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大水無奈笑道,“林山長、林夫人,我還有事找小錦呢?”
林山長說道:“這樣啊,那不如就在小錦家邊吃邊聊!”
童玉錦翻了一個白眼:“林山長,你想吃水晶肘子你就說,需得着這樣拐彎抹角嘛!”
林山長卻說道:“不,我喜歡吃冰凍的雙皮奶!”
童玉錦吹了吹額上的劉海說道:“林山長,小明、小禮也比你含蓄吧!”
“我不含蓄嘛?我這叫直爽,懂不懂!”
“明白!”童玉錦再次翻了個白眼笑道,“佟叔就在我家邊說邊聊!”
“那行!”佟大水從善如流。
童玉繡讓下人把晚餐搬到後面院子裏,一行人坐在後院天井裏邊納涼邊吃飯。
佟大水看着周圍綠樹成蔭,繁花似景,小徑通幽,感慨說道,“童小弟,你的小日子過得不錯啊!”
童秀莊眯了一口自家釀的葡萄酒得意一笑:“佟家大哥,你是不是想起第一次見我們的情景?”
“可不是,那時的你們可真夠落魄的!”佟大水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恍如昨日,一行人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嘿嘿……”童秀莊夾了一粒花生米放到嘴裏嚼了嚼:“托兒女的福,日子總算好過了!”
佟大水點點頭,“你可真是有福之人!”
“可不是,我爹娘給我算過命,我就是富貴命,不僅如此,我家三……”童秀莊兩口小酒下肚又要口無遮攔了。
“咳……咳……”童玉錦适時阻止。
童秀莊唬一眼自家丫頭:“臭丫頭,佟家大哥是外人嘛,說說又怎麽了?”
童玉錦不滿的瞟了一眼:“童秀才,兩杯小酒下肚,你又不知東南西北了,信不信我讓你戒酒?”
“臭丫頭,反了你!”
“那你吹不吹牛了!”
“知道了,不吹了,不吹了,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一桌人看着父女兩人逗嘴,都會意一笑。
童玉錦轉頭問向佟大水:“佟叔到京城來是爲了……”
佟大水喝了一口紅色的酒,咂了咂嘴,回味有點酸又有點甜,倒是挺開味的,然後才回道:“說起來慚愧!”
“怎麽了?”童玉錦夾了一塊清炒冬瓜。
佟大水回道:“今年不是大旱嘛,北方許多地方糧食都旱死了,我就想着到有糧的南方買點糧回來賣賣看。”
“想法很好啊!”
“是很好,結果我到南方一帶買了兩船稻谷回來賣,結果合了一下售價,等于白送,于其這樣,還不如自己留着。”
“爲何?”
“一個是北方人吃不慣米飯,二個是米糧的價格平民确實承擔不起,平民承擔不起不買,那些有錢人又吃不習慣米,搞得我這米價……唉不說了,既然賣不上價格,不如留着自己吃!”
“跟你來京城有什麽關系?”童玉錦聽佟大水這樣說,心想莫不是想把稻米賣到京城。
“我到京裏送貨,順便給你帶了點稻谷,我記得你愛吃!”
“哈哈,謝謝佟叔想着我!”聽到這話,童玉錦開心了,前世她是南方人,當然喜歡米飯了。
“那是!”佟大水高興的接收了這句謝謝。
童玉錦随口問了一句,“什麽品種的稻谷,熬粥好吃還是煮飯好吃!”
佟大水笑笑,“這個我不懂,都行吧,聽說叫什麽占城稻!”
“占城稻?”童玉錦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占城不是我朝的吧?”
佟大水笑道:“還是小錦有見識,确實是,聽說從安南的占城而來!”
童玉錦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我好像聽人家說過,這稻不太好吃,但是它耐旱,生長周期短!”
“我吃了還好吧,”佟大水想了想說道:“我聽說了,是耐旱而且生長周期短。”
童玉錦内心警醒了一下,現在大多數白米和面類口感沒有後世來得好,自己想起來爲何知道這種稻谷了,在現代她一個姨婆有糖尿病,不能吃含糖量高的大米,到南方找這種籼稻,也就是古時的占城稻,她因此才知道有占城稻。
林山長接口道,“耐旱,生長周期短,那豈不是可以作爲抗旱的物種?”
“也許吧,”童玉錦不以爲意的說道,“不過這種事還是留給官府去操心吧!”
“你這丫頭,你明知我說得什麽意思!”林山長不滿意的瞪了童玉錦一眼,這孩子怎麽就不能想想勞苦民衆呢。
“山長,我就是小民一個,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好就不錯了,可沒什麽高尚情操想着什麽天下老百姓這種事情。”
“知道了,我也就是這麽一說,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吧!”林山長覺得雙皮奶吃在嘴裏也沒味道了,不過小錦這丫頭說得實在呀,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是正經,搖了搖頭繼續吃自己的。
童玉錦卻對佟大水說道,“謝謝佟叔,小垛村的田剛好空了,可以種一季,你帶了多少給我?”
“三麻袋”佟大水回道。
“那應當夠了!”童玉錦沒有種過田,也不知夠不夠,反正總比沒有的好。
佟大水還給童、盧兩家帶來了一些南北幹貨,童玉錦卻不敢開門做生意,讓盧寶柱去打聽中山郡王府會不會事後報複,結果沒打聽到。
童玉錦想了想對盧阿七說道,“姑夫,讓他們開鋪營業吧,我就不相信了,這世道還真沒天理了!”
“行,我去安排!”盧阿七帶着佟家掌事的去鋪子裏安排了。
佟大水卻欲言又止。
“佟叔,這可不像你的作風!”童玉錦笑笑說道。
“哎,說老實話,我這次來,其實想把少爺送進程家書院,可惜沒門道!”佟大水歎口氣說道。
“這樣啊!”童玉錦腦子裏閃過一個人,咬了咬唇說道,“這樣吧,過些日子我進京,去求求翰林院的宋大人,看看能不能成。”
“就是那個因捐田連升三級的宋大人?”佟大水驚訝的問道。
“嗯”
“你們跟他……”佟大水心想童、盧兩家在望亭經營的不錯呀,竟能走上京官的路子。
盧寶柱在邊上解釋說道,“叔,宋大人捐贈田地的主意是小錦提拱的!”
“是小錦你?”佟大水睜大眼吃驚的問道。
童玉錦被佟大水的驚訝搞得不好意思了,呵呵笑道:“是,瞎貓碰到死老鼠了!”
佟大水搖頭,“你是不知道呀,因着宋大人連升三級,現在許多人效仿他,一些有土地的人通過捐田謀差事”
“是嘛?”
“當然是,我從慶昌府一路走過來,不少地方把捐贈的土地作爲公田讓沒有土地的老百姓租種,到是解決了不少無業遊民和流浪漢。”
“那到是歪打正着!”童玉錦當然也聽說了,但她不認爲自己這個主意在沒有人爲的情況下能發展成如今的勢頭,隻能說明一點,大陳朝皇帝也意識到土地兼并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宋廣和這件事剛好碰到恰當的點了,否則以宋廣和的資曆從七品升到從五品,三級最少得要十年時間,還得朝裏有人。
佟大水笑笑,“既然能有宋大人的路子,那就多謝小錦了!”
“沒事,隻要能做到的,我盡量做吧!”
佟大水笑意從眼角彌散開,心想着這個天大的恩情如何還呢。
童玉錦讓人把三麻袋占城稻送到了小垛村,黃氏聽到有稻谷種樂得嘴都合不上了,稻谷可是金貴人吃的糧食,想不到自己有機會種植,準備對這批稻子盡心盡力。
彭老爹卻對她說道,“三娘說了,讓你找最旱最不好的地種,不要好生伺候,适得其反!”
“啊?”黃氏愣在哪裏!
彭老爹心想我就知道你是這反應,連忙解釋道:“三娘說,讓你們其他地還種蔬菜,馬上就是秋天了,種些蘿蔔這些應季的蔬菜,爲入冬準備,又旱又不好的地拿來種稻!”
“不是……”黃氏雖是山裏人,但也知道好田才能種好莊稼呀。
彭老爹搖頭笑道:“我也不懂,三娘是這樣說的!”
“那好吧,三娘沒說過錯事,我知道了!”黃氏雖不解,可是人不大的童玉錦做出來的事從來都是有道理的,沒說啥,隻管照着做就是了。
“好咧,那我回去了!”
“回吧!”
望亭縣
佟大水帶着掌事等人回慶昌府了,佟新義留了下來,爲進程家書做準備。
童玉錦看自家鋪子開了幾天後,并未有人來搗亂,心想,莫不是這件事就這樣過了,也把這件事放到了一旁,讓林夫人爲自己的大姐和大表姐找婆家,她們一個十九,一個十八,按這個時代的标準,真是老大不小了。
林夫人已經爲她們兩個挑了幾拔了,不是男方條件高了,就是條件太差了,總是不太合适。
盧氏倒是看上了幾家,無耐女兒小芳左看又看就是看不順眼。
盧氏氣得拍了自己女兒,“死丫頭,你想找啥樣的?”
“當然找個好的!”盧小芳躲開盧氏的蘆浦手,撅着嘴回道。
盧氏氣得胸口起伏:“死丫頭,要是在童家村,你還不是一樣要嫁給泥腿子,一輩子燒柴作飯、帶兒拖女!”
盧小芳小聲嘀咕道:“現在不是條件好了嗎,再說我又識字又會打算盤,肯定要找個好的!”
盧氏想想也對,平了平氣問道:“那你想找個什麽樣的?”
“反正就是要好的!”盧小芳笑着低了低頭說道。
盧氏見她說得模棱兩可又急上了:“你到是說說清楚,倒底想找啥樣!”
“反正就是要好的!”盧小芳說完後,邊跑邊說,“我跟繡兒去買菜了!”
盧氏被她氣得胸口疼,還是大兒子聽話,去年就把婚結了,想起大兒媳婦,心裏才好過點,怎麽人家的閨女都懂事,自己生的就是不懂事。
盧小芳到了童家找童玉繡,發現她正一個人坐在房裏繡花,皺着腦門,仿佛有什麽煩心事。
“繡兒,你是不是也沒看上現在的那個?”
童玉繡擡起頭,“你胡說什麽?”
盧小芳眼皮了皮,“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沒看上!”
童玉繡沒接她的話:“你來幹嘛?”
盧小芳笑着說道:“我們去買菜吧!”
“我讓魏嬸去買了,要去你自己去!”童玉繡現在不怎麽出門抛頭露面了,畢竟十八歲的姑娘了,總是在外面怕惹人閑話,說完低下頭做自己的針線活。
盧小芳拉了拉手中的帕子低聲說道:“真沒勁!”
童玉繡再次擡起頭,對自己的表姐真誠的說道:“我們都是大姑娘了,少出去吧!”
“小錦還不是一樣天天出去!”讓小芳回嘴說道。
童玉繡面色有點冷,“表姐,你知道的,小錦跟我們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的,還不都是從農家出來的小娘子!”盧小芳不服氣的回道。
童玉繡看盧小芳一臉不服氣的樣子,想想沒跟她争,“你要出去,你出去吧!”
“算了,沒勁,我回家了!”
“随你!”
盧小芳出了童宅并沒有回家,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用手捋了捋在肩前的流蘇髻垂發,覺得還不錯,出了巷子,到了大街上,也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了市坊,站在市坊街角,看着一個賣肉鋪子,鋪子裏站着一個清秀隽永的年輕人。
見有人看向年輕小哥,旁邊鋪子掌櫃小聲叫了叫餘樂陽,“餘小哥,又有小娘子偷看你了!”
餘樂陽不好意思的對掌櫃笑笑,“成叔,你說我可以,不可污了小娘子們的名聲!”
“倒底是讀書人,到是知禮!”成叔笑道,“我看那個經常來的假小子倒是不錯!”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成叔莫要胡說。”餘樂陽有些臉紅的回道。
“哈哈,到底是斯文人,算了,算了,不開你玩笑了!”成叔見年輕臉都紅了,搖了搖頭繼續做自己的生意。
餘樂陽松了口氣,看似無意,實則用餘光瞄了一下,并不是童玉錦,有點失望的低下頭。
盧小芳站在街角徘徊了一會兒,到底到鋪子前買了二斤肉,一邊低頭,一邊用餘光悄悄打量餘樂陽,越看越滿意,想着怎麽讓父母來提親。
“小娘子,你要的肉!”餘樂陽見小娘子一直低着頭,和氣的提醒道。
“多謝郎君!”盧小芳半擡起頭,害羞的看了一眼對面的小哥。
“不必客氣,二十六文!”餘樂陽說道。
“哦,好!”盧小芳從錦袋裏拿出二十六文遞給餘樂陽。
餘樂陽微笑道,“小娘子放在案闆上即可!”
盧小芳愣了一下,才明白,男女有别,紅着臉把銅子放在案闆上,不好意思的轉身走了。
從鋪子後院過來看兒子的餘大娘,看着滿臉通紅而走的小娘子,小聲對兒子說道,“樂兒,我們餘家可等着你揚眉吐氣呢,你可不能對這些市井小民動心,”這是一個書香門第、家教甚嚴、對兒子期待甚高的婦人。
“是,謹遵娘親教誨!”餘樂陽給自己娘親行了一禮。
望亭東城别院
于文庭和夏子淳兩人正在下棋,可是心并不在棋上。
“公子,全國各地旱情情況不一,南方稍好,西部幾乎沒有雨,京都這一段雖旱但百姓還能熬過去,但是京北路可就不太好了!”
夏子淳沒有吭聲。
于文庭繼續說道:“大旱地區的災民已經陸陸續續分散到災情并不嚴重的地區,部分地區甚至有小規模的爆動,皇上讓各路都轉運使和提刑司合力處理這些事,估計還會讓人主持大局!”
夏子淳落了一個白子後問道:“先生看會讓誰?”
于文庭拿了一個黑子放到白子邊的空穴,笑道:“十有八九是公子你!”
夏子淳哼了一聲:“吃力不讨好!”
于文庭看着面前的年輕人笑道:“公子,對于你來說是吃力不讨好,但是京裏已經有幾拔人馬動上腦筋了!”
“哼——”
“公子别看不上他們的行徑,自古以來就是這樣,隻要有機會,總有人會在這機會當中達成自己想要的東西,比如升官、比如發财!”
夏子淳不置可否:“現在就算讓我主持大局,你覺得我能施展得開?”
“公子,我們這幾年雖在京幾路培養了一些自己的勢力,但是跟朝庭裏的大佬相比,根基還是淺了些!”
“我明白!”夏子淳看着棋盤回道。
“公子——”
夏子淳低聽于文庭叫他名子後并沒有再說話,詫異的擡頭:“怎麽了?”
“你這段時間心神有些……”
夏子淳放下手中的白子,笑贶道:“赢了幾盤棋就揣測起我來了?”
于文庭哂然一笑,“是揣測了,公子二十又五,想女人也正常!”
“我想女人……”夏子淳語氣很輕,仿佛對自己說,也仿佛對于文庭說。
“公子,我也是從青春少艾走過來的!”
夏子淳推了一把棋盤布局好的棋子,出口說道:“是想女人,但不是你想的女人,我是該成家立業了,該生兒育女了!”
于文庭笑問:“那公子想讓誰家的小娘子做正妻?”
“姨母給我來信,她給章家遞話了,章家沒回絕也沒有應對!”夏子淳兩眼眯了眯說道。
“公子想章家?”
“先生覺得如何?”
“極不妥!”
夏子淳從座位上站起來,信步到了庭院竹林,竹林幽靜、清涼,竹葉青翠欲滴,一陣風吹過,發出一陣陣“沙沙”的響聲,好像輕輕彈琴的聲音。
“我考慮了很久,覺得找一個四品左右虛職官員的女兒即可,先生覺得如何?”
于文庭點頭,“公子考慮的極是,可取!”
“可是……”夏子淳擡頭看向竹林,一臉沉寂。
“公子還有什麽疑難?”
“我怕有人不信我會娶這樣低的女人爲正妻!”
于文庭愣了下,馬上了然,摸了摸胡須說道,“那就借中山郡王妃的手試試這水有多深!”
夏子淳抿嘴點了點頭,“我就是這麽想的,所以我沒有回絕姨母,讓她在京裏折騰!”
京城中山郡王府
郡王妃見自己的兒子終于回來了,高興的直把兒子往身邊拉,“兒啊,你怎麽黑了些,又瘦了些!”
“男子漢大丈夫,黑了瘦了又怎了,你不要整天婆婆媽媽的!”趙翼博别扭的掙脫了自己母妃的手,嫌氣的離她遠了些。
“臭小子,氣死爲娘了!”郡王妃被兒子甩了手氣得牙癢。
“母妃——”趙翼博的語氣突然小心翼翼起來。
乍聽之下,郡王妃還有些不習慣,不放心的問道:“怎麽了,我的兒!”
趙翼博抿着嘴看向自己的母妃。
“怎麽啦,我的兒?”郡王妃擔心的從座椅上站起來。
趙翼博見自己母妃要過來摸自己的額頭,連忙說道,“母妃我要納妾!”
中山郡王妃先愣了一下,然後高興的說道:“好呀,我的兒,你終于長大了!”
“母親,你不反對?”郡王妃的反應出乎趙翼博的意料之外。
“你長大了,我高興還來不及,爲何要反對!”中山郡王妃高興的解釋道,“那裏的小娘子?”
趙翼博見母妃不反應,高興的說道起來:“望亭的一戶普通人家!”
中山郡王妃腦門不知不覺輕輕皺起,但爲了不打擊,從兒子口中掏話,還是耐心的問道:“是清白人家嗎?”
趙翼博笑着點頭:“是!”
“好,好,隻要是清白人家,母妃不反對!”中山郡王妃已經有對策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中山郡王妃話頭一轉,“不過兒啊,你的小妾進門時間要往後壓壓!”
“母妃什麽意思?”趙翼博有點不高興了。
“你總得等正妻過了門再說吧!”中山郡王妃顯得通情達理,面上仿佛在說,兒子,你看母妃好吧,不是不讓你擡,隻是往後推推時間而以。
趙翼博把頭一扭,口氣很沖的說道:“母妃,我等不了!”
看着要耍橫的兒子,中山郡王妃馬上溫柔的說道:“博兒,這個你可不能跟母親使小性子!”
“不行,我就要現在就擡進門!”
“臭小子,你還懂不懂規矩了,這樣吧,你先在身邊丫頭裏擡一個,但是外面的除了有官品家的小娘子,平民百姓,你得等正妻過了門再擡,否則就是沒規矩!”
“我不聽,我不聽,我就要擡!”
“臭小子,正妻過了門再擡!”
“我不幹,我不幹……”
開國公府
老嬷嬷擡腳進了國公夫人的内室,恭恭敬敬先行了禮。
“有消息了嗎?”
“回夫人,還沒有!”
“既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章家什麽意思?”
“回夫人,聽說尚書夫人很寶貝這個二女兒,還在考慮當中!”
“她以爲還能嫁一個進宮呀,真是……”
尚書府章家,章夫人正在章大人的書房,“夫君,你幹嘛不讓我回了中山郡王府?”
尚書章治平正看着書,擡頭回了一句,“急什麽?”
“你這樣不是讓人誤會,以爲我們要跟夏家結親?”章夫人不滿的說道。
章治平笑笑,“京城裏的誤會還少啊!”
章夫人看着高深莫測的夫君,想了想問道:“夫郡莫不是你有什麽想法?”
章治平平靜的說道:“不該你問的不要問!”
章夫人被自家相公說得胸口起伏,“知道了!”
章家後院,一個俏麗的小丫頭連走帶跑進了自家小姐内卧,“二娘,二娘……”
“死丫頭,又沒規矩了,急什麽?”
“我不是爲二娘急嘛!”
“聽到什麽了?”
“前頭說夫人去了老爺的書房!”
“真的?”
“嗯!”
“難道……”
俏麗丫頭轉身揭開珍珠簾子,走到小姐身邊,“二娘,你要得償所願了!”
“死丫頭,亂說什麽!”章二娘紅了紅臉嬌嗔道。
“好,好,二娘,小的不亂說,就是不知道俊俏的夏小候爺會娶什麽樣的小娘子!”俏丫頭打趣說道。
“作死啊,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章二小姐臉上升起紅暈,伸手要打自己的丫頭。
“二娘,你就饒了小的吧!”丫頭假裝害怕的說道。
望亭縣
童玉錦見童玉繡似乎對相親對象不滿意,想了想也不勉強,畢竟,跟着她過一輩子的是将來的姐夫,而不是自己,如果以自己的眼光和意願促成這段婚姻,她過得幸福便罷了,過得不幸福自己可不就是個亂配鴛鴦的罪人。
童玉錦手臂上的傷在不知不覺中好了,林夫人幫着換藥搗騰,手臂上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有什麽疤痕。
想着佟新義進書院的事,童玉錦想寫封信給宋廣和,問他有沒有門路能讓佟新義進程學書院,可是又想到宋廣和讓人送過來的三千兩,明白他的意思,這是不準備讓童家跟他什麽牽扯。
一時之間有點煩燥,童玉錦想了想這段時間諸事不順,去廟裏燒燒香,順便跟恩人吃頓齋飯。便讓童、盧、林三家人準備準備去靈明寺燒香拜佛。
童玉錦想起上次讓餘樂陽的娘親跟着一起去,猶豫再三後暗道,人不能言而無信,既然上次開口請餘樂陽的娘了,那就帶上他們吧;再說,他是土生土長的這個時代人,将來又要涉足官場,膽小、懂得敬畏未必是壞事,無知無畏才讓人恐慌呢,給個機會?這個機會是給自己還是給餘樂陽,童玉錦不知,她去了市坊肉鋪。
餘樂陽等了多天,終于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龐,慌亂無張的拿起挫刀磨了幾下刀。
童玉錦站在條案前看餘樂陽磨刀,過了好一會兒才調贶道,“應當很鋒銳了吧!”
“啊……”餘樂陽驚了一下擡走頭,“童……童家小娘子!”
“幾天沒來買肉,不認識我了?”
“我……”餘樂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你要不要筒子骨,我留了肉在上面,你拿回家去炖,不僅好吃,還可以促進傷口愈合,你的傷口……好了吧……”
“已經好了,我要去靈明寺燒香,大娘要跟着一起去嗎?”
“去,去,……”餘樂陽覺得自己太過失禮了,連忙緩了緩微笑道,“我問過我娘了,一起去有個伴,挺好!”
“好,那就這麽定了,後天一大早,我們一起去靈明寺!”
“麻煩童家三娘了!”餘樂陽作揖行了個禮。
“不客氣,那今天的筒子骨不要銅子吧!”童玉錦笑道。
“不要,不要了……”餘樂陽巴不倒童玉錦不給銅子呢。
童玉錦微笑着看餘樂陽收拾筒子骨。
斜對面有一個普通的酒樓,于文庭一直不知道,這座小酒樓有什麽菜特别的,能吸引嘴叼的夏小候爺,現在明白了,酒樓這扇後窗開得好,正好對上了市坊鋪子,而且還是賣肉鋪子。
于文庭踱到窗口邊看着外面:“公子對市坊感興趣?”
夏子淳卻沒有跟他打機鋒,直接開口道,“她就是當年的小黑丫!”
“什麽?”于文庭差點落了手中的茶杯,“不會吧,我聽說她沒死,沒想到出落得這麽标緻了?”
夏子淳哼了一聲:“除了出落得标緻了,還是跟當年一樣難纏難搞!”
“呵呵,公子還對郡王府失了小垛村在意哪!”于文庭以男人的眼光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自家公子,一臉笑意。
夏子淳看着樓下的一男一女,語氣不善的說道:“她還是一樣出其不意,耍着小聰明!”
“公子,還别說,人家這小聰明成事了,成事了,那叫智慧!”于文庭調笑着說道。
夏子淳沒有認同,還說了句:“沒規沒矩!”
“呃……”于文庭伸頭看了看,隻見小黑丫對着賣肉小生淺笑輕談,是個男人都看得出,小黑丫對賣肉小生有幾分意思。
于文庭看着意味不明的夏子淳再次開口說道,“小黑丫從我五年前第一次見到她,她就跟這世道的女人不一樣,她有主見,她懂得取舍,她明白世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在爲自己選相公!”
“當真是……”夏子淳波瀾不驚的面孔終于有了些生動的表情,這個表情就是不敢置信,現在的小娘子都這麽猛浪了嗎?
“沒規沒矩?”于文庭笑道“公子,小黑丫從來沒有規矩,但她的沒規矩卻是深谙規矩後的無拘無束,行爲看似無章法,卻又不會超出章法之外一點點,這就是小黑丫與衆不同之處。”
“你倒是對她了解的透徹!”夏子淳别了一眼于文庭語氣醋酸,可覺渾然不覺。
于文庭笑着解釋道:“公子,我一個成年人載在一個十歲女娃手裏,怎麽的也得找找原因吧!”
夏子淳兩眸幽深,樓下斜對過,童玉錦提着肉骨頭跟賣肉小哥揮手道别,一臉笑意,好看的眼睫毛動了動回到餐桌上。
于文庭跟着踱到桌邊,看着自家公子,偷偷揚了揚眉。
賣肉小哥餘樂陽呆呆的看着童玉錦走遠,臉上的喜悅不自不覺的流露出來,餘大娘從後院出來,站在兒子身後,看了看遠處的小娘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眉頭微皺。
餘樂陽終于回過神來,準備收拾攤子打烊,“娘,你什麽時候出來的,你身體不好,不能吹了風!”
“早好了,我兒不必慌張!”
“是,娘”餘樂陽高興的說道,“娘,童小娘子約我們一道去靈明寺,你看……”
本來有些不高興的餘大娘瞬間驚喜道,“靈明寺?”
“是啊!”
“我們能去?”餘大娘不敢相信的再次确認道。
“童小娘子說可以!”
餘大娘有點疑惑,“不是說靈明寺平民進不了嗎?”
“我也不太清楚,童小娘子沒說不能去,應當可以去吧!”
餘大娘點了點頭,“也罷,能去靈明寺上柱香,也算幸事!”
“是,娘,那我們就打點打點,後天一早出發!”
佟新義在路口等着童玉錦,見童玉錦走上前,伸手接了她手中的肉骨頭,“買這麽多?”
“煲湯給你喝!”
“小黑丫你真好!”
“知道就好!”
兩天後,童、盧、林三家人坐了三輛較寬敞的馬車去了靈明寺,因爲比較遠,他們準備在寺院住一個晚上,第二天下午回來。
靈明寺在望亭南邊,幾乎跟程家書院差不多遠,一路颠簸自是不必說,個個由開始的興緻盎然到後面渾身酸痛。
一直到了午時,一行人才終于到了靈明寺,果然是京都附近的名勝寺廟,靈明寺在一座中等小山腰上,氣勢恢宏、古色古香、莊嚴肅穆。寺廟周圍有許多蒼勁濃綠的大樹,參天秀麗。
停放好馬車後,童玉錦想了想對衆人說道,“我們在山下吃好後,再上山。”
“我贊成,大半天沒吃東西了,我餓死了!”佟新義苦着腦門說道。
童玉錦笑笑“你呀,家安都比你好!”
“三姐,我已經是大人,我能忍住這小小的饑餓之感!”童家安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聽聽——”童玉錦對佟新義說道。
“我不跟牛人比!”佟新義聳一下肩膀,這個動作跟童玉錦學的。
“找借口!”童玉錦笑笑轉頭對童家書說道,“大哥,吃喝拉撒全交給你了!”
“沒問題!”童家書笑回:“來之前,我就打聽了,豐喜樓比較适合我們這樣身份的人。”
“那好,趕緊抓緊時間。”
一行人步行去了豐喜樓。
山腳下正街道上,不時有權貴的馬車經過,沿着房檐人行道而走的盧寶川說道,“京城裏這樣的馬車是不是更多?”
“當然,天子腳子,随便碰到一個就是權貴!”
“那豈不是随時随地都要小心?”
“那肯定的!”
林山長提醒道,“你們目光不要看向街道,也不要随意指指點點,沖撞了貴人可不是好玩的!”
“是,山長!”
一行人在山長的提醒下,盡量避着房檐人行道而行。
童玉錦對這種不能随意舉止的封建社會深惡深絕,撅着嘴聳了一下肩,目光居然撞上了街道中心某個馬車裏的目光,不會吧,一個候爺會這麽清閑,一會兒在小村裏渡假,一會兒又在小縣城裏閑逛,現在又來寺廟,不上班?
夏子淳看了一眼童玉錦後,放下簾窗。
于文庭問道:“公子覺得這裏怎麽樣?”
“嗯”
夏小開在驕外回道:“這裏廟會時,各式人等更多,尤其是外族胡人、金人,幾裏地之外,有個通京碼頭,碼頭不遠處有幾個村落都是雜居人群!”
夏子淳問向于文庭:“京裏有沒有各府安置旱災流民的情況?”
“有,但都不樂觀,荒蕪的田地仍然在太陽下炙烤!”于文庭回道。
夏子淳想了想說道:“見過大師後,我們回京吧!”
“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