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童秀莊跪直起身子,受委屈的他,話跟連珠炮似的直往外冒:“大人啊,小民被人騙了,你得爲小人做主呀,大人,你看,你看,他就在堂上,你趕緊把他撈進大牢,他太壞了,奪人妻女,得遭天譴呀,我的女兒呀,爹沒想賣你呀,大人……大人……我被人騙了……”
縣令甘明柏眉頭皺起,大堂衙役見此,上來兩個人,按下童秀莊就是一通打。
“哎呀,娘喲,疼死我了,娘啊,救……”童秀莊的嘴被第三個上來的衙役堵上了。
那裏來的傻蛋,公堂之上竟沒大沒小、沒尊沒卑,圍在衙門口的人見童秀莊如此沒眼色,如此混不吝,哄然大笑。
縣令甘明柏驚堂木拍了一下,“公堂之上如此尊卑不分,如此呱噪不安份,成何成統!”
衙役們見童秀莊消停不說話了,停下來回到自己的位置。
童秀莊被這陣勢吓得小便失禁,唯唯諾諾縮成一團,再也不敢開口了!
童玉錦暗暗歎氣,她接手的案子當中,當然也有童秀莊這類型的人,典型被家人養殘了,在家裏,被家人慣着、寵着,不懂事非,不懂分辯處境,一旦走上社會,就成爲不知天高地厚的無知之人,如果接觸的環境簡單、窩在一個小地方還好,可是一旦接觸的環境變複雜,要麽就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要麽就被打擊成一條爛毛蟲。
甘明柏非常惱怒,平常百姓是怕上公堂,可也沒見過這麽沒出息的孬種,再這樣下去還怎麽審案,雙眼微緊,“何人回話?”
甘明柏看向童、盧兩家的另一個男人——盧阿七,隻見他看了看身邊的孩子,就是自己不說話,還悄悄朝地上伏了伏,上不得台面的東西,回個話都不敢,甘明柏無明火往上竄,又看了看另兩個婦人,結果更是提不起的爛泥。
童玉錦見堂上縣令有要暴走的迹像,再次回道,“大人,讓小兒回話吧!”
甘明柏忍着不耐煩,“快快回來,爲何淋血徒惹是非?”
童玉錦磕了一個頭,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作爲律師,如何把控庭審氣氛和節奏,對童玉錦來說小菜一碟,她咧了咧嘴角,開始猛拍縣太爺的馬屁:“回大人,小民雖來東盛不久,可是走街竄巷聽到的,盡是對大人的贊溢之詞,說甘大人您公正廉潔,明察秋毫,爲東盛地方發展嘔心瀝血。”
自古以來,不管什麽人都喜歡聽好話,甘明柏雖然知道這個小屁孩睜着眼說瞎話,可是衙門口圍着這麽多人,就是假話,那也相當受用,不知不覺中松了不耐煩的眉頭,“噢,居然這樣說本官?”
“是,大人,可見百姓對你有多愛戴!”童玉錦眉開眼彎,一副讨人喜的樣子說道。
“受之有愧呀!”甘明柏假模假樣的謙虛了一翻。
蕭煥然朝邊上幾個擠了擠眼,“這馬屁拍得真響!”
“上不得台面的技倆”趙翼博冷嗤。
蕭煥然抱臂動了動肩,“不覺得有意思?”
“沒覺的!”趙翼博跟童玉錦算是對不上盤了:“就是奸詐刁民!”
夏子淳卻感覺到黑醜小兒手段了得,居然在不動聲色中瞬間把控了說話節奏,居然是個角!
因爲馬屁,甘明柏對童玉錦這個小人兒有了好感,和氣的問道,“爲何淋血?”
“回大人,小民有不得以的苦衷”童玉錦臉瞬間變得無奈,沉重。
“說來聽聽?”
“是,大人!”童玉錦端了端自己的身子,一臉嚴肅,但她依然沒有說案件本身,“大人,剛才挨打之人是小人家父,大人你明察秋毫,能看出家父爲人吧!”
“……”甘明柏看了看攤在地上的童秀莊,不知不覺又皺起了眉,微屏氣,一股尿臊味,什麽人哪,一個孩子都不如。
童玉錦小大般的說道:“大人,有句老話說得好,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裏的‘百無一用’指的就是家父這樣的書生,大人你覺得呢?”
甘明柏不知覺的點了點,“你父親爲人跟案情有關系嗎?”
“回大人,家父這樣的人就差在臉上寫上‘快來騙我’四個字了,他被人騙,真是一點也不足爲怪!”童玉錦搖頭歎息。
衙門外圍觀的人聽到這句話,再次齊齊大笑,看了看地上的童秀莊,好像真是這麽回事,不過由自己十歲的小兒說出來,這感覺怎麽怪怪的。
衙門後堂,蕭煥然也被逗笑了,黑醜丫頭說話怎麽這麽有意思呢!
趙翼博斜了一眼巧言吝色的童玉錦冷哼一聲,真是狡詐的小人。
“你有什麽證據說别人騙了你家父,說不定他現在表現出來的樣子,就是迷惑人的表象。”
“大人,可以這樣推理,”童玉錦認同的點點頭,然後話鋒一轉:“大人,作爲父母官,你也是一位讀書之人吧?”
“那是,不讀書何能授官!”
“大人,那你讀書時一定很優秀,才能做這麽重要的父母官吧!”童玉錦的馬屁随時随地就拍上了,别小看這個馬屁,這是分散對方的注意力,讓他不要緊盯着自己,果然。
“慚愧!”甘明柏嘴上謙虛回道,可臉上明顯是得意之色。
夏子淳明白黑醜丫頭決不是無的放矢,眼皮下垂,聽她的下文。
童玉錦已經達到自己問第一句話的目的:“大人,你書讀得好,那你的字也一定寫的好!”
“謬贊了!”
童玉錦抛出自己的問題:“大人,你覺得這世上有寫得一模一樣的字嗎?”
甘明柏沉思了一會道,“按道理沒有,就算形似,但風骨神韻難有相同!”
“大人所言極是,”童玉錦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内心一喜,連忙磕頭伏地,然後起身,“大人,請允許小民呈上家母、家姐的賣身契!”
“呈上來!”
“是,”衙役從童玉錦手中接過賣身契遞給甘明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