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是性感魅惑的美,是大多數男人都無法抗拒的誘惑,後者是清麗溫婉的美,是會讓另一半男人有種清風拂面的心動。
兩種極盡相反的美,但卻在她身上切換自如,絲毫不違和。
冷冽的風忽然變的鋒利起來,他猛的醒過了神,視線不自然的下移。
橘黃色的路燈下,他隐隐看到那細嫩的手指越攥越緊,開始漸漸泛着白色。
然後,他聽見了她略帶沙啞的聲音,“走吧。”
如果仔細聽,也許就會感覺到,在這無波無浪的聲線裏,隐着旁人看不透的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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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裏。
南灣靠坐在後座上,雙手握着提包的肩帶,微微低着頭,眼眸輕斂,散落的長發遮擋住了半張臉。
在她左右,各坐了一位黑衣保镖。
車在酒店後門停穩後,右邊的保镖先下車,開了門,手臂擡起,做出‘請’的姿勢,“南小姐,請吧。”
南灣擡腳,下車,任由他們跟在身後,走進了酒店,面色清冷,脊背挺的很直。
不是回家,是青城的頂級酒店,不是正門,是後門。
有服務生直接把她帶到了一間房的門外,禮貌恭敬的說,“南董事長在裏面等您。”
身後的保镖自動站在門的兩側,雙手背在身後。
南灣推門而入。
南承智一身得體隆重的西裝,背着手站在窗戶前,聽到聲響後,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仿佛是照辦一個教科書級的父親該有的溫和的模樣,“灣灣來了啊,坐吧。”
門被外面的人關上。
南灣面色平靜的走到房間中央,擡眸,唇邊帶起淺淺的弧度,“爸爸這麽大的陣仗,我哪裏敢坐。”
桌上放着兩杯茶,都還冒着熱氣。
她的父親,很确定她一定會來。
這麽多年,他從來都沒有在她面前提過那個人,今天卻通過一個保镖的口,來傳達他的意思。
南承智聽出了南灣話裏的嗤諷,眼神閃了閃,慢慢走到沙發邊,坐下,“南家和蘇家一直都有生意上的往來,相交多年,正于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長大的。”
意料之中沒有得到回應,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水,用略帶蒼老的聲音繼續說着,“正于有意無意跟爸爸提起過你,話裏的意思很明顯,我們兩家家長商量過了,你嫁過去,不會受委屈的。”
房間裏暖氣很足,可南灣隻覺得身體陣陣發涼,那股涼意順着後脊背往上爬,用極慢的速度一點一點的竄進心髒,滲入血肉。
依舊淺淺的笑着,“爸爸是要我,嫁給青城最會玩兒女人的纨绔子弟?”
南承智喝了一大口茶水,而後點了根煙,極力的掩飾眼底的情緒,猛的吸了兩口後,才悻悻的解釋,“正于那孩子還年輕,還沒到成熟穩重的年齡,男人先成家再立業的也不少,結了婚也許就會收心了。”
也許......
南灣輕輕的笑了一聲。
年輕?
安城的顧邵之同樣是28歲,卻獨自一人撐起了整個顧氏,大刀闊斧短短幾年就讓顧氏達到整個領域的頂峰,在娛樂圈裏沒人比他更有權有勢。
而28歲的蘇正于都在幹什麽呢?目中無人肆意鬧事?大手大腳的揮霍家裏的錢财?私生活混亂不堪甚至玩兒出了人命?
“我很好奇,爸爸會得到什麽樣的好處。”
聞言,南承智的臉崩不住了,站起身,厲聲道,“今晚的宴會,青城一大半的名門望族都會到場,我會在宴會結束之前,宣布你們的婚事。”
南灣心裏很清楚,南承智既然這麽說了,就不會有改變的餘地。
虎毒不食子,他不會動哥哥和之媚,更不會動嘉樹。
唯一隻有一人,他會毫不猶豫的下死手。
而這個人,是南灣的命脈。
垂在身側的手指越收越緊,幾乎陷進了掌心的嫩肉裏,臉上的笑卻越發的明媚,“奶奶不會同意的。”
嗓音淡涼無比,比這冷若蝕骨的冬夜更加寒涼。
“你以爲,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消息會傳出這家酒店?”
不止是老太太不會知道,除了到場的賓客之外,不會有人知道。
南承智的一隻手已經握住了房間門的把手,“包括更換禮服,整理裝發,調整心情,你隻有四十分鍾的時間。”
南灣唇邊的弧度,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爸爸這麽逼我,不怕我從這裏跳下去嗎?那個時候,宴會收不了場,蘇家承諾您的,可能什麽也都得不到了。”
“不對,”南灣好似想到什麽,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安靜的房間裏,這笑聲是清脆的,也是荒涼的,“爸爸還可以可以得到,女兒的屍袋。”
聞言,南承智的身體一僵。
幾秒鍾後,恢複正常,“你不會的。”
隻要她的軟肋還在,她就不會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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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灣就站在原地,空氣裏還彌漫着淡淡的煙草味道,門窗緊閉,暖氣的溫度很高。
胸口越來越悶,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她看到自己投在地面上的影子,是小小的一團。
兩分鍾後,一個訓練有素的專業團隊走進了房間。
其他人擺放化妝和做發型需要的工具,領頭的江麗打開了懷裏抱着的禮盒,拿出裏面的衣服,笑着說,“南小姐,這件禮服是今年秋冬高級成衣系列的新款,純手工制作,很襯您的膚色。”
南灣腳下有些發麻,原本安靜的房間此時站滿了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竟然是羨慕。
心底不禁冷笑出聲。
羨慕什麽呢?
是羨慕她這可笑的人生,還是羨慕今晚這場隻爲功利的訂婚宴......
擡步往試衣間裏走,面色和嗓音都冷淡到了極緻,“衣服送進試衣間,把窗戶打開,然後在外面等着。”
工作人員互相看了一眼,很爲難的開口,“這件禮服穿起來很複雜,您一個人恐怕會不太方便,還是我們來幫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