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聲,讓電話這端的董局頭皮發麻。
“你們可真是長能耐了。難怪老百姓裏面有人說,官官相護!敢情,這事情是從你們這裏開始的?”
一陣輕笑之後,談逸澤的聲音又恢複了之前那樣,淡淡的聽不出的喜怒哀樂。
隻是一聽談逸澤的這一番話,董局頓時滿頭大汗了。
官官相護?
還從他這兒開始?
無疑,談參謀長給他扣上的這頂帽子,還真的有些……
“近段時間軍委裏正在整頓一些作風不良的,不過我現在看來地方的也要開始整頓的才行!”
這一句話,也讓董局警鈴大作。
不好!
這談逸澤如今現在在軍委裏頭的呼聲很高。
若是他真的提出這些的話,怕是近段時間都會有動作。
而他們這邊,得罪了談逸澤的,肯定是第一個被徹查的地方才好。
摸着自己腦袋上不斷滑落的汗水,董局嘗試着挽回剛剛的那一番話:“談參謀長……”
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已經被這個男人打斷了。
很明顯,他談逸澤這是沒有心情再聽他們這些人繼續唧唧歪歪了。
“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惹麻煩了。實話跟董局說好了,我談逸澤不打沒有準備的戰。所以還請你們,拭目以待了!”
說完這話之後,電話被挂斷了。
但手上拿着電話筒,還站在電話旁邊的董局卻是微愣了好一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剛剛那個男人在說完這電話之後,又是一冷笑。
隻是這笑聲是給誰的,那就不言而喻了。
談逸澤剛剛說了,他不打沒有準備的戰,還讓他們拭目以待。
這話的意思,會不會是讓他們都給他談逸澤等着?
想到這的時候,董局趕緊将電話撥給了另一個人。
“夏老,是我!”
“小董啊?”電話聽筒裏傳來的一個男音。
“嗯,是我!是這樣的,我這邊的情況已經跟他說過了。不過他的反映……”
“你管他什麽反映,我隻要确保我的孫兒沒事!”那邊的老人家,語氣有些強硬。
“談逸澤已經要讓他的人親自去查了,你以爲就這點小障礙能和人家軍委裏頭的人如何抗衡?這次若是他直接追究下來的話,我們所有的人都逃脫不了關系!”
一番話下來,兩人頓時沉默了。
不知道這樣的空白有多久,一直到電話這邊的人說:“我再想想辦法吧!”
“那好夏老,就先這樣了!”
說着,電話這邊的人挂斷了。
連帶着另一邊的電話,也傳出單調的鈴聲之後,被挂上了。
兩人也沒有跟之前一樣唏噓一番,連最後的再見都沒有了就這樣挂斷了電話。
這對于他們而言,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隻是,現在誰也都沒有心情說彼此。
因爲他們都在擔心,談逸澤不知道會出什麽樣的招數來對付他們……
幾家歡喜幾家愁。
就在董局和那個電話裏的夏老都爲自己的前途和命運開始擔心的時候,顧念兮這邊則是喜氣洋洋的。
爲什麽?
還不是那個胖乎乎又讨人喜歡的聿寶寶,穿着一身清涼的黃色小短袖來了。
這小家夥現在一個人走的可利索了。
一見到顧念兮在裏面,就直接從病房外飛撲進去。
“媽……”
或許是因爲最近幾天都沒有見到顧念兮,這小家夥一見到顧念兮,小胳膊和小腿揮舞着可歡暢了。
小嘴兒裏頭還不時喊着媽媽媽的,逗得談逸澤都有些無奈了。
從小到大,他家的聿寶寶每次一進門不是先找他談逸澤的?
也就隻有見到他談逸澤的時候會這麽開心。
但今天,倒是讓顧念兮享受了一把如此光榮特殊的榮譽。
“小淘氣,見到你媽就那麽開心?”談逸澤走過去,揉着他的小腦袋。
“媽,抱抱!”
小孩子還是小孩子,雖然聿寶寶很聰明,但還是難挨思念母親的痛苦。
從病房門口跑進來的時候,這小家夥的小手一直朝着顧念兮張開着,那意思很明顯:他要媽媽抱着。
可無奈,病床太高了。
他的小個頭隻能看到病床上的媽媽,卻不能抱上媽媽。
可一直都沒有成功被顧念兮抱上,這小家夥都急的快哭了。
“好好好,媽媽這就抱着你。别哭啊!”
看着他的小臉蛋都紅了,這會兒正打算扯開嗓子大哭,顧念兮趕緊彎下身,準備将他從小床下抱起來。
不過談逸澤卻将她彎下去的身子給抱起來:“你現在的身子不能有這麽大的動作,還是我來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才将一直都在小床邊轉悠的聿寶寶抱了起來。
“媽……”
聿寶寶見頭頂上的那個人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媽媽,小嘴兒立馬扁了。
“臭小子,我是想告訴你,你媽媽現在身子不舒服。你要是到床上敢去瞎搗蛋的話,看我怎麽收拾你!”
說完這話之後,談逸澤才将這個小家夥放到床上去。
一見到媽媽也在床上,小家夥立馬鑽了過去,窩在顧念兮的懷中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說些什麽,但小臉上滿是笑容。
“原來咱們寶寶是想媽媽了啊!”
帶着聿寶寶過來的殷詩琪無奈的搖搖頭。
難怪這兩天晚上一到睡覺的時候,這小家夥就瞪大的黑溜溜的大眼睛,不肯睡覺。
問他怎麽了,他也不肯說。
但那雙蒙上了一層霧氣的大眼珠子,讓人想要疼到骨子裏去。
“這小子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跟我這麽親!”
顧念兮将在自己懷中的小家夥抱緊了些,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又笑道:“尋常這麽個熱情的待遇,在我們家隻有談參謀長能享受到!”
“你現在不也享受到了麽?”
談逸澤在邊上将聿寶寶的小鞋子給脫下來,省得這個小腳丫待會兒踹到顧念兮的肚子。
做完這一切的時候,楚東籬正好從外面進來。
一進門,就看到這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一幕。
因爲挂着邊框眼鏡,所以你看不到他眸色的變化。
唯一可見的,便是楚東籬朝着他談逸澤點了點頭。
而看到這男人的表情,談逸澤也跟着點了下,随後便跟着楚東籬出門。
“寶寶,來親媽媽一口……”
他們出去的時候,依舊還可以聽到病房裏頭不時傳來顧念兮的笑聲。
看樣子,今天讓殷詩琪帶着孩子過來還真的是對的。
在這裏這麽多天,都沒有見到這丫頭笑的這麽開心過。
最後看了一眼顧念兮臉上的笑容之後,談逸澤跟着消失在門口。
“談參謀長,要不要一根?”來到醫院的公園裏的時候,楚東籬就掏出了一盒香煙。
手上,還拿着個打火機。
老實說,這樣的東西,在楚東籬身上出現,還真的和他那幹淨的氣息有些不搭調。
要是顧念兮看到楚東籬竟然也拿出這玩意兒的話,估計會大吃一驚。
因爲在她的印象中,楚東籬渾身上下都是幹淨的。
但其實,楚東籬是那條道上的,煙和酒怎麽會不沾?
隻不過,他不願意在她的面前展露出來罷了。
如今的楚東籬,不過是有些事情壓在心頭上太過,所以才想要發洩出來罷了。
“不要了。兮兮現在懷着身孕,對這個味道特别敏感!”談逸澤推開了楚東籬的手。
這段時間,顧念兮的鼻子特靈。一聞到煙味,就會渾身不舒坦。所以,在知道了這些之後,談逸澤也沒敢多抽煙,就怕自己渾身上下多了這股子味道,讓她太過難受罷了。
“不要那我就自己抽了!”
扯開了自己襯衣最上面的那個扣子,讓自己胸口露了出來之後,楚東籬開始點亮香煙。
煙氣在他的周身暈染開來,男人的頭發有些淩亂,看起來頗有中頹廢的味道。
老實說,這樣的楚東籬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隻是楚東籬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原因,談逸澤也不想多說。
和楚東籬一樣,談逸澤也跟着落座在某塊大石上,不過他的動作和姿勢,不像是身穿西服的楚東籬那般的優雅。
他直接側躺在巨石上頭,一腿曲着一腿平放,兩手放在自己的腦袋上充當枕頭。頭頂上,正好是那片蔚藍的天空。
随手抓了跟狗尾巴草,将末端咬在自己的唇兒上,一邊欣賞着藍天白雲,一邊等着楚東籬的話。
夏季的午後,醫院小公園假山後面的巨石,因爲照不到陽光,極爲陰涼。
如此躺着的談逸澤,頗有種以天爲蓋地爲廬的架勢。
實際上,他在演習空閑下來的時間段,也時常這樣。
而每當他這樣看天的時候,更多的時候他是在想怎麽應對接下來的戰役。
換句話也可以說,其實談逸澤現在在想要怎麽對付楚東籬。
這姓楚的,明顯對于這次顧念兮遭遇意外,而自己在她的身邊保護不得力抱有怨言。
雖然這兩天他沒有明說出來,但他談逸澤是誰,又怎麽會看不懂别人的臉色?
隻是他如此吊兒郎當的靠在巨石上感受着這一片藍天的時候,卻和楚東籬那頹廢卻還在拘束中的模樣,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一個是頹廢,一個是豪情。
一個是在人前的拘謹,一個是桀骜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