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輪椅上的沈茹哭了起來:“大妹子,我沒有啊,我對我的每個孩子都是一視同仁的,哪怕他們的爸爸對兒子好一些,可我還是盡量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可我也不知道我這個閨女怎麽就這麽牛心左性,一門心思的重男輕女,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學來的?”
沈茹确實是對自己的孩子非常好,好得有些溺愛了,這才導緻幾個孩子根本就沒有一個聽她的,他們知道就是不聽她的也沒有什麽。
郭老太太嗤之以鼻:“這會子哭有個蛋用,前年還不到十四歲的丹丹被你那黑心腸的女兒送到農村來的時候,你怎麽不來看看?我的丹丹就跟個沒人要的孩子一樣,沒人給她寫信打電話,也沒人過來看一眼或是寄一寸長的東西,好似她就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不然的話又怎麽會讓那砍腦殼死的周二柱敲破了頭,九死一生的,還失去了記憶,真正要哭的人是丹丹,哭爲什麽生在你們這麽個破家庭裏。明明是有父有母,有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兄弟也都齊全,卻是跟個孤兒一樣。要不是我們照顧,你這會子連人都看不到,你還好意思哭。”郭老太太越說聲音越高,越說越是覺得這兩年簡丹的苦說不完。
沈茹讓郭老太太說得擡不起頭來,就是旁邊的推輪椅的簡文曉也是滿臉愧色,他這個人離開老婆稍微能清醒一點,覺得女兒還是挺可憐的,若是老婆在跟前他就沒了主心骨,事事都要聽老婆的,還要覺得女兒反正是忍習慣了,爲什麽不能顧全大局繼續忍。
郭老太太将利劍一般目光看向簡文曉:“還有你這個當爸的,你是怎麽當人家爸爸的。這可憐的孩子本來在這裏好不容易過好了,是不想回去過年,要不是你左一封信右一封信的,我也相信你的誠意一個勁地勸孩子回去過年,那孩子也不至于在你家裏受那麽大的委屈。剛進門多長時間,就被你那好老婆給趕出去了,你在面前吧,你怎麽連管都不管一下。”
“我去追了,可丹丹跑得快,等我下樓找她的時候就已經找不到了。”簡文曉辯解道。
郭老太太又冷笑出聲:“是跑得快還是你下去晚了,你說得清楚嗎?”
簡文曉沒話了,隻得低頭裝鹌鹑了。
郭老太太看着簡文曉的樣子也不想多說了,直接對兩人說道:“你們請回吧,以後隻當沒了這個孩子,要是她多回去幾次,保不住命也被那個當媽的要走了。”
說罷,郭老太太轉身就回屋去了,也懶得再跟他們啰嗦,她沒氣得把手裏的菜刀扔出去就已經用了最大的克制力。
簡丹和郭老太太在廚房裏聽得外面沈茹凄凄慘慘地哭了半天,終究還是讓簡文曉給推走了,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郭老太太安慰簡丹:“你也别爲了那些人生氣,氣壞了身體是自己的,咱們以後就是要過得好,這才能氣死他們那些人呢。”
簡丹點頭:“奶奶,我知道的,反正我以前的記憶都沒有了,誰也不認得,他們在我心裏留不下一點傷害,我過好我自己的日子就是了,反正以後我也沒打算回到那個家,就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你能這麽想就最好了,我今天也覺得很是出氣,你這些年都是忍着,今天我把想說的都跟他們說了就解氣了,我中午能多吃一碗飯呢。”郭老太太說道。
簡丹不依:“奶奶,你這人怎麽這樣,還讓我别生氣,自己倒是偷偷生氣這麽長時間。”
“也沒那麽嚴重,隻是覺得窩火,今天把火都還給他們了,這回換他們窩火,我就暢快了!”郭老太太說着就哈哈大笑起來,看來她是真的解氣了。
“奶奶,您以後不許爲了我的事情生氣了,您現在必須身體好,以後若是他們還來,您可還得幫我罵走他們呢。”簡丹拉着郭老太太的手臂嬌嗔道。
郭老太太笑得很開懷:“是是是,我以後就是我們丹丹的保護神,誰敢來招我們丹丹,我就張嘴咬死他們。”
簡丹的外婆和爸爸就像是一顆小石子,在簡丹幾個平靜的生活裏蕩起了小小的漣漪,卻很快歸于平靜。
但是這天晚上,簡丹剛送走柳月關上院門準備回屋,就聽得身後有人喊她:“丹丹!”聲音低沉,是個男人的聲音。
簡丹卻是一下就聽了出來,這是好幾天沒有消息的黃劍鋒。
她猛地一轉身,将院門打開,門口果然站着穿着軍裝,兩眼亮閃閃的黃劍鋒。
“我回來了!”黃劍鋒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簡丹低聲說道:“知道了,你吃飯了嗎?”
黃劍鋒忙說道:“沒有呢,下午一辦完事,我就玩命往這邊來了,還沒吃飯,丹丹,你給我做飯,好不好?”
“嗯,那你進來吧!”簡丹覺得黃劍鋒的目光一直灼灼地盯着自己,都有些不敢擡頭跟他對視了。
黃劍鋒進了院門,反手将院門關上,卻在簡丹要往廚房走的時候從身後抱住了她。
“丹丹,你知道我多想你嗎?”黃劍鋒的聲音在簡丹的耳畔響起,說話時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耳朵上,簡丹不禁渾身一顫。
黃劍鋒還想進一步訴說衷腸的,他滿肚的話都憋了好幾天了,總算是見到人了,卻沒想到堂屋裏郭老太太來了一嗓子:“丹丹啊,是誰來了啊?”
立馬所有旖旎都不見了,兩人都正正經經地站得筆直,簡丹穩了穩心神,又回身瞪了黃劍鋒一眼方才說道:“奶奶,是黃大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