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緊接着,舒落心被推了出來。
因爲傷口是在後腦勺上,現在的舒落心整個腦袋上的頭發都被刮幹淨了,腦袋纏着厚厚的紗布暫時看不出什麽。
唯一能看得到的是,她的整張臉都是浮腫的。
“媽……”談逸南從小到大也是第一次見到舒落心這個樣子,鼻子酸酸的。看了一眼這邊還亮着的“手術進行中”的五個字,他最終還是跟着舒落心一起到了安排好了的病房。
很快,陳雅安這邊的手術也結束了。
不過這會兒守在手術室門外的,就隻有顧念兮和談老爺子他們。
至于談逸南,現在他隻會守在他母親的病床前。
“孩子已經拿出來了,病患現在的情況也穩定下來了。不過最近還是不要刺激到她,免得影響了傷口的愈合。”醫生說了這句話之後,便離開了。
陳雅安被推出來的時候,整個臉上還是紅腫一片。
依稀可見的,是那一個個的紅掌印。
想來,剛剛舒落心的那幾巴掌也不含糊。
而讓人更加觸目驚心的,還是陳雅安脖子上的抓痕和淤青。
其實,這其中有些是舒落心剛剛弄的,有些還是昨天晚上霍思雨弄出來的。
不過今天回家的時候,陳雅安的那一頭長發一直披在肩膀上,也正好遮擋住這些痕迹。
在場的人在看到陳雅安脖子上的這些疤痕,除了談參謀長以外,幾乎所有的人還以爲,這些都是舒落心弄出來的。
談家人自認爲這些都是舒落心的錯,所以自然也不會去追究陳雅安的責任。再說了,對于一個女人最大的懲罰還有什麽比得過永遠都很難懷孕這懲罰來的讓人心碎?
陳雅安因爲麻醉的關系,被送入了病房之後還沒有醒來。
于是,他們一行人又去看望了舒落心。
舒落心也還沒有醒來,談逸南坐在邊上得知道兩個人都脫離了危險,卻也沒有半點喜悅的神色。
“小南,其實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陳雅安,若是你媽不對她下了那麽大的狠手的話,我想她應該也不會弄的你媽變成這樣。”
談建天進了屋,見到了談逸南之後,便對他這麽說着。
“爸,這些我都知道。我隻是不明白,爲什麽人活着這麽累,想要一份穩定的生活,那麽難……”談逸南說這番話的時候,有些感傷的擡頭。
視線落的方向,正好是顧念兮所在的位置。
顧念兮……
現在想想,談逸南真的覺得,當年和顧念兮一起相守在校園裏的那段時間,是他談逸南這一輩子最幸福的時候。
如果當初沒有該死的受到霍思雨的誘惑,如果沒有那個時候錯過顧念兮的話,那現在環着顧念兮腰身,和她一起抱着孩子開心生活的是不是就是他談逸南了?
隻不過,談逸南的眼神還沒有在顧念兮的身上停幾秒鍾,談參謀長的醋缸子就打翻了。
一扭頭,他也不管現在适不适合說這些話,便直接開口道:
“爸爺爺,孩子睡着了。我和兮兮先帶孩子回去。”
老婆是他談逸澤的,孩子也是他的,爲毛談逸南要虎視眈眈的盯着?
談某人很不爽,感覺就像是自己的領地被人入侵了似的,一臉的兇神惡煞。牛鬼蛇神見了他,都要繞道走。
“好。那你們先回去吧。這孩子剛剛可能也受了驚,先讓他好好睡一覺。至于其他的事情,還是等回家再說吧。”今天寶貝金孫的百日宴,看來是舉辦不成了。談老爺子始終覺得,有些對不住自己的寶貝。
“好的。”說完這一句話,談某人便不由分說的拉着顧念兮的手離開了。
當然,拉着老婆孩子繞過談逸南身邊的時候,談逸澤還不忘記朝着他投去一記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
之後,他這才心安理得的拉着老婆孩子離開。
“老公,我是不是很壞?如果不是我和她說這些,是不是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回去的路上,顧念兮看着懷中熟睡的小娃娃,有些傷感。
“這又不是你的錯。那姓霍的女人瞞着她這些,遲早有一天是要被揭穿的。你隻要想想,若是再晚了一些,你沒有告訴這蠢貨霍思雨其實就是那個不要臉的前妻的話,那蠢貨還不知道要将談家禍害到什麽地步!”
當然,談逸澤擔心的并不是談家。而是,自己的老婆孩子。
錢沒有了,沒有關系,可以再賺。
但顧念兮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要是沒有的話,他談逸澤自然也不會獨活。
“可總感覺,我好像幹了壞事!”顧念兮其實是覺得自己愧對了陳雅安肚子裏的那個孩子。
“你說的,是那個孩子吧?”談逸澤的黑眸隻是掃了她一眼。
那一眼,還有他的話,都讓顧念兮深深的佩服這個男人的洞察力。
“你沒有聽到醫生說,她是子宮遭受重擊才會流産的?親手殺孫的事情,隻有那個狠毒的女人才做的出來!”談逸澤說這話的時候,眉宇間的寒氣讓人不寒而栗。
看着這樣的談逸澤,顧念兮也有些錯愕。
印象中,談逸澤在對待别人的時候,一般都是面無表情的。不過在和她顧念兮在一起的時候,這男人的臉上總是會時不時揚起笑容。
顧念兮記得,她能親眼看到談逸澤這麽冷冽的神情,隻有在每一次提起他母親的死的時候,才會這樣。
難道,談逸澤母親的死,和舒落心有關系?
然而眼下最讓顧念兮吃驚的還是談逸澤最後的那一句話。
“親手殺孫?”
這麽說,陳雅安子宮遭受到重擊,都是舒落心做出來的了?
“她在伸手去掐那蠢貨的脖子之前,還用她的身體故意撞了那蠢貨。”别人或許看不出回來,甚至連蠢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這件事情是在談逸澤的眼皮底下發生的,你認爲他會看不穿麽?
“她怎麽會那麽狠?”顧念兮還真的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更狠的事情,她都做出來過。現在這個,對她來說隻是小兒科。”談逸澤說的,是當年他母親的死。
不過沒有确切的證據之前,談逸澤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不然,這舒落心這麽狡猾,一定會被她先給逃脫的。
“兮兮,反正你要記住,我要是出差的時候,你千萬要防着那個女人就是了!”他最愛的母親,已經被那個女人給弄死了。談逸澤是絕對不可能,讓自己的老婆再碰上那樣的危險了。
“我知道了。不過她弄死了親孫子這件事情,難道就這麽算了麽?”
“這件事情當然不會這麽算了。有一天,老子一定要親手将她送進監獄。”爲母親報仇,也爲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報仇!
談逸澤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貌似透過那個位置,看到了其他地方。
顧念兮看不懂談逸澤的眼神此刻爲何,但她卻能看得出這個男人的決心……
“不……”
“不是我害你的!”
“不,真的不是這樣的!”
這夜,陳雅安還在麻醉中,說着胡話。
她的手一直不斷的抓着,像是要抓住什麽。
但每一次,都抓空了。
考慮到這兩個病人是同一戶人家的傷患,爲了他們家人的照顧方便,醫院特地将這兩個人安排在了同一間的病房裏。
談建天自從前一陣子住院之後,現在身體大不如從前,談逸南自然不會讓他在這個時候守夜。談老爺子今天因爲自己的另一個金孫就這麽沒了,打擊也蠻大的,精神狀态不是很好,談逸南便也讓他回家好好休息。
至于談逸澤,他是不可能會到醫院和舒落心面對面的。他不趁舒落心病,要舒落心的命就算仁慈了。因爲知道談逸澤一直都和舒落心不對盤,談逸南自然也不敢開口要談逸澤留在這裏。至于顧念兮,孩子現在還需要她這個當母親的照顧,自然更不可能留在醫院。
所以這夜,是談逸南一個人留在醫院裏守夜。
不過考慮到一個人照顧兩個病患,有些難。
談建天給他找了一個看護,兩個人守着兩個人。
看護在另一頭照看着陳雅安,談逸南在這頭照看着舒落心。
不過陳雅安很吵,一整夜都在說胡話。
到最後,還把本來應該還在麻醉中的舒落心給吵醒了。
舒落心一醒來見到兒子正焦急的看着自己,一時間還想不到發生了什麽事情:“小南,我怎麽在這裏?這裏,是什麽地方?”
“媽,這是醫院。您受傷了,不要動!”談逸南見舒落心掙紮着想要起身,連忙将她給安撫了下來。
頭上一共弄了二十五針,不算小事。
“我怎麽在醫院裏了?”
舒落心貌似已經完全忘記了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隻是覺得身子一動,不管是頭還是其他的地方,都跟着痛。連嘴巴,也好像有些腫了。說出來的話,有些含糊不清。
“媽,這事情說起來話長,您現在還是先什麽都不要想,好好養傷才是最重要的。對了,要不要喝點水什麽的,我去給您弄來!”
其實,談逸南就是不想跟她提起陳雅安的事情,免得到時候這舒落心情緒一激動,鬧出了什麽事情。
“好,你給我弄點水吧。這喉嚨好像都要黏在一起了。”舒落心含糊不清的說着。
也難怪,一整天都沒有喝上一口水,喉嚨自然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