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龍澈的決絕

325.龍澈的決絕    原還想龍肅炀要是他的孩子,他怎樣也會在大軍前來時保他平安離開,哪知他竟不是他的孩子……

既如此,那就去死吧。

“父皇,一定是弄錯了啊,求求你再給兒臣一個機會,從新驗過啊!”龍肅炀聲嘶力竭的喊着,然而龍澈雙眸陰鸷雙唇緊閉,根本無動于衷。

兩名暗衛将龍肅炀拖到了院子裏,準備就在這院子裏當着龍澈的面了結了他。爲了避免血腥,一名暗衛高高舉起手,朝着他的天靈蓋砸去。

龍肅炀絕望的閉上了眼睛,連反抗都沒了心思。然而預期的疼痛沒有傳來,卻等來了旁人的慘叫,以及一些溫熱的液體濺在臉上的感覺和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慢慢的松開來,然後發出一聲倒地的悶聲。

緩緩的睜開眼,龍肅炀看見剛剛準備殺他的暗衛捧着一條斷臂倒在地上打滾,鮮血汩汩的從他平齊的傷口流了出來,不一會兒便染濕了他身下的地。照這樣流下去不管他,不消一刻鍾,他怕是就會死了!而另一名暗衛倒在地上,頸動脈正流着血,因爲蒙住臉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見他一雙眼睛不甘又絕望的看着另一名蒙面的黑衣人。

雖然同是黑衣蒙面人,但是他身上黑衣的料子一看就非凡品,不用想便知道不是一般人!他身形挺拔,手提長劍,薄薄的劍刃雖然才殺了人,但是劍身上卻沒有染上半點血迹。此時他正望着禦書房内的龍澈,雙眸含霜,似乎要以眼神殺了他一般。

除此之外,殿外侍候着的幾個小太監以及他的随從,都戰戰兢兢的躲在角落裏,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被來人一劍給結束了性命。

劫後餘生的後怕還沒有完全褪去,龍肅炀的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着,疑惑的看着那位黑衣人。

這個人是誰?爲什麽要救他?帶着這樣的疑惑,龍肅炀也是凝着滿眸的恨意望向龍澈,這樣的父親,狠心狠腸,真是讓他絕望透了!

龍澈嗖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隻手顫巍巍的指着黑衣人道:“你……你你……你是龍胤?”

沒錯,這人正是龍胤!

此時他隐隐都感到有些後怕,要是他來晚一步,龍肅炀被殺,那麽子蠱就算沒有人能控制,但是在胎兒的身體或者血液裏成長,必然不會是什麽好事!

龍胤沒有說話,隻取下了臉上蒙面的布巾。

龍肅炀訝異不已,怎麽也沒想到來救他的居然是龍胤,一把抹掉臉上的血迹,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來人,來人。”龍澈後知後覺的喊道。

“嗖嗖嗖。”

一道道破風聲響起,二三十名黑衣人從暗處跳出來,迅速的将龍胤和龍肅炀圍在其中。剛剛龍胤的動作太快,他們都來不及反應便見他輕松斬了一人的手,割了一人的頸動脈,紛紛被他利落的手法給怔住了,是以這會在龍澈的召喚下才下來。

龍胤淡淡掃了一眼,并未将他們放在心上,“不想死就給我滾開!”

沒有自稱本王,乃是因爲他覺得龍澈已經不配爲一國之君,龍氏皇族封下的王,不要也罷。

衆暗衛雖是被他身上冷冽的氣勢吓倒,卻沒有離開。畢竟他們要是走了,等待他們的也隻有死了一條。

龍澈見暗衛不動,指着龍胤大叫道:“給朕殺了他,殺了他……”然後又指着龍肅炀,“連那個孽種也一起殺了。”

衆暗衛不敢朝龍胤動刀,對龍肅炀卻是敢的。對他們來說,龍肅炀功夫差得和廢物沒兩樣,殺他容易多了。嗯,不能殺了龍胤,殺了龍肅炀也是好的,至少也能平息一些主子的怒氣。

有人道了聲“上”,二三十人便一窩蜂朝龍肅炀聚攏。

可憐龍肅炀才逃過一劫便又要面臨死亡的威脅,險些都快吓尿了,抖着身子看向龍胤。

“今兒敢對龍肅炀動手的,全都得死!”

龍胤一聲呼喝,以龍肅炀爲中心,撐着他的肩膀,身子靈活的繞着他轉了一圈,同時手中的長劍也掃了一圈。劍風劃過,暗衛便倒了一片,紛紛抱着受傷的地方在地上哀嚎着。

龍澈見自己的暗衛連龍胤的一招都抵不過,又驚又怒,雙手不由得緊緊的握成拳,連指甲都陷進了肉裏也渾不覺疼。“去……去将朕的神龍衛叫來!”

雖然神龍衛所剩無多,但是若是能除去龍胤,就算是全軍覆沒,他也願意!畢竟過了今日,再想尋到這樣的機會就不可能了。

得了龍澈的命令,立即就有一名暗衛跳出戰圈就想離開。

哪知才剛剛轉身背對着龍胤,他腳下便飛快的踢起一把無主的劍,就釘在那人的背上,過大的力道帶起他的身體,将他高高的釘在了禦書房側面的一跟柱子上。

看見這一幕的人莫不是暗暗的吞了口口水。

魔鬼,龍胤就是個魔鬼!想他們都是皇上身邊精心培養的暗衛,放在哪裏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然而在龍胤面前,他們根本就不夠看。這人不是魔鬼又是什麽?

然而他們想要逃離這個魔鬼都感到力不從心,也無人敢再試圖離開去叫人。

龍胤似乎不想戀戰,手上軟劍舞得虎虎生風,不一會便又倒下數人,别人卻連他和龍肅炀的邊都沾不上。

龍肅炀在龍胤的保護圈裏隻覺得汗顔。枉他還長了龍胤好幾歲,到頭來都不用比,倆人站在一起,那差距就已經顯而易見了。

想他當初還想着收複龍胤,然而這樣的人,天生就該是王者,哪裏是他能收複得了的?

“呵!”龍肅炀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你在傻笑什麽?不會殺人躲應該會吧?”龍胤砍了一個險些刺到龍肅炀的暗衛,不悅的蹙眉,“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笑,不如想想爲什麽同樣生爲皇子,龍肅離可以帶兵前來逼宮,而你卻要淪落到被人保護才能活下去的境地吧!”

龍肅炀頓覺臉頰發燙,垂着頭,無話可說。

“嗤!”

龍胤長劍刺進最後一個暗衛的身體裏,利劍刺破皮膚的聲音在突然安靜下來的院子裏,格外的刺耳。

龍澈看着龍胤手中的劍,連嘴唇都在打哆嗦。

“龍澈,多行不義必自斃,你不用害怕,現在我不殺你。”龍胤抽出長劍收回腰間的隐形劍鞘,冷冷的開口道:“龍肅離的大軍已經到了博城,将博城當作了他們的大本營,想必父子大戰的戲碼,一定很好看!另外我父王也已經快到溯京了,但願你能活到見到他的那一刻!”

話落,也不理龍澈是個什麽反應,一把扯過龍肅炀,便施了輕功帶着他離去。

龍澈腦子回蕩着龍胤的話,久久無法平靜。

直到有一道黑影闖進殿裏來,他才回過神來,無力的坐回椅子上,問道:“你可回來了,可是打聽到什麽消息?”

黑衣人單膝跪地回道:“回主子,屬下趕到榕城,便看見老晉王龍翊天帶着一萬飛鷹騎和四十多萬人馬往京城這邊來了……”

“什麽?”龍澈聽到這裏,剛剛坐下去的身子又騰地站了起來,“飛鷹騎不是與龍傲的戰鬥中死了許多嗎?怎麽會還有一萬人?還有屬于晉王府和鄱陽王府的兵士也死了十之七八,哪裏來的四十多萬人?”

“回主子,青木關的三十萬守軍,有二十餘萬被龍翊天收複了……”那人說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龍澈,見他果真有些不堪受打擊的樣子,有些不敢再說下去了。

半晌,龍澈再次頹然的跌坐回椅子上問道:“這也就二十餘萬人,再加上上次打雲陽城剩下的兵力,也不足三十萬,怎麽會有四十餘萬人?”

“回主子,這便是屬下打聽到的另外一件事了!”那人聽龍澈問起才敢繼續下去,“屬下回來的時候本想去一趟雲陽城探探究竟,結果發現龍傲也率領十餘萬大軍前往京城來了。”

龍澈還有什麽想不通的?

上次他欲圖讓龍胤和龍傲相互殘殺,沒想到反而被他們聯合起來擺了一道!可氣他派去的探子,都被龍胤和龍傲蒙蔽了。

那二十多萬青木關守軍加上晉王府和鄱陽王府的二十萬大軍,以及龍胤在他這裏訛去的兩萬人馬,可不就是四十多萬人馬?

如今近八十萬大軍就要彙聚到這溯京城來了,這隊伍還真是夠浩大的!

“還有、還有一件事……”

“還有什麽事一并說了,吞吞吐吐作甚?!”龍澈怒聲道。

“北戎新帝北堂野,将汶城和錫城送給了龍胤夫妻。”

“哈哈哈哈……”龍澈隻怔愣了片刻,便狂笑着站起來,扯起禦案上的奏折就開撕。

下方跪着的暗衛吓得不輕,“皇上你、你沒事吧?”

龍澈忽然停止了笑,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重重的吐了一口氣道:“你下去吧。”

“屬下……”

那人擔心龍澈會出事,還欲說什麽,龍澈卻厲聲道:“下去!”

那人不敢再停留,閃身便出了禦書房,在看見滿院子同伴的屍體後,瞳孔縮了一下便離開了。

神龍衛的首領帝鸢回來的時候,亦是被滿地的屍體吓了一跳,匆匆跑進一地狼藉的禦書房,站在門口四下環顧了一圈,沒見到龍澈,正準備離去,卻聽到輕微的呼吸聲。

循着呼吸聲過去,見龍澈在禦案後的地上坐着,雙眼空洞,目無焦距,連忙将他扶坐回椅子上,驚問道:“皇上你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外頭是怎麽回事?”

龍澈擡起頭來看了帝鸢一眼,言語有些遲鈍的道:“呃,是你哦。”繼而又看向院中的屍體,“是龍胤幹的。這些沒用的東西,連龍胤的衣角都沒碰到一下,死了也就死了吧。”

“他一個人?”帝鸢不敢置信的問。

龍澈無力的點點頭。

帝鸢看着那滿地的屍體,微微蹙了蹙眉。同屬于皇上的勢力,這些暗衛的實力,他自然是清楚的。龍胤能一人殺掉這許多暗衛,卻半點沒受傷,這是有多強大啊?憑他隻怕最多能抵禦十人而不受傷而已!

龍澈收回視線問道,“你來可是有事?”

“皇上,不是你讓屬下去将纨夙帶來嗎?”帝鸢訝異不已,皇上是被龍胤吓到了嗎?咱們這才沒一會,整個人便有些萎靡不振,甚至連過去沒多久的事都不記得了。

龍澈這才想起有是這檔子事,左右看了看,“纨夙人呢。”

“回皇上,屬下在布衣侯府裏找了一圈也沒看見纨夙,想必是聞風而逃了。”

龍澈不甚在意的道:“逃就逃了吧,隻要龍肅離沒逃就行。”

如若沒有龍肅離從中挑唆,纨夙一個無依無靠的庶民,又怎敢在給他的藥中做手腳?歸根結底,他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都是拜龍肅離所賜!他可以不在意龍翊天還活着,可以放任龍胤對他的欺淩……卻無法放過龍肅離這個欲圖毒死親生父親的畜生!

這一刻,龍澈自己都忘記了,曾經他也下毒害死了他的父皇,龍肅離做的不過是沿襲了他曾經走過的路而已。

帝鸢沒有回話,他是神龍衛的頭領,他隻要做到服從主子的命令即可。

“帝鸢,朕如今身邊隻得你了,答應朕一件事。”龍澈以近乎請求的口吻道。

帝鸢感到惶恐極了,連忙單膝跪地,拱着手道:“皇上,微臣是皇上的屬下,隻要皇上你下令,定然不遺餘力去爲皇上完成,皇上請說。”

龍澈拍着帝鸢的肩膀,欣慰的點了點頭,“朕現在已經不能施展内力,答應朕,你無論如何都要爲朕殺了龍肅離,否則朕就算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帝鸢微微垂首道:“皇上放心,微臣誓死誅殺龍肅離。”

“好了,你下去吧。”

“屬下看皇上你很累的樣子,不如屬下送你回寝殿休息休息一會吧。”

“不用了,朕一會自己回去。”

龍澈堅持,帝鸢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匆匆退了下去,準備叫人來将屍體給搬走。畢竟是一起共事的夥伴,總不能讓他們都攤在這裏吧?!

帝鸢離去,龍澈伸手在禦案的底部摸索了一陣,取出一個黑乎乎又怪模怪樣的東西來,正是一支手槍。

這種手槍一共就面世了兩支,一支在一品樓斷天涯的時候,被君绮蘿拾走了,那麽這一支自然就是屬于沈宛月的那支了!

隻見龍澈檢查了一下手槍,覺得沒有問題,便将手槍放進了懷中,然後又從禦案的抽屜裏取出幾粒子彈放進袖袋裏,這才起身出了禦書房。

文妃剛剛在聽到禦書房院子裏傳出的打鬥聲後,便帶着龍肅炀被救的不甘心離開了禦書房,回到了自己的栖霞宮。

“主子!”

剛踏進自己的寝室,突兀的一道聲音以及突然跪在自己身前的一道黑影險些吓了她一跳。待看清來人後,文妃喜形于色,問道:“邪雲你回來了,雲兒呢?”

“殿下、殿下他……”

文妃這才注意到邪雲的臉色沉重,一絲不好的預感立即盈然于心,緊張的問道:“邪雲,發生什麽事?該不是雲兒出事了?”

邪雲看了看文妃身後的人,後者意會,立即遣退衆人。

待衆人走遠,邪雲才搖頭道:“主子放心,殿下他很好,是、是太傅大人他……”

文妃聽聞龍肅雲沒事總算是松了口氣,不解的問道:“父親他怎麽了?”

“太傅大人他仙逝了。”

“什麽?”文妃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父親大人他雖然年事已高,但是身體一向硬朗,怎會無端端的就離世了呢?”

“太傅他是爲了勸谏殿下不要回來,撞牆自盡的!”

“啊!”文妃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連忙反手扶住身後的門框。

“主子你沒事吧?”邪雲不放心的站起來,欲前去扶文妃。

文妃擺擺手表示沒事,邪雲才将文淵勸谏龍肅雲的話和龍肅雲的反應,以及臨走時龍肅雲讓他轉達的話,事無巨細的給文妃講了一遍。末了問道:“主子,龍肅離的大軍已經在博城駐紮了下來,你可要屬下送你出宮?”

“不,本宮不走,本宮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這座皇宮裏!”文妃搖着頭,跌跌撞撞的走到屋内的桌前坐下,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父親不幫我也就罷了,爲何要拖我的後腿?還有雲兒,竟然會在緊要關頭收手,簡直太讓本宮失望了!”

邪雲想了想,斟酌着道:“主子,屬下想過了,或許太傅說的是對的,龍胤是不可能讓殿下坐上那個位置來對付他們晉王府的,殿下不回來或許是好事。晉王府現在還沒出手,便是爲了讓龍肅離和皇上自相殘殺而已。不如屬下送你去亳州和殿下團聚吧。”

文妃無力的閉了閉眼,歎口氣道:“本宮從十五歲就進宮了,如今二十年過去,早便習慣了前呼後擁的生活,讓本宮去過那粗茶淡飯的清苦日子,還不如死了的好!罷了,邪雲,你去将本宮的兩位哥哥及他們的家室護送離京吧。”

“主子……”

邪雲還欲說什麽,文妃搖搖頭道:“什麽都别說了,去吧。”

“主子你保重,屬下這就去。”邪雲深深看了眼文妃,便出了栖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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