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的一個瓦罐子裏炖了一隻老母雞,放了紅棗和天麻;旁邊擺開來的有春筍炒臘肉、大蒜辣椒炒臘心肺、炒合渣、炒小白菜等等,紅紅綠綠的顔色搭配得非常漂亮,看得簡丹都要眼花缭亂了。
張芳芳也忍不住吸了一下口水,今天中午是有口福了。
郭老太太看兩個女孩子直眉瞪眼地盯着桌上的菜看,直接招呼道:“看什麽看,趕緊吃!”
簡丹和張芳芳兩個也不客氣,歡呼一聲,齊齊開動了起來。
吃得差不多了,簡丹才跟郭老太太說道:“奶奶,王巧英隊長過來跟我說,他們已經給我爸爸打了電話,我爸爸答應過來看我了。”
“真的嗎?”郭老太太的眼睛都瞪大了。
簡丹知道這是郭老太太爲自己高興呢,就笑着說道:“是真的,隻是王巧英隊長跟我說讓我見到我爸的時候,不要跟我爸說這事兒,隻說是自己不小心的。”
郭老太太聽了忍不住轉頭對着旁邊重重地“呸”了一口,才說道:“哼,從裏到外都黑透了,還說這種話,周宏興那老小子比狐狸還精,表面上好說話,其實一家子鬼主意都是他出的,那吳順安不過是他手裏一杆槍而已,指哪打哪!”
張芳芳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道:“郭奶奶,我看周支書還行啊,對村裏人都和善,跟他說什麽事,他多半也答應。”
“所以說你們這些小丫頭片子容易上當了,這周宏興慣會用這招的,芳芳你說他多半都會答應,那些肯定都是無關痛癢的事情,而且答應了對于他來說也沒啥損失,左不過就是順帶手的事情。要是碰觸到他或是他家的利益,你看看他會不會答應?”郭老太太聲音越來越大了,看得出是對周家特别的不滿了。
簡丹其實也是覺得的,這個周宏興肯定不是像他表面上看的那樣随和忠厚。
郭老太太有句話說得非常對,那就是早上吳順安在自己房子門口那樣大鬧,作爲一村的支書,鬧得這樣大他都一直沒露面,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吳順安不過是他派出去試探的,铩羽而歸之後,他馬上意識到情況不妙,搭着又知道洛明宇和黃劍鋒兩個又來了,他就帶着婦女隊長和生産隊長過來了,顯得那麽明事理,好似所有事情都是吳順安沖動造成的,跟他無關一樣。
簡丹見郭老太太又不高興了,趕緊岔開話題,沒必要爲了這種人生氣。
“芳芳,你跟我說說我以前的事情呗,怎麽也不要讓我兩眼一抹黑啊!”簡丹說道。
張芳芳看了一眼她,方才慢慢說道:“從去年我們到這裏,如今已經有一年多了,大家家裏隔三差五都有東西托人送過來,或是自己父母找機會帶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過來看望。隻有你家好似根本就沒你這個人一樣,從來都沒過來看你一眼。你身體不好,農活也做得不好,年底分糧食的時候也沒多少,知青點的人對你很大意見。要不是這村裏還算富裕,就是分得少也比别的村要多一些,再加上我和奶奶補貼一些,不然你還真是難得熬過整個冬天。”
郭老太太擺手道:“哎,都是自己人,不用說得那樣。”
張芳芳說道:“哪能不說呢,郭奶奶您對丹丹這麽好,就是今年過年也是您接她在您這裏過的。”
“哎,我一個孤老婆子,多一個丹丹也熱鬧一些,不然的話,我也沒意思。”郭老太太謙虛地說道。
簡丹看着郭老太太,眼裏蘊含了淚花:“奶奶,您對我真是太好了。”
郭老太太忙說道:“丹丹對我也好啊!呐,給我做的鞋子,織的毛衣,做的襯衣,縫的被子,做好吃的,這些都是丹丹爲我做的啊!”
簡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好了好了,奶奶,咱們不用互相吹捧了,還是聽芳芳說吧!”
“其實也多虧咱們村子地理位置好,土地肥沃,還有那麽大的一座湖,每年到十月以後,村裏會組織大家去湖裏打魚,打上來的一半交任務,一半就能全村人分。魚分了以後各家都能打打牙祭,又能熏一些臘魚或是風吹魚留着慢慢吃,而上繳任務魚的錢還能到年底各家各戶都份上一點。所以啊,咱們在這裏的日子過得比省城還要好呢。”張芳芳得意地說道。
郭老太太點頭:“芳芳說得有理,像我除了上工,還養了這些雞,種了一小片菜地,因爲我力氣大,所以我的工分也高,年底分到的糧食和錢也不老少的,又隻有我一個人,所以我的日子比那人口多的還要好過一些。”
簡丹聽了很是高興,這裏的條件其實說起來還真是不艱苦,記得曆史書上說過這個時候還有很多地方吃不飽,像城裏也是計劃經濟,什麽東西都要憑票,很多東西根本買不到,物質生活說實在的還不如這裏,起碼想吃什麽都有。
張芳芳又接着說道:“那周二柱平時就跟個蒼蠅一樣喜歡圍着你打轉,見你分的糧食少,還跟你說隻要答應跟他結婚,他養活你。”
她看到簡丹質疑的目光,忙又說道:“當然,你肯定是沒有同意的,他都二十五六了,比你要大十歲呢。再說他那人總是仗着自己老爸是村支書,舅舅是鎮上的主任,沒事就會糾纏着村裏有些姿色的女孩子,還揚言一定要娶個最漂亮的,不然甯肯不娶。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放下狠話了,這輩子就要娶你。平時我們總是一起,他不好做什麽,頂多是言語上輕佻一些。有時候就算是不要臉地湊上來,郭奶奶會将他罵回去。昨天晚上你說上廁所,我正好有點事沒跟你一起。你去了老長時間不回,我覺得不對勁就找了出來,正好看到你掙紮得太厲害,然後周二柱給了你腦門子一下,你就不動了。我吓得要命扯着嗓子一喊,居然就叫出那兩個當兵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