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嘉樹的時候,就是一點腥味兒都聞不了,看到油膩的食物就會惡心反胃。
“我昨晚看了一部特别惡心的電影,主角是個變态,生吃動物内髒,”南灣淡定的陳述,“吃飯的時候突然就想起來了,所以才會反胃。”
沈之媚狐疑的看着南灣,在她臉上找不出一絲撒謊的迹象,很失望的歎了口氣,“哦,那我白高興了。”
準備轉過腦袋的時候,卻忽然看到從電梯裏走出來的男人,用手肘拐了一下旁邊的南灣,彎唇打趣,“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不是說慕男神出差了嗎?
南灣本能的往走廊右邊的方向看去,那抹欣長挺拔的身影背着光向這個方向走來,皮鞋踩在地闆上發出的聲音越來越近。
随着他的靠近,五官也一點點清晰。
“我去趟洗手間,然後下樓給你買杯熱茶,”沈之媚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酸麻的脖子,然後選擇了走樓梯。
手術可能還隻進行了一半,她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下樓十分鍾,買茶十分鍾,上樓十五分鍾。
這樣時間就會快一些。
慕瑾桓在女人面前停下,俯身去撫摸她有些寡淡的小臉,嗓音低沉溫和,“吃午飯了麽?”
南灣偏過頭躲開他的觸碰,不去看那雙幽深的眸,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聲音淡淡,“你不是出差了?”
“慕總剛下飛機,連水都沒喝就趕過來了,”一旁的劉安适時的開口。
慕瑾桓的手停在空氣裏,臉上絲毫沒有尴尬的情緒,支起身體,無波無瀾的視線掃向劉安,後者識趣的走遠,背過身。
男人在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南灣低着頭,說道,“你回去吧,應該挺累的。”
眼底的倦色很淡,但她看到了。
“關心我?”慕瑾桓勾了勾唇角,“那怎麽不接我的電話?”
說話的同時,去握她的手。
南灣撥開男人的手臂,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精緻的五官漾着似有若無的散漫,“我忙着找律師啊,慕總一直拖着不肯離婚,我很煩躁。”
那天晚上,餘清露說,他是不會離婚的。
南承智現在卧床不起,即使三哥明天就醒了,南氏也依然在南懷煜手裏。
她賭不起。
慕瑾桓眉目沉靜,她的疏離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
西裝外套的扣子被解開,白色的襯衣下是壁壘分明的腹肌,長腿交疊而坐,優雅矜貴,“不着急,青城的律師所很多,萬一有我不知道的呢。”
不可否認,這種輕描淡寫的話最能激起一個人的怒氣。
南灣放在腿面上的手收緊,又放松,目光淡淡的看着窗外,“你又沒有多喜歡我,費這麽大力氣拖着我幹什麽?”
慕瑾桓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隻是說,“結婚的時候,我就沒想過要離婚。”
……
沈之媚回到手術室外的時候,帶回來三杯咖啡,給南灣的是清茶。
劉安受寵若驚,連煙都不抽了。
趁着慕瑾桓走遠去接電話,沈之媚用手指推了推南灣的腦袋,沒好氣的教訓,“人家剛回來你就鬧脾氣,是不是作過頭了?”
慕男神噓寒問暖,慕太太卻愛答不理的。
南灣又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熱茶暖胃,她多喝了幾口,“你操心操心自己吧,我又沒跟你作,管那麽多幹什麽?”
沈之媚,“……”
慕瑾桓接完那通電話之後就關了機,回到長椅,他的咖啡杯之前被過往的護士打翻了,有些口渴,自然的拿過南灣手裏剩下的那半杯茶。
喝了兩口之後,問她,“有些涼了,我讓劉安下去再給你買一杯?”
劉安目睹了整個過程,覺得他可能需要重新定義‘潔癖’這個詞了。
南灣淡淡的拒絕,“不用了。”
她這一幅不冷不熱的态度,慕瑾桓也不怎麽在意,眸裏一絲波動都不曾有,安靜的陪着她等待。
太陽落山,走廊裏的光亮暗了下來,慕瑾桓知道她們不會有胃口吃飯,就讓劉安買了面包和熱牛奶回來。
沈之媚不是矯情的人,即使一顆心都挂在手術室裏沒任何心情吃東西,但也清楚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做什麽。
接過食物,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劉安笑着颔首,随後轉了個方向,“太太,您也吃點吧。”
南灣頓了片刻,才伸手接過來,低聲說,“你回家吧。”
劉安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句話不是對他說的。
“不管你在這裏待到幾點,我都會陪你,”慕瑾桓嗓音溫和沉靜。
他不吃這些東西,隻是拿過南灣手裏的面包,打開外面的包裝紙,再重新放回她手裏。
然後對劉安說,“車鑰匙給我,你可以下班了。”
劉安連忙掏出口袋裏的車鑰匙遞了過去,臨走之前還看了一眼低着頭不領情的慕太太。
慕瑾桓喝完那杯咖啡後,又過了半個小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主刀醫生趙紹年取下醫用口罩,眼底是長時間手術後的疲倦。
沈之媚長時間渙散的目光有了焦點,起身快步走到趙紹年面前,“怎麽樣?”
南灣腳有些麻,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差點跌倒,慕瑾桓眼明手快的攬住她的腰,眉頭輕皺,“小心點。”
南灣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醫生那裏,站穩後也沒顧得上推開他,借着男人的力走到趙紹年面前,等待着他的回答。
趙紹年拍了拍沈之媚的肩安撫,嗓音渾厚,“手術很成功。”
聞言,沈之媚和南灣提了一天的心終于落了地。
慕瑾桓上前一步,握住女人冰涼的手,眉目沉穩,問醫生,“什麽時候會醒?”
趙紹年停頓了幾秒鍾,才慢慢開口,“每個病人的情況不同,意志力的強弱也不同,我沒辦法确定病人具體會再哪一天醒過來,也許明天,也許下個禮拜。”
沈之媚禮貌的道謝。
隻要手術是成功的,三哥總會醒來,早一天或者晚一天而已,她已經等了這麽久,有足夠的耐心等到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
慕瑾謙趕來的時候,南澤已經被送回了病房,趙紹年醫生被慕瑾桓安排的人送回酒店休息。
沈之媚在病房裏,南灣和慕瑾桓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不用問也知道他們沒吃什麽東西,“我在這裏看着,你們倆去吃飯。”
慕瑾桓應了一聲,随後攬過女人的肩,嗓音溫和,“手術很成功,你晚上隻喝了杯牛奶,我先帶你去吃飯,然後再回來,嗯?”
南灣的注意力都在病房裏,所以沒有躲開他的觸碰,聲音很低,“我要在這裏陪我嫂子,你去吧。”
沈之媚在這個時候打開了房門,巴掌大的小臉恢複了血色,溫婉甯靜,“灣灣你回家睡吧,明天要上班,你在這裏我還得操心你。”
慕瑾謙也說,“我剛好夜班,沒事的時候會過來看看,你就别擔心了。”
手術已經結束了,現在能做的隻有等待,一個人守着還是十個人守着,結果不會有什麽區别。
慕瑾桓摟着女人的腰帶她站起身,也不再詢問她的意見,臨走之前對沈之媚說,“有需要打電話。”
沈之媚點頭,“嗯,開車小心。”
……
被強制性帶進電梯的南灣,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就甩開了男人的手,“我說了我要在這裏陪三哥,你是聽不懂嗎?”
慕瑾桓也不生氣,棱角分明的俊臉在長時間舟車勞頓後,顯得有些疲倦,但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魅力,反而更添了幾分慵懶。
唇角帶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開始慢慢靠近她。
南灣被那樣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本能的往後退,直到被逼到電梯角落再無可退的餘地,她才低聲說,“你……你别再過來了。”
慕瑾桓單手撐在電梯壁,另一隻手圈着女人的腰,把她困在電梯和他的胸膛之間。
微微低下頭,黑眸深邃蓄着溫情,嗓音刻意壓的很沉,“發這麽大脾氣幹什麽,嗯?”
男人溫熱的氣息萦繞在皮膚上,南灣雙手抵在他的胸膛前,推不動他,反而攪亂了自己的呼吸。
說出口的話磕磕盼盼,“電梯裏…有監控,你…你能稍微…注意一點麽?”
她穿的是平底鞋,在身材高大健碩的慕瑾桓懷裏,越發顯得格外嬌小。
女人寡淡的小臉染上了不自然的绯紅,低着頭不敢看他的模樣,比她冷着臉拒絕他要順眼許多。
回頭看了一眼角落裏亮着紅光的監控,黑眸無波無瀾,更加貼近女人溫軟的身體。
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女人的下巴擡起,兩張臉之間隻剩下一張紙的距離,嗓音低啞性感的一塌糊塗,“有我擋着你,怕什麽?”
最近這男人不要臉的程度越來越高了,南灣自知不是他的對手,用力撥開他的手,惱極了,“你讓開!”
卻在說完這三個字之後,手腕被男人單手絞在身後。
慕瑾桓在她繼續說出讓他不高興的話之前,就低頭吻住了那兩片唇瓣,勾着她的舌不許她逃避。
南灣瞪大了眼睛,這強勢的啃食根本算不上是吻,那力道徘徊在痛與不痛的邊緣,她頭皮都是麻的。
電梯下降的很順暢,整個過程沒有停留,到達一樓,開門的前一秒慕瑾桓撤離了唇舌。
沙啞的嗓音壓在她耳邊,“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這麽做了。”
南灣仿佛被蠱惑了一般,又或者是缺氧的狀态讓她短時間内沒辦法回神,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他攬着腰肢帶出了住院部。
甩開男人的手,冷着臉看着他,“慕瑾桓,拜托你尊重我一下行嗎?”
她的呼吸還沒有恢複平穩,那雙藏着滿天星辰的眼睛裏還披着一層淺淺的水霧,櫻紅的唇瓣一張一合。
勾起了慕瑾桓體内蠢蠢欲動的欲望。
雖然時間不早了,但住院部門口過往的路人依然有很多,他不打算在這種地方對她做什麽。
雖然他很想。
單手插兜,矜貴優雅,淡然自若的開口,“我們是夫妻,難道我吻你還得經過你的批準才行?”
南灣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反問,“你不是已經簽好協議了嗎?”
慕瑾桓面不改色,“在哪兒呢?你拿給我看看。”
南灣,“……”
無賴!
南灣轉身就走,慕瑾桓站在原地看着女人的背影,低低的笑了兩聲,寵溺又無奈。
随後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在她伸手攔出租車之前,把人打橫抱起塞進了副駕駛。
然後以極快的速度上車落鎖。
男人的動作算不上溫柔,但也不會弄疼南灣,長發淩亂的散在臉頰上,她閉了閉眼,擡手把散亂的發絲撩到腦後。
胸口劇烈的起伏着,“你讓我覺得煩,把門打開。”
慕瑾桓啓動了車子,成功的轉移女人的注意力之後,心情就好了許多。
她在手術室外的模樣讓他很心疼。
打着方向盤,問道,“想吃什麽?”
“我不吃,停車。”
慕瑾桓也不在意女人生硬的語氣,淡定的替她做了選擇,“那就先回家,我打電話讓餐廳送過去,洗完澡就能吃。”
南灣,“……”
她不想說話了,扭頭看着窗外。
慕瑾桓在等紅燈的時候,帶上耳機,開機後撥通了湯秘書的号碼,報了幾樣菜名,留的地址是南灣住的那間公寓。
南灣聽在耳裏,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心裏已經問候過他一次了。
慕瑾桓以前話很少,但今天好像是吃錯藥了一樣,即使身體很疲倦,但并不表現出來,總能找出點話題。
告訴她這幾天他去了什麽地方,幹了些什麽,見了什麽人……
南灣不搭腔,他也不介意。
……
慕瑾桓眼明手快的握住防盜門的門框,黑眸似笑非笑的凝着房間裏面的女人,“我爲了趕回來陪你,連午飯都沒顧上吃,你這麽狠心?”
慕太太開門之後,反手就想把他關在門外。
“我沒讓你陪,”南灣低頭不看他,眉眼淡淡的,“腳拿開,折了别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