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傭人電話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不是大白天的見鬼了。
在安城,還有人敢直接闖進他的家,帶走他的女人?
通過傭人描述的外貌特征,再加上小區門口安保提供的車牌号,他才知道是陸淮安。
既然他知道了帶走晚夏的人是陸淮安,也就确定對方不會傷害晚夏,因爲傭人那通電話而起的緊繃,松懈了幾分。
雖然他不是飛過來的,但紅燈也沒少闖。
淡漠的嗓音淩冽着寒意,“林初是半死不活沒有晚晚就會咽氣,還是她已經死了你拽着晚晚過來送終的?”
陸淮安褲腿留下了腳印的泥漬,他沒有管,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指腹揩去嘴角的血漬,目光沉靜淡漠,“知道你不高興,我已經挨了你一拳,剛剛那一腳就當是給你出氣,你再這麽說話我就不客氣了。”
顧邵之調整着手腕裏因爲劇烈的動作而錯位的表盤,動作優雅矜貴,就像剛剛近乎暴戾的人不是他。
不屑的冷笑,“我等着你不客氣的時候。”
他的手剛握上把手,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
高級VIP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隻要關了門,除非外面的人拿着擴音喇叭說話,否則正常情況下,人在裏面是聽不到外面的聲音的。
門開了,兩個男人的視線本能的看過去。
晚夏的目光略過嘴角青紫的陸淮安,最後在顧邵之臉上多停留了幾秒鍾,清淡的眉眼并沒有任何波動。
從病房裏走出,帶上房門。
“她跟你說什麽了?”
開口打破寂靜的人,是陸淮安。
他眼底的情緒很淡,不明顯,除了他自己,誰都無法窺探。
顧邵之冷冷的斜睨了陸淮安一眼,眉頭皺起,顯然是很不耐煩,“想知道就自己進去問。”
晚夏沒有理會兩個男人之間的任何一個,她臉上始終都沒有太多的表情,因爲沒睡好,眼底疲倦的成分更多。
穿過兩人中間留下的通路,往電梯的方向走。
病房裏有幹淨的拖鞋,雖然不保暖,但也比光着腳要好很多,棉質的鞋底,走在冰涼的地闆上,沒有發出一點多餘的聲音。
所以她能清晰的聽到身後兩個男人的對話。
不到半分鍾的時間,顧邵之就趕了上來,攬住她的肩,将她帶進懷裏,“别生氣,我改天有時間就去找他算賬,他怎麽對你不客氣的,我就怎麽對他。”
醫院這種地方,晚夏隻要站在裏面,無論是春夏秋冬,她都會覺得有一種蝕骨的冷意從腳後跟往上蔓延。
父親去世的時候,她還太小,不懂什麽叫死亡。
但……爺爺去世的那天,她已經是23歲了年紀了,知道陰陽相隔的分離就意味着她從此再也見不到最親的人。
那天晚上,她是親眼看着爺爺閉上眼睛。
離開這個世界,離開她。
所以,晚夏很讨厭醫院,讨厭消毒水的味道,讨厭白的刺眼的牆壁。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她就邁步往裏走,淡淡的說,“算了吧,我也沒生氣。”
顧邵之跟在晚夏身後走進電梯,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将她裹嚴實了攬到懷裏。
揉了揉女人柔軟的長發,低低的嗤笑了一聲,“我一句話沒說對,你就能好幾天都不給我好臉色看,怎麽到淮安這裏,被扛着出門扔進車都不生氣?”
明明他們之間隔着睡衣、風衣外套、還有男人的西裝,晚夏卻好像能感受到,有源源不斷的溫暖通過男人搭在肩上的手臂傳遞給她。
她不由自主的靠近,這是無意識的動作,她不曾意識到。
“陸淮安跟你不一樣啊,他那種冷血動物,是不會在乎别人的感受的,我就算生氣也沒有任何用,再說氣壞了自己多不劃算。”
小女人主動往懷裏湊,讓顧邵之怔了片刻。
随即,他唇角勾起一抹極其好看的弧度,那笑意染上眉間,俊朗的五官呈現出一種溫和清潤的暖意。
無論是她說的話,還是她少見的依賴,都讓顧邵之感到愉悅。
轉了九十度,同她面對面站着,頗有興緻的問,“我跟淮安哪裏不一樣?”
他說話的時候,嗓音跟平時沒有什麽不同,低潤好聽,唯一不同的是,那雙深邃的眼眸,帶着隐隐的光亮。
似乎隻要和他多對視一秒,就會深陷其中。
晚夏偏過頭,低聲回答,“我就随口這麽一說,你别當真,如果因爲我影響了你們之間的兄弟情,我會很内疚的。”
她進病房之前,陸淮安嘴角可沒有淤青。
顧邵之勾唇笑了笑,不以爲意的道,“他欠揍,今天沒工夫跟他耗,我的給他攢着。”
晚夏沒說話。
電梯到達一樓。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電梯,顧邵之注意到了女人腳上穿着的拖鞋,以及露在空氣裏的小腿。
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
手臂被拉住,晚夏回頭,不明所以的問,“怎麽了?”
顧邵之按着晚夏的肩把她轉過來面對着他,擡手攏好她身上的西裝外套,然後打橫抱起。
不是很高興的樣子,“陸淮安就是這麽把你帶出來的?我剛才應該再多踹一腳。”
住院部一樓,人來人往,顧邵之這樣的動作很引人注目。
無論是醫生護士還是病人或者家屬,都會往他們所在的位置看,有的還半掩着嘴偷笑。
顧邵之長腿交錯,往出口走去,絲毫不在意那些目光。
晚夏本能的勾住男人的脖子,不自然的把臉往男人懷抱裏側埋了埋,低聲說,“我自己走就行,你不用這樣的。”
這裏是公共場所,抱來抱去算怎麽回事……
顧邵之低頭瞧了懷裏的女人一眼,俊朗的五官溫和如初,嗓音低沉平和,“我願意抱着你,反正你就算不喜歡,也敵不過我的力氣,還不如心安理得的享受。”
晚夏,“……”
她每天晚上都跟他睡在一張床上,現在如果她撇清兩人之間的關系,倒顯得她又矯情又不識趣。
他說的對,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安心享受。
于是,晚夏沒再說話,溫順的窩在男人懷裏,任由他抱着,穿過長長的走廊,再走過人來人往的大廳,最後被放進副駕駛。
是陰天,沒有太陽,車裏的溫度就比外界刮着涼風的氣溫要高一些。
顧邵之上車後,湊過去給晚夏系安全帶,忽然看到了她領口露出來一點點睡裙的蕾絲。
眸色更深了些。
他想都沒想,就直接扒開外面的西裝外套和風衣,果然,裏面隻有一件睡裙……
吊帶的設計,他如果再撥開一些,就能看到那美好的風光。
顧邵之看着女人的睡衣領口,腦子有片刻的空白。
所以說,陸淮安是直接把她從床上拽起來,扔進車裏帶到醫院來的?
他上樓的時候,已經不是飯點了,來往的人都還有那麽多,那半個小時之前……
看來,他那一拳确實輕了點。
臉上的表情森冷地吓人,眼睛裏的黑色如翻江倒海一般洶湧,顧邵之推門就準備下車去找陸淮安算賬。
晚夏不自然的攏好被他撥開的領口,及時拉住男人的手,“你幹什麽去?”
顧邵之眉頭皺的很深,淡淡的嗓音凝滿了冰淩,“我去看看他的小腦是不是退化到嬰兒時期了。”
他倒是要去問問,到底是多不得了的事,連讓她換件衣服的時間都沒有。
從大廳穿梭而過,她這副模樣是被多少男人看過……
想到這裏,他心裏的怒火就壓都壓不住。
晚夏看着男人幽暗的黑眸,心底有一種奇怪的情緒在滋生。
握着男人的手沒有松,另一隻手的手指捏着男人的襯衣,輕輕的搖了搖,是很小女人的動作。
“不要了吧,我有點冷,有點餓,頭還有點疼。”
是小初想見她,不怨陸淮安。
“頭疼?”顧邵之聽到晚夏說自己不舒服,注意力就被轉移了幾分,眸裏的森冷也緩和了些,“是不是感冒了?”
晚夏沒撒謊,她是真的不舒服,“不知道啊,風灌進來了好冷,你把車門關上,我想回去睡一會兒。”
可能有着涼的原因,但也不排除是睡眠太少,腦子裏嗡嗡作響的聲音是因爲她紊亂的生理作息。
就算顧邵之再生氣,也知道什麽都沒有她的身體重要。
帳可以下次再算。
顧邵之壓住脾氣,啓動車子,打開了暖氣。
他開車時候,時不時都會側首去看副駕駛的晚夏,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像是随時都會撞到車窗的玻璃。
無奈又心疼,溫聲問道,“怎麽困成這樣?我昨晚會主卧的時候吵醒你了麽?”
聽到男人這麽問,晚夏清醒了幾分,彎唇輕輕的笑了笑,“沒有啊,春乏秋困很多人都這樣的,尤其是像我這種什麽都不做就隻閑着的人。”
再熬一熬,就可以了。
這個理由,顧邵之找不出毛病。
他擔心晚夏在車裏睡着了,就找話題跟她聊天,“林初怎麽了?她那麽急着見你,是有後事要交代?”
聞言,晚夏秀眉蹙起,面色不善的瞪着他,“顧邵之你怎麽說話呢?什麽叫‘交代後事’?”
她現在的身體狀态,瞪起人來也沒什麽氣勢,看起來倒是可愛的成分更多一些。
顧邵之勾了勾唇,大手探過去捏她的臉蛋,她越來越瘦,臉上根本就沒什麽肉。
于是,他該由去捏她的鼻子。
潛在的心疼掩飾的很好,不洩露分毫。
眉宇間蓄起溫和的笑,“抱歉,我說錯了。”
男人道歉道的這麽快,是晚夏沒有想到的,眼裏的詫異很明顯。
沒好氣的斜了他一眼,腦袋偏向車窗看着玻璃外的街景,擺脫那隻手的揉捏,“小初沒有很着急,着急的人是陸淮安,其實也沒什麽,她就隻是想見見我而已,林家也沒其他人了,她的父親,我小時候也是叫爸爸的。”
她說這些的時候,語調輕松平淡,似乎隻是很普通的日常。
但是,顧邵之眉宇之間的笑意卻已經淡去,黑眸深處的複雜情緒辨别不出,淡淡的問,“很讨厭淮安?”
晚夏聽了想笑,于是她就真的輕笑出聲。
呵呵,剛才還是小腦退化到嬰兒時期的陸淮安,現在就又是‘淮安’了。
“我讨厭他幹什麽,商場本就是弱肉強食的殘酷競争,當時我哥不在,爺爺身體也不好,紀氏内部本來就已經四分五裂,他順手一推,也不是什麽很難理解的事情。”
已經過去很久了,她一個人孤助無依的日子,已經過去很久了。
久到,她已經忘了,那個時候每天早上她都是被壓在身上的債務叫醒的。
平心而論,他其實應該感謝顧邵之。
兩情相悅、幹淨純粹的婚姻,本就是奢侈品。
顧邵之嗤笑了一聲,“你倒是拎得清。”
晚夏也笑,但那笑輕飄飄的,不達眼底,“那不然呢,我也要去恨他麽?”
她說的,是‘也’。
————
從醫院回來後,顧邵之就沒有再去公司。
陪晚夏吃了飯,然後陪她睡覺,大概是下午五六點的時候,晚夏發燒了。
她的免疫力很差,即使已經吃過感冒藥,也依然沒能擋住病。
臉頰是不正常的潮紅,渾身都燙的厲害,整個人都沒什麽精神。
顧邵之知道她排斥醫院,就連提都沒有提,打電話把醫生叫到家裏來開了藥。
倒了杯熱水,兌好溫度後,回到卧室。
把晚夏從被褥裏挖出來,讓她靠在他懷裏,他眉宇間的褶皺沒有一刻松懈過,但嗓音很溫柔,“晚晚,你發燒了要吃藥,乖,張嘴。”
晚夏腦子昏沉的厲害,她像是完全沒長骨頭,軟綿綿的靠着顧邵之,不說話,也不張嘴,隻是迷迷糊糊的往顧邵之懷裏蹭。
這是第一次,顧邵之躺在她身邊,她睡着了。
她做了好多好多的夢,光怪陸離,零零散散,到最後卻什麽都記不得。
顧邵之清楚的知道,她現在是需要他的,不論是無意識的本能,還是有意識的試探,他都不想過多追究。
她需要他,這就夠了。
雖然她這麽黏着他,他很開心,但而更多的無奈和心疼。
顧邵之拿過水杯,碰了碰女人幹澀的唇瓣,溫柔的威脅,“晚晚,你不吃藥,我隻能帶你去醫院了。”
晚夏聽到了醫院這兩個字。
無力的抱着男人的腰,直往她懷裏蹭,虛弱的聲音低不可聞,“我不要……邵之……我不想去。”
邵之,邵之……
顧邵之所有的動作都在這一刻凝滞,連同呼吸也是。
從四年前那無法挽回的裂痕出現開始,她就沒有再這樣叫過他。
客氣遙遠的‘顧總’、禮貌疏離的‘顧先生’、或者直接連名帶姓的叫他‘顧邵之’。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從那恍惚裏恢複過來。
凝着女人紅撲撲的臉蛋,唇角帶起的弧度是最純淨的笑,親了親她的額頭,柔聲哄着,“好,不去醫院。”
聽到可以不去醫院,晚夏就安靜了下來。
顧邵之把藥片含進嘴裏,修長的手指捏着女人的下颚,唇瓣微微張開後,他就低下頭,吻住她并且将藥片推她的口腔。
随後,他又喝了口溫水,繼續剛才的動作,把水度給她。
溫水入口,晚夏無意識的吞咽。
顧邵之的唇并沒有離開,等到晚夏把水全部咽下去後,他的舌便探進晚夏的口腔,照顧到了每一寸肉壁。
那不是吻,是在檢查藥片她是吞了還是依然在她嘴裏。
果然,小小的藥片被顧邵之找到了,似有絲絲苦澀蔓延開來,可是他嘗到的,卻是甜味。
顧邵之隻能再喝一口水,繼續度給她。
足足喂了半杯,藥片不知是化掉了,還是被吞下去的。
吃了藥,晚夏的意識便愈加的昏沉,她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出汗的時候總是會踢被子。
顧邵之無奈,隻能把她抱在懷裏,不讓她亂動。
每當晚夏無意識的亂哼唧,顧邵之就會低頭尋到她的唇,輕柔的吻她,然後,她就會變得安靜又乖巧。
一直到天際泛白,顧邵之都沒敢睡,或者說,他是舍不得睡。
卧室裏開着一盞壁燈,光線很溫和。
顧邵之凝着女人美好的睡顔,溫熱的指腹輕而緩的摩挲着她的手背。
忽然有一種很壞的念頭:如果,她能多病兩天就好了。
————
被嚴嚴實實的捂了一夜,晚夏暫時退了燒,她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顧邵之端着粥進來,就看到坐在床上的小女人,長發淩亂的披散着,還有幾縷粘在鼻梁上,聽到開門的聲音,便慢吞吞的擡起頭,向他看過來。
眼神迷茫,模樣呆萌,像是有一種不知道自己在哪兒的恍惚感。
顧邵之勾了勾唇。
邁開長腿走到床邊,把手裏的碗放在床頭櫃上後,溫柔把犯懵的小女人摁回被褥裏。
嗓音溫和低潤,“躺好,如果不注意着了涼,就又會燒起來。”
晚夏這麽一病,就成了一推就倒的體質。
她再一次被捂得嚴嚴實實,隻腦袋在被褥外面,她看着男人溫和的俊臉,眨了眨眼睛,低聲說,“我想洗澡。”
扁桃體發炎,聲音啞的不像話。
其實一點也不好聽,但莫名就有一種可憐兮兮的柔弱感。
嗯,确實很惹人憐,顧邵之也吃這一套,但……他說出口的,是這兩個字,“不行。”
晚夏整個晚上都在出汗,她身上的睡衣,顧邵之都已經給她換過兩次了,依然是潮濕的。
再不洗澡,她估計會臭到自己都受不了,“可是我渾身都是黏糊糊的,好難受。”
顧邵之依然不爲所動。
晚夏的手探出被褥,勾着男人的家居服,輕輕的拉了拉,“已經退燒了啊,我就洗個澡而已,又不透風。”
這已經是撒嬌的程度了。
再加上那可憐兮兮的眼神,顧邵之不戰而敗。
無奈的妥協,“那先喝粥,吃完我就讓你洗。”
聽到這話,晚夏就笑了,很自覺的從被窩裏爬起來,靠坐在床頭。
她看着男人在她伸手之前就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碗,并且舀了勺清粥,吹了吹送到她唇邊。
這是……要喂她吃的意思?
“我可以自己吃,不用你喂。”
晚夏的手剛擡起,想要拿過勺子,然而她還沒有碰到,男人的胳膊往旁邊移動,避開了她的動作。
她擡起頭,恰好對上男人不悅的目光。
顧邵之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薄唇輕啓,這麽說,“那你把藥都吐出來。”
就說她還是病着更可愛。
晚夏沒聽明白,“啊?”
對視半分鍾後,顧邵之開口提醒,“從昨晚到現在,你一共吃了三次藥,都是我喂的,”他停頓了幾秒鍾後,才繼續,“用嘴喂。”
最後那三個字,是刻意強調的。
晚夏的耳根蹭的一下熱了。
她剛退燒,又是剛睡醒,臉頰那不正常的紅還有殘留,即使她現在皮膚的溫度燙的厲害,也看不出什麽異樣。
不自然的移開視線,看着天花闆上的水晶燈,“我不是發個燒吃藥就要别人……要别人喂的類型。”
“那我再喂一次,讓你回憶回憶?”
男人的目光像是帶着火焰,晚夏覺得自己的皮膚都要燒起來了,她抿了抿唇,換了窗外泛黃的樹葉看。
“用不着,我記性很好,發燒又不是暈了,你少糊弄我。”
顧邵之也不生氣,隻是頗有深意的笑。
反正粥還有點燙,他也不急着讓她吃,把碗重新放回床頭櫃。
掌心撐在枕頭上,緩緩慢慢的靠近她。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誰抱着我不肯撒手,我推開一次,就纏上來一次,直往我懷裏擠,哭着不讓我走,鼻涕眼淚都往我身上蹭,迷迷糊糊的說這裏疼那裏也疼,還說她害怕不想一個人睡。”
男人的嗓音刻意壓的很低,每一個字都說的極慢。
嘴角還帶着一種痞雅的弧度,故意将呼吸盡數噴灑在晚夏面龐上,似笑非笑的模樣,讓晚夏不自覺的想要往後退。
但她就靠在床頭,身後哪裏還有可以退的餘地。
眼看着男人的唇就要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