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依依差點從座位上跌落下來,不可思議的望着顔卿,又看看齊濃兒,避開她懇求的眼神。
阮依依知道她是他的試藥人偶,但沒想到自己的血這樣有用。她忽然想起清風鎮的神花,這才明白,原來顔卿的話不假,他一直避而不談她的身體,原來竟是這個原因。
這三年來,她嘗了無數的藥,顔卿爲她煉制了無數丹藥,全都被她當糖豆似的吃進肚子裏。隻怕是這藥裏的精華全都溶到這血裏,所以她成了活生生的藥材。
“師兄,你不是說阮姑娘有血疾,一但皮膚有傷口,就會流血不止。”還是齊濃兒好,馬上就開始替她着想。吳洛宸臉上的表情也很是奇怪,大概他也覺得,保胎要喝别人的血不太合适。
項陽見狀,解釋道:“娘娘不必擔心,師兄這些年一直在治她,隻要傷口不大,每日從指尖擠些血出來,便不會傷其根本。隻是,這需要經得她的同意。”
說完,也望着阮依依。
阮依依覺得自己如果不答應,就成了罪人。可是,要她點頭答應,她心有不甘。
既然要她答應,就應該事先告訴她,征得她同意後再來跟齊濃兒說。可是他們先斬後奏,她就算不答應又能如何,大不了讓那吳洛宸下道聖旨,将她軟禁,再來割指取血。
“我的血,真得能救皇後肚裏的胎兒?”
“能。你的血,能解百毒,比任何藥材都更加滋補身體。”顔卿緩緩答道:“最關鍵的是,你是女子,用你的血做引子最合适。”
阮依依忽然覺得自己象唐僧,無非就是唐僧的肉可以長生不老,而她的血可以治百病的區别。
阮依依咬着唇,遲遲沒有說話。最後,她擡起頭,軟軟笑着,聲音淡淡的,藏着一絲冷清和傷心:“我在這裏待了這麽久,沒道理白吃白喝的。皇後要什麽,隻管拿去就是,更何況區區一點血。”
“傻妞,你答應了!”項陽喜出望外,他還擔心阮依依會哭鬧一翻,卻沒想到她就這樣輕易的答應下來。
阮依依不看顔卿,雙手絞在一起用力擰着,指尖泛着陰森森的青白色。她知道顔卿在看着她,可是她不想讓他看自己。他帶自己下山,隻怕早就想好了有一天要用她的血來爲齊濃兒保胎。既然如此,爲何不早些告訴她,她不會逃跑的,她的身體還在靠顔卿養着才行,他隻是要她的血而已,隻是指尖的血而已。
阮依依想着想着,鼻子竟堵住了,她知道那是要哭的前兆。她用力的吸着鼻子,微微張着嘴呼吸,良久,才問:“是從今日取血嗎?”
“是的。”顔卿垂眸,輕聲應着。
阮依依上前伸出左手,五指平展向上,斬釘截鐵的說:“割吧。”
顔卿怔了怔,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他沖着項陽使了個眼光,片刻功夫,項陽從外面拿來一個小酒杯,阮依依瞅了眼,不大,是平時吳洛宸喝酒常用的,大約隻能裝一兩白酒的量。
顔卿執着阮依依的左手拇指,他的指尖涼涼的,輕輕的捏着阮依依手指,好象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會弄疼她。
阮依依不知是害怕還是傷心,撇開頭不看顔卿,也不看自己的手指。顔卿低聲說了句“不會痛”,隻見亮光一閃,匕首輕輕滑過。
阮依依隻覺得指尖一痛,便看到半寸長的傷口,不深不淺,隻傷及表皮。血珠慢慢滲出,在指尖彙集。
“疼嗎?”顔卿問她,可是阮依依沒有說話。她隻是垂着眼睑,暗自賭氣,心裏郁結得連呼吸都困難。十指連心,以前在佛牙山,她啃手指頭時顔卿都會心疼的罵她說會疼,可是現在,他竟然問她痛不痛?
手指再痛,能痛過心嗎?
顔卿見阮依依咬着唇不說話,無奈,隻能扯過她的手,輕輕擠着,将血珠全都擠落到酒杯裏。
很快,就集齊了小半杯,顔卿往裏面扔了顆小藥丸,隻見那藥丸混着血水竟迅速融化,原本殷紅的血水立刻變得了清水,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吳洛宸看得目瞪口呆,期間他一直沒有表态,當他看到顔卿将酒杯遞給齊濃兒示意她全部喝下,不禁問道:“當真有效?”
項陽正在替阮依依包紮傷口,見吳洛宸很擔憂,便點頭說道:“皇上放心,我師兄必定是有十成把握才會這麽做的。”
齊濃兒一口飲下,吳洛宸見她沒有異樣這才放心。
項陽給阮依依包紮好手指後,見她一直沉默,但安慰她:“一日一次,十指皆可用,你不用擔心自己的血疾。”
阮依依連眼皮都懶得擡,輕聲應道:“我才不介意這血疾。”說完,覺得有些賭氣的成分在裏面,自我解嘲的笑笑,說:“我這血還有用處,他不會讓我死的。”
顔卿身形一滞,他原本想過來看她傷口的,哄她兩句逗她開心。聽到她這話,便硬生生的停下腳步,轉身往寝宮外走去,未看阮依依一眼。
阮依依眼睜睜的看着顔卿就這麽走開,她并沒跟去,反而跪在齊濃兒和吳洛宸面前,問道:“不知皇上皇後可有安排阮依依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