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其實有點難過,雖然她強忍着,但是男人還是能看得出來,然而,他并沒有追問,或者說些什麽,每個人都有自己秘密,承受不住的時候,她總會說出來的。
乍然轉身離去,當另一杯熱騰騰的牛奶重新拿上來的時候,雲舒已經恢複正常了,正一身淡漠的坐在書桌前悠閑的翻看着手裏的一本書,男人把手裏那熱騰騰的香氣四溢的牛奶擱到女人的手邊,然後便出了書房,一句話也沒有跟雲舒說。
……
其實像這樣的清秋的天氣是最适合睡覺的,蓋着一張算不上很厚的被子便很是舒服,也不用開空調,然而睡夢之中的雲舒卻是被一陣淡淡的涼意給驚醒了,睜開眼睛,耳邊竟然聽到了一陣淅瀝瀝的流水聲伴着雨點敲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音,原來大半夜竟然下起雨了。
下意識的轉頭往身邊的位置望了去,而忽然感覺環在自己腰間的大手收緊了幾分,一下子又被拖回了被子裏,淡淡的涼意很快就被那股暖融融的溫度給驅散了。
次日清晨,雲舒是被一陣嘹亮的起床号給驚醒的,這夜裏睡得并不安穩,看着天還不是很亮,身邊的男人說了一聲還早,然後又繼續睡他的,雲舒也是睡得迷迷糊糊的,直到有人過來敲門的時候,雲舒才算是清醒了過來,而旁邊的男人已經沒有了人影。
熟悉整理完畢之後,雲舒便下了樓。
“起來了?昨晚睡得好嗎?”雲舒才剛剛走下樓梯,便見到溫雅靜正端着幾杯牛奶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早上好,媽。”雲舒低聲的打招呼道。
溫雅靜點了點頭,笑道,“快點過來吃早餐吧。”
飯廳内的那張正方形的餐桌旁早就圍坐着慕老總裁他們了,一見到雲舒走了進來,都是一臉微笑的望着她。
“爺爺奶奶早上好。”
“早上好,餓了吧?快點坐下吃早餐吧,聽阿北說你們等下都還要趕着上班呢,你爸一大早就去軍區了,阿雅那丫頭也是連早餐也顧不上了。”尹佩笑眯眯的望着雲舒笑道。
雲舒微微低下頭,清冽的眸光一掃,很快就發現了慕煜北,他身旁的椅子已經被拉開了,雲舒默默的走了過去,緩緩的在那個位置上坐了下來。
“這下雨天的,又趕上收假了,要趕上我像你們一樣年輕那會兒,那鐵定是直接想罷工了,對了,小雲,昨晚睡得還好嗎?”尹佩感慨了一句,然後邊盯着雲舒,目光很是慈祥。
“挺好的。”雲舒落落大方的回望着她,輕聲回道。
“我就擔心你不習慣,一大早的起床号就響了,想必是睡得正好就被吵醒了吧?”
“還好,在家裏也習慣了,父親也是一大早就要出操的。”
雲舒回道,反正她平時也是起得挺早的,要回家裏的話,也是這樣的模式,确實也是習慣了。
“呵呵,那就好,看你昨晚上也沒有吃多少,今早就讓你媽給你炖了些排骨湯,放了一些名貴的中藥下去一起炖了,挺補的,你跟阿北都喝點吧,補補身子,看你們都瘦得跟一副排骨似的。”尹佩一邊說着,一邊伸手示意溫雅靜給雲舒跟慕煜北他們盛湯。
雲舒怔了一下,連忙起身接過了溫雅靜的動作,“媽,我來就好,謝謝。”
溫雅靜也不堅持了,将手中的碗遞給了雲舒,而雲舒畢竟也是一個廚藝中高手,對于這些事情早就很熟練了,幹淨利落的給每個人盛好了湯,而默默的看着雲舒忙活的尹佩他們則是不住的點點頭,這孫媳婦是越看越滿意。
“小雲也會廚藝嗎?”溫雅靜看着雲舒這熟練的動作,有些詫異的開口道。
“會一些家常菜。”雲舒将湯挪到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的跟前,一邊回答。
聞言,溫雅靜更是滿意了。
簡單的用過了早餐,溫雅靜便是直接去了學校,因爲她任教的學校離家裏比較遠,所以還是匆匆忙忙走的,雲舒本來也想跟着一起過去的,然而溫雅靜說她自己也有車,便不願意麻煩了。
從軍區大院裏出來的時候,天還依然飄着細細的秋雨,挺涼的,雲舒都穿上了一件風衣才能抵禦這種涼意。
因爲是下雨天,所以前方的司機便放慢了車速,原本隻需四十來分鍾的路程也似乎變得漫長了許多,一路上,兩人幾乎都沒有說什麽話,雲舒專心的跟她的文件奮鬥着,而慕煜北則是悠閑的看着他的雜志。
“中午回家用午餐嗎?”沉默的男人終于轉過頭,望着她,淡淡的開口。
雲舒依然專注的望着手裏的文件,頭都沒有擡一下,便回答,“不了,直接在外面解決就可以,有些事情得過薇薇那邊看看。”
“嗯,那你晚上多少點下班?我讓阿朔過來接你。”慕煜北漫不經心的瞥了雲舒一眼。
淺淺的吸了口氣,雲舒終于擡起頭,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沙啞而清淡的聲音響起,“五點半吧,不過我可能會加班晚一點,休息了幾天,事情可能比較多,我可以自己坐公車回去,我的車擱家裏了,這大雨天的,又冷,等着也不方便,不用遷就我,我認得回去的路。”
“你也知道是大雨天,工作做不完可以帶回家裏,我會讓阿朔五點半準時過來接你,到點你就收拾一下。”慕煜北低沉地開口,語氣裏含着一絲不容拒絕的意味。
雲舒頓時蹙了蹙眉,而車子也緩緩的慢了下來。
“少夫人,城北局到了!”
“嗯,靠邊停車就可以。”雲舒利落的收拾好腿上的文件,塞公文包裏,待車子一停穩,立馬就推開了車門,而紛紛的細雨很快就染上了她那盤得一絲不苟的發髻,一陣冷風迎面而來,令她不禁輕輕一顫。
車裏的男人皺了皺眉,大爪一伸,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給拉了回來,用力的拉上了車門,雲舒隻覺得一陣淡淡的清香從鼻間緩緩流過,腿上一重,詫然低頭一看,隻見一件銀黑色的西裝外套已經扔在她的腿上。
“穿上!”平淡的語氣微含着一絲冷意。
“不用,我辦公室裏有衣服。”雲舒蹙着眉拒絕道,還一邊擡着手腕看了看時間,眼看着就要遲到了,臉上不免染上了一些着急。
“用我親自動手給你穿上不成?”
男人很是不中意女人這般疏離而見外,清俊的臉上已經凝聚着一層陰沉,雲舒頓時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仰起臉一看,才發現身旁的男人分明是不高興了,于是忽然又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才默不作聲的拉過了那件外套,往自己肩頭披了去。
“讓我下車吧,不然都要遲到了,趕着開一個早會的。”剛剛的疏離感淡去了幾分,倒是多出了一份緩和。
慕煜北這才緩緩的拉開了自己旁邊的車門,率先下了車,而外面的阿朔早就撐着傘等着了,一看到慕煜北下車,連忙迎了上去。
而慕煜北隻是朝阿朔點了點頭,修長的手一伸,接過了阿朔手裏的大黑傘,對着還在車裏頭的雲舒道,“過來吧,我送你過去。”
一心擔心着遲到的雲舒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很快就跟着下了車,體貼的男人很快就将傘舉了過去。
莊嚴威武的門樓沐浴在秋雨之中,盡顯着一股正氣,莊嚴神聖的警徽更是顯得肅穆,雲舒大步流星的往局裏走,走到門樓前,便停下了腳步。
“好了,就到這裏吧,你快點上班去吧,我自己上去就行,天有些涼,衣服你還是穿回去吧,辦公室裏不冷。”一邊說着,一邊将自己肩頭的外套扯了下來,塞進他的懷裏,“阿朔過來的時候讓他給我一個電話,我先上去了,來不及了。”
說着,也不等慕煜北回答,便急步匆匆的往辦公室裏趕。
慕煜北直直的站在門樓下,望着那道清瘦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視線裏,良久,才轉身離去。
——《假戲真婚》——
可能是習慣了這種忙碌的生活,這麽休息了幾天,就擔心積累的一大堆的事情沒辦法應付了,所以今天慕思雅特意起了個大早,換上了她那亘古不變似的黑色的職業套裝,配上那副大大的黑框眼鏡,滿頭秀發也盤了起來,連早餐也顧得上吃就匆匆忙忙的趕去公司了。
聳入雲端的大廈沐浴在朦胧的秋雨之中,顯得格外的氣勢恢宏,高高的大廈頂端灰蒙蒙一片,隐進了雲中,隐隐約約可以看到落地窗微微折射出的一點光線。
這就是歐冶集團,由慕威遠跟尹佩夫妻倆親手創立的,并且一步一步的發展成了現在的樣子,當初是由尹佩父親留下的的一個瀕臨破産的小公司慢慢起步發展起來的,旗下的生意已經滲透到了許多行業當中,比如說慕思雅分管的餐飲娛樂業,著名的歐蕾珠寶,就是其中的兩大分支,聰明的商人絕對不會隻将自己的眼光放在一個單一的産業上面,現在講究的是多元化的經濟發展,經營的手段自然也講究多元化,不然金融風暴一來,那就要吃大虧,比如幾年前的金融風暴,那些單一的五金行業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自從慕煜北接手公司之後,開刀闊斧,歐冶的業績又是更上了一層樓,重新規劃,成立了所謂的董事會,并牢牢的控制在他的手裏,很多事情根本不用他親自到位,隻要決定一些決策性的事情就可以了。
而妹妹慕思雅,對餐飲管理這一塊非常的有天賦,而且自己本身就是已經資深的超級大廚師,别看她文化水平不算高,普通的二本而已,才念了一年就因爲嚴重挂科而念不下去了,然而,書念得不好并不代表就沒有了其他的本事,無數的經驗告訴人們,書念得好的,還真未必就是精英了。
慕思雅一直都很後悔自己當初怎麽就腦袋被門給夾了似的,竟然想到要去念什麽導遊專業,惹得現在都不管用,出來之後還是被自己的哥哥慕煜北一腳跩進歐冶來了,本來她也是很反感的,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挖掘,她忽然發現自己對餐飲業相當的感興趣,後面被慕煜北扔出國學習餐飲管理,想不到,這一舉動竟然還真把慕思雅這小沙粒磨成了珍珠!所以慕思雅一直驕傲的認爲,慕煜北就是她的伯樂!
“慕經理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上班了?”
一個甜美的聲音驚醒了低頭浏覽資料的慕思雅,慕思雅很快的擡起頭一看,正是自己的秘書張倩,一個長相十分甜美可愛的女孩,也十分的年輕,但是處事卻十分的精明幹練,頗得慕思雅的賞識。
“休假幾天,堆積了一大堆的工作,再不抓緊點擔心業績滑坡了,到時候不知道你們的老總怎麽收拾我了!”慕思雅歎了口氣,扶了扶鏡框,有些無奈道。
“慕經理放心好了,東方總裁絕對不會責怪你的,再說了,我們餐飲這一塊在您的領導之下不是做得挺好的嗎?上回東方總裁還高度表揚了我們呢!”張倩笑道。
慕思雅捋了捋額前有些淩亂的劉海,長歎道,“要是東方謹我才不擔心,我說的是你們真正的老總。”
聞言,張倩愣了一下,忽然兩眼冒光,流光閃閃,一臉的花癡狀,“慕經理,你說的是董事長嗎?董事長回來了?真的是董事長嗎?”
慕思雅聳了聳肩,不得不感慨自己老哥的無限魅力,全公司上上下下的女人都爲之瘋狂,雖然公司裏也不乏很多年輕有爲的大帥哥,比如東方謹那隻妖孽,但是這些都不足以蓋過自己哥哥的風頭,慕思雅料想着要是自己哥哥出現在公司裏,保證所有未婚女子通殺,結了婚了,隻能默默的哀悼自己過早的掉進了婚姻的墳墓,錯失了良機。
“嗯,就是你們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董事長,慕老總!”慕思雅點了點頭。
‘啪!’張倩忍不住一個拍掌,眼裏盡是驚喜,“太好了!姐妹們已經很久沒有見董事長了,剛剛進公司沒多久的那些姐妹天天眼巴巴的等着呢,就想一睹董事長的風采!”
慕思雅挺喜歡張倩這樣大膽直爽的性格的,但也隻能無奈的望着她,有些憐憫的搖了搖頭,“你們啊,也隻能看着了,都死心吧,你們的董事長已經名草有主了,結婚了。”
剛剛歡樂了一把的張倩一聽到慕思雅這話,那張明媚的小臉頓時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萎蔫了下去,“你說什麽啊?董事長結婚了?怎麽可能呢?一點風聲也沒聽到,你不會是騙我們吧?”
“騙你們做什麽?這是絕對是真的,比珍珠還真!”慕思雅笑道。
“什麽比珍珠還真?誰結婚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就在這時,一個冷冽的聲音傳來,擡頭一看,隻見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已經走了進來,健康的古銅色的皮膚,剛毅冷冽的俊臉,完美健碩的體型,一身黑色的修身西裝。
“逸少好!”張倩有些臉蛋發熱的望着迎面走來的帥哥,甜甜的問候道。
冷冽的男人點了點頭,做了個手勢,張倩立刻會意的退了下去,然後很快就端了兩杯香氣四溢的咖啡上來了。
“南宮逸?你來做什麽?東方謹出差去了,我哥今天可能不過來,你不會不知道吧?”慕思雅有些詫異的望着突然出現的南宮逸。
這個南宮逸是哥哥的好朋友,可以說是一起穿着開裆褲長大的,還有東方謹,三人号稱錦陽城三少,從幼兒園就開始同班了,一直到高中,三人早就比親兄弟還親了,而慕思雅作爲慕煜北的妹妹,當然也順乎其然的成爲了南宮逸跟東方謹的妹妹了。
“閑着無聊,路過此地,就上來看看,怎麽了?你剛剛說什麽董事長結婚了,這是怎麽回事?”南宮逸一點也不客氣,緩緩的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很随意的躺了下去,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一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悠閑的喝了一口。
慕思雅挑了挑眉,緩緩的低下頭,繼續浏覽着手裏的文件,卻是一邊回道,“還能是怎麽回事,就是我哥咯。”
‘噗!’一道棕色的水劍從南宮逸的口中噴了出來,将那幹淨的桌子都搞髒了。
“咳咳,你說什麽?你哥?你是說北他結婚了?”南宮逸有些狼狽的扯過桌上的餐紙擦了擦嘴,一臉詫異地問道。
“我以爲你都已經知道了,昨晚還跟我嫂嫂回軍區那邊看望我爺爺奶奶還有爸媽他們了呢。”慕思雅淡淡的開口道。
南宮逸頓時皺起了眉頭,當然不會懷疑慕思雅這話的真實性,慕思雅一向是不屑于跟他們說謊的,而且看她那淡定自若的臉色,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而也就在南宮逸吃驚的時候,慕思雅桌上的電話卻突兀般的響了起來,慕思雅很快就接過了電話。
“喂?”
“是我,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平淡冷靜的聲音如同掠過那秋水的風,帶着一絲冷冽,不是慕煜北的聲音還能是誰的?
慕思雅愣了一下,沒想自己的哥哥竟然來上班了?還以爲他要繼續實施他的監督大計劃呢!
吸了口氣,淡然回道,“是,我馬上上去!”
而那頭還沒等她說完就已經挂上了電話,慕思雅隻能無奈的聳了聳肩,迎上了南宮逸投過來的那疑惑的眼神,道,“我哥就在辦公室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上去看看?”
慕思雅的話一落,南宮逸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門外了。
歐冶集團大廈的最頂層,簡約舒适淡雅别緻的董事長辦公室内。
慕煜北正站在辦公桌前,一手端着一杯熱茶漫不經心的喝着,一手翻看着桌上的一本文件,忽然緊閉的門就這麽被撞開了。
“北!”一個略顯急促的聲音響起。
慕煜北緩緩的擡起頭,隻見南宮逸正一臉陰沉的朝自己走了過來,慕思雅就跟在他的身後。
“你怎麽來了?”有些意外的望着突然出現的南宮逸,慕煜北淡然問道。
“别管我怎麽來了!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結婚了?剛剛阿雅說你結婚了,連女人都帶回去給你爺爺奶奶他們看了,是不是這樣?”南宮逸有些不淡定的開口,雙眸直直的盯着慕煜北那張平靜冷淡的俊臉。
聞言,慕煜北那漆黑的眸光微微一沉,随即才點了點頭,“前幾天的事情,正打算過兩天請你跟謹去家裏坐坐。”
“你瘋了還是不正常了?怎麽一聲不吭就結婚了?存心吓死我們嗎?我還以爲我們三個裏面,最不可能結婚的就是你,沒想到你都趕在我們前頭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這消息來得太突然,我有點接受不了!”南宮逸呼呼的喘着氣,拉了拉衣領,大步的往沙發便走了去,随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來,那雙銳利的鷹眸卻盯着慕煜北,就是在等待他的解釋。
慕煜北不鹹不淡的掃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眼神,望向了慕思雅,“這份文件我看過了,就按你上面的計劃做吧,至于請帖的事情,你親自給市委那邊送過去,來不來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說着,便合上了文件,随手遞給了慕思雅。
慕思雅迎了上去,很快就接了過來,“我知道了,對了,哥,喬氏那邊好像他們的喬總也剛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要不要邀請他,之前倒是給喬老總裁送了一份。”
喬總?喬宇陽?想到這個名字,慕煜北眸光忽然掠過了一道寒意,思量了片刻,才開口,“給他一份邀請函。”
“是。”慕思雅點了點頭。
“沒事你就先下去吧。”
“是!”
很快,慕思雅也是很識趣的退出了董事長辦公室。
“到底怎麽回事,你可以說了!”慕思雅一退下去,南宮逸便開口了。
慕煜北偏過頭,瞥了他一眼,提步緩緩的走了過去,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優雅的沏茶,一副閑逸淡定的樣子。
“你覺得結婚還需要什麽理由嗎?”慕煜北平靜的望着南宮逸,問道。
南宮逸很不客氣的執起慕煜北沏好的一杯茶,往自己嘴裏灌了去,瞥着慕煜北,冷然道,“那不是廢話嗎?結婚都不需要理由,那什麽才需要理由?别告訴我是因爲不堪承受你家裏的那幾位的施壓,一下子就給妥協了!那樣的話,我會忍不住給你幾個拳頭的!”
“我想結婚了,遇到合适的,就直接給辦了。”多麽簡單的回答!
“我看你是瘋了!你缺女人了?還想結婚了,剛想跟你說今晚場子裏新來了幾個絕色尤物,正想給你打電話一起過去看看,你又不是缺女人暖床怎麽就挖了坑自己往裏跳了?”南宮逸冷然瞥了慕煜北一眼,不客氣的損人。
而慕煜北也不生氣,頗爲淡定的喝着茶,深邃的眼神很平淡的掃了南宮逸一眼,低沉道,“我以爲你了解我。”
南宮逸不屑的瞥了慕煜北一記,“看看當做養眼有什麽不可以?那女人很漂亮?還是很有本事?竟然能栓得住你?你喜歡她還是愛上她了不成?你還會愛人嗎?你确定你還能愛上别的女人?好了傷疤就忘了疼了?”
“改天會帶過來給你們看看,關于那件事,我不想做過多的解釋。”慕煜北很是淡定。
“你要知道,這男人結了婚就等于多了一大串的拖油瓶了,想潇灑也潇灑不起來了,事事受約束,你覺得你能忍受那樣的生活?要是那女人好搞定,倒也沒事,就擔心你娶了不好管教的回去,到時候我看你怎麽吃苦頭!”
南宮逸說了一大串結婚的壞處,打心裏有些接受不了慕煜北投過來的這顆超級大炮彈。
“你覺得我還應付不了一個小女人嗎?”
慕煜北悠閑的擱下手中的茶杯,又優雅的滿上了。
“哼,那我可不知道你,那女人是誰?不會是帝都那邊的女人吧?還是就是你奶奶媽媽她們給你挑的?真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竟然能入得了你的眼,還這麽心甘情願把人娶回家了?”南宮逸很是好奇,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那個女人了!
“人,你們之前也見過。”慕煜北淡然道,幽然低下頭,随手拿過茶幾旁的煙包,取了一根出來,燃上了,漫不經心的吐了口煙,才将煙包扔給了南宮逸。
南宮逸自是很不客氣的也點上了一根。
“誰?”南宮逸悠閑的吐了口煙,問道。
慕煜北又優雅的吸了一口,一時之間,辦公室裏彌漫着一道淡淡的香煙的味道,餘煙袅袅,有些朦胧。
“還記得上次我們在帝都遇到的那個小女人嗎?”
“在帝都遇到的女人?那可多了,誰知道你說的是哪個?”南宮逸想了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慕煜北深眸一沉,如同深潭般沉澱着許久的甯靜,“我剛回來那次,闖入包廂的那個女人。”
……
“你是說那個對你投懷送抱的女人?”南宮逸皺了皺眉頭,使勁的想了想,但腦袋裏也隻能拼出了一些破碎的小片段,已經有些記不清那女人的樣子。
“嗯,就是她。”
“就是那個那麽拽的女人?她不是帝都的人嗎?”南宮逸詫異道。
慕煜北吸了口氣,聲音很是平淡,“自然不是,她是一個警察。”
“警察?”南宮逸再次愣住了,俊眉緊鎖着,“瘋子!你絕對是瘋子!你找個女人把你自己幹下去啊?找什麽不好偏偏找一警察,我最看不慣那些警察了!我,我快被你整暈了!”
擺了擺手,南宮逸無奈的搖了搖頭,“我今晚要去你家裏吃飯,你們應該回翠園了吧?”
“随你。”
……
——《假戲真婚》——
連綿的秋雨一直持續着,臨近中午時分也沒有見有停下來的趨勢,外面的風挺大的,有些冷了,路上的行人撐着傘也是匆匆的加快了腳步,天色顯得很昏暗。
忙碌了一個早上,當批閱完桌上的最後一份文件的時候,雲舒也感覺到肚子傳來了一陣饑餓感,收拾了一番,才緩緩的出了辦公室,打算過去找夏淩薇一起在韋老闆的餐館那裏搓一頓。
然而,當她剛剛到門樓下,一邊掏出衣袋裏的手機正要給夏淩薇打電話的時候,忽然前方傳來了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
“雲舒……”
聽到這聲音,雲舒愣了一下,緩緩的擡起頭往前望了去,隻見一身深色修身西裝的英俊帥氣的付子鳴臉上挂着一道溫柔的笑意,就站在她的正前方,深深的望着她。
見到來人,雲舒輕輕的蹙了蹙眉,淡然掃了他一眼,沙啞而冷淡的聲音響起,“怎麽是你?”
似乎早已經習慣了她這個冷淡的樣子,付子鳴并不在意,很快的迎了上來,黑眸裏泛着絲絲幽光,語氣很是溫潤,“打聽了很久才知道你被調到這裏了,早就想過來找你了,但是前幾天剛好休假,這裏的執勤警察說你不在,所以就趕着今天過來,你現在應該下班了吧?”
雲舒不免有些疑惑的瞥了瞥付子鳴,雖然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但是并不見得跟他的關系很好,不過當初他确實曾經關照過她,所以雖然是一臉的疏離,但基于禮貌,還是淡然開口了,“嗯,剛剛下班,你找我有什麽事情?”
非常公式化的回答,翻開了手中的手機,正想找到夏淩薇的号碼。
“一年多沒見,既是老朋友,何妨不一起吃頓飯聚聚?我想這個請求對你來說并不過分吧?”付子鳴邀請道。
……
原本也不打算一起吃這一餐飯的,但是情誼這兩個字一扣下來,雲舒終于還是同意了,在附近選了一個比較上檔次的餐廳,各自點了一些菜,很快,飯菜便都送上來了。
“自從上次在宇陽那裏見過你一次之後,便再也沒有你的消息,這一年下來,你都跑去哪裏了?我打探了很久,也沒有收到你的消息,倒沒有想到這次回來能遇見你。”
付子鳴一邊給雲舒倒果汁,一邊開口道。
“我這些年一直都不在a市,也是最近才調回來的,工作不方便,所以很少有時間找你們聚聚。”雲舒淡淡的回了一句,優雅的執起了筷子。
那段時間自然是執行任務,别說見面了,連通訊都要小心翼翼的,更何況,分開各奔東西之後,這情誼早就淡了。
付子鳴笑了笑,欣然望着她,暗暗的打量了她一番,當視線掃過她那執着筷子的潔白的素手的時候,溫和的眼神卻停滞住了,絢爛的眸光也漸漸的黯淡了下來,眼底劃過了一道陰沉。
不可避免的,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刺痛了他的眼睛,然而,他卻很快的移開了目光,似乎沒有看見似的。
“這一年來,都過得還好吧?”付子鳴優雅的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問道。
雲舒吸口氣,點點頭,“還好。”
“聽宇陽說你現在是城北區的副局了?恭喜你!”
“嗯,這次回來才任命的,不過是換個工作的地方而已,沒有什麽好恭喜的,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雲舒不鹹不淡的回道。
這氣氛其實有些壓抑,對于雲舒的态度,付子鳴有些無奈,自是知道她跟方怡暖的關系不是很好,然而方怡暖畢竟是自己媽媽的閨蜜的女兒,兩家又是世交,而且,他們也都是從小玩到大的,感情自是不一般了。
“你還在爲以前的事情生氣嗎?那些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我們現在都長大懂事了,能不能一笑泯千仇?”付子鳴輕聲的試探道。
而,雲舒卻沒有回答他,執着筷子的手也隻是微微一滞,然後便低下頭吃飯。
她不知道該跟眼前的人說些什麽,印象之中,她也很少跟這個男人說話,基本也沒有什麽交集,那時候就是去找喬宇陽的時候偶爾可以見到他跟在喬宇陽身邊而已。
“對不起。”付子鳴十分真誠的道歉道。
聞言,雲舒那清冷的容顔上卻掠過了一道有些微涼的褶皺,沙啞的聲音很是冷淡,“過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若是覺得對不起我,那就請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就好。”
“你跟宇陽之間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沒事吧?那些绯聞是無中生有的,你應該知道那些媒體爲了提高知名度或者收視率耍盡了手段,所以,你一定不要在意那些東西,之前還聽說你被停職了,但是,不管怎麽樣,我相信你!”
付子鳴靜靜的凝視着雲舒那張略顯蒼白的淡漠的容顔,黑眸裏怎麽也掩飾不住那抹淡淡的黯然。
“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沒有所謂的在意與不在意,對于那些過去的事情,你也不必自責些什麽,到底也是年少無知而已。”雲舒輕輕的蹙着眉,顯然是對這些過去的不愉快的事情有些厭煩,自然是不願意再提起。
然而,當然了,這事情被他這麽一提起,她不否認她其實還是有些難過,喬宇陽始終沒有站出來爲她澄清些什麽,若不是那男人幫她鎮壓下去,她想,她現在絕對是比那些人氣新星還出名了,本來還覺得奇怪他怎麽就能輕易将這件事情給辦妥了,倒沒有想到這男人的背景有多麽的不簡單。
縱然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但雲舒倒也平靜了,沒有了念想,便将所有的念頭都打包從自己心裏清了出來,太過于執着可不是什麽好事,就單單看自己父親那麽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便已經足以引以爲戒了。
“嗯,那就不提那些事了,你這次回來應該是在這邊定下來了吧?”付子鳴很識相的轉移了話題,也輕輕的執起了筷子。
雲舒喝了口果汁,“算是吧,至少短期内應該不會有什麽調動,你怎麽忽然回來了?”
說着,微微擡起頭,終于淡淡的望了他一記。
付子鳴徐然一笑,“在外面奔波這麽多年,也應該回來,家裏催着回來的,再說宇陽他們也都回來了,我一個人也沒有什麽意思,怎麽,不歡迎我回來嗎?”
“我說不歡迎你就不回來了嗎?”雲舒收回了眼神,淡然道。
還是跟原來一樣,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你很難從她臉上看得出什麽情緒,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你依然還是那麽不近人情,我還以爲我們一起長大,你早已經将我當成你的朋友了。”
“若不是朋友,你覺得我會有心思跟你坐在這裏吃飯嗎?”雲舒的語氣有些清淡,悠然擡頭望着眼前依稀熟悉的面孔,一時之間,竟然感覺心裏有些複雜起來,“其實很多感情,不論是友情親情或者是愛情,總會随着時間的流逝終将慢慢的淡去,是不是朋友,你心裏自然也清楚,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這麽忙碌着,很多朋友都漸漸的從自己的身邊消失了,再次重逢,生分也是難免的。”
聞言,付子鳴才莞爾一笑,“看你這話,看來以後要常聯系才是了,對了,國慶節快要到了,有沒有什麽節目?朋友新開了一家旅行公司,給我幾張免費的馬爾代夫旅遊券,是高級旅遊團的,有沒有興趣出去走走?”
前些日子剛剛回來,自己的好兄弟就開了一家旅遊公司,他還參與投資了,兄弟硬塞了幾張旅遊券過來,拽在手裏也沒有,自己剛剛回來,要忙活一大堆的事情,但也不想把這好東西白白浪費了。
國慶節?她哪有那等閑功夫!于是當下便搖了搖頭。
“不用了,可能忙不過來,謝謝。”
……
一餐午飯下來,雲舒并沒有吃多少,還時不時的擡着手腕看時間,這剛剛用完便匆忙地走了,清瘦纖細的背影緩緩的走進了那朦胧的雨幕之中,像一陣微涼的秋風似的,一吹而過,一點痕迹也沒有留下。
付子鳴就坐在原來的位子上,一動不動的望着樓下漸漸的消失在雨幕之中的人,一時之間忽然感覺心裏很是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