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道路兩旁的梧桐樹整齊的排列着,郁郁蔥蔥,微風吹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摩擦在一起沙沙作響。
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縫隙,落在地面上,映出星星點點的光芒。
和過去的每一年的盛夏,并沒有任何不同。
紀晚夏站在這個闊别了四年的城市裏,忽然覺得有些陌生,四年的時光,安城到底還是改變了許多。
對面廣場巨大的廣告屏幕上,正播放着當紅明星沈唯一新專輯的宣傳片,每一幀每一畫都是女神最美的角度。
廣告的最後,沈大明星終于給了個正臉,精緻美麗的五官展露出毫無破綻的微笑,每一個正面觀看廣告的人,都會有一種女神正在跟自己的目光對視一般。
正在公交站牌等車的男男女女,贊美聲層出不窮。
紀晚夏很耐心的看到了結尾,擡手帶上墨鏡,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沈小姐,别來無恙啊。”
她的聲音很低,一陣微風吹過,就已經了無痕迹。
……
紀晚夏已經在醫院門口站了二十幾分鍾,夏日的傍晚時分,是溫度最高的時候,她的額頭上起了層層汗珠,臉色卻有些發白。
四年。
她認識二十年的朋友,已經在這家醫院睡了四年的時間了。
知道醫院的安保注意到她不對勁,過去詢問的時候,她才邁開僵硬的腿走進住院部的大門。
因爲在太陽底下站了太久,嗓子幹澀,聲音略微有些沙啞,“你好,請問許秋白在哪個病房?”
問話的女人帶着墨鏡,微卷的長發散在肩前,一張小臉被遮擋住了三分之二,護士看不清她的模樣。
“您是病人的……?”
紀晚夏握着手包肩帶的手指無意識的緊了緊,淡淡的回答,“朋友,我們是朋友。”
護士的視線上下打量她,這樣的氣質和穿着,應該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不像是什麽心思不正的壞人。
“許秋白是吧,您稍等,我查一下,”護士在電腦裏輸入名字,“1807号病房,在十八樓。”
紀晚夏禮貌的點頭道謝,“謝謝。”
正是醫院工作人員換班的高峰期,電梯裏很擁擠,基本每一層都會停,紀晚夏從一樓到十八樓,足足花了三分鍾的時間。
1801、1803、1805……
距離1807号病房隻剩不到兩米的時候,她腳下的步子就像是有千斤重,怎麽都邁不開。
垂在身側的手指緊緊的攥起。
紀晚夏,你在怕什麽?
如果不親眼看看秋白躺在病床上的模樣,你要用什麽支撐着自己,把沈唯一該得的報應都還給她?
半分鍾後,晚夏取下墨鏡,挪動腳步。
夕陽還沒有完全落山,橙黃的光線讓整個病房看起來沒有那麽白的刺眼,透過門上的玻璃,她能清楚的看到裏面的一切。
許秋白閉着眼睛,安靜的躺在病床上,仿佛隻是睡着了的模樣。
跟晚夏是同齡人,父母都是安城最普通的老師,這生命中最該努力奮鬥的年紀,他卻在病床上度過的。
看着病床上的許秋白,晚夏從靠近這家醫院開始的恍惚難安全部都消失不見,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麽。
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清楚。
“是、是紀丫頭嗎?”
一道試探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是不确定的語氣,卻也帶着隐隐的期待和喜悅。
晚夏身體一僵,機械般的轉過身,看着走廊裏拿着保溫飯盒的許父,原本黝黑的短發白了一大半,臉上的皺紋也比以前深了許多。
唇角艱難的牽出一抹笑意,低聲回答,“許叔叔,是我。”
你看,沈大明星依舊光鮮亮麗的活着,承受痛苦,确實這些最無辜的人。
許父感慨萬千,邁步走近,布滿皺紋的手顫抖的拍了拍晚夏的手臂,“晚晚啊,這些年你都去什麽地方了?怎麽也不跟叔叔聯系?”
晚夏抿了抿唇,“對不起叔叔,我……我一直都在青塘。”
青塘,是夏淺爺爺奶奶的家。
夏淺,是許秋白的未婚妻。
許父僵了片刻,低頭藏起眼底潮濕,嗓音有些混沌,“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看向病房裏的許秋白,轉移話題,“你哥請來的醫生每天都忙着給這臭小子想辦法治療,可他還是從早睡到晚,簡直氣死我了!”
看着許父故意皺着眉氣惱的模樣,晚夏笑了笑,“那等秋白醒了,你好好罵罵他。”
許父笑着連應了幾聲好。
晚夏怎麽會不知道,許父這故作輕松的笑容裏,藏着多少夜不能寐的憂愁,“許叔叔,我還有事,就不進去了。”
“也行,反正我每天都在,對了,你住哪兒啊晚晚,”許父把東西換到一隻手上拿着,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遞到晚夏面前,“姑娘家一個人住酒店不安全,叔叔家是空着的,每天都會打掃,很幹淨。”
家是空着的……
許家隻有三口人,許叔叔每天都在醫院照顧秋白,而許阿姨……在知道夏淺肚子的裏孩子沒了的那一天,就一病不起,兩年前離開了人世。
他們的家,當然是空着的。
像是有一隻手狠狠的攥着心髒,那疼痛幾乎讓晚夏喘不過氣來,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的嫩肉,她緩了好幾秒種,才沒有在許父面前露出絲毫的破綻。
“叔叔你别擔心,我住紀家的老房子。”
四年前,紀家老宅被燒的幹幹淨淨,那場大火幾乎染紅了半邊天。
後來,人人都知道,安城的顧先生找人修複了廢墟的每一磚每一瓦,重新還原那棟别墅,就連大門口的那棵梧桐樹,都跟以前的那棵極其相似。
許父默然,把鑰匙裝回口袋裏,“路上小心,改天叔叔做你最喜歡的排骨湯。”
晚夏笑了笑,“……好。”
走出醫院後,晚夏攔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問她,“小姐,去哪裏?”
去哪裏?
這個時候,她怎麽可能去紀家别墅呢……
“往前開,”晚夏靠着車窗,水墨般的眉眼清淡如水,目光淡淡的落在那片耀眼的霓虹燈,“在第一家酒店門口停就行了。”
司機翻了個白眼。
這種客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現在長得漂亮的姑娘是不是都不長腦子?也不怕遇到色欲熏心的變态?
開車的間隙,餘光偷偷看向後視鏡,這張臉幾乎都能秒殺娛樂圈的那些整容臉,就連現在炙手可熱的沈唯一,可能都比不過。
這麽瞧着,好像有點眼熟,但到底在哪兒見過,司機死活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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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過澡之後,晚夏披了件薄薄的真絲睡衣站在陽台乘涼,四十六層高樓,大半個城市幾乎都在眼底。
萬家燈火縮成小小的光亮,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隔壁陽台懶散坐着兩三個年輕的公子哥,時不時對她吹兩聲口哨,紅酒的香味被風帶到鼻息間,她也隻是淡淡的看着夜景,姣好的面容沒有一絲波動。
桌面的手機的嗡嗡的震動聲,将她拉回現實。
“嫂子,你怎麽還沒睡?”
電話那端的南灣正在廚房燒水,“你哥剛從公司回來,我在給他煮面呢。”
晚夏轉了個身,靠在欄杆上,背後是一望無際的夜色,清淡的眉眼有了幾分柔和,“這麽辛苦。”
“可不麽,”南灣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打了兩個雞蛋在碗裏攪拌着,“對了,明天慕桓要去安城談合作,我順便帶安歌和九九過去看你。”
其實,說‘看’不合适,應該是‘祝賀’才對。
可是,南灣知道,從紀晚夏回到安城的那一刻開始,很多事情就已經開始了,實在不能說‘祝賀’。
晚夏頓了頓,随後笑着說,“記得帶束花。”
“沒問題。”
見那冰肌玉骨的美人兒結束了通話,早就心癢癢的靳司南等不及對方把手機放好就開口,“美女,長夜漫漫,不如過來喝一杯?”
晚夏似乎是這才發現隔壁陽台有人,側目看過去,男人慵懶的靠着欄杆,浴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露出了壁壘分明的胸膛,嘴角的弧度邪肆。
晚夏彎唇淺笑,半幹的長發被風吹動,頗有些媚眼如絲的意味,“我有點累,明天可以約。”
靳司南看清了美人兒臉,黑眸裏是很明顯的難以置信。
卧槽!這不是顧邵之的前妻嗎!
唇角邪肆的弧度短暫的凝固之後,就恢複了原樣,雖然那顧邵之如今在安城可以橫着走,但也沒到隻手遮天的地步。
隻是前妻而已,就沒有什麽不能撩的,更何況人家顧總身邊還有沈大明星。
既然美人都這麽說了,他有什麽道理拒絕?
“靳司南,”他收起了痞裏痞氣的模樣,“我明天後天大後天都有時間,美人兒你什麽時候睡醒,我請你吃飯?”
目光灼灼的看着晚夏的時候,倒是有幾分蠱惑人心的魅力。
晚夏自然的拉好被風吹外的睡衣領口,精緻的五官笑意淺淺,“好啊,不過我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下午吧。”
靳司南翩翩公子般颔首,“不見不散。”
等那抹倩麗的身影走進房間之後,旁邊看戲的好友開口,“這可是紀晚夏,你有膽子撩,有命睡麽?”
雖然顧邵之對這個女人是什麽态度沒人摸得清,但那青城的慕瑾桓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即使并沒有血緣關系,照樣還是妹妹。
靳司南的視線依舊落在隔壁空無一人的陽台,仰頭喝了口紅酒,唇角的弧度散漫邪肆,“我很弱麽?”
那是狩獵者看到完美的獵物時,勢在必得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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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晚夏打開房間的門,就看到了靠在走廊牆壁的靳司南,旁邊的垃圾桶表面橫着三個煙頭,似乎是等了很久的模樣。
“嗨,睡好了麽?”
他說話時候,眼神流連在女人身上,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欣賞。
她穿了一件吊帶長裙,是熱情的紅色,大片的肌膚都暴露在空氣裏,裙擺剛好到小腿的位置,随着走動輕盈的擺動,裸色的高跟鞋襯得腳踝很纖細,是靈動的誘惑。
化了妝,姣好的五官愈發的動人美麗,耳邊的碎發将臉型勾勒的更加小巧,黑色的長發松散的挽在腦後,精緻的鎖骨沒有任何遮擋,在酒店走廊暖色調的光線下,反射着誘人的光澤。
八個字:秀色可餐,動人心魄。
男人的眼神裏并無任何下流的成分,沒有讓晚夏覺得不舒服,彎唇笑了笑,“挺好的啊。”
靳司南按下電梯的按鈕,似是無意問道,“晚上有活動?”
“去領個獎,順便見見老朋友。”
聞言,靳司南勾了勾唇,“這麽巧,我也收到了頒獎典禮的邀請函,剛好缺個女伴。”
這場頒獎晚會顧邵之也會到場,她口中的‘老朋友’,不言而喻。
電梯到達,有打掃房間的阿姨推着裝滿工具的車出來,他細心的側過身爲晚夏擋去碰撞,“請問紀小姐缺司機麽?”
意思很明顯。
晚夏臉上是淺淺的笑意,眨了眨眼,“那就辛苦靳先生了。”
紀美人穿着高跟鞋,靳司南紳士的彎起手臂,“榮幸之極。”
晚夏沒有絲毫的扭捏,自然大方的挽上男人的手臂,走進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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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周圍夜色朦胧,不遠處會場門口的燈光卻明亮耀眼。
顧氏總裁和目前歌壇最紅的歌手沈唯一走上紅毯的時候,現場的媒體和粉絲的尖叫聲足足提高了好幾倍,相機快門的聲音都完全被蓋住。
就連主持紅毯的主持人,也沒能控制住那顆迷妹的心,興奮的問了兩人好幾個問題才放他們進場。
等那對俊男美女消失在視線之後,靳司南側首去看副駕駛的女人,她正低着頭玩手機遊戲,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車窗還未褪去的躁動。
挺有意思。
“紀小姐,我們可以下車了麽?”
“我不太喜歡這種,想等紅毯結束再進去,”晚夏好像覺得自己這樣不太好,退出了遊戲界面,抱歉的看着男人,“要不靳先生你先去走紅毯?我在附近随便走走就行,時間很好打發。”
四年都過去了,半小時算什麽。
靳司南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進去也是互相吹捧,無趣的很,比起來,當然是和紀小姐在一起更有意思。”
這種難得一見的氣質美人,值得他多費些心思。
晚夏慵懶的靠着車座,擡手按着因爲低頭玩兒太久手機而酸麻的脖子,慵懶的眨了眨眼,“真巧,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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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屏幕上滾動播放着一些列的照片。
主角是一對白發蒼蒼的夫妻,有時坐在大樹下曬太陽,有時是在地裏除草,很普通的日常。
大約十幾張之後,照片裏隻剩下一個蒼老的身影,慢慢的,那一片荒蕪的空地種滿了薔薇,老人的手上還有褐色的泥土。
最後一張,是并排而立的兩個墓碑。
“最打動人心,不是光影,不是色彩,而是照片裏的故事,”靳司南照着主辦方給他的頒獎詞念道,餘光瞟向貴賓席坐着的男人後,嘴角勾起似有若無的弧度,“網絡票選出的最佳攝影作品,得獎者是……紀晚夏,恭喜!”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沈唯一手裏水杯的倏然落地。
她穿的是白色的禮服,已經顧不上去看撒上果汁後的禮服是怎樣的狼狽,幾乎是本能的側首去看旁邊的男人。
原本已經失了耐心準備離場的顧邵之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第一反應竟然是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等到主持人第二次叫出‘紀晚夏’這個名字時,他才擡眸往台上瞧。
他看到的,是這樣一幅光景。
這四年裏隻會在夢中出現的人,此時就在眼前。
一身紅色的吊帶長裙,巧笑倩兮,眉眼之間皆是動人心魄的美,整個人就像是立在火焰裏。
這一刻,他的呼吸都凝固。
腦海裏忽然出現四年前,暴雨之前狂風亂作的那個夜晚。
她站在街頭,臉色蒼白的問他,“你是不相信我,還是更相信她?”
他伸手想要把紙片似的人拉進懷裏,卻被躲開,“晚晚你冷靜點,夏淺和許秋白出事的時候唯一正在錄音棚……”
“顧邵之,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女人打斷了他的話,就那麽一動不動看着他,眼淚顆顆滾落。
周圍的一切都消失,她隻看得見眼前的人,眼淚滑過臉頰在下颚處彙集,仿佛都能聽到每一滴掉落的聲音,像是雨水打在石闆上,‘哒……哒……哒……’
眼底盡是荒涼,一遍一遍的問,“顧邵之,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
晚夏餘光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從側門離開,腳步似乎有些不穩,不像是慣有的女神形象。
怎麽,沈大明星這是慌了麽?
靳司南低沉有磁性的嗓音貼在耳邊,“你好美,紀小姐。”
晚夏接過他遞來的獎杯,展露出最完美的笑意,“謝謝。”
她是在跟頒獎人靳司南緻謝擁抱,但視線卻投向嘉賓席坐着的男人,四目相接,但隻有一秒鍾時間,她的目光便撤離。
似乎隻是無意間看向那個位置而已。
而後落落大方的回答主持人的問題,講述照片的來曆。
“這四年的時間,紀小姐一直都跟這對老夫妻相處在一起嗎?”
晚夏點了點頭,“嗯,其實……他們是我朋友的爺爺奶奶。”
耳麥裏的導演告訴主持人直播的收視率突然爆增,讓她找話題多把這位紀小姐在台上留幾分鍾,“這樣啊,那您的朋友在現場嗎?可以讓她跟我們講講爺爺和奶奶是怎麽認識的嗎?”
雖然主持人更想問的根本不是這些,但她也沒有膽子在這種場合去得罪顧氏總裁。
“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晚夏臉上的笑意但去了幾分,餘光略過已經回到座位上的沈小姐,抱歉的說,“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那個眨着眼睛跟她說,【你的名是我的姓,我們就應該當朋友】的夏淺,那個最具潛力的歌手夏淺,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四年的時間了。
早已被世人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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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台洗手間裏。
紀晚夏怔怔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良久,直到池子裏的水溢出來,滴到腳背上,她才猛的回過神。
整理好略微有些淩亂的發絲,剛走出洗手間的腰肢就被一隻手掐住,一股力襲上來,直接将她狠狠地按在走廊的牆壁上。
她似乎是一點都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壓迫感吓到。
那短暫的僵硬過後,便放松身子慵懶的靠在牆壁上,擡眼去看近在咫尺的男人,媚眼如絲的笑,“顧總,你弄疼我了。”
時間對這個男人格外偏愛,四年的時間并沒有什麽改變。
那雙深邃似海的黑眸和以前一樣蠱惑人心,五官棱角分明,沒有留下絲毫歲月的痕迹,隻是多了些成熟的魅力。
顧邵之單手圈着女人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撐在牆壁上,襯衣的袖口半挽到手肘,露出精瘦有力的手臂,強勢的把女人困在這角落裏。
和手上不受控制的力道相比,他陰柔的五官卻是溫和的模樣,唇角的弧度諱莫如深,“不是躲着我,怎麽又回來了?”
距離太近,男人特有的氣息無孔不入的竄進鼻間,那雙深邃的黑眸倒映着她的影像,晚夏有一瞬間的恍惚。
腰肢被男人緊緊掐着的部位有點疼,但她沒有任何推拒的意思,眉眼之間依然是勾人心魄的魅惑,“你沒看到嗎?我是來領獎的啊。”
她噴了玫瑰味道的香水,說話的時候吐氣如蘭,刻意摩擦着緊貼着她的男人的身體。
像是挑逗,也像是在調情。
媚眼如絲的模樣,如同一隻慵懶的波斯貓。
“我在雪地裏見到你的時候,你就是這個模樣,”顧邵之凝着女人嬌媚的臉蛋,唇角掀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撐在牆壁上的手臂放下,修長的手指将她散落的發絲勾起,繞到她的耳後固定住,俯身湊到她耳邊,宛如最親密的戀人之間的耳磨厮鬓,“隻是今天穿的有點少,被别的男人盯着看,我不是很高興。”
初遇,她一身紅裙,像是一團火焰。
時光荏苒,恍如隔世。
“顧總不高興啊,”晚夏輕輕的笑,眼底漾出層層魅惑,“是我不漂亮了嗎?”
在顧邵之開口之前,已經等了十分鍾的靳司南走出拐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女洗手間外親密無間的兩人。
不緊不慢的說,“顧總,你如果再繼續這麽粗魯的對我的女伴,我可能也會不高興的。”
乍一看是極盡溫柔的姿态,卻不知他掐着美人兒腰上的手,骨節都隐隐泛着白色。
啧啧啧,顧總真是不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