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露水之夏】

晚夏從安城回到青城後,同慕瑾桓和南灣住在同一個别墅區裏,步行的話,隻需要十分鍾就能到。

她閑了太久,想找個工作。

霍亦寒的娛樂公司裏雖然不缺人,但晚夏在攝影界已經小有名氣,他瞅準時機就把人挖了過去。

職位很合适,走後門的晚夏也待得很心安理得。

無論靳司南‘插隊’成功與否,晚夏身邊的人都已經默認他們是男女朋友的關系了,每次許墨一賤兮兮的打趣兩人的時候,晚夏也沒有否認,隻是淡淡的微笑。

靳司南雖然平時看着不太着調,但在慕瑾桓面前卻是一副成熟穩重的作風,對晚夏處處體貼,再加上豌豆很喜歡他,慕瑾桓也确切沒有表露出反對的意見。

感情上的事,除了當事人,誰都沒有發言權。

到底是在不同的城市,即使相隔不遠,但來回一趟路上花費的時間也不少。

靳司南所有的工作都在安城,晚夏平時也要上班,所以也隻有周末的時候,靳司南才能騰出時間飛到青城。

今年除夕的前一天剛好是情人節,晚夏是被敲門聲叫醒的。

離開安城後,她的作息就很規律了,霍亦寒不是那種壓榨員工的老闆,她能按時下班,身體狀況好了很多。

不用上班總會想要多睡一會兒,被吵醒不是很高興。

打開門後,院子裏已經鋪滿了玫瑰花,靳司南手裏也拿着一束,極其騷包的倚在門框,黑色的大衣筆挺有型,肩頭落了雪,眼神是少見的深邃和專注,再配上那一張帥氣逼人的臉。

說實話,挺讓人心動的。

靳司南把花遞到睡眼惺忪的女人面前,挑了挑眉,“喜歡嗎?”

晚夏有種不祥的預感,腦子裏的混沌困倦一下子就消失了。

原本蕭條的院子此時被紅玫瑰鋪滿,和周圍幹枯的樹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花瓣鮮豔欲滴,輕柔的雪花落在上面,是極美的光景。

“喜歡是喜歡,”晚夏的目光從那一片誇張的玫瑰花收回,看着男人俊朗的面龐,輕笑着說,“但可能再過幾個小時就被凍得不能看了,我沒錢請傭人,你得負責打掃幹淨。”

下着雪的溫度,再美的鮮花也堅持不了多久。

聞言,靳司南眉頭皺了皺,“搞藝術的人怎麽這麽沒情調?”

“情調不能當飯吃啊,”晚夏笑了笑,把男人手裏的花接過來,側開身體,讓他進門。

靳司南站着沒有動,隻是含笑看着她。

晚夏剛起床,門外的涼風呼呼的吹,雪花被帶到臉頰上,她覺得有點冷。

忍不住開口催促,“外面冷,你扛凍,我不行,趕緊進來。”

“我可從來都沒給女生送過花,”靳司南的視線上移,目光灼灼的凝着女人幹淨溫婉的臉蛋,不緊不慢的問,“你收得這麽幹脆,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嗎?”

别人玩笑的打趣當然不算數,他要的是她回應。

晚夏有模有樣的歎了口氣,聲音清淺動人,“我也不是誰送花都收的。”

嗯,這個意思不難懂。

靳司南心底升起一陣喜悅,唇角勾起的弧度表露出他是真的開心,就連那雙邪魅的桃花眼也都難得的正經了起來,“女朋友?”

“你這麽叫我有點别扭吧,”晚夏微微蹙着眉,似乎是對這個稱呼不太喜歡,“我有名字的啊。”

誰直接叫‘女朋友’?

靳司南唇角的弧度越發得明顯。

邁步走進别墅大門,手臂搭上女人的肩,攬着她往客廳裏走,“親愛的?寶貝兒?老婆?”

想他靳司南活着這麽久,都沒有最近這段時間憋屈過。

還是有名有份更好。

晚夏渾身起雞皮疙瘩,很嫌棄的斜了他一眼,“拜托你正常一點吧。”

今天不喜歡,也許明天就喜歡了。

餘生漫漫,她總不能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

……

畢竟是情人節,靳司南又大老遠過來,晚夏就算不想出門,也得陪他去吃頓像樣的晚餐。

可能是心情太好,靳司南喝醉了,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才醒,還是被鞭炮聲驚醒的。

噪音的制造者是九九。

豌豆手裏拿着雪球,哼哧哼哧的爬上樓的時候,正好碰到頂着一頭亂發走出房間的靳司南。

她古靈精怪的做着羞羞臉的動作,“靳叔叔,你好懶哦,我起床都玩兒好久了。”

靳司南,“……”

被一個小屁孩鄙視,他竟然無話可說。

酒醉過後頭有點疼,他不自然的撓了撓頭皮,“你姑姑呢?”

豌豆雖然調皮但不屬于熊孩子的範疇,靳司南蹲在她面前,她其實很容易就能把雪球塞進對方的衣服裏,但她沒有那樣做。

她專心的捏着雪球,奶聲奶氣的回答,“姑姑在院子裏呀,我是來叫叔叔起床吃飯的。”

晚夏一個人住,在青城也沒什麽朋友,更沒有親人,這年當然是和慕瑾桓跟南灣一起過。

靳司南快速的洗漱完,抱着肉團子出門的時候,晚夏正在給九九戴帽子。

下了一夜的雪暫時停了,她笑起來仿佛有暖暖的陽光撒向大地,故意拉長了音調,“啧啧啧,靳先生您的面子可大了,我哥他們一家人都在等你,連吃頓午飯都得九九和豌豆親自過來請。”

就像,昨夜的尴尬不曾發生過一般。

靳司南的心忽然就靜下來了,他不能勉強她,要給她時間适應。

他挑了挑眉,眉宇之間蓄着笑意,“也不看看我是誰。”

寡言少語的九九君看了他一眼,淡定的說了兩個字,“自戀,”轉身,留下潇灑的背影。

靳司南,“……”

————

吃過午飯後,慕氏夫婦在樓上享受二人世界,照顧孩子的任務就落在晚夏身上。

豌豆和九九的世界,其實别人插不進去,晚夏也隻是給他們倒倒水削削水果什麽的,這些傭人也可以做,但她樂在其中。

靳司南看着晚夏,嗓音柔和的叫她的名字,“晚晚。”

“嗯?”

“今天跟我一起回家吃年夜飯好不好?”

聞言,晚夏削蘋果的動作頓住。

回家,就意味着見父母……

靳司南眼底的失望也隻是一閃而過,消失的速度極快,似乎他根本不曾有過這樣的情緒。

把茶杯放在茶幾上,摸了摸女人柔軟的長發,笑着說,“開玩笑的,我得去機場了,再待下去搞不好趕不上飛機,到時候我媽又得唠叨個沒完,你幫我跟你哥和嫂子說一聲。”

傭人把靳司南的大衣取來,他跟豌豆和九九道别。

晚夏放下手裏的蘋果,站起身,“我送你吧。”

靳司南把晚夏按回到沙發上坐着,“外面冷,”握着她的手送到唇邊吻了一下,嗓音低沉好聽,“記得想我就行了。”

————

慕家和南家的人都在一起過年,北岸别墅裏很熱鬧。

老一輩吃過晚飯就回去了,把空間留給年輕人。

窗外是噼裏啪啦的鞭炮聲,還有飄飄揚揚的大雪,屋内歡聲笑語,孩子們嬉鬧的聲音很歡快輕盈。

去安城參加某頒獎晚會的霍亦寒也回來了,許墨一又成了擰不開瓶蓋的林妹妹;慕瑾桓身邊坐着南灣,南澤攬着沈之媚,慕瑾謙和蘇綠窈平時雖然很低調,但虐起狗來也不含糊。

隻有晚夏是一個人。

沒人把她當外人,所以她不覺得孤單。

“我的媽呀!”

許墨一窩在丈夫懷裏刷微博,不知道看見了什麽,頓時坐正了身體。

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機屏幕,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她的聲音不小,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當然除了那些正在玩遊戲的孩子們。

晚夏就坐在她旁邊,不明所以的問了句,“怎麽了?”

許墨一是直腸子,想都沒想就把手機遞到晚夏面前,“仙女你看看,大明星沈唯一的新聞力壓春晚成爲熱搜第一。”

南灣想說什麽,但已經晚了。

風光無限的沈唯一香豔的照片被匿名者發到網絡上,雖然打了碼,但那尺度也是相當驚人了。

有人說,她缺席頒獎晚會,搞不好就是因爲同男人纏綿而耽誤了時間。

沈唯一出道十年,人設是清純淡雅的那一挂,這樣的照片被爆出來,顯然女神形象完全崩塌。

不知道是誰把沈唯一在醫院的診斷書也發到了網上,聲帶受損,以後能不能繼續唱歌都是問題,要知道她能紅這麽多年,就是因爲那空靈的嗓音。

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臉蛋,沒有實力的人,紅得了一天,也紅不了十年。

然而,最讓吃瓜群衆不淡定的是:‘私處’嚴重撕裂!

天哪!表面清高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在床上玩兒得這麽大嗎???

真是讓人瞠目結舌大跌眼鏡!

熱搜榜第二位,是兩個人:顧氏總裁,沈唯一。

沈唯一人設崩塌,廣告代言悉數撤毀,顧氏同她解約,不是什麽很難理解的事情。

但,晚夏點進熱搜之後,看到的卻是這樣的新聞:顧氏總裁被傷,目前還在搶救室裏,傷勢不明。

地點:醫院病房;警方鎖定的嫌疑人:沈唯一。

可能也隻有一兩分鍾的時間,晚夏把手機還給許墨一,精緻的五官始終都維持着淺淡的笑意,像是所看到的新聞對她來說,都無關緊要。

“也沒什麽啊,明星上熱搜都跟玩兒一樣的。”

後腰被男人不輕不重的掐了一下,許墨一恍然驚醒,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又腦殘了,幹巴巴的笑了兩聲,“……也是哦。”

完蛋完蛋!她怎麽忘了!

客廳裏的氣氛變了樣,南灣适時的開口,“我去廚房切水果,人好多,而且還有一頭豬,晚夏你幫我一起好不好?”

那頭豬,指的當然許墨一。

晚夏笑了笑,“好啊。”

她站起身,跟着南灣往廚房裏走。

沒人再提起剛才的小插曲,南灣知道晚夏身體不太好,十點多的時候,就看出來晚夏有點困了。

“慕桓,你送晚夏回去休息吧。”

“嗯,”慕瑾桓握了握老婆的手,吩咐傭人把晚夏的衣服拿過來,在晚夏開口之前,他就已經猜到她要說的話,“外面還在下雪,地滑,我送你。”

晚夏也沒有再說什麽,穿好衣服後,溫婉的笑了笑,跟大家道别,“你們玩兒,我先走了。”

許墨一沖她揮了揮手,“仙女再見。”

……

雪勢不大,剛在溫暖的室内出來,雪花落在臉頰上,很快就融化了。

夜空裏時不時都有煙花炸開,絢爛美麗。

踩進積雪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但因爲有煙花炮竹的聲音,所以晚夏聽不到那輕微的聲響。

她呼着熱氣,臉上有溫婉甯靜的笑意,“哥,青城每年冬天都是這麽冷的嗎?”

慕瑾桓走在晚夏身邊,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她隻有十幾歲的時候,每次下雪都會蹦蹦跳跳興奮的不能自已。

眨眼間,就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

“嗯,尤其是下雪的時候,你明天出門要再多穿一點。”

“好,”晚夏點頭應着,她輸入密碼把門打開後,就直接進屋了,“哥你回去吧,家裏還有那麽多朋友在,嫂子一個人估計會被吵得腦袋疼,我好困啊,上樓洗洗就睡了,明天見。”

似乎也沒打算讓慕瑾桓進去。

在關門之前,晚夏又伸了個腦袋出來,姣好的五官漾着溫婉的笑意,“新年快樂。”

慕瑾桓看着防盜門,眉宇之間的褶皺越來越深。

————

一群人走後,别墅裏熱鬧的氣氛慢慢淡去,興奮了一晚上的豌豆耗盡了體力,軟綿綿的窩在南灣懷裏撒嬌,“媽媽我想睡覺了。”

南灣柔聲哄着她,“我們把牛奶給姑姑送過去,回來再睡好不好?”

豌豆舔了舔嘴角,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糯糯的說,“那我也想喝牛奶。”

“爸爸正在給你熱,媽媽走快一點,很快就可以回來。”

“好吧,”豌豆乖巧的點頭。

南灣親了親小女孩的額頭,“真乖。”

穿好衣服後,豌豆抱着保溫杯,南灣抱着豌豆,往晚夏的住處走去。

門鈴壞了,南灣輕輕的敲了幾下門,都沒有任何動靜,豌豆怕冷,不停的唧唧喳喳,南灣無奈隻好輸入密碼,自己開門進去。

客廳的燈都亮着,但沒有人。

南灣去廚房拿杯子,豌豆爬上樓,等到南灣倒好牛奶,也拿着玻璃杯上樓的時候,豌豆跑到她面前,小聲說,“媽媽,姑姑好像在哭。”

卧室的門虛掩着,傳出女人隐忍的哭聲。

很低,很低。

這棟别墅裏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寵物,如果不是這樣安靜的狀态,旁人根本連一絲動靜都聽不到。

南灣透過門縫,看到的是這樣的一幕:

沒有開燈,窗外的銀白色的雪映出微弱的光線,讓房間裏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坐在床頭的人,雙手抱着小腿,身體蜷成了小小的一團。

光線太暗,南灣看不清細節,連一點哭聲也都聽不到了。

南灣牽着豌豆下樓,把玻璃杯放到桌上後,俯身蹲在豌豆面前,低聲說,“安歌啊,你今晚在這裏陪姑姑好不好?”

豌豆搖頭,撲到南灣懷裏,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撒手,“媽媽我怕。”

房間裏沒有開燈,黑糊糊的一片。

她怕黑。

“這是姑姑的家,不會有壞人的,而且媽媽就在樓下,爸爸也會來,”南灣輕拍着豌豆的背,“姑姑對你那麽好,她現在很難過,需要人陪伴。”

豌豆似懂非懂。

南灣親了親她的臉蛋,溫柔的說,“媽媽抱你上樓,你輕一點開門,如果困了,就跟姑姑睡在一起。”

“……好。”

……

豌豆推開卧室的門,艱難的爬上床,細細的聲音像是有些害怕,“姑姑,你爲什麽哭?”

晚夏慢慢擡起頭,她的視線很模糊,豌豆稚嫩的小臉在她眼裏,也隻有一個隐約的弧線。

牽唇微笑的時候,眼淚順着下颚滴落在手背,“姑姑、有一點難過。”

豌豆知道難過是什麽意思。

每一次她哭的時候,媽媽都會抱她。

于是,她慢慢的往晚夏身邊挪,肉嘟嘟的胳膊抱住晚夏,小聲安慰,“抱抱,不哭。”

晚夏怔了片刻。

展臂把小小的人兒抱進懷裏。

雖然這是豌豆第一次看到姑姑哭,但她心裏暗自想着,姑姑一定是個很愛哭的人。

姑姑隻是緊緊的抱着她,眼淚不停的掉,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好像沒有太久,她毛衣的肩頭就被姑姑的眼淚打濕了。

似乎,所有的悲傷,都壓在這間卧室裏。

姑姑哭的時候,她也會忍不住跟着哭,但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麽哭,好像姑姑這麽難過,她也很難過,就像有人在揪着她的心。

不開心,就會流眼淚。

睡着之前,姑姑在哭,睡醒過後,姑姑還在哭。

從天黑,到天亮。

原來,一個人可以有那麽多的眼淚,就像是一條長長的河,怎麽流,都流不完。

————

新年過後,靳司南來青城的次數更加頻繁了,有時一周能來兩次。

下午的時候到,在霍氏大樓外等晚夏下班,吃過晚餐待不了幾個小時就得去趕飛機。

就算工作再忙,也會騰出時間陪女朋友,跨越兩座城市,他就像是散步一樣,很多人都說他是浪子回頭,變身忠犬系男友,紀小姐真真是命好。

【你是人間四月天。】

霍亦寒和許墨一準備在四月份補辦婚禮,原本前年就要辦的,但新娘子剛好懷上了孩子,就把日期往後推了。

去年南灣的奶奶去世,所以婚禮也沒有辦。

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現在。

許墨一試婚紗的時候,接完一通電話後,好興緻被破壞,有氣無力的癱倒在沙發上。

晚夏好笑的問道,“怎麽了?這件婚紗可是你老公親自設計的,你不喜歡啊?”

“不是婚紗的事,”許墨一生無可戀的擺了擺手,“答應在婚禮上彈鋼琴的朋友臨時有事,說明天去不了,這麽晚了我要去哪裏找替補?哎呀真的是氣死我了,靠不住靠不住!”

霍亦寒早就說請專業的團隊,但許墨一比較犟,覺得自己朋友彈的最好。

結果現在……

晚夏還當是什麽事呢,原來是被放鴿子了,“我從五歲開始學鋼琴,雖然這幾年沒怎麽碰過,但撐撐場子應該還是沒問題的,你要是不嫌棄,我幫你?”

“我的媽呀!太好了太好了!”許墨一頓時眉開眼笑的撲了過去,“仙女你這麽全能,我好想變成男人把你娶回家。”

很難想象,這種性格的娃娃臉,已經是孩子的媽了。

晚夏笑着推開纏在胳膊上的八爪魚,“那你家霍公子呢?”

某人不在的時候,許墨一的膽子能上天,當然不會慫,“我都變成男人了,還要他幹什麽?”

晚夏,“……”

————

婚禮這天,天氣很好。

初春的清晨,陽光暖暖的灑落下來,樹葉在陽光下閃耀着溫潤的光澤,暖意彌漫在溫馨的晨光裏。

霍亦寒和許墨一的朋友,坐滿了整個禮堂,從早到晚,氣氛都是嗨到能掀翻屋頂的那種。

年輕人喜歡鬧,霍亦寒抱着小嬌妻離開的時候,很多人都跟着準備去作妖,所以禮堂裏剩下的人就不多了。

晚夏似乎彈琴彈出興緻來,一曲接着一曲,即使後來根本沒什麽人,她也依然坐在鋼琴前,擺在琴上的琴譜翻完最後一頁,她就彈存留在記憶裏的譜子。

白裙黑發,眉眼如星辰般美好,有淡淡的光暈萦繞在她周身。

靳司南拿着杯香槟,慵懶的靠在一旁的柱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River Flows In You》,流向你心裏的一條河。

音符從她之間流溢而出,寂靜、輕緩……荒涼。

鋼琴聲戛然而止。

晚夏倒在地上的時候,周圍錯愕的驚呼聲和慌亂她都聽不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

模糊混沌之間,她好像回到了那個遙遠的雨夜。

不遠處有盞路燈,光線昏暗不明,他撐着一把黑色的傘,浸着夜色向她走來。

哒…哒…哒…

一步一步,腳步聲清晰可聞。

那雙黑色的皮鞋停在面前的時候,男人俊朗的五官漸漸清晰開來,深邃的眼眸裏,倒映着她的影像。

唇角噙着溫和的笑意,嗓音低潤深沉,“晚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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