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過這也同時将鳳昕給逼在了明面上。
“父皇,既然你非要逼着兒臣這樣做,今兒兒子就如了你的願便是。”鳳昕掃了一眼下方道:“沒錯,是本皇子聯合東陵的龍肅離對父皇下的毒,但是我隻是爲了給七弟報仇而已,要知道我并不曾對他動殺心,否則他哪裏還能站在這裏說話?”
“呵呵呵,鳳昕,你的确很會狡辯呢,報仇?如果是報仇,你毒了淩兒作甚?”鳳千重的聲音都泛着冷意,“再說了,你七弟他對朕下毒,朕下旨杖殺了他又有什麽不對?”
“對啊,那些膽敢毒殺親生父親、有着狼子野心之徒,就該被五馬分屍、千刀萬剮、淩遲處死!”下方,已有忠于鳳千重的官員立即站出來表忠心。
“活捉鳳昕,淩遲處死!”有人附和道,不但有官員,還有百姓。
“……”
一時間,群起而攻之,無不是在聽到鳳昕親口承認對鳳千重下毒之後,對他喊打喊殺,簡直快氣煞了鳳昕。
鳳千重擺了擺手,下方激動的官員和百姓便安靜了下來。然後他才又看向鳳昕,挑眉問道:“難不成……上次對朕下毒也是你所爲,朕殺錯了人?”
“皇伯伯,可不就是他嗎?”君绮蘿添火道:“七堂兄從小身子弱有頑疾,對人又謙遜有禮,怎麽會做出那般豬狗不如的事來?”
“君绮蘿你罵誰是豬狗?”鳳昕惱道。
“鳳昕,你不但會狡辯,還會自動忽略和曲解他人的意思呢。”君绮蘿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我明明說的是豬狗不如好麽?你要是承認自己是豬狗,那是對豬狗的侮辱,可懂?”
“噗哧。”
君绮蘿站在屋頂,分明聽到了有人忍不住笑的聲音,不由對着下方得意的拱手。
“你……”鳳昕氣得不行,臉色就像是跌進了糞坑一樣的臭,“君绮蘿,一會有你哭的時候。”
君绮蘿心中一抖,面色卻絲毫未變,依舊一副痞痞拽拽的樣子。
倒不是被他吓了,而是他眼中那股子狠絕的味道,讓她徹底的相信父王在他的手中。他敢這樣說,必定是想以父王來威脅她了。很好,與其滿世界去找,還不如将他逼得主動把父王主動給現出來。
龍胤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身後緊緊的握了握與君绮蘿相鄰的手,後者則回以他輕輕的一握。
“放心,姐長這麽大,就算是姐七歲的時候給邪月尊做藥人,也不曾哭過。”君绮蘿倨傲的揚着下巴道。
“那一會便試試吧。”鳳昕邪肆笑着,然後對鳳千重周圍的黑衣人打了一個手勢,冷冷的道:“你們還站着做什麽?玉玺在我的手上,我命你們殺了鳳千重、君绮蘿和龍胤。”
黑衣人面面相觑了一瞬,卻是沒有動。
“玉玺在本皇子的深山,你們是不是也不聽号令了?好,很好……”鳳昕說着就在袍袖的袖袋裏摸索起來,摸了左邊摸右邊,臉色越發的白了。
“昕兒你是在摸這個嗎?”
鳳千重淡淡的聲音輕易就将鳳昕的視線引了過去,隻見他慢悠悠的打開一隻鑲着寶石的盒子,一枚金光燦燦的玉玺在初升的朝陽下,格外的炫彩奪目,逼得然的眼睛都不敢直視。不是玉玺又是什麽?
“它、它……怎、怎麽會在你那裏?”鳳昕不甘的問道。
自從掌控朝政以來,他每日裏都會抱着玉玺入睡,将它抓在手中就像是将西越的江山也抓在了手中,總覺得睡覺都比以前安穩了。剛剛離開寝殿的時候,他明明都将玉玺放在袖袋裏,怎麽會出現在父皇的手上?
忽然想到什麽,鳳昕悔恨不已。
定然是适才……适才他整理發冠的時候,将玉玺放在了矮榻上的桌上,走時因爲高興君绮蘿和龍胤被燒死的事,忘記帶走玉玺了!
雖然他不在乎玉玺統領的那股力量,可是玉玺在手,滿朝文武也不敢對他怎麽樣,那是一種保障啊。糊塗,真是太糊塗了!
“當然在你的寝殿裏找回來的啊。”鳳千重道:“昕兒,朕從小就教過你,不是你的東西就不要肖想,顯然你沒有學到位,這是朕的失職。如今它回到朕的手上,也算是物歸原主了。你不必自責。”
“噗哧。”這下是君绮蘿沒忍住噴了出來。明明鳳昕都快被他氣死了,他卻故意曲解爲他在自責……她這個皇伯伯還真有些幽默細胞啊。
百官和百姓莫不是噤若寒蟬。這個時候,這樣的環境下,大約也隻有她敢絲毫不在意對方是皇帝的身份而公然發笑了。
鳳千重嘴角也是狠狠的抽了抽,斜眼嗔怨的瞪了君绮蘿一眼,埋怨道:“阿蘿,朕說話很嚴肅的,你怎麽能這般不給朕面子呢?”
雖說是埋怨的話,卻絲毫聽不出埋怨的意思。相反還帶了幾分寵溺,讓鳳昕氣得眼角不住的抽抽。
“皇伯伯冤枉死侄女了,侄女隻是被你說話的強調逗得情不自禁的發笑,絲毫沒有挑戰皇伯伯威嚴的意思。”
“罷了,就算有,朕也是不會怪你的,誰讓你是朕的救命恩人呢?朕允你不跪、不拜,允你肆無忌憚的和朕說話。”
“皇伯伯,侄女除了是你的侄女,還是東陵的晉王妃,本就可以不跪你的好伐?”
“那有怎麽樣?隻要你是我鳳千重的侄女,你就是朕晚輩,晚輩跪長輩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君绮蘿隻覺得眼前有一萬頭草泥馬在眼前疾馳而過,揚起騰騰的塵霧,嗆得她直咳嗽,趕忙道:“侄女謝過皇伯伯的恩典。”
幾句話,滿朝的官員和滿城的百姓便深深的體會到,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這個翼王的女兒在皇帝的心目中還是很有地位的。
“這還差不多!”鳳千重似乎這才滿意了,再次看向鳳昕,高高的揚起了手中的玉玺,朗聲道:“朕今兒在此宣布,我鳳千重從今往後再沒有鳳昕這個兒子,他永遠也不會有繼承西越大統的資格!”話落,對周圍隸屬于玉玺持有者的暗衛一擺手,然後指向鳳昕道:“給朕活捉這個欲圖謀害朕的逆賊,嗯,不管斷手斷腳,隻要留有一口氣就好。”
“是。”
到底是師出無名,原本對鳳昕陽奉陰違的暗衛,此時中氣十足的回了一聲是,然後施了輕功朝着鳳昕湧去。
“呵呵呵,鳳千重,不管怎麽樣,我們到底父子一場,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殘忍!”
“朕自認爲一生公正嚴明,上對得起我鳳氏的列祖列宗,下對得起黎民百姓,這輩子,朕活得很知足。當然,如果沒有你這個兒子的話,朕的人生可說是無憾的。”鳳千重慷慨激昂的道:“對你,不是殘忍,而是作爲一個人,要對自己的行爲負責,而你必須爲你自己做過的事付出相應的代價。不管今兒結局如何,朕隻想說,這是你應有的下場!”
若非答應了君绮蘿要将鳳昕交給她處置,他特定會直接下令将他處死。不是他狠心,而是他鳳千重有自己做人的準則。他可以允許鳳昕正大光明的率兵逼宮,那樣或許他還會爲他的膽識感到贊賞,卻絕不容許他使卑劣的手段來謀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說的比唱的好聽,不過今兒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鳳昕邪肆一笑,站在對面一動不動,似乎對迎上自己的敵人并不在意,淡淡道:“讓他過來。”
就在鳳千重的暗衛迎上鳳昕的時候,一道玄色的身影從他腳下的屋頂破頂而出,揮動着手中的長劍,三兩下便除去了離鳳昕最近的一名暗衛,然後定定的站在他的身後。
此人約莫三十來歲,劍眉入鬓,五官深邃,不是鳳千阙又是誰呢?
“父王!”君绮蘿第一時間看清那人,立即激動的大聲喊道:“皇伯伯,那是父王,快讓你的人都退下去!”
剛剛鳳昕說鳳千阙已經死了,衆人便先入爲主的以爲他的确是死了,現在他突然出現,除了鳳千重、君绮蘿、龍胤以及鳳昕和他的人外,無不是對此感到震驚。
君绮蘿發現,他的父王依舊風華無雙,可是他的目光呆滞無神,似乎被控制了心神。這樣的他,便是受傷也不會覺得疼,傷起人來也是無意識的舉動,根本就是一個殺人機器。
好你個鳳昕,我君绮蘿敢發誓,今兒你落到我的手中,絕非是死那麽簡單!
龍胤發現在鳳千阙的身後,有一道細若發絲的線,在牽引着他的頭顱,忙在君绮蘿的身邊輕聲道:“阿蘿,是魑魅一族的木偶術。”
“嗯,我知道。”君绮蘿顯然也發現了,輕輕的應了一聲。
木偶術,便是以銅釘打入對方的腦子,以細線牽引對方,由牽引人控制他做出一些超出思維的事來。不,或許說被控制的人是沒有任何思維的,他們隻能按照牽引人的意識來做事。
不過木偶術有别于當初彌陀忠手下的雁奴對獒犬所用的鎖魂術,可以說比鎖魂術的操縱者在能力上低了一個檔次。畢竟鎖魂術是不用線的牽引,便能對被控制的人傳達自己的命令。
但是有一點,木偶術卻是比鎖魂術強的,那便是木偶術的牽引人在人數上的控制,遠遠的超過了鎖魂術的控制。鎖魂術如果能同時控制三人,那麽木偶術則能同時控制十五人或者以上,也就是說乃是鎖魂術的五倍。
原本她都快忘記這個邪惡的種族了,現在他們又在她的眼前蹦達,還是針對她在意的親人,那麽他們就要有承受她怒火的覺悟!
她發誓,魑魅一族勢必會在她君绮蘿的手中,走向滅亡的道路!
“都退下!”鳳千重當即反應過來,對已經躍過去的暗衛下達了命令。
“哈哈哈哈!”鳳昕看到他們的反應,張狂的大笑着。
等他笑夠了,龍胤語氣淡然的道:“鳳昕,放了他,本王可以以人格擔保饒你一命,否則……”
“龍胤,現在鳳千阙和他手下的數百名暗衛以及他府中的人全在我的手上,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鳳昕得意的道:“或許你們會疑惑我怎麽會對他府中的下人出手,不怕告訴你們,翼王因爲一生無娶,他府中的下人實際上就是他身邊暗衛的家屬,便是利用那些人,我才能很好的控制了翼王。”
原來是這樣!
君绮蘿此時才堪堪明白了她父王府中的人失蹤的原因。美麗的眼睛微微一眯,冷冷的聲音能将人凍僵,“說吧,你想怎麽樣。”
鳳昕的心神有一瞬間的顫抖,不過很快便穩住,薄唇一勾,指着鳳千重道:“既然鳳千重可以對我不仁,我又何必對他有義?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們替我殺了他,将他手中的玉玺拿過來交給我,我便放了翼王。”
此言一出,下方嘩然,紛紛提着膽不敢置信的看向鳳昕,他怎麽能提出這樣的要求?
鳳千重覺得渾身開始冒冷汗。
君绮蘿到西越的目的,他再清楚不過了,出手救他,不過是順便而已。如果君绮蘿爲了救她的父王,答應了鳳昕的要求,他要怎麽辦?
他的身體久久被毒素浸蝕,解了毒剛剛才有些好轉罷了,适才上到這屋頂,還是君绮蘿和龍胤扶着他上來的,本就是強撐着不讓自己倒下,現在好了,鳳昕那個孽子居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莫說他身體本就受損,就算是好好的,也不可能是君绮蘿和龍胤這兩個一代新秀的對手啊!
怎麽辦,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