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灣不會傻到對方隻是來找她喝茶的,心有些緊。
落落大方的點了點頭,舉止毫不扭捏,“這附近有一家茶館,雖說小了點,但還算得上清雅别緻。”
慕曆北拍了拍南灣的手臂,臉上的笑慈愛和曦,“這裏我不熟悉,你帶路。”
......
古色古香的小間裏。
赤色的木質窗戶,竹簾半開,香爐燃着。
慕曆北看着南灣溫杯,投茶洗茶,泡第一泡......
動作緩緩,一起一落。
她還穿着白大褂,所以空氣裏飄散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混着茶的香氣,倒并不覺得違和。
接過她雙手遞來的茶杯,送到鼻前聞了聞,然後嘗了一口。
眼裏流露出贊賞,“現在的年輕人,喝慣了老外的咖啡,很少有懂茶的了。”
她的動作娴熟,舉止大方,沒有濃妝豔抹,清淡簡單的裝扮,倒是多了幾分溫婉的氣質。
他對這名聲不太好的孩子,似乎有了另一種看法。
南灣不含腰,也不駝背,坐的很端正,語氣也是禮貌恭敬的,“奶奶喜歡,我就學了些皮毛,在伯父面前獻醜了。”
慕曆北一邊品着茶,一邊慢慢道,“你們領證的事,慕桓已經跟我說過了。”
聞言,南灣手裏的動作一僵,茶杯還擱在唇邊。
“别緊張,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見狀,慕曆北笑了笑,嗓音醇厚,“雖然不習慣,那也得開始改口了。”
南灣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僵硬,機械的收到桌面上,視線落在冒着白煙的香爐上,唇瓣張了張,試了好幾次才發出那個音節,“......爸。”
慕曆北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是安撫,也似欣慰。
并不年輕的臉,是歲月留下的滄桑,“雖然慕桓回到慕家的時間不長,但我心裏清楚,他沒有一天是開心的。”
這隻是開始,所以南灣并沒有接話。
“慕桓十來歲的時候,家裏來了個算命的瞎子,據說是從某個寺廟裏下來的,算命看相很是厲害。”
“世蓉雖然是個女強人,雖然,按常理來說,不應該相信這些,但她卻是信命的。”
“那算命的說,慕桓命硬,如果繼續養在慕家,公司就會日漸衰敗,家族也會開始沒落。”
南灣詫異的擡起眸,一時有些難以消化。
慕曆北無奈歎了口氣,“這還是輕的,更嚴重的,是會克死父兄......”
“世蓉起初也不太相信,但那算命的走後不久,公司的一個大項目就出了問題,賠了兩個億,二十年前的兩個億,可不是個小數目。”
“沒過多久,瑾謙被歹徒綁架,差點丢了性命......”
在這溫暖的包廂裏,南灣隻是聽着,就覺得手腳開始發涼,“所以,伯母就相信了那算命瞎子的話。”
是陳述句,不是問句。
她叫的是‘伯母’,慕曆北聽在耳裏,也聽在心裏。
自然是明白爲什麽的。
“安城紀氏的董事長,是世蓉父親的老戰友,有幾十年的交情,剛好那個時候紀老剛失去了唯一的兒子。”
“慕桓被世蓉送到了紀家,對外宣稱,是紀老兒子走失多年的孩子,從此,也再跟慕家沒了瓜葛。”
“紀老隻有一個孫女,名叫晚夏,比慕桓小了十來歲,所以公司都是慕桓在打理,直到......慕桓入獄,紀氏破産。”
南灣心髒像是被針紮了一個小孔,起初,隻是輕微的疼,但那疼痛漸漸開始往四周蔓延,連帶血肉也滲出了細細密密的疼。
唇瓣張了張,試了好幾次,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才從喉嚨裏擠出,“直到三個月前,慕氏出現危機,伯母無力挽回,才動用關系,讓慕桓提前出獄,接手慕氏。”
青城人人都知,慕瑾謙無心商場,放着輝煌的家族事業不要,隻想做個濟世救人的醫生。
她的話很直白。
慕曆北心底湧出無法抑制的酸澀,眼眶微濕,“差不多就是這樣。”
聞言,南灣唇邊掀起慘淡的弧度,似嘲,也似諷,“所以,在這二十年裏,伯父隻是個旁觀人,而造成這一切的慕夫人,似乎并沒有任何愧疚的樣子。”
所以才會是那樣疏離而又高高在上的态度,所以,才會把趙櫻送到北岸别墅。
看似是對兒子的關心,實則跟監視有什麽兩樣。
順便,還能爬上兒子的床,擠走她這個高攀的兒媳婦。
慕曆北苦笑。
對他的稱呼,從‘爸’變回了‘伯父’,而對世蓉的稱呼,是直接從‘伯母’跌回了‘慕夫人’。
“世蓉強勢慣了,我愛她,勝過愛慕桓和瑾謙,所以,她要做的,我都會順着她。”
南灣清淡的眉眼之間沒有一絲溫度,“這樣偉大的愛情,我理解不了。”
她嘲諷的意味越濃,慕曆北反而就越覺得欣慰。
比起虛情假意的寬慰,橫眉冷眼的諷刺更能說明她是在乎慕桓的。
他和世蓉所虧欠的,也許隻有下輩子才能還清,可慕桓的未來還長,能一直陪在慕桓身邊的,可能就隻有這孩子。
嗓音沙啞蒼老,“總有一天,你會理解的,我希望讓你理解的那個人,是慕桓。”
南灣放下已經涼透了的茶杯,沉默着。
慕曆北并不介意,給她換了杯熱茶,“孩子,世蓉不壞,隻是她看重的東西,和你們都一樣。”
茶杯裏冒出的熱氣,漫至空氣,視線有些模糊。
南灣站起了身,嗓音清淡,“抱歉,我還有手術。”
慕曆北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至于她能聽進去多少,他也沒辦法控制。
隻是憑着久遠的記憶,一件一件的念叨着,“慕桓喜歡黑色,讨厭香菜,有潔癖,不喜歡别人碰他的頭發,會熬夜看NBA,偶爾會讀普希金的詩,認床......”
南灣聽着,清冷的并沒有什麽波動。
态度禮貌,颔了颔首,“您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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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蓁蓁喝了一大杯熱熱的紅糖水以後,小腹下墜的疼痛感就緩和了很多,小臉也不再是寡白寡白的,有了血色。
有了元氣,就恢複了往日的機敏,“南醫生,你是不是也不舒服?”
從南醫生回到辦公室開始,就一直看着電腦屏幕出神。
平日在醫院裏工作的南醫生,多半都是不笑的,雖說看着是冷冰冰的,但也不至于像今天這樣,自帶制冷功能。
本來暖氣的溫度就不是很高......
南灣聽到她的話,反問,“我怎麽了?”
秦蓁蓁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你已經發了半個小時的呆了。”
南灣臉上的表情沒有過多的表情,淡淡說着,“都有精力注意我,看來是不用休息了。”
沒事發什麽慈悲!
秦蓁蓁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眼神瞄向電腦顯示屏前的人,撇了撇嘴,“我繼續去跑腿。”
而後,轉身,往外走去。
關門之前,又将腦袋探了進去,“南醫生,下午的手術時間很長,你中午别忘了吃飯。”
有好幾次,她都發現南醫生中午沒有去餐廳,也沒有回家,一個人趴在辦公桌上,不知道是在補眠還是不舒服,總歸是沒有吃飯。
下午的手術是最近這段時間最難做的一場,科室裏的醫生們都說,失敗的幾率遠遠高于成功。
很有可能,那個病人就下不了手術台了,大家心照不宣,所以沒人肯接。
那高慧在會議上故意給南醫生帶高帽子,說什麽南醫生經驗豐富,手術技能最強,等等等等......
因此,這個難度極高危險系數極大的手術就落在了南醫生身上。
南灣靠在椅背上,活動着酸麻的肩,淡淡道,“年紀輕輕就這麽啰嗦,老了以後别說認識我。”
秦蓁蓁吐了吐舌頭,腦袋縮了回去,将門帶上。
她已經看穿一切了,南醫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典型代表!
剛走到洗手間門口,就聽到有熟悉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小慧,今天我得早點回家,不能陪你逛街了。”
另一人附和,“我也是,連着上了三天夜班,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給我金山銀山我也逛不動。”
高慧打開化妝包,取了隻口紅,對着鏡子細細的描繪着唇線,“街可以不逛,但下午的好戲可别錯過。”
兩人不明所以,“什麽戲?”
補好口紅後,鮮豔的紅唇彎出了計謀得逞的弧度,“15床的那個病人,已經是半死不活的狀态了,咱們南醫生就算是華佗在世,也救不回來。”
原本耷拉着腦袋的人瞬間來了精神,“我聽說那病人的家屬挺厲害,誰也放在眼裏,當值的護士還有被打過巴掌的!”
高慧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漫不經心的收起補妝用的化妝品,“所以啊,那樣精彩的場面,怎麽能錯過呢。”
......
秦蓁蓁聽的火冒三丈,卻毫無辦法。
跟這樣的一群人共用一個洗手間,她覺得惡心!
跺了跺腳,轉身往樓上走去,一邊走一邊止不住的擔心。
也不知道,下午南醫生能不能創造奇迹。
雖然大家心裏都有數,可如果,病人真的死在手術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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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前半個小時。
電梯在十四樓停下,南灣邁步走出了電梯門,越靠近那個病房,她腳下的步伐就越輕。
經過的護士禮貌的打着招呼,“南醫生,來看你哥嗎?”
真是稀奇,這麽久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南醫生來這裏。
南灣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并沒有開門進去,透過玻璃,她能清楚的看到裏面的一切。
米色的窗簾被攏在兩側,冬日裏的陽光散在室内,是溫暖而靜谧的。
打盹的護工,新鮮的水果,清新的百合。
還有......像隻是睡着了一樣的南澤。
他靜靜的躺在病床上,似乎是要把過去因爲工作而沒睡好的覺都要補回來。
南灣站在病房外,沈之媚站在樓梯口。
南灣看着病房裏的人,沈之媚看着她。
......
清脆的腳步聲漸漸清晰,越來越近,最後停在左手邊的位置。
南灣的視線始終落在病床上,聲線很低,“你說,我結婚了,三哥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他會不會生氣?”
沈之媚挽着她的手臂,将頭虛靠在她肩上,目光看向愛人的時候,比那和曦的陽光還要溫柔。
輕輕笑着說,“你等着被吊打吧。”
兩人身上的消毒水的味道融合。
神色輕松,臉頰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就像是一同坐在搖椅裏,吹着春風,看着美麗的夕陽一樣。
南灣擡手将她的腦袋推開,似是頗爲嫌棄的模樣,“聽您這口氣,是準備在一旁搖旗助陣了?”
沈之媚重新靠了回去,“那當然,你欺負了我那麽多年,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靠山,自然是全部都要還回去的。”
南灣再一次推開,轉身往電梯走去,“到時候嘉樹放寒假,你自己帶着他出國吧。”
聞言,沈之媚瞬間慫了,學着許墨一的樣子挂在南灣身上,讨好的搖着她的手臂,“南小姐,小的知道錯了。”
南灣面不改色,連一絲想笑的意思都沒有,“松開,我要進手術室了。”
沈之媚收起了那刻意做出來的輕松,看着那孤獨纖瘦卻又強大無畏的背影,認真地叫她的名字,“灣灣。”
南灣停下腳步,回頭,“什麽?”
沈之媚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張開雙臂去擁抱她,“我在。”
是溫暖。
南灣那顆不安的心靜了下來,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疼痛也不再那麽明顯了。
唇角上揚,嗓音卻是沒有任何起伏的,“真是膩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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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三十七分。
手術室的門打開,守在門外的家屬湧了上去,焦急的問着,“醫生,手術成功了嗎?”
一邊大聲問着,一邊想往手術室裏擠。
助理醫師和護士連忙攔住,說了這世上最冰涼的話,“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白發蒼蒼的老爺子聽後,兩眼發白,當場暈了過去。
醫生搶救的聲音,家屬哭喊的聲音,場面混亂無比。
病人的妻子看到南灣從手術室裏走出來的時候,推開扶着她的女兒,大步垮向南灣,揚手就是一記響亮的巴掌扇了過去。
帶着哭腔的聲音格外刺耳,“就是你害死了我丈夫,庸醫!庸醫!我要去告你!”
南灣的頭被打得偏了方向,蒼白的臉頰顯出了鮮紅的巴掌印。
沙啞的嗓音仿佛是硬生生擠出喉嚨的,“......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家屬哭喊着再一次撲了上去,用力的撕扯着,“當醫生的救不了人,卻反而把人治死了,我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所有醫生和護士的注意力都在暈倒在地上的老爺身上,沒有人有多餘的精力去管家屬的哭鬧。
當然,也沒有人有多餘的手去攔住失控的家屬對主治醫生的攻擊。
秦蓁蓁跑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不顧一切撥開了那對已經接近崩潰的母女,張開雙臂将南灣護在身後。
一臉正氣,“在手術之前,我們已經把所有的風險和成功幾率都跟你們家屬講過了,你們也是簽過字的,醫生是人不是神,控制不了生死。”
家屬這個時候什麽都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昨天還能跟她說話的人,今天卻已經陰陽兩隔了。
看着南灣的目光,充滿了仇恨,“你們都是一張嘴說話,這一臉狐媚樣的女人哪裏有醫生的樣兒,沒有硬本事靠關系進醫院害人性命,死了會下地獄的!”
秦蓁蓁咬了咬牙,提高了嗓音。
“南醫生畢業于全國最好的醫學院,無論是在學校裏成績還是手術能力,都是我們科室年輕醫生裏最好的。”
“我們理解失去親人的痛,但不接受無憑無據的诋毀,您丈夫的手術除了主刀的南醫生,還有四個醫師,三個護士,全程都是有手術攝像的,如果......”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她擋在身後的人拉到了一旁。
南灣站在家屬的面前,鞠了一個躬,嗓音沙啞,“對不起。”
然後,越過混亂的人群。
秦蓁蓁雖然很想追上去,但顯然這個時候穩住這些情緒失控、不分黑白就亂咬人的家屬更重要。
餘光瞥到不遠處的大奶俱樂部。
高慧半倚在牆壁上,不用說話,隻是臉上的表情她看着就覺得很欠抽!
而她身後的兩個狗腿子,是同樣的幸災樂禍。
笑吧,早晚會笑掉大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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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的家屬背景很強硬,後來還是醫院的高層領導出面,才平息了吵鬧。
秦蓁蓁從茶水間接了杯熱水,送到南灣辦公室的時候,發現裏面空蕩蕩的,沒有人。
剛想退出來,就聽到了“嗡嗡嗡”的震動聲。
遲疑了片刻,還是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手機。
來電顯示隻有一個字:慕。
應該是慕男神吧......
腦子裏進行了短暫的思想鬥争後,決定接起。
響在耳畔的,是一道沉沉的嗓音,“還準備讓我等多久?”
天哪,聲控聽到這樣的聲音會懷孕的吧!
搖了搖頭,甩開那些不合時宜的花癡,小心翼翼的問出口,“請問,是慕瑾桓先生嗎?”
是陌生的聲音。
慕瑾桓劍眉皺起,将手機拿到面前,确認自己撥通的号碼無誤。
臉色微沉,推開車門,大步往醫院的門診樓的方向走去,“南灣呢?”
确認是男神以後,秦蓁蓁連忙說起了正事,“南醫生下午的手術失敗了,這個時候不在辦公室,我也不知道她會去哪兒......”
“在樓頂。”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後就響起了一道清麗的嗓音,秦蓁蓁本能的回頭。
是沈醫生。
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的順着對方的話傳遞,“在......在樓頂。”
秦蓁蓁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電話就被掐斷了。
握在手裏的手機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舌頭也像是打了節,“我......我不是故意接南醫生電話的,我隻是......”
沈之媚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沒關系,她不會怪你的。”
秦蓁蓁松了口氣,把手機放回原處後,走出了辦公室,臉上寫滿了擔心,“沈醫生,你怎麽知道南醫生在樓頂的,你看見了嗎,她沒事吧。”
那家屬打的巴掌可是沒有留力!
沈之媚揉了揉她的腦袋,“小孩子多操心操心自己吧,你的南醫生不會有事的。”
說完,便提着包往電梯的方向走去,步履輕盈,沒有一點操心的意思。
某個人的肩膀可比她的寬厚有力,足夠慕太太靠了。
秦蓁蓁趕了上去,“沈醫生,你是準備下班了嗎?我們一起走吧。”
“我不急着下班。”
“那你幹什麽去?”
衣服也換了,包也提在手上的,不是下班是什麽?
“我呀,”電梯門緩緩打開,沈之媚在走進去之前,回頭朝着小姑娘露出了溫柔至極的微笑,“去撕了某些愛嚼舌根的八婆的嘴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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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三三兩兩的星星點綴在巨大的幕布上,若隐若現。
似乎是有一團烏雲聚集在她的上方,壓得她低下了頭。
慕瑾桓起先隻是站在樓頂入口的地方看着,幽深的眸一片晦暗,隐着旁人看懂的情緒。
等到風力變大的時候,才邁開了長腿,一步一步朝那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是沉穩有力的。
“慕太太,你還準備晾着我多長時間。”
沉沉的嗓音響在耳畔。
就像是相機對焦的過程一樣,南灣虛散的目光漸漸彙集。
擡起頭,進入視線的,是怎樣的一副光景啊......
男人欣長挺拔的身姿立在風中,黑色的大衣的衣擺隻是略微有些波動,深邃立體的五官逆着燈光,看不清神情,周身都是橘黃色的光暈。
在那低沉的嗓音裏,她聽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柔。
忽然想起,早上他說,下班的時候會來醫院接她。
身伸進白大褂的口袋裏,想找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卻發現裏面空無一物。
隻是夜色如此之濃,想來也不會早。
牽唇,扯出一抹抱歉的笑,“我讓你等很久了吧......”
往日或清冷或嬌媚的聲音,此時是澀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