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初記事開始,目光裏就再也看不到除了淮安哥哥以外的任何男生了。
哪怕是十歲那年,她掉進冰窟窿裏,高燒三天,腦子都差點燒傻了,忘記了很多人和事,她卻都還記得淮安哥哥讨厭香菜這種芝麻大點兒的小事。
林初愛了這個名叫陸淮安的男人很多很多年,應該是從她出生那一天開始,情愫就已經在心底悄悄發芽了。
她整個青春都在追逐陸淮安的背影,路過泥濘,路過沼澤,有時疼的都想哭,但依然以爲,總有一天她能看到滄海那端的彩虹。
所以,林初從來都沒有想過,她把自己最美好、最幹淨的愛情給了淮安哥哥,他卻送她家破人亡、蝕骨剜心般的疼痛。
……
“陸太太,您父親的屍體,我們已經保管三天了,您看您什麽時候能過來一趟?”
林氏破産,董事長林宗鈞被股東逼到絕境,三天前淩晨兩點半的時候,跳樓身亡。
唯一的女兒林初昏倒,女婿也沒有露面,沒有人來給林宗鈞善後,所以隻能先将屍體帶回警局代爲保管。
雖然天氣還不算很熱,但三天已經是極限了。
林初艱難的撐起身體,聲音嘶啞的如同生生磨開血肉,“麻煩程警官,我一個小時後過來。”
那端的警察終于松了口氣,“好的。”
通話結束後,林初花了十分鍾,讓自己去接受一個事實:爸爸死了,始作俑者是她的合法丈夫———陸淮安。
家裏的傭人看到林初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下樓,連忙上前,“太太您醒了。”
她小心翼翼的擡頭看向對方,有些爲難的說,“董事長交代過,在他過來之前,不、不能讓您出門。”
路被擋住,林初停下腳步,眉眼下的蒼白在黑色衣物的襯托之下,越發的引人心疼,目光薄涼,“陸淮安……一直都沒有回來嗎?”
傭人畢恭畢敬的回答,“是的,我沒有看到先生。”
聞言,林初怔了片刻後,緩緩笑出聲。
她确實是在笑,但那笑卻比哭聽在耳裏還要更加的荒涼。
沈唯一從馬背上摔下去,難道也死了嗎?
呵!
怎麽可能呢……
沈小姐有九條命,是不會輕易死掉的。
客廳的窗戶開着,是爲了通風,所以守在門外的保镖的聲音,客廳裏的人可以隐約聽到幾分。
“抱歉陸總,董事長吩咐過,您回來了要先去見他。”
“讓開!”陸淮安陰戾的嗓音仿佛卷着能吞噬一切的海嘯,“我再說一次,讓、開!”
“我也是聽命辦事,希望陸總不要讓我爲難,您還是……啊!痛!”
男人吃痛的驚呼聲,還伴随着骨頭斷裂的聲音。
然後,密碼防盜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
林初含笑看着她最愛的男人,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黑色皮鞋停在面前,還是三天前的那雙。
“小初……”
黑眸裏的厲色還未褪盡,俊臉繃得緊緊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沉沉的嗓音裏,似乎隐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兩個字出口後,林初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任何下文。
她彎唇笑開。
輕聲開口,“你還活着啊,我還以爲你也死了呢,所以,我爸的遺體會在警局裏存放三天,無人認領,無、人、認、領……陸淮安,爲什麽,死的人......不是你呢?”
你死了,我就不恨你。
可是,你沒死,所以我這一生都要活在悔恨裏。
綿綿無盡,至死方休。
————
十月二十六号。
這是正在讀高三的林大美人這個月第四次逃課。
第一次,是因爲大姨媽突然造訪,她沒有絲毫準備,總不能穿着髒了的褲子坐在神聖的教室裏對吧?
第二次,是因爲前一天熬夜太晚,早上的鬧鍾連隔壁鄰居家耳朵不好使的老爺爺都吵醒了,她依然睡的跟豬一樣,那家裏的傭人總不能扛着她去學校對吧?
第三次,情況同第二次。
而這第四次,和上述理由都不同,林初翹課翹的很心安理得。
因爲、因爲今天是未來老公的生日啊!
此時不表現,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早自習,大部分的高三黨都在低着頭釣魚,就連剛剛還在慷慨激昂的激發學生鬥志的老師也開始打哈欠,還一個接着一個。
趁着老師掩着嘴背過身打哈欠的時候,林初跟在江慕周屁股後面,快速敏捷的從教室後門溜了出去。
熟門熟路的避開所有被抓的可能性,跑到教學樓後面的車棚裏。
林初弓着腰,有氣無力的叫停,“不行了,我不行了,歇一會兒!”
她累的半死,江慕周卻一點事兒都沒有,連口氣都不帶喘的,懶散的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豎起中指毫不掩飾的表達他對林妹妹的鄙視,“我看人家黛玉妹妹都比你強。”
林初懶得踹他。
她已經被林爸爸嚴厲的警告過了,如果今天逃課被抓她一定會死的很慘,憋着一口氣從七樓跑到停車棚,能不累嗎?
緩過那股快要死的勁兒後,林初給好姐妹紀晚夏打電話,“晚晚,我跟周周在樓下車棚裏,你還要多久?”
電話那端的晚夏還在家,她輕手輕腳的關上卧室的門,抱歉的說,“對不起啊小初,我今天上午沒辦法陪你,等你做好蛋糕了,我們下午直接在安大門口見好不好?”
林初蹙了一下眉,“你有事?”
“我哥發燒了,爺爺不在家。”
聽到這話,林初釋懷了,畢竟對于紀晚夏來說,誰都沒有親哥重要。
“行行行,你先照顧紀哥哥,到時候你給再給我打電話。”
“好。”
等林初挂斷電話後,痞賤痞賤的江慕周挑了挑眉,“怎麽着,被放鴿子了?”
林初現在很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踹他,臉上擠出假到不行的笑,狗腿的蹭到他身邊,“大哥,小弟有個不情之請。”
大哥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曰(yue)。”
讓他想想,剛才是誰瞪他來着……
“能借我點錢嗎?”
林妹妹最近的表現太差,被她爹沒收了所有的銀行卡,她現在是連一毛錢都沒有的窮光蛋。
這段時間都靠紀晚夏接濟,蛋糕的錢還沒付,剛才打電話的時候也忘了這回事。
江慕周似乎早就猜到了,摸出口袋裏的錢包,想逗小狗一樣,在林初面前一晃一晃的。
笑得很得意,“借錢沒問題,我這個星期的作業你得包了。”
林初仿佛能聽到自己磨牙的聲音,“成、交。”
爲了生日蛋糕,她可以忍辱負重。
嗯,才一個星期嘛,不多不多,手不會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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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邵之在國外念書,他有兩個月的假期,可以回家陪陪母親和爺爺。
好兄弟的生日,他在安城,當然不會連一點表示都沒有。
送車送表都太俗氣,于是……他決定陪兄弟去學校打打球,這樣的禮物,很别緻不是嗎?
陸淮安開車,顧邵之坐在副駕駛,手摸到口袋裏空空的,“遇到超市靠邊停一下,我去買包煙。”
開過路口,就有一家超市。
陸淮安停下車,“多買一包。”
聞言,顧邵之解安全帶的動作停住,他半年回來一次,每次好像都有新收獲,“你什麽時候也開始抽煙了?”
路淮安淡定自如的反問,“誰規定我不能抽?”
心煩的時候,煙草能讓他冷靜。
成年人沒有那麽多束縛,畢竟顧邵之自己都在抽,人不能雙标,“能,怎麽不能。”
下車之前,旁邊蛋糕店玻璃窗裏的一個人進入顧邵之的視線。
他一隻腳踩在地面,空着的手推了推駕駛位的陸淮安,後者側首,順着他目光的方向看過去。
透過玻璃窗,路淮安看到的是這樣的畫面:一男一女還穿着校服,有說有笑的在打鬧,女孩臉上還沾着奶油,男孩勾着女孩的脖子,親密的很。
這個時間,她難道不是應該正在學校裏上課?
顧邵之似笑非笑的說,“小姑娘看着很眼熟啊。”
何止是眼熟。
陸淮安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棱角分明的俊臉連一絲多餘的波動都沒有,“這裏不能停太久,你要買煙就動作快點。”
顧邵之勾唇笑了笑,把他那側的車玻璃放下來後才下的車。
……
陸淮安沒有刻意去看蛋糕店裏的場景,隻是視線偶爾無意間會略過。
等了兩三分鍾,都沒見顧邵之回來,應該是去國外買煙了。
路淮安拿着手機,黑眸微斂,眸底的情緒沒有洩露半分,即使車裏隻有他一個人。
解鎖、關閉、再解鎖,重複好幾次,最後才撥通了那個号碼。
林初感覺到了手機震動的聲響,用胳膊肘撞了撞在旁邊打遊戲的江慕周,“周周我手機響了,在兜裏,你幫我拿出來。”
她帶着手套,沾滿了奶油,脫起來很費勁。
江慕周騰出一隻手摸出林初口袋裏的手機,順便瞅了一眼亮着的屏幕,遞過去,“喏,你老公。”
什、麽!
被奶油折騰到想罵髒話的林初,聽到江慕周說給她打電話的人是陸淮安,蔫蔫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也顧不得形象,牙齒咬着塑料手套扯開,以極快的速度拿起手機,按下接通之前,清了清嗓,“喂?”
明明就連眉毛都清楚的寫着‘高興’這兩個字,卻作出一副傲嬌的模樣。
一旁的江慕周很看不起這種行爲,不冷不熱的笑了一聲後,果然褲腿邊被踹了一腳。
“你在什麽地方?”
熟悉的嗓音響在耳畔。
林初怎麽可能告訴他自己正在給他做蛋糕呢是不是?
“額……”她撒謊的時候,就會不自覺的緊張,昂起腦袋看着天花闆,眼球左轉一圈右轉一圈,“我、我當然是在學校啊,還能在哪兒。”
她回答完對方的問題後,約莫有半分鍾左右的沉默。
“嘟……嘟……嘟……”
電話被掐斷。
陽光有些刺眼,江慕周轉着椅子180°,背靠着桌子問,“什麽情況?”
林初還沒搞明白陸淮安破天荒的給她打電話,莫名其妙的問她在什麽地方,又一個字都不說就把電話給挂了是怎麽回事,店裏沒有音樂,門也是關着的,沒有什麽會讓她的謊言露餡的雜音。
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
“你動作快點,晚上可是班主任的課。”
“你不搗亂我早就做好了。”
“呵呵……”
“滾!”
————
顧邵之買完煙回到車上,覺得車裏的溫度好像比他出去的時候要低,這不是十月底正常的溫度。
幾乎是車門關好的瞬間,陸淮安就啓動了車子。
顧邵之看破不說破,抽出一根煙遞過去,“來一根?”
陸淮安打着方向盤,時速瀕臨超速的界限,五官沉靜,看不出有任何波動,隻是嗓音冷淡的很,“沒看見我在開車?”
啧啧啧,這火氣還不小……
顧邵之嗤笑了一聲,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點燃那根煙,自己抽。
……
安大的籃球場附近,層層疊疊圍着數不清高矮胖瘦各色姿态都有的女生們,尖叫聲就沒有停過。
顧邵之眼看着殺氣逼人的陸淮安連隊友的球都在半路截了,眼裏的興味越來越濃。
看來那個林初威力還挺大的。
再一次扣籃之後,陸淮安連一聲招呼都懶得打,走到一旁拿起擦汗的毛巾扔到顧邵之手裏,“沒勁的很,去洗澡吧。”
顧邵之今天是陪壽星的,當然沒什麽發言權。
兩個要家世有家世要長相有長相的男人離開球場,被他們吸引過來的女生們哀怨的聲音此起彼伏。
陸淮安學長雖然目前還是安大再讀研究生,但早就達到畢業要求了,學弟學妹們很少有機會見到他。
還有他的朋友顧邵之,人家在國外讀書,就算是回國了,也不一定會來安大。
兩個紮堆出現,可以說是難得了。
隻打了半個多小時,能不覺得可惜嗎?
顧邵之随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把毛巾搭在肩膀上。
嗤笑的道,“照你剛才那個打法,我如果不是你朋友,早就直接動手了,那些哥們可能是礙着你的身份,不好直接開罵,你倒好,說走就走,連聲招呼都不打,這以後還在不在學校裏混了?”
哪裏是打球,那分明是在發洩。
陸淮安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他和顧邵之不一樣,顧老爺子膝下雖然不止顧邵之一個孫兒,但已經明确對外表示過,顧氏未來的繼承人,隻會是顧邵之。
而陸家的情況,要比外人能看到的複雜太多。
他在兩年前就已經進了公司,從最底層的工作開始,每一天都很忙,确實很少來學校。
仰頭喝了幾口礦泉水,等呼吸平緩了幾分後,淡淡的道,“無所謂。”
顧邵之,“……”
得,你是壽星,你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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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左右。
林初蹭着江慕周的車,到了安大門口,等了大概半個小時,紀晚夏才到。
林初事先打聽到了陸淮安剛打完球,應該是在泳池邊的浴室裏洗澡,可能一會兒還會進去遊幾圈,地點很明确,她隻要順利找到泳池,并且把禮物和蛋糕送出去就行。
她知道晚夏其實更想在家照顧紀哥哥,但是吧,她怕水,而且江慕周又極其不靠譜,她一個人有點慫。
“你哥好點了嗎?”
晚夏顯然有些心不在焉,林初問了第二遍,她才聽見對方說了什麽。
“中午就去公司了,說是有重要的會要開,我也不知道現在退燒沒。”
“那你晚上還去學校麽?”
晚夏下午的課就沒怎麽聽,就算晚上去學校,也照樣是那種狀态,“不去,請假了,我不放心工作狂一個人在家。”
“真是國民好妹妹,”跟在兩個姑娘身後的痞子江啧啧出聲,湊到晚夏面前,“還缺哥哥嗎?比如就像我這種長得帥還不粘人的。”
林初沒好氣的瞪他,語氣不善的警告,“江慕周!你這種社會主義的蛀蟲離我們家晚晚遠一點啊。”
其實蛀蟲不壞,但他心裏有喜歡的人,這種還是不要禍害好姐妹了。
江慕周可不是被吓大的,林初越是這麽說,他就越往晚夏身邊湊,“我就不,怎麽着,你來咬我啊。”
瞧他這種賤兮兮的欠抽樣!
林初剛想踹他,突然發現二十米遠外有一條氣勢洶洶的大型物種,流着哈喇子,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她,似乎下一秒就會撲過來。
三個人跟被點了穴似的。
林初說出口的話哆哆嗦嗦的,“狗狗狗狗……狗!學校裏爲什麽會有看起來這麽兇的狗啊!”
而且周圍都沒有什麽人,是不是剛才那個學姐指錯路了!
“嘶……”晚夏覺得自己的手背應該已經青了一大片,忍不住低聲開口,“小初你别掐我。”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爲是周周。”
江慕周,“……”
他是個男人,這個時候不能慫,“你們倆站着别動,我去引開這條狗,林初,如果二十分鍾後我沒去找你,你可得給我們家老頭子養老送終,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沒、沒問題。”
江慕周,“……”
他麽的都不攔一攔的嗎?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江慕周兩眼一閉,悄無聲息的往後挪了一大段距離後,拔腿就跑。
果然,那條巨型狗立刻追了上去。
可能因爲太過肥胖,速度沒有想象中那麽快,江慕周應該是能活着回來的。
傻了吧唧的林初竟然也頭也不回的往前跑,嘴裏還不停催促着,“晚晚快點快點!”
留下一臉懵逼的晚夏。
覺得無語又好笑,“我們從旁邊過去就好了啊,爲什麽要跑?”
隻要不是瘋狗,一般情況下都不會随便咬人,如果是瘋狗,那江慕周可能是兇多吉少了。
……
林初是真的被那條狗吓到了,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隻要是路,也不管通向哪裏,她看都不看就往那邊跑。
十月底的天氣,晴天碧日,溫度還是很高的。
運動完的學生老師都會去泳池外的浴室洗澡,男生之間随意的很,無所謂單獨的空間,一身的汗很不舒服,大多數人一進去就開始脫衣服。
“嘭!”
門被人大力推開。
所有人的動作都在這一刻凝滞,同時看向門口的方向。
見慣了大場面的林初也蒙了。
除了急促的呼吸,她所有的關節似乎都靜止,比剛剛看到那條狗的時候還要嚴重。
她隻是看到有一間屋子,想進來躲躲啊,萬萬沒想到,推開門後,是一群正在寬衣解帶的男人。
“卧槽!”
不知道是誰悶聲罵了一句,浴室裏所有的同學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扯過毛巾或者擋住自己重要的部位。
林初的腿有點發軟,進去當然是不可能的,出去……萬一狗追過來了怎麽辦?
幹巴巴的笑了兩聲,“對、對不起,我什麽都沒看見,真的!嗯……那個穿紅内褲的小哥哥,你今年本命年嗎?看不出來啊,長得挺着急的……啊哈哈哈哈不是,我不是……”
“閉嘴!”
伴随着男人即使已經壓低嗓音但依然充斥着怒氣的這兩個字,一條巨大無比的毛巾蓋在臉蛋上,阻隔了林初的視線。
她知道是誰,所以乖乖的任由對方捏着肩膀把自己的身體轉了180度。
陸淮安似乎是已經忍到了極緻,捏在女孩肩頭的力道絲毫沒有控制。
林初幾乎是被動的被推着往前走,精緻的小臉因爲疼痛皺成了一團,但因爲被毛巾蓋着,一點異樣都看不出來。
是真的疼得不行,她忍不住,“啊……疼疼疼啊!”
陸淮安簡直想直接掐死她。
根本沒有理會女孩喊疼的聲音,黑眸暗沉的可怕,轉過彎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你是腦子進水了?還是缺男人缺到闖進男浴室都還不知道閉眼的程度?林初,你知道自己幾歲麽?知道自己的性别麽?就算小學老師沒教過你‘臉皮’這兩字怎麽寫,你爸也沒教過?”
逃課成性,還敢看光一群男人!
他每問一句,林初的肩就抖一下,腦袋縮在毛巾裏,可憐兮兮的解釋,“不是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