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傑立即将米粥端來,慕容歌本想伸手去接,卻被元祈半路攔截。
元祈生來尊貴,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所以端着米粥碗的手有些輕微的不穩,不過,卻難得細心的用勺子翻着米粥,讓米粥能夠涼些。
慕容歌不是愚笨和情商過低的人,這些日子他的變化與對她的體貼都讓她能夠感覺到,而在此時此刻,她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思量更多,而現在也唯有毫無防備的被他柔情以待。
也許……不知從何開始,在針鋒相對,躲避碰撞,不可避免的接觸中,她對他也有了讓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那份感覺。
“再等片刻吧,米粥有些燙不好入口。”他柔聲說道。
聽言,慕容歌望着他傾城絕美之容,在不經意間望進他深邃柔情的眼眸中,耳邊響起他輕柔安撫的聲音,忽然從心底升起一抹異樣的讓她想逃卻不能逃避的感覺!她緊緊皺起眉,從他的眼眸中挪開視線落在了他如玉般修長的手上,低聲應道:“不急。”
“太子,一個時辰前護院發現了府外有一可疑人物。未捉到那人,那人輕功了得,來無影去無蹤。這裏……怕是已經不是安全之地。”嘉傑本想退下,不留在此處打擾他們二人,可眼下他還有更爲重要的事情去說。
元祈勺着米粥的手頓了一下,接着又繼續勺着。神情淡漠的吩咐道:“收拾好東西,這兩日便回太子府。”
“慕容姑娘也一同回府?”嘉傑看了一眼疲憊精神不佳的慕容歌,向元祈問道。
慕容歌眼眸微微一動,回太子府?
元祈看了一眼她,見她面色平靜後,便對嘉傑點了點頭:“去準備吧。”
嘉傑退下後,米粥也在勺動間涼了一些,元祈動作有些笨拙的喂着她。
起初,勺子内的米粥總是露出來,将她的下巴上弄的都是米粥。她不由得有些好笑:“太子,還是讓妾自己來吧。”若是繼續讓他喂,怕是她沒吃上幾口,她的下巴和衣服被子都遭殃了。
元祈沉默。見狀,慕容歌又接着說道:“讓府中婢女來吧。太子近幾日未能好好休息,現在也好去沐浴更衣。”府中婢女雖然不多,可這段日子大多都是圍着她轉的,若非元祈在這裏,幾個婢女都會來照顧她。
“甚好。”元祈風華絕代的俊顔上閃過一抹澀然之色,望着她衣襟上的米粥留下來的污點,他有些不自然的别過目光起身。“你且好好休息,其他事情無需關心。待這兩日你的身體好些,再行回太子府便可。”
瞧着元祈離去,看着他寬厚的背,熟悉的黑色華衣,她忽然有沖動想要開口問問他,可話到嘴邊有吞了回去。因她忽然不知道也沒有底氣好和勇氣聽他的答案。
她轉過頭,看向床邊矮幾上的米粥與湯藥,心中被隐藏起來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忽然襲來。有時候人就是這般糾結!許多人和事情唯有失去後才知道後悔和珍惜。
緩緩挪動目光,最後看向那碗湯藥。
眼中劃過一絲冷冽冰霜的寒光,如冰背後的人究竟是誰?在暗中計劃着一切,将在她腹中還未成形的胎兒害死,同時将她算計其中,更讓如冰無他選擇而跳崖自殺,如冰此舉爲的就是躲避那人。究竟在如冰口中的那人是誰?
好似這人有着一雙淩厲的眼睛,在暗處将她的一舉一動掌握在手中!
這個人如此清晰她的去向,還算的如此準确。所以,一定是如之前她猜測的那般,此人是她熟識之人!
她低頭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固然這個孩子還未成形,但仍舊是一個生命!她與這個背後的人勢不兩立。
……
夏國太子府。
林善雅眯起雙眸凝望着府外,三日前,元祈剛剛回府,當時她正好有事要見他,與他剛剛聊不過一刻鍾的時間,他那貼身護衛冒然出現,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之後,他面色雖然隻是微微有所變化,但卻不再聽她言語,一句話未交待便離去!到現在已經是三日的時間了,他絲毫沒有消息。
而在他離開的這三日裏,皇上召見過她一次,雖然并未說些什麽,但是大緻上的意思就是,她原本還想着很快就會重新爲太子妃,側妃不過就是個過渡。但皇上的話卻讓她徹底失去了希望!
在皇上心中,太子妃已經另有人選!
此時此刻,她忽然有些茫然,想起了不久前香蘭的一席話。香蘭曾經提醒過她,忽然将她廢了又給了她側妃的頭銜,背後絕對隐藏了更多讓她無法預料到的事情。
砰的一聲,心口仿佛被人猛烈的敲了一下。
她怎麽會犯如此糊塗的錯誤!林傾塵既然将香蘭留給了她,那就是對香蘭極其信任,現在回想起來香蘭在的時候,對她忠心耿耿處處爲她出謀劃策,讓她能夠從低谷中漸漸找回了理智,并且一步步謹慎走到今日!可她卻因爲嫉妒香蘭的絕色容貌,擔心日後香蘭有背叛她之心,讓她出醜于人前!
這是多麽的愚蠢的想法!香蘭時時刻刻都在表明着忠心,更是表明着這輩子都會如此知足,而那張帶在臉上的面具這輩子都不會摘下。可她時時刻刻防備着香蘭,到最後認爲今後不會再有危機,就算是有危機,憑着她的聰穎定會安然度過,更天真以爲在短時間内隻要她努力,可讓元祈看重她。卻沒有想過最壞的結果!
她奮筆疾書,想要将香蘭召回來,可剛剛寫下幾個字後,手中毛筆頓時脫落。香蘭已經離開有一段日子了,就算是讓人快馬加鞭去召回,已經太晚了!現在香蘭應該到了齊國了吧?
而且憑着香蘭的從容不驚,用不了幾日便會在齊國立下腳跟。就算她想要召回,香蘭必然不會回來!
若是讓香蘭知道她此刻遇見的困境,定會心中暗暗嘲笑她。太過自負,以爲站的很高,當跌倒的時候就會摔的比任何人都慘!
“林側妃,皇上召見。”
正當她失神,手足無措,心中沒有應對之策,并爲此而心痛時,忽然門外傳來下人的傳話聲。
皇上又召見她?這是爲何?前日剛剛見過,這次再召見她不會讓她着手準備大婚事宜吧?
大婚?她面色陡然黑沉凝重,她與元祈成親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年半,她從尊貴的太子妃降爲側妃,如今卻要讓她親眼見到他與其他女子大婚。然後入住她此刻居住的泊康閣?
“不可!”緊緊咬着牙,從牙縫之間緩緩念出這兩個字。
……
小十趁着元祈不在時來見慕容歌。這兩日小十茶飯不思,看着明顯瘦了一些。他闖入房中不由分說,表明态度,“一月後,慕容姑娘身子恢複後,小十務必要帶你走。”如冰都可暗害慕容姑娘,那麽回到太子府後,可想而知會有多少人明着暗着想要害她。蘭玉公子在世時,就曾經對他說過,慕容姑娘身邊危險重重。而慕容姑娘早就想要離開夏國,那麽,他必須要帶她離開!若非她剛剛小産,身體經不起折騰,他現在就會帶她離開。
慕容歌片刻失神,明日便會動身回太子府,元祈已經安排妥當,根本就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
“慕容姑娘猶豫了?想要留在太子府?”小十見她沉默,立即揮動着雙手詢問。這幾日他親眼所見,夏國太子對她很溫柔,看上去真的是将她看在心中的。就算是林側妃也無法與她相比。他收起了剛開始來見她時的決絕,神色緩和,用手語告訴她:“夏國太子或許是慕容姑娘的良人。也許這世上不會再有人如夏國太子這般對慕容姑娘好。所以,慕容姑娘選擇留下也是最好的選擇。”
聞言,慕容歌徹底陷入了沉默之中。眼前浮現了與元祈相識到現在的種種。
如元祈這般尊貴的人,在這個時代高高在上,眼中本該不存在任何一個女子,就算是偶爾存在了某一個女子,哪個女子也無法是他眼中的唯一。而他這樣的人,身邊最不缺的便是各形各色的女子。他無需用心對誰,可他人必定會用心對他。
可她知道他是對她用了心。
可他能夠給她的是,一個側妃之位!一個讓天下女子羨慕的名分!
直到小十走出這個房間,元祈來了後,她都未能給小十一個答案。
晚膳時,元祈回來了。
這兩日他雖然府中,但除了用膳之時他會出現,其他的時間他都在書房内。
“明日就會回太子府,你可以嗎?”他輕聲問道。
聞言,慕容歌眼眸一閃,擡起頭看向他,看着眼前與她曾經有過最親密的接觸的男人,神色極其認真的說道:“妾想問太子一事,請太子誠實以告。”
他執着筷子的手頓了一下,并未回頭直視她的眼眸,也并未點頭答應。
但她卻不打算回避,而是直接問道:“回到太子府後,妾是何身份?”
四周一片寂靜。
他閑适淡雅的容顔上現出一抹糾結之色,擡起頭看向她,眼眸漆黑幽深的讓人觸及不到他的眼底,更無法知曉他此刻究竟再想些什麽。“側妃之位。”
依舊是之前的答案,側妃之位。
其實,她該感到榮幸的,側妃之位,已是可遇不可求!
燭光搖曳,暈黃晃動的燭光下,她緩緩一笑。
元祈望着她嬌顔上這淡淡的笑容,心中頓時一緊,兩道濃眉輕輕蹙起。她仍舊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從今往後,無人可傷害你。”他望着她眼中燦爛如花的笑容,緩緩說道。
慕容歌微笑的眼睛,睫毛顫動了兩下,她淡笑着點頭:“恩,妾相信太子。”如今,她腹中之子已無,對某些人而言,已經不懼威脅。太子府中,他想要護她安全,自然無人敢動她。
隻是她看向窗外,夜晚風涼,馬上就要冬季了。夏國冬天向來不會如齊國那般寒冷,但總是陰冷,現在她的房裏就點着木炭,可還是讓人感覺到了秋末初冬的陰冷。她攏了一下衣服,對他笑道:“有些冷,妾想要去更衣。”
他輕蹙眉頭,點了點頭。
她剛起身,就見門前映了一道黑影。
“太子,皇上派人來了,正在府外候着。”
門外傳來嘉傑的聲音。
皇上的人?慕容歌頓時目光凜冽的看向門的方向!當初是嘉傑和元祈親口所說,此處甚爲隐秘,所以十分安全,可元遊怎會知曉此處,并在今晚派人前來?
她看向元祈,隻見元祈華美逼人的容顔冷若冰霜,寒氣攝人。在眼光流動間,一股森冷的戾氣漂浮之間。她心中頓時駭然,之前總有種感覺,他與元遊之間并非表面呈現在天下人面前的那般融洽的關系,在二人之間總是彌漫着迷霧般的危險。
“讓人進來吧。”他低聲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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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有些忙,更得少了還有些不穩定,謝謝親們的不離不棄!明日會萬更。謝謝親們!麽麽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