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的時候,你能看到這個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着。
那本來犀利的鷹隼,褪去了尋常的冷厲。雖然仍舊沒有站在顧念兮面前時候出現的柔和,但仿佛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将尋常展露在他人面前的陰戾氣息都很好的掩藏起來,呈現出來的隻有那一層若有似無的霧氣……
隻是那一層薄薄的霧氣,看起來有些飄渺。
讓你,越發的捉摸不透這個男人。
有着剛烈的性子,卻偏偏愛好這儒雅的茶道……
很多時候,連施安安都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穿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我發現,你越來越有當老頭子的風範了!跟爺爺一樣,都離開國内那麽久了,每年都還讓我帶茶葉回去給他……”
施安安雖說是談逸澤的大姨的獨生女。但她稱呼談逸澤的外公,卻是用爺爺兩個字。
因爲,施家總共也就兩個女兒。
龐大的根基,不能沒有繼承人。
除去不聽家裏人的勸說,嫁給了軍人的談建天的施涵,施家也就剩下這麽一個獨苗苗了。
所以,談逸澤的外公并沒有讓談逸澤的大姨出嫁,而是讓女婿入贅。
這之後,生出來的孩子還姓施。
并且喊施老爺子爲爺爺,而不是外公。
這本身的意義,其實一般人也能看得懂。
施老爺子,那是打算将施安安的父親當成親兒子對待,将來他百年之後,這盤大的施氏,也會讓他繼承。
所以,施安安的父親入贅當他們施家的女婿那麽多年,施老爺子對他嚴格要求,無非就是希望他能更上一層樓,将來在他百年之後能夠獨立的支撐起整個施氏。
隻是,有些人卻永遠沒有能體會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正因爲施老爺子對他比較嚴格,這個男人感覺自己就像是施家的外人。甚至還覺得,他在施家人的面前擡不起頭來,更沒有了男性的尊嚴。
于是,這個男人在施安安五歲的那一年,出軌了。
出軌的對象,其實并沒有施安安的母親模樣那麽好,更沒有施安安母親的那般體貼。隻是簡單的認爲,那個女人更讓他有身爲男人的尊嚴。
隻是那個男人并不知道,打從一開始他的出軌對象就是看在他是施氏的入贅女婿才看中他的。爲的,不過是施氏龐大的财産。
在和這個男人在一起之後,她便三番兩次的挑撥他對施氏下手……
隻是,施家人也不是吃素的。
不過半年的時間,一切都被揭穿了。
包括他們開始針對施氏的一切計劃,還有他的出軌……
當所有的事實都被施老爺子送到他的面前的時候,那個男人竟然當着老婆和丈人的面,口口聲聲喊着是他們施家人虧欠了他。
最後,這個男人更爲無恥的竟然還是選擇跟那個偷情的對象一走了之。
從那之後,施安安的母親變得沉默寡言,而施安安也就在本該天真爛漫的年紀,學會了不屬于她這個年齡層次的傲氣……
至于施安安的父親,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那個男人了。
不過聽說,在他選擇兩袖清風帶着那個女人離開之後的不久,那女人也和他攤牌說了:“我要的是你施氏集團入贅女婿的身份,如今你什麽都不是,你還覺得你有哪個地方配得上我?”
這之後,抛棄了老婆和孩子的男人,也跟着被抛棄了。
再後來,那個男人就沒有在德國了。
有人說,他已經回國了。也有的人說,他死了。
總之,各種傳言滿天飛。
唯一不變的,就是施家大宅子裏的人兒們變得越來越冷漠。
其實,很多時候施老爺子都會覺得,當初若不是經曆了父母的那一段,施安安當初第一次懷孕的時候也不會選擇将孩子給拿掉,搞的最後那個愛她愛的至深的男人離開了。或許,她不過是不希望再度讓自己的孩子面對她當初那樣的窘境罷了……
時隔今日,施安安再度懷孕了。
當她确定要一個人生下這孩子的時候,連施老爺子也有些震驚。
沒有父親的孩子,将來她一個人帶着會有多辛苦,這一點施老爺子是在明白不過了。
可看施安安當時認真的表情,還有她當時說的話:“我比任何一個孩子都清楚父親不在身邊的感受。所以我也有信心彌補這孩子沒有父親的遺憾!”
正是因爲這一點,施老爺子才同意她生下這孩子。
至于她的母親,從施安安父親離開之後,到現在都不問世事。
自然,也不會管施安安現在到底生不生孩子。
至于談逸澤……
好吧,施安安承認,面前這個男人的嘴巴确實惡毒了一點,但至少是這段時間裏最關心她的人。
雖然每次和她見面,他都免不了損她一番。
但每次他到這,還是會給她帶一些吃的和用的,雖然這些她施安安也不缺。但别人送來的,多少讓她這個孕婦心情好了不少。
掃了一眼剛剛談逸澤送來的那些嬰兒紙尿片,施安安再度決定原諒……不,應該說是無視這個男人說的那一番話!
“對了,念兮那邊沒事麽?難道我給她帶了那麽大的消息去,連一點反映都沒有?”說到這的時候,施安安的視線落在打開的電視上。
上面,還真播放着sh國際集團和顧念兮的某種淵源。
當然,這其中也有不少的猜測。
猜測顧念兮的這sh國際集團,到底是怎麽創建起來的!
“她這麽淡定,我反倒覺得她的身家應該不可估量!”施安安有些自嘲。
雖然說區域性集團與國際集團的對比,簡直就像是小巫見大巫。但她還真的不得不佩服顧念兮的鎮定。
要知道,sh國際發展到現在,所涉及的領域和财産總值,已經比龐大的施氏還要驚人。
這一個sh國際,可要比幾個明朗集團還要大。
就連她施安安這個見慣了大數的人兒,每次在看到sh國際的市場估價,都驚歎聲連連。
卻沒想到,這顧念兮都得知這個消息那麽多天,連個電話都沒有打來!
而不同于施安安的反映,在看到電視上的那些報道之後,男人卻蹙起了眉頭:“那丫頭現在還以爲你就是想要幫她一把,壓根就沒有将這些當成事實!”
當然,談逸澤不是糾結顧念兮的不信任,這些隻要他稍加和顧念兮說明,這丫頭還是會明白的。
他現在所在意的是,現在國内得到媒體對sh國際這麽大肆渲染,恐怕對顧念兮不是很好。
若是以前,顧念兮沒有懷孕也就算了,但現在,她懷着身孕還要承受那麽多的壓力,談逸澤很擔心她的身體。
于是,談某人在看着這些之後便決定了今晚回去給小叔公的身爲文化局局長的小兒子打個電話,讓他好好管管這些記者。
“沒當事實?不是吧,我那天不是已經說的夠清楚了麽?”
施安安一聽顧念兮的反映,當即有些急。
準備站起來,卻因爲肚子裏的某個孩子踹了她一腳,疼得她皺着眉頭。
“嘶……”
“沒事吧?”
“沒事,孩子踹了我一腳!”
“那就好,我還以爲你要生了!”說到這的時候,談逸澤又有些擔憂的看了施安安那個高挺的肚子一眼,說着:“這些你還是不用管了。兮兮那邊,我自然會跟她說明白的。不過你還打算,讓外面的那個人站多久?”
問出這一句的時候,談逸澤已經來到了這房子的落地窗前。
其實,在他們談話的時候,整個房子周圍的窗簾都是拉上的。
這當中有部分原因是因爲這個男人的身份不适合現在曝光,但也有施安安的一部分原因。
她,不願見到那個男人。
“這個就不用你管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會看着辦的!”
說完這話的時候,施安安示意身後的人推着她朝着卧室走去。
看着她的動作,談逸澤也知道這個女人是在下逐客令了。
于是,他的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剛剛被他拉開了一些的窗簾之後……
透過談逸澤離開的時候制造出來的這個窗簾縫隙,你可以看到樓下此刻站着的人兒,便是一身銀灰色西裝的駱子陽。
隻不過,他的臉色并不是那麽好。
連同臉上的胡渣,也貌似三四天沒有刮幹淨了,整個下巴都圍着一圈黑……
但即便如此,這個男人仍舊屹立在這房子的前方……
“舒落心,你終于來了!”
夏季的那場暴雨結束的三天之後,舒落心出現在了前段時間關押她的那座監牢之前。
當然,這一次她不是被關進來的。
而是……
通過層層獄警的把關,她終于帶着她準備好的東西來到會客室。
裏頭,霍思雨一身邋遢的走了出來。
再見到是她舒落心的時候,原本眼神呆滞的霍思雨眼眸突然蹭亮了。
這還是第一次,霍思雨見到舒落心,有種像是爲生命注入生的希望的感覺。
當然,這是因爲她這段時間在這鑒于裏,過着生不如死的牢獄生涯。
在舒落心離開之後,她的那間牢房裏又被關進去了一個人。
雖然這兩天天氣轉好,霍思雨的腿也不像是前兩天那麽疼了。
可被關進來的這個人,每天睜開眼睛一看到她就對着她霍思雨各種拳腳相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