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的信任當做塵土踐踏?曾經給予的承諾隻是做戲?
望着手中的已經被燒的隻剩下一小半的字條,慕容歌實在是沒辦法讓自己能夠冷靜下來。
“大婚之日,定于初秋。”她低聲念道,似在此刻才感覺到這幾個簡簡單單的字會有那般大的威力,能夠讓她的心隐隐作痛。
那日上官月兒前來見他,他們便是已經商定好了大婚之日了吧?否則,上官月兒不會輕易離開。
最重要的一點是如若元祈一而再推遲婚禮的話,如同上官月兒所說,會給蘭玉等人機會,以此來對付他。
所以他爲了能夠保住太子之位而選擇大婚,并不是錯的,對他而言是明智之舉。
一生一世一雙人,當真是人覺得可笑嗎?
她決定踏出的第一步,竟然是以失敗落場!
書房門的忽然打開。
俊美無匹,讓天下女子都會自慚形穢的容顔出現在眼前,他向來喜歡穿黑衣,而黑衣也隻有他才可以穿出絕代風華的味道來。若有人喜歡穿黑衣,并站在他面前的話,隻會自取其辱。
她淡笑望着忽然出現的他,他終于回來了。
“來找本宮一起用晚膳嗎?”元祈緩緩走來,目光溫柔的望着她,輕聲問道。
男子輕柔如初雪的聲音那般的熟悉,可她手中那似乎燙人的小紙片,卻讓她感覺眼前的男子似乎陌生無比。
慕容歌的沉默,引起了元祈的懷疑。他疑惑的看向慕容歌手中的紙片,黑眸瞬間幽深,深不見底的眸子,仿佛是一個黑洞,讓人無法看見它的盡頭,更無法知曉其中究竟隐藏了什麽。
“妾已經用了晚膳。太子還是自己用吧。”慕容歌巧笑嫣然,眼光閃動間,她眯起雙眸将手中的碎紙片遞了出去,接着說道:“此物是妾無意間看到的,并非有意尋找。”
字條上,清晰寫着‘大婚之日,定爲初秋。’
元祈望着她手中的字條,身形緊繃,擰眉望着她防備的眸子,還有嘴角那幾分嘲諷的笑容,他抓住了她的手腕,“慕容歌,距離初秋還有一月。一月内還會有無數變故,本宮承諾你的事情,絕對不會有任何變化。”
慕容歌淡笑着,望着他幽深的眸子,輕笑着搖了搖頭,“太子何必自欺欺人?一月時間固然有許多變故,但太子在背後有所籌謀,必定不會允許多年來的事情出現任何差錯。更何況,距離太子想要的一切已經越來越近,與上官月兒大婚,勢在必行!妾決定與太子回夏國,便是做好了準備與太子面對一切,盡妾所能與太子同進退。妾不想要承諾,隻是不屑于勉強得來的承諾!”
女子清冷而直接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她并非不知,而是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慕容歌,本宮該拿你怎麽辦才好?”元祈伸出手去撫摸她那張白皙滑嫩的臉頰,如此真實的觸感,看似柔軟,卻讓他漸漸的有所退讓。眼前的這個小女子,怎麽會如此聰穎?
慕容歌輕笑搖頭,側過臉躲開他溫柔的觸摸,身形退後一步,“兩人之間若無信任,用欺騙便不是純粹。若遇見困難不可同甘共苦,便絕非夫妻。妾想要的,至始至終都是純粹的情感。”
她知他面臨許多,也明白他即使與上官月兒大婚,斷然不會碰上官月兒。甚至是仍舊如現在這般寵着她,愛着她。
但這樣結果,她不屑要。
面對着她的堅持,還有發自肺腑的話,元祈輕輕笑道:“知曉本宮爲何燒了此物嗎?”
慕容歌眼光一閃,沉默不語,等待着他的解釋。
他微微一笑,輕輕握着她的手,繼續說道:“隻因本宮在等待機會,若有機會,此信件就不會送出去。此信……已燒毀,并未送出。”
慕容歌望着眼前讓她放下心防,決定勇敢去愛的男子,隻覺得心漸漸的冰冷了起來。究竟,站在面前的他所說出的,是否又是謊言?從她放下心防,确定他絕沒有想要利用她的心思,到現在她忽然覺得有些迷茫?
她隻是淡淡一笑,無法回應。
元祈将她擁入懷中,二人身體緊緊相貼,可慕容歌感覺到的,卻是他透過黑色衣衫緩緩傳來的冰冷之感。
過了這麽長時間,他仍舊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
她想要的其實很簡單,隻需要與他同進退。她相信,隻要他們能夠共同面對一切事情,那麽無論什麽事情都會解決。就算眼下的大婚之日是定于初秋,但隻要他與她說明,那麽,這一個月内,他們一同去想辦法,就會有多半的可能能夠解決。而眼下,他的選擇方式是因爲他布局了多年,絕對不可有任何差錯。
他并無錯。
他在努力成全給她的承諾。
隻是……她雙眸緩緩閉上,暗自歎息一聲。
元祈雙眉輕蹙,伸手輕柔地撫摸着她的發絲,溫柔地說道:“慕容歌,一起用晚膳吧。”
慕容歌眉梢微動,點了點頭:“恩。”離開時,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中并且擦去的灰燼,眼光閃動間,她似有了決定。
……
齊國,皇宮,承清宮。
流雲奉命前往邊境,同時趙子維交代流雲,若有機會前往夏國,親自求見慕容歌。
因他知曉慕容歌的性子,若得知元祈即将大婚,不會爲了她而放棄與上官月兒後,她必定不會留下。從她與元祈離開齊國之時起,他便等待這一刻。更何況,她早就知道元祈前來齊國,甚至與她共同跌落懸崖皆是在算計之中,她絕對會心有芥蒂。
他未曾想過放手,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與元祈合作的前提下,讓慕容歌對元祈死心。
他邪魅的眸子微微眯起,寒光四射,信心滿滿:“慕容歌,朕等你。”
再轉眸看向一旁的幾個折子和信件,長時間以來,他讓人在暗中收羅着趙子盡所有的罪證,證明趙子盡有謀反之心。雖然艱難,但也略有收獲。他勾起唇角冷笑道:“趙子盡萬萬不會想到,雖然他在暗中收買朝中官員,但朕早就有所準備。真的認爲朕多年來在朝廷上孤立無援?唯有流雲可信任?若是如此,朕怎能在先皇駕崩之際,順利登基?趙子盡,蘭玉,二人聯手要置朕于死地,豈是如此容易?”
隻不過……
他皺起濃烈的兩道眉毛,登基之後,他原本想要毀去的那道真正的遺诏,卻于幾年前突然消失。幾年來他派數人尋找,卻無任何消息,究竟是誰?能夠有那樣快的速度将沒有公布于世的遺诏拿走?讓他可以順利登基?
此物始終是他心中的一根刺,随時可出現取他的性命,奪去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究竟是誰?
若是趙子盡,得到遺诏後,必定會立即公布于衆,完成所願!蘭玉?似乎不可能,蘭玉如今與趙子盡聯手,意圖操控趙子盡,操控齊國,所以必不會在兩年多前,便趁他還沒來得及解決遺照之時,帶其拿走。
趙子維忽然想到一人,莫非是元祈?
元祈要先帝遺诏有何用?
若真是元祈,那麽此事必然有些棘手。
……
蘭玉探望元遊之時,将關于元祈的事情告知元遊。
元遊雖然近日來看上去面色紅潤,似乎已經大好,但是也有時候精神不濟,甚至還有些犯糊塗。
他聽聞此事後,便是愣住了。
蘭玉等了片刻也不見元遊有所回應,便又接着說道:“父皇?”
愣神的元遊終于回過神來,眼中恨意明顯,“玉兒,你有何想法,不妨直說。朕定當會助玉兒一臂之力。”
聞言,蘭玉眼中精光一現,回道:“兒臣想着,太子向來謹慎,極少有讓人抓到把柄之時。而如今,太子爲了一名女子,三番四次拖延與上官小姐的大婚之日,如此便是違抗了聖旨。”
“違抗聖旨?”元遊輕蹙眉頭。
“是,太子若定下違抗聖旨之名,日後想要翻身也是不易。父皇與兒臣也可趁機完成所願。”蘭玉點了點頭,他發現元遊似乎有許多事情轉不過彎來,索性将事情敞開了講。
元遊點了點頭,又有片刻時間的失神。
蘭玉一直耐心等待,隻要元遊點頭,他立即宣告天下夏國當今太子違抗聖旨!就算死罪可免,但太子之位必然不保!
誰知,元遊忽然開口說道:“隻是可惜了這次機會,元祈今晨入宮見朕之時,告知于朕,大婚之日定在初秋。”
“太子動作竟然這般快!”蘭玉略微驚訝道。原本遲遲沒有動靜,并在不久前爲了慕容歌遣散了太子府内所有的姬妾。而上官月兒兩次造訪太子府,都沒有得到答案。今晨,元祈竟然有了決定?!
看來,元祈早就有所防備。
隻是外面皆是傳言,因慕容歌善妒,所以元祈才會遣散府中姬妾,那麽此次大婚之事,慕容歌是如何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