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說遠不遠,如同薄紗相隔,說近不近,如同天地之隔。
“是。”她直接了當毫無隐瞞的回道。他既然有此一問,就必定看穿了她的心思。況且之前她跟随趙子維,對他那是有多遠躲多遠,任是一個長眼睛看到的都會清楚她不想招惹他,更不想與他有任何牽扯。他有着一雙能夠看穿世人的雙眼,更不要說她此刻違心回答,會得到他怎樣的對待。
該誠實就誠實,該虛僞就虛僞。
他聞言,眼睛内閃過一絲笑,接着問道:“爲何?”大多女子想要做他的女人,蜂擁而至之時得到的隻是他的厭惡,而眼前的她倒是個奇特的意外。
“妾自知幾斤幾兩重,即使如同蒼蠅般圍着太子轉,太子也會不屑一顧。未免讓太子厭惡的食不下咽,妾還是莫要不自量力的對太子有企圖心。更何況太子身邊美姬無數,以妾如此不堪的身份,怎會入了太子的眼?”她緩緩低下頭去,嘴角勾着一抹嘲弄的笑。
聽着她如此貶低自己的言語,他高深莫測的眸子微微一閃,随之退後了兩步,重新坐回藤椅上,并隔着紗帳看着她,“慕容歌,你聰穎過人,卻不了解男人。”
她眉梢揚起,總覺得他這話裏似乎透出幾分不尋常來。心中反複思索着他這話中的意思,他說她不了解男人?
瞧着她似有幾分疑惑的樣子,他似心情很好,淡笑道:“下去吧。”
這下慕容歌更是疑惑不已,完全不知道他這是何意。上一刻還在問她是否不願意伺候他,這一刻就讓她下去?縱使她有一顆不算笨的腦袋,但是面對着他的善變,她倒是給繞迷糊了。
不過就算心中有疑問,她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離開這裏!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直到走到門前,他那淡淡的聲音又響起,“慕容歌,勿要有其他的心思。”
其他的心思?她輕輕的蹙起了眉,忽然意識到了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怪不得他剛才放過了她!
原來,萬事可以掌控在手的他是不屑威脅的!他想要的是徹底的臣服!剛才她的那一番話,原本是她想要在貶低自己的同時恭維一下他,讓他心裏舒服舒服,并且婉轉的告訴他,她不想伺候他。
而他也不勉強,不是因爲想要放過她,而是因爲他不屑勉強,更不屑霸道的強占!
心口砰砰砰直跳,這個男人太過強大!強大的他不容許有任何意外。平息了一下心跳後,她沉聲回道:“妾萬萬不敢有其他的心思,請太子放心。”
“哦?”身後的男子隻是淡淡的有着語氣上的反問。
她知道剛才的那些話不能騙過他,隻是面對他,有些話卻不得不說!
仿佛沒有聽見他剛才的回應,推開門,強自鎮定的離開。
從元祁的房中離開後,站在門前,她立即松了一口氣,幸而他忽然改變了主意,否則今夜她就算是想要躲也躲不過去。
她側頭看着緊關的門,胸口沉悶壓抑之氣終于疏解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便拖着一身的疲憊在婢女的指路下向如冰房中走去。
如冰的房間還未熄燈。
當如冰開了門見到慕容歌時,驚訝不已,“怎麽是你?”她不是去伺候太子嗎?怎麽剛不到半個時辰她就回來了?
“我可否與你一同住在這裏?”慕容歌微微一笑,問道。她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如冰的神色,見如冰眉宇之間似有一抹愁緒和黯然。心下便有了幾分了然。
如冰收起眼中驚訝之色,忙将門大開,點頭笑道:“當然好,我求之不得。”因爲映雪曾經排擠她的原因,其他的婢女自然與她形成陌路,她倒是因此落得個清淨,但也格外寂寞。
慕容歌跟着如冰一起進了屋,發現這間下人房倒是布局不錯,是慶王府無法比拟的,封國果真是一塊肥肉,難怪人人都想要費盡心機得之。
“這是你的包袱。”如冰給她倒了一盞茶水後,便去櫃子裏将包袱遞給了她。
她接過後便随手放在了另一張幹淨的床上。
如冰坐在了她的對面,見她坐下便是喝了兩杯茶,有些疑惑道:“你怎的如此狼狽?太子爲難你了?”莫非與想象中的不同,元祈并不是想要慕容歌暖床?
“不,太子并未爲難我。隻是與太子單獨處于一屋,着實提心吊膽。你是想要知道我究竟有沒有侍寝是嗎?”慕容歌面帶一絲清淡的笑反問道。
“若你能侍寝也是好事。”如冰扯着嘴角笑的有些不自然。
聞言,慕容歌眼眸一閃,目光緊緊的盯着如冰,歎息一聲道:“如冰,何時開始你也變得如此虛僞了?”
如冰怔楞半響,須臾,美眸内盈盈泛着淚光,她自嘲苦笑:“是啊,我竟變得如此虛僞。曾經最讓我厭惡的讨厭的,便是虛僞。我明明嫉妒你可以得到太子不一樣的對待,今晚你隻要你肯抓住機會便可侍寝。這是我幻想了許久,卻知道或許永遠都不會有實現的那一天。所以,慕容歌,我羨慕你也嫉妒你!”
“很好,但如冰你應該清楚的是,他絕非你我可妄想的?”慕容歌微微一笑,繼續問道。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慕容歌,我終究是心胸狹隘了。對不起。”如冰恍然大悟,歉然的望着慕容歌,溫柔的笑道。她知道,如今在這世上,可如慕容歌這般有耐心的勸解她,甚至是不介意她的身份肯與她交好的人,怕是不會再有了。
所以,無論今後面臨怎樣的情況,她都不能懷疑甚至是做出對慕容歌不利的事情。
幾日過後,慕容歌在長春宮待的舒适不已。也許是因爲元祈的命令,她不受映雪的管轄,在長春宮内的各種活計無需她去做,原本她還想着盡職一些,去做一兩頓飯,但如今元祈在封國是貴客,自然膳食方面有禦膳房處理,她因此閑了下來,整日呆在長春宮内,偶爾等如冰有閑暇的時間,她們二人便叙話,或者一起研究一下如何提高琴藝,小日子過的也不錯!
就仿佛那個讓她那般心痛的夜晚從未在她生命裏出現過一樣,是的,不曾出現過。
隻那一晚過後,之後元祈似乎遺忘了她,不曾主動要求召見于她,相對于長春宮内其他婢女以及映雪的費心思猜測,她更是樂的清閑!
如冰問過她,真的不曾對元祈動心?
她眼神清明望着如冰,萬分确定的回道:“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
如冰瞧着她如此肯定的模樣,隻是搖頭輕笑,“世事難料。”
今夜是林秋成的生辰盛宴,屆時就會定下林善雅究竟會與哪國貴人和親,而所有賓客也會在明日立即啓程離開封國。
今晚注定暗濤洶湧。
“慕容歌,太子召見你。”
門外有名婢女通報道。
元祈這時候見她?她沖着門外回道:“是。”
低頭看了眼桌子上她擺弄了許久的東西,随意的撿起一塊便扔進袖口内。
元祈每日午膳前都會在長春宮的院子内,置身在白芙蓉花中與嘉傑對弈。不知爲何,今日并未見到嘉傑。隻有元祈一人面對棋局。
她走過去眼光掃了一眼未下完的棋局後,便朝着他福身施禮道:“妾給太子請安。”
他從棋盤上收回目光,漆黑無波的眼眸看向她,輕輕的蹙起了眉,聲音十分冰冷的命令道:“換過一身衣服再來見本宮。”
她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上,這才發現綠色的衣服上盡是斑斑點點。聽着他嫌棄的口吻,她不好意思起來,拿着帕子拂去衣服上的這些帶有各種顔色的碎末,笑的很是尴尬和難堪,“其實平日裏妾也不是這麽邋遢。”
“這幾日過的很是清閑?”他瞅了她衣服上的髒污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繼續看着黑白分明的棋局,聲音極爲冷淡的問道。
這會子她正打算回去換衣服,聽見他這麽問。立即又轉過身去,從袖口中掏出一塊像是芙蓉花的東西放在了玉石桌上。
元祈低頭看去,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芙蓉花的形狀,但此物絕非芙蓉花。他鼻子甚是靈敏,聞到了一縷清香味,而這清香味倒像是有些荷花香。她這幾日
瞧着他無好奇之色,慕容歌翻了翻白眼解釋道:“幾日來妾一直寝食難安,就琢磨着怎麽伺候好太子。幾日未眠的結果便是做出了此物。此物名爲潔面香皂,要比平日裏所用的胰子好上許多。此物不僅可以淨臉,更能讓肌膚濕潤不幹燥,同時還有着淡淡的香味。”
“哦?”他将香皂拿在手中,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做工倒是精細,一看便知是用來幾分心思。但他從未聽說過潔面香皂四個字。他擡起頭,平和的目光中隐含着不容忽視的銳利看着她。
“太子平日裏也可用它洗手。”瞧着他看過來的打量的目光,她笑的坦然。他是怕她糊弄他?
“禀告太子,封國善雅公主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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