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沈成哲如今的模樣也能看出跟照片上的男人有幾分相似,這肯定是一家人沒錯了。
彭華梨想起自己的婆婆,不過跟這人生活了三個月,他就不管不顧地丢下大家跑出去了四十多年,她不但要養大孩子,還要照顧生病的兩位老人,還送走了兩位老人。
記得婆婆過世的時候,已經蒼老得不行了,好像比眼前這個還要老上幾歲。
沈玉書介紹道:“小彭,這是我和小哲奶奶的結婚照!”
彭華梨點點頭:“能看出來。”
沈玉書見她認同了自己的身份,很是高興,語氣輕快地對她說道:“小彭啊,我接小哲去F國其實對你和小哲都隻有好處。”
他看彭華梨想分辯什麽,一擡手說道:“小彭,你也别着急,咱們都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說話,你等我說完了,看我說得對不對,如果你覺得我說得不對,也可以說出你的意見來。”
彭華梨聽了點點頭,拉了沈成哲和抱着胡慕華的胡潇坐了下來。
沈玉書見人都看向他,就清了清嗓子說道:“小彭,我聽小哲說了這些年你也不容易,一個人帶着孩子含辛茹苦的,要不是後來有這位胡先生,隻怕都堅持不下來。”
彭華梨想起自己這些年的苦處,好多次都要堅持不下來的時候都是胡潇鼓勵自己,還給自己提供了物質上的幫助,她和小哲兩個還真說不好熬不過來。
沈玉書又說道:“我這些年在F國還是小有成就的,就是膝下空虛,後繼無人。如果小哲跟我去了F國,不說别的,這教育環境就要比在國内好很多的,生活質量也是沒得說。以後,小哲就是我的唯一繼承人了,我也想好好培養培養他。”
他的話其實是很有說服力的,彭華梨自然是希望小哲的将來更加好,隻是他們母子相依爲命多年,如果小哲離開,她心裏真的是舍不得。
心裏這麽想着,彭華梨看向沈成哲的目光又是不舍又是複雜。
沈玉書看彭華梨的信心已經開始動搖,又接着說道:“小彭,你看你和胡先生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就算是把小哲帶走,你這裏也是還有一個孩子的。”
彭華梨忍不住問道:“那您在外面有沒有另娶一個?”
怎麽這些人都喜歡問一些戳肺管子的話,沈玉書有些尴尬地說道:“有。”
他猶豫了一下,覺得如果不跟這個兒媳婦說清楚,她也不會松口。
如今自己想這麽将孩子帶走,不得到她的允許,怕是帶不走的。
所以,他還是說了出來:“我娶了一個F國華僑的女兒,不過我的身體因爲在去F國的時候受了些傷,一直沒有子嗣。我一直想回來看看小哲奶奶這邊,可是……”
沈玉書說到這裏有些說不下去了,他也覺得自己有些無恥,要不是因爲他沒了生育能力,想看看前面的老婆給他生孩子沒,他還不見得會回來吧?
彭華梨越來越爲自己的婆婆覺得不值,這人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可是她又沒有什麽資格說人家什麽,畢竟自己不是當事人。
沈玉書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了起來:“小彭,如今小哲是我唯一的繼承人了,你又和胡先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想求你讓我帶走小哲。”
他說到這裏又轉身對着身後的一個外國人看了一眼,那人将提着的手提箱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打開來,裏面全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鈔票。
沈玉書指着這些錢說道:“這些是我補償給你的,畢竟你是小哲的親生母親,也含辛茹苦地将他養到這麽大了。”
彭華梨搖頭:“我不會賣兒子的。”
沈玉書見他不要,頓時急了,想了想又說道:“隻要小哲想見你,或是你想見小哲我都送他回來跟你見面,你看這樣如何?”
沈成哲這時候忍不住插嘴道:“媽媽,我不去,我要跟你在一起!”
彭華梨對着沈玉書說道:“老先生,您看,小哲現在不願意跟你走呢。”
沈玉書的臉色變了,他沒想到最後居然是孫子不願意跟自己走,剛剛他說了半天,孫子就是不說話,任他說,現在卻是表了這樣的态。
他趕忙對沈成哲說道:“小哲,你跟爺爺出去,咱們能考更好的大學,以後我的家産你也都能繼承,東西可是不少的。我手裏現在有五個公司,還有三個城堡、四個牧場、六個葡萄酒莊、十六處房産,那些股票、債券的就不多說了,這些我都留給你,你是我唯一的後人了,你如果不去,我這些東西可就隻能捐給F國了。”
沈成哲對這些沒有什麽興趣,他心裏惶恐的是不要離開媽媽。
他眼淚汪汪地看着彭華梨:“媽媽,我不想去,我就要跟你和弟弟、胡叔叔在一起,我們一家人就是再窮,隻要在一起就好。”
彭華梨哪裏聽得兒子說這樣的話,她的一顆心都要讓沈成哲給哭碎了,眼淚水也忍不住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掉。
沈玉書心裏也不好受,明明自己是想讓孫子去享福的,怎麽搞得好像自己是那害人骨肉分離的,這叫什麽事。
不過,他到底年歲大,經曆的事情也多,很快,他就恢複正常了,對幾人說道:“我這也不是讓小彭就做決定,這不是離除夕還有段日子麽,我還能在這邊呆一周左右,等三天後我再過來,你們好好考慮一下吧!”
沈玉書知道今天是不能再說下去了,再說一上來就要人家走,确實也是有些不講人情,他還是緩一步吧!
他站起來就要領着人走,哪知道彭華梨對着他說道:“老先生,您的錢還沒拿走呢!”
沈玉書聽她這樣說倒是心裏舒服一些,起碼這女人不是個貪财的,這樣很好,起碼教出來的孫子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他轉身對着身後的一個外國人點點頭,那人趕忙就回去将桌上的那個手提箱給關上提到了手裏。
沈玉書出去,彭華梨領着胡潇和沈成哲一直送到院門口。
“小彭,你也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我不是讓你們母子斷絕關系,隻是想讓小哲得到更好的教育和生活。如果你爲了他好,就請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沈玉書出了院門後,還是忍不住回身對彭華梨說道。
彭華梨倒是知道沈玉書的心意,她沖着沈玉書點點頭:“我會的,老先生。”
沈玉書放下心來,起碼這兒媳婦不是個死心眼,他心裏又舒服了一些帶着兩個随從走了。
看到沈玉書的身影消失後,彭華梨才算是松了一口氣,這一松勁兒就覺得渾身無力,腿腳發軟倒在了院門口。
胡潇手裏抱着胡慕華,一隻手去拉彭華梨,沈成哲也趕忙彎下腰去抱住了自己的媽媽。
幸虧沈成哲個子高大,彭華梨也就隻及他的肩膀,他很是輕松地将彭華梨抱了起來。
這場景正好被到了家門口的簡丹看到了,她急忙跑過來問道:“這是怎麽啦?”
沈成哲雖是個牛高馬大的小夥子了,可看到簡丹還是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丹姨,我媽媽她暈倒了!”
簡丹對沈成哲說道:“趕緊抱到床上去,我給看看!”
沈成哲一聽就有了主心骨,趕忙抱起彭華梨往院子裏走。
胡潇一臉擔心地看着彭華梨,手裏抱着的胡慕華也不安地扭動着。
簡丹安慰地拍了拍他:“好了,放心吧,有什麽難事都會過去的。”
胡潇也是經曆過事的,對于簡丹的勸說和安慰還是能聽進去的,因爲慌亂和傷心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鎮定地去處理事情才對。
幾人到了彭華梨的睡房裏,沈成哲已經将彭華梨放到了床上。
簡丹也不管其他了,坐到了床頭就拿起彭華梨的手開始診脈。
她的異能順着彭華梨的經脈遊走了一遍,發現彭華梨不過是有些緊張過度,身體倒是沒啥事,就用異能将她緊繃的神經恢複了。
彭華梨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到簡丹正滿臉關切地盯着自己,她的眼淚又有些忍不住了:“丹丹,你說我該怎麽辦啊?”
簡丹笑着從口袋裏掏出手絹來,給她擦了擦流下來的眼淚方才說道:“你這邊的事情我也差不多都知道,我奶奶已經告訴我了,來的是小哲的親爺爺,她是認得的。不過我當着小哲的面也要這樣說,這老爺子其實很不地道呢。”
“就是不地道呀,雖說說長輩不好,可小哲奶奶那個時候也跟我說了不少她的事情。才新婚三個月就跑了,還說不要封建包辦婚姻。你倒是不要包辦婚姻,怎麽又實際地做了夫妻呢。又抛下小哲奶奶,還有太爺爺太奶奶就這樣跑了。那個時候太爺爺的意思也是怕他出去就不回來了,這才千方百計将人哄騙回來跟小哲奶奶成了親。沒想到不過三個月就跑了,可憐小哲奶奶那個時候剛剛發現懷了小哲爸爸,還興高采烈地跑過來想跟他說,等待她的卻是書房的一張紙條。這一走就是四十多年,太爺爺太奶奶過世也沒回來,她和小哲爸爸走了也沒沒能見到他。小哲奶奶要走的時候,曾經聲淚俱下地跟我說,隻做了三個月的夫妻,卻是偷走了她的一輩子光陰,她恨啊!”彭華梨這些話已經悶在心裏很多年,今天終于全說了出來,當然要不是因爲沈玉書的出現,她可能會帶進墳墓裏。
簡丹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内情,心裏對沈玉書這個渣男更加不齒,她恨恨地問道:“他今天來是什麽意思呢?”
彭華梨呵呵笑了起來:“因爲他跟他的真愛沒有孩子,他逃出去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傷了身體,一直沒有孩子,到了這個時候就想回來碰碰運氣,看這邊有沒有給他留個後代啥的。剛剛還拿了一箱子的錢出來,說是給我的補償。等以後小哲跟他出去F國還有更大的福氣呢,什麽城堡、酒莊、公司的,我也沒整明白。”
簡丹聽了說道:“我倒是覺得小哲跟他走繼承那些東西也是應該的,不然小哲奶奶誰能來補償呢。還有小哲跟他出去以後,外面的大學也不錯,說不得以後小哲還能有更高的成就。”
她見彭華梨要反駁自己,就擡手說道:“你先别急着反駁,我不是說非要眼紅人家的東西多,因爲小哲奶奶爲了他付出那麽多,小哲作爲小哲奶奶唯一的傳人,他就應該去繼承那些東西,不然都是那個小老婆享受這些成果,小哲奶奶就太冤了。再說,我聽你說這些,他爺爺是渣,可對小哲應該是會真心對他好的,畢竟他就這麽一個孫子了。”
彭華梨一聽簡丹這話,倒是覺得她說的真有理,爲了小哲奶奶也要争一争這份财産,不然都是小老婆跟他過好日子,自家這正茬的倒是過苦日子。
可她一轉頭看到兒子不願意的表情,心裏又不得勁了,她還是不願意跟兒子分開啊!
胡潇其實覺得簡丹說得蠻對的,隻是他的身份特殊,有些話是不能說的,不然别人就該說他嫌棄繼子,恨不得将他趕走了。
彭華梨這裏思想鬥争嚴重,簡丹也不好再勸下去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也好生休息休息,明天休一天假,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簡丹站起來拍了拍沈成哲:“小哲送我出去吧!”
沈成哲心裏也亂,他平時還是很聽簡丹的話,上次他犯小脾氣就是簡丹給勸過來的,聽到簡丹這麽說,知道簡丹是有話要跟自己說,就跟着簡丹出去了。
到了院門處,簡丹說道:“小哲,你跟我回一趟我家,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