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鄰居們都知道簡家重男輕女,隻喜歡老大簡靖,而女兒就跟抹布一樣,根本就不當回事,如今還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哪裏是當媽的,根本就是前世今生的仇人。
柳月正罵着呢,突然從身後傳來一個尖利的女聲:“哪裏來的臭騷貨,居然敢在老娘這裏撒野!”
衆人都回轉身去,卻是看到李小雪和苦菜花站在院門口,虎視眈眈地看着柳月一行人。
柳月根本就不怕這兩個人,論撒潑打架,她可是在勝利村都練出來了。
她撸胳膊挽袖子走到這對母女倆面前說道:“你們兩個身上味兒這麽重,也不洗洗就出來見人,這麽熱的天,也不怕熏着旁人?”
李小雪自從生完孩子,早就不是原來那種還要講什麽女孩子的矜持了,見柳月也罵自己,直接就上手去撓柳月。
她身邊的苦菜花見李小雪都動手了,還有啥說的,就跟坦克一樣朝郭老太太和小薇幾個沖了過去。
柳月如何會讓李小雪碰到自己的臉,她是在村裏種過田的,手上的力氣可比李小雪大多了,不光抓住了李小雪的手,還直接将李小雪給推倒了。
苦菜花一見柳月如此厲害,來了個緊急刹車又回轉身往柳月這邊殺了過去。
郭老太太和小薇哪裏會讓苦菜花回援李小雪,一人抓住一隻胳膊,将苦菜花牢牢地釘在了原地。
苦菜花掙紮得厲害,可又哪裏掙紮得過兩個幹慣農活的,她是能看到李小雪卻是到不了李小雪的身邊。
柳月居高臨下地看着李小雪:“你就是那個簡靖的老婆吧?”
李小雪發現自己根本不是柳月的對手,而自己那個所向無敵的媽媽被兩個人困住了,根本就不能過來救自己,她一臉警惕地對柳月問道:“你要幹嘛?”
她剛問了這句話,就看到了站在一旁,臉色慘白的簡嶽,直接對着簡嶽罵道:“簡嶽,你是死人啊,看着外人這樣對我!”
簡嶽對李小雪說道:“我跟你沒關系,不要亂拉關系,你沒事罵人做什麽,既然罵得出來,就要做好被打的準備,我送你兩個字——活該!”
李小雪沒想到簡嶽會這樣說,她也傻了,因爲苦菜花的緣故,她可是在這一片誰都不怕,哪怕是劉玉良,如今也被她吃得死死的,隻會在家裏帶孩子做飯,不敢跟她來勁了。
苦菜花掙脫不開郭老太太和小薇,嘴裏就開始不幹不淨地罵起人來,污言穢語的不堪入耳,郭老太太想爲什麽簡丹這個嫂子是這樣的德行,就是因爲有個好榜樣的媽。
李小雪看到人群中站着一個經常一起跟簡靖玩麻将的人,就沖他喊道:“老三,你去喊一下簡靖回來,我這裏被人欺負了。”
柳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老三,是個賊眉鼠眼的家夥,聽得李小雪這麽叫卻是沒動。
李小雪無奈,隻得又說道:“老三,你上回見的那個我同事,我明天就給你介紹。”
賊眉鼠眼的老三聽得這話,方才轉身走了,估摸着是去找簡靖了。
簡嶽卻是不怕,簡靖那人隻要上了牌桌,就是天塌下來了他也不會下牌桌的。
“你就被做指望了,簡靖那人,你跟他一起長大的,這人心裏除了他自己,還有誰?”簡嶽對還在暗暗歡喜的李小雪說道。
李小雪被他這一問給打擊到了,可她一貫就是輸人不輸陣的,哪怕知道是怎麽回事,也是不肯承認的,她把頭扭到另外一邊不理簡嶽。
正在這個時候,簡文曉從外面進來了,見到院子裏的情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站在那發起楞來。
簡嶽直接走過去,聲音清晰而又洪亮地将劉玉良對簡丹做的事情說了一遍。
剛剛柳月一直是罵劉玉良,大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這回才算是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大家不禁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郭老太太想起躺在醫院還人事不知的簡丹,不禁老淚縱橫,手裏一松勁,倒是讓苦菜花給掙脫出去了。
苦菜花也知道這會子不能犯衆怒,畢竟這事兒是簡靖他媽不對,自己母女兩個就不應該伸手,她也不橫沖直撞了,而是跑到李小雪那裏說道:“小雪,這事兒是你婆婆不對,咱們還是不要管了。”
李小雪聽得簡丹生了一對雙胞胎的女兒後昏迷不醒,她心裏平衡了。
劉玉良一直對自己的女兒不冷不熱的,看看,簡丹不也是生兩個女兒麽,何況簡丹這個不拿自己當回事的女人如今也受到報應了,活該被她媽弄成這樣。
“爸,如果我姐姐有什麽問題,我想黃家那邊肯定要追究責任的。您還是想辦法把媽找回來,起碼咱們家要拿出個态度來,如今不是說姐姐一個人的事情,還有她生的兩個孩子呢,要是這孩子一出世就……”簡嶽有些說不下去了。
簡文曉雖然也是重男輕女,還有些小自私,可這樣的事情他怎麽樣都是做不出來的。
他心裏想得更多,他這個副廠長其實還算是托了簡丹的福。
那次廠裏搞選舉的時候,是廠長知道了簡丹嫁給省軍區後勤部長家,而且女婿還是團長,想着對簡文曉好一些,說不定以後有能求得上簡文曉的地方。
簡文曉其實也是心知肚明的,他其實也爲自己女兒高嫁的事情很是得意,有時喝多了還會在外面吹噓吹噓,很多人也會因爲這個拍拍他的馬屁。
哪裏知道,劉玉良這一下就把自己的美夢給戳破了,自己的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這不是親家而是仇家了。
這不光是把自己的助力給弄沒了,就是家裏的名聲也沒了。
原來劉玉良對簡丹不好,最多就是有個重男輕女的老思想而已,可現在卻不一樣了,這是一個人的品質問題,居然能把懷着身孕的女兒推倒,導緻大出血昏迷不醒,随時有生命危險,就說是故意殺人也不爲過。
簡文曉的臉色鐵青,對着郭老太太說道:“嬸子,對不住了,這事情我一定會給丹丹一個交代的。”
郭老太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哽咽着說道:“那個殺千刀的,有什麽是不能解決的,非要害我的丹丹。丹丹這些年容易嗎?你們幫過這孩子什麽?隻管生不管養,還不給這孩子活路,你們非得逼死她才高興啊!”
簡文曉讓郭老太太的一番指責說得都要擡不起頭來了,不過,他現在也隻能是伏低做小,因爲他确實對簡丹沒有付出過什麽,這孩子能從農村出來也是全靠的自己的本事。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的,雖說平日裏覺得劉玉良有些厲害,可也沒有想到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衆人都覺得三伏天背後都生出一股子涼氣來。
簡文曉聽到周圍人的議論,臉上更是燒得慌,對郭老太太說道:“嬸子,都到這裏了,去家裏坐坐吧!”
“不去,你們那個家我們也高攀不起,既然那個壞女人不在,我們也走了,那個惡毒的女人會得到報應的。”郭老太太這個時候隻想早些回去看簡丹了。
柳月也知道現在也隻能這樣了,反正已經把劉玉良做的缺德事散出去了,劉玉良又不在,想揍她一頓也找不到人。
她和小薇兩人一邊一個攙着郭老太太往院門外走,簡嶽也想跟着她們一起走,卻是讓簡文曉一把拉住了。
簡嶽轉頭看向簡文曉,簡文曉低聲說道:“咱們回家談談!”
“沒啥談的,我要送奶奶回去,也要去醫院看姐姐。”簡嶽說完轉頭就走了。
簡文曉看了看還未散去的鄰居和同事,有些頭疼又有些無奈地跟着簡嶽走了。
苦菜花早就從地上将李小雪拉了起來,對她說道:“傻閨女,以後别啥事就急着出頭。你看咱們還沒了解清楚情況,就爲那隻老母狗說話,那隻老母狗做這種缺德事,真是活該天打雷劈!也不知道她怎麽這麽傻,女兒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麽就不能疼呢,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你爸看着小思思呢,我們……”
李小雪想起自己的思思來,俗話說虎毒不食兒,如果說讓她對思思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這麽一想,她也不禁打了個寒顫,跟着苦菜花就回去了。
周圍還沒散去的鄰居們突然覺得平日裏蠻橫不講理的苦菜花其實也沒有那麽讨厭,起碼人家雖說有幾個兒子,可是對于這個唯一的女兒卻是疼到骨子裏去了。
而平時人緣比苦菜花強得多的劉玉良,卻能做得出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沒有人性了。
院門外,簡文曉追上了簡嶽,簡嶽見他追過來就停下腳步問道:“幹嘛跟着我?”
“我想去看看你姐姐!”簡文曉對于小兒子的防備也有些傷心。
簡嶽聽到這句話,臉上的寒霜才算是散去了些,他覺得爸爸這句話才像是一個當父親的應該說的話。
劉玉良躲在一棵樹後看着遠去的父子倆背影,偷偷摸摸地跑到隔壁院子的二樓找簡靖去了。
隻是劉玉良路上碰到同事或是鄰居都以怪異的目光看着她,讓她覺得很是不舒服。
可人家也沒說什麽,隻是看着她,劉玉良也不好爲了這個就跟人幹架。
二樓的一間屋子裏,煙霧缭繞,屋裏四個打麻将的和後面觀戰的,個個都在吞雲吐霧的,所以這屋裏簡直就像是到了仙境。
劉玉良進去的時候,差點沒讓煙熏出來。
這屋裏面的空氣混濁,雖是開了後窗戶,可後窗戶沒多大點,屋裏的氣息都散不出去,煙味、汗臭味交織在一起的味道,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劉玉良憋了一口氣沖進去,看到自己的大兒子坐在對着門的座位上,就沖了過去。
“小靖,你快起來,我找你有事!”劉玉良拉着簡靖的胳膊就往門外拉。
簡靖今天輸了一下午了,這個時候好不容易湊了個六小對,隻差一對就胡牌了,哪裏肯跟着她出去,直接将劉玉良的手甩開:“媽,你别鬧了,我就指着這回翻本呢。”
劉玉良急得夠嗆,隻想着讓兒子幫幫自己,所以就用了點力氣,哪裏知道簡靖一甩手,劉玉良卻是一下撲在了牌桌上,把桌上的牌都胡噜倒了。
簡靖心裏頓時冒上來一股怒氣,他騰得一下就站了起來,伸手把劉玉良推倒在地。
劉玉良也沒防備,倒在地上的時候,額頭正好碰到餓了桌子,頓時起了一片青。
屋裏本來還在嬉笑看熱鬧的人也不吱聲了,沒想到簡靖居然能對自己的老媽下得了這樣的手,看向他的目光也怪異起來。
簡靖見衆人都變顔變色的,就對着劉玉良吼道:“你有完沒完,我還要打牌呢,你趕緊回家做飯去吧!都這個時候了,你要是不做飯,爸回來又唠叨我!”
劉玉良一臉絕望地看着簡靖,就像是今天簡丹跟自己說的那樣,這就是自己巴心巴肝養大的兒子,他就這樣對待自己,對待一個一心一意隻對他好的人。
簡靖看她隻是瞪着自己,又繼續吼道:“快走快走,剛剛就要胡牌了,就是被你給弄倒了,你現在高興了,我好不容易胡一回大的,都輸了一下午了。”
劉玉良一聽他這話,這是又想從自己手裏弄錢的意思,她也不多說什麽了,直接從地上爬起來,呲溜一下就沒了蹤影,倒是将屋裏衆人給搞糊塗了。
簡靖見劉玉良走了,這才笑着對一起打牌的人說道:“對不住了,我媽就是這樣,把我一副好牌都給弄沒了,咱們接着來吧。”
打牌的人互相擠眉弄眼了一番,這屋子的主人鄭青松說道:“簡老弟,你今天也輸了不少,不如今天你就到這裏,回去換換手氣,明兒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