個俏麗的丫頭回話道,“夫人,羅郡主讓人送拜貼過來,想請你去公主府賞花”
“她……哼,還不死心!”
邊上的老嬷嬷想了想說道,“夫人,小的聽人說華珠郡主的妝禮可不少!”
開國公夫人沉思着沒有開口,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那又怎麽樣?你以爲她的東西能變成我開國公府的東西?”
“夫人說得是!”
“别了,别吃不到肉,惹得一身腥,我呀,就想找個聽話的,能讓我省心的候妃夫人,其他的……哼……跟我可沒關系!”
老仆低下頭暗暗想到,你是想找個弱兒媳,然後自己一直當家吧,甚至把家給自己的親兒媳當吧。
京城章府
章夫人和章大人正在唠叨京裏各家家常,不知不覺中說到了開國公府。
章夫人說道:“你讓我打聽的我打聽到了。”
“怎麽樣?”
“中山郡王妃給夏候爺找得都是高門第的,開國公繼室給夏候爺找得都是低門檻的!”章夫人想笑,親疏遠近,真是一目了然。
“是嘛!”章大人若有所思。
“嗯!”
“還有什麽發現嗎?”
“聽說守寡的羅郡主想嫁到夏家!”
章大人一口回道:“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夏候爺這麽多年不娶親,難道不是爲了她?”章夫人反問道。
章大人放下手中的書冷笑,“也就你們女人相信這些情情愛愛,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姓夏的絕不是爲了情愛、爲了羅郡主!”
章夫人也不知出于什麽樣的情感,不甘心的哼道,“都說男人薄情寡義,果然不假!”
年近半百的章大人傲慢的挑起長眉,“男人薄情寡義?”
“難道不是?”章夫人被章大人看得渾身不自在。
章大人笑道,“活了一輩子竟還沒有看透男人和女人,看來我章治平的女人活得夠滋潤!”
“……”章夫人被自家男人說蒙了。
章大人得意一笑:“聽不懂,沒關系,跟着我章治平,你不懂,那是你的幸事!”
章夫人還是一頭霧水,嘟囔道,“整天高深莫測,累不累!”
“過來!”看着老妻發勞騷,章大人高興的叫道。
“幹嘛!”
“累啊,給我捶捶肩!”
“不捶,我要去睡了!”
“老太婆的,越老越不聽話!”章大人别了一眼自己的婆娘,“拿個小木捶總行吧!”
“知道了,拿給你就是!”
明靈寺
明月大師坐在月朗星稀的夜空下,靜靜的看着星空鬥轉星移,不停的轉動着手裏的珠子,嘴裏低低的吟誦着經文。
明靈寺方丈從遠處走過來微笑着雙手合攏,“離開京城數年,這次打算留多長時間?”
明月睜開眼睛,“事情解決了就走!”
“不回家見見你的家人?”
明月再次閉眼,“佛門即是我的家!”
方丈看着星空下的明月似是無奈似是安慰,“天象有異嗎?”
“大師你明知道還來問我?”
“我是不敢相信啊!”方丈微笑道,“風雲變幻,滄海桑田,誰能想到它的氣術竟真有回天之力!”
“師父,天時、際遇、因緣不是什麽時候都能交彙的!”明月仰頭看天。
方丈大師邊說邊坐到明月的身邊:“這倒也是,對于天下蒼生來說,總算是件幸事!”
“師父說得極是,千百年數代人彙成的智慧當然不容小觑!”
“是啊,智慧、定力、作爲形成大陳朝新的氣象,幸甚之至!”
“師父好事正磨着呢!”
“是啊,正磨着啊……”
程家書院
程山長真誠的邀請林久成到程家書院教書,林山長婉言謝絕了。
童玉錦看着内心不舍但不得不拒絕的林山長,也替他婉惜,可是林山長已經沒有教書育人的激情了,一個沒有激情的人又怎麽能教好學生呢。
“謝過程山長的看重,可我真是老了,不想誤人子弟!”
程山長有點可惜說道,“我離開慶昌府已經很多年了,但是家鄉的事情我一直有關注,對于你的事我沒能幫上什麽,實在是慚愧啊!”
“山長言重了,久成有這一劫啊!”
程山長不認同的說道,“天地有道,輪回序進,誰都不能偏了這個理,偏了,自有公道!”
童玉錦眉角動了一下,心想,這山長怎麽有‘無爲而治’的思想,當下這個時代不适合吧,不敢苟同的低下頭悄悄撇了撇嘴!
程山長年紀雖大,眼卻不花,瞧見了童玉錦的小動作,笑道,“小友不認同?”
“呵呵,我學問淺薄,沒聽懂山長說的啥意思!”童玉錦打着哈哈回道。
程山長意味深長的笑笑,“今天來的學子當中,有一個前兩年已經面試過兩次未過,可是今天的時論卻做得非常精彩,林山長你教得好呀!”
林山長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了一眼轉過頭去的童玉錦笑了一下,回道:“五年前家門不幸,讓作爲教書育人的久成深受打擊,可是……久成經這一事以後,看事不再一味以德服人,以德教人,久成覺得律法條文更能治理天下!”
“以律治天下?”
“是,久成認爲律法不僅僅對于民衆要嚴格執行,包括王候貴胄任何人也不能例外,做到‘法不阿貴、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隻有這樣社會才能長治久安,朝庭才能長期鞏固,才能使我大陳朝千秋偉業!”
“你的意思是……”
“久成隻是萬千失去家财人當中的一個,算什麽呢?”林山長有些傷感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用律法制止……”
“是”林山長點頭說道,“隻要聖上運用律法禁止世家大族聚斂田地、銀财,不要讓像我一樣的小民無所生計、無所生存,我相信這世道一定會清平盛世。”
“你……竟是這樣想的!”
“程山長你不覺得嗎?”
程山長看向林久成好長時間沒有說話,五年前的事情,他當然知道,但他隻把賀修利的貪污受賭當成了個例,認爲他失官失德,并沒有想太多,現在經他一說,再想想當下京都流行的置田産,才感覺到,原來不知不覺中門閥大家竟撐握了這世上的大部分土地和資源。
程山長忽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從房間内走向院子裏,低頭沉思。
童玉錦不聲不響的偷偷朝林山長豎了個大拇指。
林山長搖頭失笑,跟着程山長出了門。
童玉錦也跟着出了門,不愧爲大家風範,一個書院的山長竟把話都聽進去了,或許在某天,他有幸見到皇帝本人會把民聲帶給當今天子吧!
童玉錦決沒有想到,在不久的未來,她先于程山長一步見到了這個世道的主宰——大陳朝年輕的皇帝——誠嘉帝!
佟新義和餘樂陽兩人如願進了程家書院,不但如此,餘樂陽家境一般,免了他近一半學雜費。本來還發愁的餘樂陽感動的不知如何是好。
程山長卻說道,“書院山下有小鋪子,你打點好,讓你母親守鋪子,也算能安心學業了!”
“學生……學生多謝山長體恤,學生……”餘樂陽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他着實沒有想到進程家書院竟是如此完美。
“不必多言,若有所成,然望以後你爲官作宰後,能多多體諒民衆,也算對得起我今天對你的照顧!”程山長語重心長的說道。
“是,是,學生定謹記您老的教誨,一定做個有德的好官吏!”
“希望如此!”程山長說道,“三天後來上課吧!”
“是,多謝程山長!”
回家的路上
佟新義回味道:“想不到程山長竟如此平易近人?”
餘樂陽感慨:“是啊,我也沒有想到,這樣有名望的書院山長這樣随和待人!”
童玉錦看了看兩個感慨的年輕人,“等着吧!”
“啊”兩人齊齊看向童玉錦,不解其意。
童玉錦扁了扁嘴:“等你們正式成爲他的學生後再說這樣的話吧!”
“小錦的意思是……”
童玉錦懶得回答,擡眼看向林山長。
林山長笑道,“像程山長這樣的人,生活和治學是分開的!”
“沒聽明白?”
“等你們成爲他的學生後,你們就會發現,他嚴厲到近乎苛刻!”林山長回道。
“爲什麽?”餘樂陽想象不出。
“不這樣,你們會所有成?”林山長嚴肅的反問道。
“啊……怎麽會這樣?”佟新義蒙了。
“怎麽會這樣?沒規矩怎麽成方圓!”
佟新義和餘樂陽相視苦笑一下,然後又暗暗開始期待未來。
當盧小芳知道餘樂陽家的鋪子轉手後搬往程家學院時,在家裏哭了整整一天。
林夫人和盧氏在房間裏說着盧小芳的事。
盧氏不知所措的問道:“夫人你看這……”
“盧家妹子别急,慢慢來!”林夫人勸慰道。
“我能不急嗎,今年都十九歲了,跟她一般大的都有孩子了!”盧氏真心急啊。
林夫人歎了一口氣,看着爲兒女愁成雲的盧氏,心裏有句話沒忍說出來,盧大娘這孩子不吃點苦頭,是認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的。
隔壁童家,童玉錦也正在跟童玉繡說道嫁人的事,“姐,你是怎麽想得?”
“我……我也不知道!”
童玉錦摸着下巴說道,“姐,我怎麽覺得你這是有心上人的意思啊!”
“啊……我沒……有……”童玉繡被童玉錦說得慌亂的很。
“沒有?”童玉錦不信。
“沒有!”童玉繡眼神閃爍。
童玉錦越琢磨越覺得像這麽回事:“不可能啊,如果不是有心上人,前面相看的幾個當中,我覺得其中有兩個真得很不錯呀!”
“是很好,我……”
“你什麽?”
“我……我不急!”童玉繡急巴了半天來了這句話。
“你不急,我急啊!”童玉錦大呼小叫。
“你……急什麽?”
“童玉繡,我看你還是說真話吧,真的,我呢來自未來世界,在我們那裏,男人公開喜歡女人,女人公開喜歡男人,甚至男人喜歡男人,女人喜歡……等等,童玉繡你不會喜歡女人吧?”童玉錦驚悚的問道。
“哎呀,你别胡說八道,我喜歡男人!”
“啧啧……”童玉錦一臉得逞的笑道。
“小錦……我……”童玉繡囧得滿臉通紅。
“你還說你沒心上人,誰啊,我認識嗎?”童玉錦過了一遍他們身邊的男性,可是好像都不是。
“我不認識!”童玉繡頹然的低下頭,小聲說道。
“什麽,你不認識你……你居然暗戀?”
“我……我不懂什麽叫‘暗戀’”
“哈哈,偷偷喜歡一個人就叫暗戀呗,誰呀,說出來,我才好幫你呀!”
童玉繡低低說道,“我暗自喜歡男人,你不會看不起我吧!”
“切,我暈,!”童玉錦拍着自己的前額說道,“喜歡一個人很正常呀,這是每個正常人應當有的情愫呀,你自卑什麽?”
“我就是不好意思!”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說來聽聽,是誰啊?”
童玉繡擡起頭,“你們哪裏真的可以公開喜歡一個人嘛?”
“對,自由戀愛,如果喜歡一個人可能向他(她)表白,如果對方接受了,就可以花前月下的相互接觸了解了,如果覺得合适,就可以談婚論嫁了,如果不合适,就分道揚镳!”
“這樣會不會太随便了?”
童玉錦笑笑,“不會,有随便的人存在,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以結婚爲目的交往的!”
“真好!”童玉繡羨慕的歎口氣。
“那當然,那像這裏都是什麽媒妁之言,婚前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童玉錦不高興的說道,眼看着自己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雖然這個年齡對童玉錦來說隻是高中生而以,但是沒辦法,入鄉随俗嘛。
童玉錦想了一會前塵往事,突然一拍腦袋,“說你呢,怎麽說岔了,到底是誰呀?”
童玉繡長歎了一口氣,“不知道他會在哪裏,也許早就成家立業了吧?”
“什麽?”童玉錦吃驚大叫,“到底是誰呀?”
“那個一直咳嗽的年輕人!”
“誰?”
童玉繡悠長的回憶起往事,“就是那個喊救耿叔的年輕人!”
“耿……什麽……他……”童玉錦驚悚的站了起來,“不會吧?”
童玉繡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童玉錦叉着腰吹了幾次自己的劉海,“我的姐呀,你……”
“我知道這樣不好!”
“姐哎,這不是不好的問題,這……”童玉錦抱着頭,“你知道五年前買你的人是誰嗎?”
“我不知道!”
“我的娘哎,我的姐呀,就是這個年輕人的管家!”
“啊……”童玉繡眼睛都瞪圓了。
“可……”童玉錦真得無語了。
“小錦,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流放的那天,我跟姑夫他們看見他了,問了邊上的路人才知道,原來他是大鹽商的獨子,他爹是當年淮鹽案第一個落馬之人!”
“……”
“我……”童玉錦真不想打擊童玉繡,可是如果不說出來,她這個虛幻的情感不知要埋藏多久,“我……估計他已經死于流放途中了!”
童玉繡的眼淚無聲的留了下來,淚眼朦胧中,仿佛出現了一個單薄的身影,一隻手半握成拳頭抵着嘴不停的咳嗽着,清清朗朗的站在燈籠下,看向自己的目光那麽柔和,真俊雅呀!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自己跟着小錦登上岸擡頭看到的那一眼,那心疼的一眼,自己從不曾忘記,真得就……
童玉繡趴到梳妝台上哭得傷心到不能自已,傷心到極至後,心裏唯念,願他來世健壯些,不要再受這痨肺之苦。
童玉錦撓了撓頭,輕輕的離開了童玉繡的房間,她沒有想到一真默默操持家務的童玉繡也有自己的小世界,原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底世界,都有不可觸及的情感依賴,自己呢?童、盧兩家已經過上了小康生活,自己的人生目标又在哪裏?
石叽縣驿站
八月的北方熱得跟蒸茏似的,洗漱間裏,夏子淳正在沖澡,白天的一場截殺雖然被村民擋了大半,但他還是親自出手了,在生死之間,他從不認爲自己會比别人更幸運,明亮的月光從洗漱間的天窗傾瀉而下,照在他精壯有型的身上,烏黑的長發一瀉而下,發端滴着水,長至及腰的黑發,有幾分疏狂的味道,又清雅至極,全無半分散漫,直讓人覺得英俊男人都該如他這般,仿佛才能稱得上真男人!
過了一會兒,夏子淳的澡洗完了,但他仿佛不急着出去,坐到門邊的小凳上,手裏拿着布巾,低頭拭着身上的水,他先擦幹了後背,然後,又擦腹前,到前腹時,停住了手,他盯着自己的八塊肌木木的看着,不知爲何,他的腦子裏出現了女人的影子,而且女人的影子慢慢朝自己的身邊移過來,笑意盈盈看着自己打赤的上身,他感覺自己的心不規則的跳動起來,他的臉紅了,難爲情的他,倏的甩了一下布巾,騰得站起來,大口的吸氣,看來自己真得需要大婚了,就等這件事完了吧,找個小京官的女兒,這樣對誰都好!至于影子女人,就永完做個影子活在自己心裏吧!
石叽縣某客棧
“白天的事沒成?”
“沒成,姓夏的帶了人手,而是去得是王家村!”
“難道他也知道王家村人都習武?”
“應當知道,否則不可能選了這麽個地!”
“他娘佬子的,居然選了王家村!”
“是啊,老大,王家村在整個石叽可是最難惹的,個個彪悍無比,身手不錯!”
“姓白的縣令制服了王家村的王大頭,竟成了我們最大的阻礙!”
“老大,怎麽辦?”
“打聽姓夏的在這裏呆多久!”
“沒打聽到,但好像一時半會不會走的樣子!”
“再給我盯着,我就不信這個邪了,他會不落單!”
“是”
“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就請巫術”
“老大,這個方法好!”
京城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妃心火正旺,對着自己的夫君——中山郡王趙珉仁發着火,“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都往外面跑?”
趙珉仁瞟了一眼自己的正妻,仿佛沒聽見她的責問,懶散的解着腰扣、脫着衣服,差不多時,不急不徐的說道,“趕緊!”
“什麽”中山郡王妃正在生氣,想着侄兒的婚事,被他一叫,清醒過來,然後惱休成怒的撲打過來,“死鬼,你胡說什麽呢?”
中山郡王一把摟住撲過來的郡王妃,“我怎麽好像聽誰喊過?”
“什麽……”
中山郡王看着一臉蒙的婆娘輕輕說道,“‘死鬼’,好像是某個下人婆子叫自家老頭子的話吧?”
“我……”
“我覺得不錯!”
“你整天就注意這些,也不知道關心一下子淳的婚事!”中山郡王妃氣得捶了中山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