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停着國公儲的馬車,顔卿輕車熟路的上了馬車,轉過身來,向阮依依伸出手。
阮依依正在猶豫要不要踩那家奴的背上車,見顔卿伸手,毫不猶豫的握住。顔卿一用力,阮依依象風筝似的飛了上去,穩穩的落在馬車上。
顔卿拉着她将她帶進馬車,看着她坐好後,掀起車簾卻看到項陽騎上了另一匹馬。
“項陽,你……”顔卿剛想問他爲何騎馬不一起坐馬車,項陽已經搶先回答:“師兄,馬車不大,我若進去,你和傻妞擠在裏面會不舒服的。不如我先騎馬回去打點一下,傻妞一進府,就會有地方睡了。”
說完,一拍馬屁股就跑了。顔卿拿他沒辦法,退回到馬車裏,與阮依依面對面的坐了下來。
阮依依眯着眼睛看着透過車簾的陽光,此時應該是下午兩三點的時間,正是太陽最烈的時候。縱然有顔卿在馬車裏,她還是大汗淋漓,熱得象被火燒似的難受。
跟着他們出宮時,一路上還有些風和樹萌,可是現在馬車跑在路上,被太陽直射,裏面就跟蒸籠似的,熱得快要把她煮熟。
阮依依有些執拗,她自認爲她在午膳時已經示好,顔卿就應該表現得更殷勤關懷些。
可是從頭至尾,顔卿就是冷冰冰的說了“沒有”這兩個字,便不再搭理她,甚至都沒有好好看她一眼。
阮依依知道自己這是自尋煩惱,但她就是生氣,所以這邊熱得頭昏眼花,那邊還死扛着,不肯向顔卿低頭。
突然,馬車颠簸起來。明明是陽光大道,卻好象多了很多坑,馬車左搖右晃,顔卿坐得穩如泰山,而阮依依則被颠得坐不住,一個踉跄,直接撲到了對面的顔卿的腳下。
“你很燙。”顔卿俯身,輕輕撫着她的額頭,皺眉,不悅的反問她:“爲何不說?”
阮依依咬着唇,委屈得快要哭了。
她的病一直是顔卿在調養,她特殊又虛弱的體質,再也沒有比顔卿更清楚的人了。她怕熱,顔卿怎麽可能不知道。她就坐在他對面,熱得快要蒸發不見,他又怎麽會看不到。
現在好了,他還惡人先告狀,問她爲何不說。
說了又如何,說了他會象上次一樣,想辦法弄些涼風給她降溫?
顔卿見她死咬着唇不放,如玉般的手指輕撫嬌唇,柔聲哄道:“知道自己會流血不止,還要咬?”
阮依依蓦的松了嘴,狠狠的瞪他。
顔卿突然握着她的雙手,他的手,無比清涼,仿佛一股清流,在握住她雙手的那一霎那,頓時覺得自己全身涼快了不少。
顔卿将她的頭輕輕的擱在自己的頸窩,阮依依半靠在他身邊,漸漸的有了些困意。這些日子她幾乎沒有好好休息,昨兒又熬了一整晚,再不睡,就會被熬幹的。
“師傅,你陪我嗎?”阮依依半阖着眸,有氣無力的問道。
顔卿低低的嗓音,許久,才發出一個單音:“嗯。”
“這個夏天都會陪?”
“嗯。”
“我要是病了,你也要陪。”
“嗯。”
“那我睡了。”阮依依還是覺得有些憂傷,她默默蜷着身體,忍不住的胡思亂想,想到傷心的地方就小聲的抽抽鼻子,想到開心的地方就會揚起嘴角,低着頭,長長的青絲将她整張小臉都遮住了,顔卿看不到她的表情,隻能感覺到她的身體越來越軟,最後,沉沉睡去。
馬車好象變得平穩了許多,馬車裏的氣溫因爲顔卿也有所降低,阮依依睡得很香,安靜的,象嬰兒。顔卿憐憫的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臉,說不出來的心疼,不時的替她整理着碎發,在馬車颠簸時扶着她,讓她能一直安睡。
一直靜悄悄的停在馬車頂棚的靈鵲突然飛走,項陽聽它彙報完馬車裏面的情況後,奮筆寫下一張紙條,綁在靈鵲腳上要它傳給趕車的馬夫。
隻有項陽才知道上面寫的是:“再圍着京都多轉兩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