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沒有聽過,也不會。”談逸澤的聲音,略微帶着猶豫。而後,電話裏傳來的便是沉默。
而顧念兮也意識到,自己好像揭露了某人的傷疤。
談逸澤很小的時候,父親就一直在忙碌公司的事情,沒有時間好好的陪他們母子倆,這才導緻了他母親的離世。
這樣的他,又怎麽可能會唱什麽催眠曲……
“對不起……”想起談逸澤的小時候,顧念兮的鼻尖酸酸的。
她發誓,将來他們的孩子,她一定要給他最快樂的童年,讓談參謀長以前沒有得到的那些快樂,都給他。
“說什麽傻話呢。這樣吧,我和你說話,你慢慢的睡?”
“嗯,好啊。不過說些什麽才好呢?”打了個哈欠,顧念兮翻了個身,順便蓋上了被子。
“說說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吧。”
“在明朗集團?”電梯裏,談某人自我介紹的那一次?
“不是,在機場。我那天剛出機場,就看到有個小瘋婆子帶着行李箱,在機場門口鬼吼鬼叫的。”也是那一次,他被她身上的青春和張揚所感染。
“這麽丢人?不說這個,說說第二次見面。”
“第二次,是在某個路口,我看到那個小瘋婆子蹲在馬路上喝水,大眼珠子卻緊盯着人家馬路對面的果汁海報。本來好意想請你喝一杯果汁的,沒想到出兵不利!”
還記得,當初她氣的腮幫子鼓鼓的感覺,至今都讓男人記憶猶新。
“是哪個老混蛋說我當時影響市容市貌來着?讨厭……”腦子已經開始昏昏沉沉的,顧念兮又打了個哈欠……
不過得知原來當時談大爺的本意是想要請自己喝果汁,顧念兮的心情還挺不錯的。
這世間恐怕也隻有他談大爺,會打着“影響了市容市貌”這樣的旗号來泡妞了。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談大爺還真的将她顧念兮給泡到手了,真是奇葩!
後面,談逸澤還說了許多的事情,但顧念兮的腦子越來越昏昏沉沉的,聽不進去一丁點的東西。
而談逸澤一直不斷的說着,一直到很久都沒有得到回應,當他以爲電話那端的女人早已沉沉睡去,本想挂斷電話的時候卻聽到了這麽一句:“老公,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你了……”
聽到這一句話的瞬間,談某人那雙黑瞳明顯的放大了。
但不一會兒的功夫,他的整雙瞳仁裏都堆積着明顯的笑意。
星空下那雙眼眸裏的光亮,竟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漂亮。
最終,所有的情緒都化成最後的一句:“那就好……”
因爲,我也深愛着你……
夜晚,酒吧裏是迷離的光線,舞池裏到處是搖曳的身子……
如此奢靡的場景,對于常來這裏的人也不陌生。
誰都知道,到這裏來的都是尋求快活的人。
男的爲性,女的爲錢……
等價的交換,等價的償還。
不過,在這奢靡的酒吧内的某個隐蔽的包廂裏,卻有着背離這一切的人。
如此大的包廂裏,除了正依靠在沙發正中間的某個男人之外,沒有其他的人。而男人面前的茶幾上,則擺着大大小小的酒瓶。
有的已經空了,有的才喝了好些,還有幾瓶是沒有開封的。
而坐在正中間沙發上的男子,隻是悠閑的一口接一口,一瓶接一瓶的喝着。
好似,這辛辣的酒精在他的味覺裏隻是果汁飲料那麽簡單。
喝着喝着,男人甚至将整個包廂裏的音樂和燈火全給關了。黑暗中,除了偶爾有吞咽的聲音,便是酒瓶子摔在地上發出的聲響……
而門口處站着的那些人,對于此番場景好像已經見慣了似的。
除了不時按照男人的吩咐送進酒之後,都識相的站在門口。
“六子,要不要進去看看淩二爺?”門口,有人問着。
“進去也會被轟出來的。”六子掃了包廂内那黑漆漆的一片,撇撇嘴道。
“可這麽個喝法,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男人将自己關在自己兩天了,兩天的時間除了喝酒上個洗手間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沒有做過。
而這樣的情形,之前其實也有過好多次。
不過男人都會在第三天的時候,讓小六子到淩家去拿一套衣服,在這裏換洗之後穿戴一新,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小六子其實也明白淩二爺現在的做法。
他将他所有的悲傷都掩藏在黑暗中,天明的時候,沒有人看到他的痛,一如他看不到别人的痛楚一般。
小六子不是不擔心。
這淩二爺,畢竟是他的大哥。
要真是喝出個什麽毛病來,該怎麽辦才好?
可小六子也清楚,這男人是他們這些人所管不住的。多少次又多少次,小六子一進去,就碰了一鼻子的灰出來。
“唉,那我進去了。”雖然心裏還是百般的不願意,但小六子還是進去了。
最多,就挨淩二爺的一頓罵。
他小六子雖然是一屆流氓,但小六子自認爲自己也是個好流氓。他好色,但他也有主見。知道什麽樣的女人碰的,什麽樣的女人碰不得。他是痞子,但他講義氣。自從認定了淩二爺這個大哥之後,他那一件事不是站在淩二爺的角度思考的?
“六子,誰他媽的讓你進來了?”果然,小六子一進去,裏面就開始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淩二爺,您别發火。”
“老子不發火,你就将我當病貓了!”
“二爺,誰敢把您當病貓了。這世界上,也就蘇小妞……”敢拿你當病貓!
可這話還沒有說完整,小六子就恨不得将自己的舌頭給咬斷。
要你多嘴!
這淩二爺要是發起火來,待會還不得叫你給割下來腌生抽?
隻是出乎小六子意料的是,在提到“蘇小妞”三個字的時候,本來處于暴戾中的男人,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安靜了下來。連男人本來手上還緊握着的那個酒杯,也在頃刻間掉落在地上,成爲一堆碎玻璃……
分開的三個月之後,本以爲一切都可以不在意。
可誰知道,這男人還是在聽到關于那個女人的隻言片語的之後,潰不成軍……
“淩二爺,您就當六子剛剛那是在放屁,我什麽話都沒有說。”小六子在注意到淩二爺側靠在沙發上呆住的那一幕的時候,身子本能的一僵。
離婚到現在都三個多月了,媒體上到處宣傳着這個男人和另一個女人的婚訊。所有人都以爲,這個男人是情場浪子,已經将過往的那一段歲月全都抹去。
可誰又知道,這個男人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裏,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這間酒吧這個常人所不能及的包廂裏,夜夜買醉。
每回醉酒癡狂時,男人的嘴中都喊着一個女人的名字——“蘇小妞”……
隻是接連幾天的醉酒後,男人都會跟沒事的人一樣走在大街上。似乎,這個世界上誰都看不到這個男人背後的傷痛,亦如他看不到别人的傷痛那般。
但所有的一切,小六子都看在眼裏。
若是誰說這個男人濫情,小六子一定會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
三個多月……
分開到現在都三個多月了,這個男人每天依舊過着醉生夢死的生活。每天,不是喊着那個女人的名字入眠,就是看着她曾經出現過的那些個角落一個人嗤笑。分開到現在,一聽到關于那個女人的名字,女人的信息,男人都會像是現在一樣的僵住身子。若濫情的人能爲一個女人做到這樣,敢問世間專情的人又能做到多少?
無疑,現在在小六子的世界裏,淩二爺就是絕世難得一見的癡情種。
可蘇小妞,你現在看到了麽?
一個曾經何等的風流倜傥的男人,爲你變成了怎樣的一副尊容?
你,一定看不到吧?
不然現在的你,應該也會肝腸寸斷……
“六子,現在是幾月幾日?”男人對着這個包廂裏的某個角落發呆了好一陣子。如果小六子沒有記錯的話,剛剛淩二爺發呆的那個位置,正是當初蘇小妞坐着的某個位置。
男人揉了揉額角,幾日的買醉讓他的頭腦渾渾噩噩的。
而這個包廂,除了一扇門之外,沒有任何可以看到外界的窗口。
而在這樣的時間裏,男人每天都不準任何人将這個包廂的燈光給打開。就這樣,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
至今過了多少天,其實男人也不是那麽的确定。
“淩二爺,現在是農曆正月初十。晚上的八點整!”小六子掏出了手機,看了看上面的日期顯示之後,又是一陣酸澀。
這男人,都醉的找不着北了。
好像已經忘記了,他已經在這裏呆了整整三天的時間。
“原來已經過了三天,真好……”男人又揉了揉額角,拿起邊上開好了的琥珀色液體,開始往自己的嘴裏灌。
男人的話,意義不明。
但小六子卻聽出了,他話裏的含義。
沒有那個叫做蘇小妞的女人的日子,淩二爺每天都度日如年。
所以躲在這個包廂裏消遣,空度餘生,就是現在他生活的所有目标。
“淩二爺,酒不是這麽個喝法。要不,我送您回家休息一趟吧?”都已經三天了,三天裏除了一點小點心,男人都在喝酒。這樣喝下去,遲早身體是會出毛病的。
“六子,你今天的話有點多了。現在出去吧,不然待會兒我抽你。”淩二爺擺手,繼續往自己的口中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