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绮蘿見鳳千重對自己父王的關心倒不似作假,淡淡一笑道:“皇伯伯,父王他沒消息才是好消息,說明他還活着。不過我直覺父王失蹤的事,和鳳昕脫不了幹系。”
鳳千重沒有意外,隻是問道:“阿蘿你何以會以爲是他?”
“皇伯伯,雖然我對西越的各大勢力說不上多麽了解,但是我父王的實力我還是知道的!”君绮蘿挑眉,以問回問,“你認爲現如今的霍都城中,除了皇伯伯你,又有誰能和我父王抗衡?”
君绮蘿并不怕說這樣的話,也不怕鳳千重不高興,的确如她所說,這西越,除了皇帝就是他爹的勢力最大了,如今鳳千重被鳳昕架空,不就是他的勢力最大了嗎?
鳳千重沒有說話。
“皇伯伯,你想不想聽聽你那兒子今晚上做了什麽?”君绮蘿又饒有興緻的問。
鳳千重直覺不是什麽好事,問道:“他又做了什麽喪天害理的事?”
“他爲了讓我們死,不惜燒了鳳栖客棧。”君绮蘿語氣淡淡的,就像是在說着别人的故事,“事實上我們在城門外已經被他的那位暗衛統領帶人堵截了一次,我們以使節的名義求見你也不成,最後亮出父王給我們的玉牌,他那暗衛統領才放我們進來。”
簡單講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君绮蘿又道:“由此我敢肯定,父王是在他們手上的。”
“簡直是混賬!”鳳千重重重的一拳砸在睡榻上,然後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來,隻覺得心頭有一股火要噴薄而出。
他一直都知道鳳昕這個兒子是有野心的,不過他平時的表現還可以,他也沒有把他怎麽樣,剛剛他有一瞬間懷疑自己中毒昏睡的這件事不一定是他做的。然而卻不曾想到他爲了除去君绮蘿和龍胤,竟然敢置黎民百姓于不顧……
如今且不論是不是他對他下的藥,單憑他縱火這件事,鳳昕簡直是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待鳳千重稍稍收斂了下心底的怒火,君绮蘿抱臂道:“皇伯伯,我事先言明了,不管你對鳳昕是怎樣一個态度,一旦證實我父王的失蹤和他有關,他的性命,我要定了!”
鳳千重眸色閃了閃,君绮蘿的本事,他早就見識過了,所以對于她說出這樣的話,也不足爲奇,但是,将自己的兒子交給他處置,這樣的事傳出去會讓他顔面盡失,不過君绮蘿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答應這個請求似乎說不過去。
似乎下定決心般,鳳千重點頭道:“隻要證實是那畜生害阿阙,任憑你處置!”
而實際上,君绮蘿剛剛那話根本不是征求他的意見,而是在陳述自己心裏的決定。不過君绮蘿也不在意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莞爾一笑道:“如此便多謝皇伯伯了。不過皇伯伯,我心中有一個疑問。”
“阿蘿丫頭你且說。”
“皇伯伯你身邊應該有自己的暗衛才是,爲什麽你昏迷後,會如此的凄慘?”
“阿蘿你有所不知,我們西越的暗衛不像東陵,隻忠心于某一個人,而是效忠手中握有玉玺的掌權者。”鳳千重也不隐瞞,爲君绮蘿解着惑,“鳳昕拿着玉玺,便能号令我身邊的暗衛了。”
“這還真是一個不好的規定。”君绮蘿玩味的道:“不過皇伯伯,是不是任誰拿着你西越的玉玺就能号令你身邊的暗衛啊?”
“理論上是如此的,難不成阿蘿也想執掌我西越的玉玺嗎?”鳳千重眼波一閃,而後直直的盯着君绮蘿,似乎是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麽來。
可惜君绮蘿神色如常,連眼神都沒晃一下,他哪裏能看出什麽來?
“皇伯伯真是喜歡說笑。”君绮蘿往龍胤的身上靠了靠,“皇伯伯可能不知道,咱們東陵的百官一開始是屬意我家阿胤做皇帝的,不過我們閑散慣了,手上又不缺錢,可沒那個心情去操心那許多破事。皇伯伯,東陵的皇帝之位我們都看不上,你覺得我們何以又會在意你西越的皇帝之位?再說,我已經懷孕快五個月了,若非我父王失蹤,我早就和阿胤帶着父王,找個安逸的地方,過簡單的小日子去了,哪裏還這樣累得東奔西跑,連覺也睡不好?!”
鳳千重看不出她的想法,便不再就此問題多說什麽,而是指着君绮蘿,無比憂傷的打趣道:“阿蘿你剛剛還說是二者兼顧,這下說漏嘴了吧?!”
君绮蘿一愣,忽而笑道:“哎呀,還不是皇伯伯你懷疑我别有用心,逼得我才由此一說嘛。”
君绮蘿的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此坦然,倒弄得鳳千重有些不自在了。
“你這嘴巴夠厲害,皇伯伯說不過你。”
“皇伯伯,我的醫術毒術比嘴巴可厲害多了。”
鳳千重怎麽不明白她的意思?不就是在提醒他,她若是有心他西越的皇位,又何必救他呢?還有她剛剛的話,也在闡述一件事情,那就是鳳千阙也是無意自己在意的那些東西的!
“阿蘿你别多心,皇伯伯并不是那個意思……”
鳳千重想要解釋,君绮蘿雲淡風輕的打斷他的話道:“皇伯伯有那樣的心思也無可厚非,畢竟現如今我們手上的勢力可不是西越能比的!皇伯伯,侄女不怕告訴你,如今我們和北堂野與納蘭溪關系斐然,我們之間已經達成了一個百年和平協議,不過,我若是想要對西越出手,邀請他們一起對付你,你是半點勝算都沒有!雖然我不是在西越長大,但是西越是我父王的故鄉,我又怎麽會這樣做呢?我如今的願望是,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
鳳千重看着君绮蘿眸光晶晶亮,堅定的說出“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的話來,終于是服氣了,心中的懷疑也土崩瓦解。
納蘭溪的皇位是誰幫着打下來的,他還是清楚的;北堂野贈送兩座城池給龍胤和君绮蘿,他也是知道的!誠如君绮蘿所說,她如果要想得到西越,聯合其他兩國對西越進行圍擊,不出半個月,西越必亡!
所以,君绮蘿的話,他沒有懷疑的理由。
鳳千重無奈的搖了搖頭,“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紀,竟是想得比我們這些老東西長遠得多。阿蘿,要是你父王從小就将你養在身邊,那将是我西越之幸事!”
君绮蘿笑了笑,不置可否。
如果鳳千阙一開始就将她養在身邊,以鳳千阙對她愛護的程度,她可以斷定,本尊君绮蘿絕不會過得那樣慘,如此一來,哪裏就有她穿越而來的機會?
就算是能穿越過來,那也不可能穿在君绮蘿的身上了。
寶劍鋒從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其實她一點也不在意曾經吃過了多少苦,那是讓她變大變強的必經之路,因爲沒有任何成功是建立在不勞而獲之上的!而且相比起平平淡淡的過一生或者是先甜後苦,她還是比較喜歡先苦後甜。
就好比她現在,在經曆了那許多痛苦之後,她擁有了精湛的醫術毒術、比國庫還要富足的财富、疼她的親人、愛她的愛人以及不離不棄的朋友……
這些都是她這些年累積的财富。
“孝武皇帝陛下,不知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龍胤見天色已經發白,自己的女人和鳳千重聊得差不多了,便問道。
鳳千重稍作思忖道:“朕要去見一個人,你們能不能幫朕去将玉玺偷過來?不對,是取回來?”
“樂意效勞。”龍胤道。
“等等,我有個條件。”君绮蘿在龍胤話落後,立即道。
鳳千重蒼白的臉上微微變了變。
“皇伯伯你别急,這個條件對你來說隻是一句話的事情,而且你們不會有半點的損失。”君绮蘿解釋道。
鳳千重面色稍霁,“你說。”
“等咱們幫你把西越的事解決後,我想接我祖母出皇宮……”
鳳千重訝然,“你見過她了?”
君绮蘿點點頭道:“剛剛我來爲你查看了下情況,然後又去你們的禦藥房偷了藥……”
她說到“偷”字,鳳千重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君绮蘿自然是看見了,嘿嘿傻笑着道:“我想着你的事耽擱不得,要是被鳳昕發現我們沒被他燒死,隻怕他會把你轉移地方也說不定呢,我也沒想那麽多,就去偷了藥。又想着出宮去煎藥太麻煩,就去了祖母的宮殿熬藥,這宮中我唯一認識且相信的就隻得我的祖母了!皇伯伯,她老人家丈夫都死了那麽多年了,有兒子又有孫女,還呆在那麽偏僻的地方,我這心裏怎麽也不好受,所以肯請你讓我帶她離開。”
“這事皇伯伯允你就是了,不過西越建國以來還沒有宮妃出宮的先例呢。”鳳千重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簡單的要求,雖然不合禮法,但是想想辦法還是可以掩飾過去了。“不過有一點朕可要申明啊,你祖母住在那裏完全是爲了養病,朕可沒虐待過她。”
“哈,瞧你說的。”君绮蘿笑道:“我祖母也說你是個好皇帝呢,就是生了個兒子不怎麽樣。”
鳳千重嘴角再次狠狠的抽了抽。
君绮蘿可不給他機會罵自己,趕忙拉着龍胤往外走,“阿胤,咱們現在就去偷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