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燕閣在朝鳳殿的西面,介于内外宮之間。它們中間隻隔了婧貴妃所住的悅熙殿,距離上不遠不近,可以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歸燕閣往西北方向隻需要走上一柱香的時間,出了神月門,便離太醫院不遠,也方便阮依依去太醫院當班。
阮依依當時要求留在皇宮的理由是,怕齊濃兒臨時出了狀況急需用血時,她住在國公府再進宮所需時間太長,會耽誤急救。盡管齊濃兒知道阮依依是想避開顔卿,但一想到自己确實有這樣的可能,便欣然應允。
項陽幾次想找機會勸阮依依,可是每次取完血後,阮依依便急急離開。如果被項陽扯着不讓走,她便找各種理由,次數一多,項陽也不好強留,隻能看着她每天割破一根手指,上藥,包紮,再匆匆離開。
顔卿似乎對阮依依的情緒似乎并不關心,他每日準點去太醫院,又準時來朝鳳殿爲齊濃兒取血,用膳然後回國公府後,不是看醫書就是擺弄那些根根草草,煉丹制藥打發時間。
齊濃兒已懷孕五個月時,吳洛宸選了個黃道吉日,才正式對外宣布皇後有孕,舉國歡慶,大赦天下。
阮依依估算着,自己下山已有三四個月,可是這天依舊酷熱,沒有一點降溫的意思。
“香瓜,無憂國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涼快些?”阮依依趴在窗前,無聊的打發時間。她的十根手指都上了藥包紮整齊,想去太醫院學針炙都不行,每天吊在半空懸着,等着第二天再割。
香瓜收拾好床鋪,見阮依依熱得犯困,便安慰她:“小姐,無憂國隻有冬夏,幾乎沒有春秋天。這天隻熱了三四個月,怕是要再熬一段時間。”
阮依依在心底悄悄算了一下,等天涼的時候,她也不需要再放血,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幾個月,阮依依每日放血,除了割小指時血擠得很痛,其它時候都還好。
有一次顔卿手上的力氣沒拿捏準,擠小指血時用力大了些,一直默不作聲的阮依依忍不住的喊痛,顔卿卻沒有放手,反而更加用力。
他一松手阮依依就跑走,連禮數都忘了。她不敢回歸燕閣,怕香瓜看到她哭很丢臉,便躲到禦花園找了顆古樹,躲在後面悄悄的哭了一頓。
阮依依沒想到會在禦花園裏遇見吳洛宸,當時他正穿着龍袍剛下早朝往朝鳳殿趕去,忽然聽到有人啜泣便尋了過來,遠遠的看到阮依依蜷在樹後哭,便上前問她。
阮依依隻好扯謊說天太熱,人難受才哭的。自那後她的歸燕閣裏每逢正午便有太監送來冰塊,午休舒服許多,睡眠好了許多。
但阮依依還是希望能快點結束放血療程,她不想見顔卿,不想見吳洛宸,隻想完成放血後,也算報完了顔卿這幾年對她的照顧培養之恩,便離宮遠走他鄉,抛卻這一切,過自己的生活。
“小姐,如果悶,不如去太醫院玩玩?”
阮依依搖頭。自從開始放血療程後,吳洛宸也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線,忽然說想請顔卿幫忙多教太醫院的太醫們多煉些丹藥,以備不時之需。畢竟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太多,多些丹藥養身救命,他這個皇帝當起來也得心應手些。
顔卿便整天留在太醫院裏制藥,除了晚上回國公府休息,剩下的時間都在太醫院裏,偶爾還會留夜當職。
阮依依還在怨恨他不疼惜自己,不想見他,便很少去太醫院裏,免得總會碰面。
香瓜見阮依依從放血那日起,就未曾開懷笑過,心情郁結又不肯輕易跟别人訴苦,隻是整日整日的發呆。她真得很怕她會憋出病來,又想不出法子來安慰她,隻好弱弱的建議着:“那小姐去禦花園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