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才能又快又準的破了此局呢?童玉錦想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大早,她起來的第一件事,續交了行腳店的房錢,交了三天,她告訴自己,最晚三天,三天後離開縣城,至于去哪裏,她沒想。
第二件事,讓盧氏去早市買雞。
第三件事,給童家書和盧寶柱分配了盯人的任務,而她自己讓童秀莊也寫了一份賣身契,至于賣身契内容,很快轟動了西郊馬尾巴胡同。
馬家行腳店門口圍着一群人,有好事者笑問道,“賴五根你被人買了是真的還是假的?”
“放娘的狗屁,當然是假的,我怎麽可能賣了自己!”賴五根呸了一句,然後回轉過身,“外鄉佬,你敢鬥賴爺,信不信賴爺讓你進了衙門口,這輩子也甭想出來!”
盧阿七根本不懂,侄女爲何讓自己死咬買了這個牙人,緊張害怕的同時隐隐有些興奮,原來睜眼說瞎話誣賴别人,讓别人吃癟的感覺竟然這麽好,蹲在那裏随賴五根怎麽蹦哒就是不吭聲,等賴五根剛要歇口氣時,他又不緊不慢的來一句,“大哥,白紙黑字寫着呢,關鍵上面還有你手印,你想不承認都不行!”簡直就是氣死人不償命的行徑。
跳腳破喉的賴五根确實沒力氣說話了,但是不說不行,“怎麽可能,那手印決不是我的,還有,誰敢給你作保,竟然也敢寫胡四和馬掌櫃,這種事誰信?”
圍觀甲調笑道:“賴五根,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呀?”
“肯定沒有,外鄉佬,信不信老子找人揍死你?”賴五根再次跳腳,破口大罵。
盧阿七按着童玉錦教的說道:“陳牙人,你趕緊找人揍吧,揍死了算我倒黴,揍不死,對不起,你得跟我去衙門辦‘契尾’,我得交稅呀!”
“啥子?”賴五根在市井中混迹多年,今天可算遇到對手了,“你敢拿假東西去衙門交稅?”
盧阿七站起來,從懷裏掏出另一張賣身契,瞄了一眼:“我看不出它是真還是假,反正在我手裏!”
“你……”賴五根三角眼兇光畢露,心裏明白,自己做的事被人倒打了一耙,可自己這個可以以假亂真,他那張徹頭徹尾都是假的,我要是告到衙門……三角眼裏的兩隻昭子轉來轉去。
童玉錦明白三角眼顧忌什麽,他顧忌的事,正是自己顧忌的事,有道是,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想告人,可不是什麽人到衙門口訴冤都有人受理的,像童家這類外鄉人被本地地頭蛇賣了,就算很明顯的騙局,衙門的人也不一定受理,除非這件事發酵了,上升到一定政治敏感度,否則不可能有人爲一窮二白的童家人做主伸冤。
童玉錦就是要讓它發酵、膨脹,然後人人皆知!至于殺人滅口,童、盧兩家一十三口人已在這個行腳店住了近十天了,三角眼想要動手還得掂量掂量值不值?
賴五根本來要把人帶走的,想不到套人的人被人套了,發現胡攪蠻纏沒用,出了行腳店找打手去了。
童玉錦怎麽可能乖乖讓他得逞,見他走了,對盧氏和童氏說道,把買的雞全部殺了,聽我的。
“錦兒有用嘛?”
“先擋一擋吧!”
“好!”
童玉錦本來想把雞血放入豬泡綁在童氏和童玉繡胸口,然後刺一刀遁死的,可是賣身契在人家手裏,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萬一那天被人發現還得糾纏,她必須決解一切隐患!
賴五根的人還沒有到,馬家行腳店再次成爲衆人焦點,童、盧兩家人鮮血淋淋的躺在行腳店門口裝死,引得人山人海,衙門的人都出動了,這件事轟動整個東盛縣城。
馬家行腳店的掌櫃馬運來暗道不好,沒想到終日捉雁、終被雁啄了,居然遇到了一個狠角色,不會爲了半貫錢把自己搭進去吧?
東盛縣捕頭許長峰看着一地血淋淋的大大小小,大聲叫道,“戶主起來回話!”
童秀莊剛想站起來,被童家書一把拉住動彈不得。
盧阿七抖抖索索站起來,一個農村來的農夫何償見過這等世面,面前站了兩排捕快,他們武裝整齊,腰别佩刀,威武嚴肅,直視前方。
盧阿七縮着頭,抖着手,畏畏縮縮,根本不像能造事之人,是誰?許捕頭目光倏的射向童秀莊,隻一眼,他又斷定此人也不像能生出這等之事之人,究竟是誰?難道幕後有人,略一思索問向盧阿七,“何意?”
盧阿七聽不懂許捕頭的話,他不知該如何回答,本能的看向童玉錦。
童玉錦伸手撫額,沒一個能擔事的,可自己一個十歲之軀能信服于人嗎?
童玉錦從人群中爬起,帶着滿臉雞血跪伏在地,“小民家人伏法!”
“伏法?”許捕頭眼眯起跟着重複了一句後問道,“你懂法?”
“回差爺,略懂!”童玉錦回得一本正經。
許捕頭略頓了一下:“懂就好,走吧!”
童玉錦卻沒有動,不僅如此,還開口道:“回差爺,小民覺得馬尾巴胡同還有四人,你一起帶走或許更好?”
許捕頭手摸刀柄,耐着性子問道:“何意?”
“回差爺,你們辦案之人原本就辛勞,來來回回抓捕,不如一次解決就好!”
賴五根明白了跳着腳大叫:“你放屁,官爺要帶也是帶你這等刁鑽小民,于我何幹?”
“回差爺,你看,我沒說帶他,但他自己跳出來了,爲何要自己跳出來,因爲他心虛了!”童玉錦直着身子說得一本正經,一本正經中還透出銳利,殺氣。
“放你娘……”賴五根被這樣的童玉錦鎮住了,心虛的要破口大罵。
都是一個縣城的,賴五根是什麽角色,許捕頭還能不知道?眯眼看了看眼前說話的小子,然後他兩眼一擡,兩道厲光看過去,賴五根馬上閉了嘴。
許捕頭低頭問道,“還有哪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