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麽一瞬間,她就好像聽到全世界都崩潰的聲音,全身的力氣被抽空了,纖瘦的身軀沐浴在淺淺的燈光下輕顫着,就像那料峭的冷風拂過了寂寞而火紅的楓林,冷冷的搖曳着,強忍着心中蝕骨般的疼痛,緩緩的将那空洞而寒冷的眼神收了回來,臉色蒼白如白紙一般。
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問他爲什麽了,沉寂在心底最深處的那道酸澀苦楚像一道千尺巨浪一般,帶着徹骨的寒意,朝她襲了過來,瞬間就将她所有的意識都給吞噬了。
也許,她就是這樣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幻想之中罷了,再美好的回憶,也抵不過遺忘,再深刻的感情,終也抵不過歲月。
她默默的低下頭,然後就看到了被自己踩在腳下的清淡的小影,吸了口氣,眼眶也在發熱,爲了這個男人,她承認她愛得卑微,卑微得就好像不是自己,她不顧辛苦每逢趕上難得休息的時間就義無反顧的飛去大西洋彼岸看他,爲的是什麽?爲的就是不讓他們之間的這份感情冷淡下來……
難道她做的還不夠多嗎?
濃郁的悲傷不斷的侵蝕而來,淡淡星眸裏染着一片秋雨般的朦胧,她終于緩緩轉過了僵硬的身軀,木偶一般毫無生機的朝門口徐徐走了去。
喬宇陽那冷淡的眸子裏劃過了一道涼光,沉默了良久,才徐然偏過身子,冷冽的聲音傳來,“我送你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雲舒沒有回話,清瘦的身軀帶着一種令人心疼的恍惚漸漸的消失在門外,然而,喬宇陽終究還是沒有追上去。
也許,你改變不了一個人,所以你就會想改變一些事,一些讓他可以看見你,感受得到你的事,然而,即使她做得再多,他又有多少次會想起她呢?
這些歲月裏,他們縱使是聚少離多,但是雲舒始終相信,她在他的心裏一定會占據着一席之地的,畢竟,他們之間曾經也有過美好的歲月,不是嗎?
然而,可惜的是,再美好的年華,終也敵不過似水流年……
沉寂的黑夜裏,一輛黑色的車子像一道飓風一樣從寬闊的馬路上呼嘯而過,寂冷的夜風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刃,第一次,她難過得有一種哭泣的沖動,一種難忍的苦楚徘徊在自己的喉嚨處壓制住了她所有的力氣,這一刻,她多麽的希望自己是行走在夢境之中,那樣,至少還會有一點念想,她很害怕聽到那讓她不知所措的聲音,更害怕聽到那讓她無止境的悲傷的話語。
她爲他放棄了阜盛而過的年華,卻換不來他一個傾心的笑容,她爲他放下所有的驕傲與自尊,卻換不來他手心裏的一絲溫暖,她,其實就是想讓他陪着看一場壯麗的日落,然後一起過着簡單而平淡的日子,放下所有的驕傲,她也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而已……
悲哀吧,這年頭,又有幾個人把愛情當成了信仰呢?走過,就忘了,淡了,也就散了!
涼風不斷,黑夜永遠屬于寂寞的人,不管是受傷的人還是正在煎熬着的人,一陣晚風驟然襲過,夜愈發蒼涼了,隐匿在冷寂的夜色之中的翠園燈火依然還淡淡的亮着。
‘咳咳,咳咳……’
一陣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從那面寬大的落地窗隐隐約約的傳來,更是給這黑夜增添了幾分靜谧。
“少爺,先把藥吃下去吧,不然身體可就熬不住了。”一個溫和的,充滿關切的聲音響起。
正坐在沙發裏,對這筆記本沉思的慕煜北緩緩的回過神了,幽然偏過頭往房門口望了去,便發現了一臉擔憂的布諾斯,此刻的他,手裏還拿着一杯水,當然了,掌心裏還拿着一包小藥包。
唉,差點忘了少爺身體不太好了,還讓他陪那個什麽姚警官坐了一夜,吹了一夜的江風,還隻是僅僅穿着一件薄薄的襯衫,再加上這些天沒日沒夜的奔波,回來少爺就熬不住了,終于還是着涼了,昨晚上還發燒了,幸虧及時吃藥了,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麽跟老夫人他們交代了。
布諾斯有些自責的吸了口氣,然後才朝少爺走了過去。
而慕煜北則是淡然瞥了布諾斯一眼,徐然接過了藥,默然服了下去,接過水,優雅的喝了幾口,喑啞的語氣很是平淡,“一年下來,咳咳,感冒一兩次,咳咳,沒什麽不好,電話打出去了嗎?”
“少爺放心吧,謹少一定會按時出席的,不過聽說那王市長都要親自參加剪彩儀式了,料想場面定然也是十分的壯大,我們作爲第一大贊助商,少爺又剛剛回來坐鎮歐冶,我覺得還是少爺親自出面比較好,更何況,森威爾的喬總聽說近日也回來了,他很有可能會親自參加的,這樣不僅可以提高公司的威望,說不定還可以拉到不少的人脈,少爺何樂而不爲呢?”
布諾斯有些不理解慕煜北的做法,明明就是一代天之驕子,爲什麽就是總是過着這樣平淡如煙雲一般的日子呢?什麽都讓謹少出面,自己則是在幕後操盤。
而,慕煜北并沒有回答布諾斯的話,隻是淡然将手裏的杯子擱下,沉寂微涼的眸光又重新停落在筆記本裏的那一欄數據上,時不時的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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