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葉丹幽幽的睜開眼來,縱然此時狼狽至極,依舊一副高傲的樣子,因爲背上中了箭,他隻得半側着身子仰望着龍澈,不屑的輕嗤了龍澈一聲,“屁的技高一籌!要不是暗中有人使壞,你以爲憑你龍澈抓得住我?如今被算計,也算是我赫葉丹咎由自取!就算是死,我赫葉丹堂堂漢子,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你龍澈,輕輕松松就被我赫葉丹算計,隻能說你腦子太笨了,比起我赫葉丹,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龍澈微微訝異于他是被人算計,稍稍一想,心中大約也猜得到是誰在暗中使壞了,不過無所謂了,隻要能宰了赫葉丹便好!
“朕腦子不如你又怎麽樣?你謀算數年又怎麽樣呢?到頭來還不是要死在朕的手上!”龍澈此時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朕活不長了,但是能拉上你赫葉丹這個墊背的,朕也知足了。待到下了地獄……嗯,像我們這樣的人,壞事做盡,特定是要下地獄的。朕現在沒時間和你鬥,待到下了地獄,咱們再好好的幹一場吧!”
“哈哈哈。”赫葉丹笑得張揚,“好啊,好極了,龍澈,那麽本将軍便在地獄等着你,隻是你活着不如本将軍,死了必定也好不到哪裏去。嗯,還有啊,想必你的下場,比起本将軍隻差不好,本将軍就在下頭,等着看你怎樣的慘烈!”
“啧啧啧。”龍澈厭惡的一腳踏上赫葉丹的嘴,咂着嘴搖頭道:“這張嘴真是太臭了,朕讨厭得緊,他不是會施咒嗎?”
龍澈說着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麽好辦法,“去取針線來,朕要将他的嘴縫起來,看看他還能施咒不!”
“是!”立即有一名神龍衛應着離開。
“啊——”
這邊龍澈正宣洩着自己的憤怒,而那邊他剛剛安排的百餘名暗衛被射死和殺死了一些,還有二三十人竟還活着,此時正被那些身上插着箭矢卻不知道疼似的傀儡們,手上沒了武器,便撕咬着暗衛們的脖子,生吃人肉,使得暗衛們發出一聲聲痛苦的慘叫聲。
龍澈循聲望過去,饒是他剛剛已經見識過他們兇殘的樣子,此時看他們撕扯咀嚼着人肉,肚子裏也忍不住冒酸水,簡直讓人作嘔。
赫葉丹見他們的視線都轉向了那邊,就準時機,嘴巴再次飛快的翕動着。隻見那些傀儡全數轉動方向,朝龍澈這邊撲來。
“咦。”龍澈吓了一跳,趕忙下令道:“快去斬了他們的腦袋。”
立即便有一群神龍衛從院牆上跳下來,前去斬殺着傀儡。人多力量大,那些傀儡不一會兒便被斬殺幹淨。
就在龍澈等人放松下來的時候,周圍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先是很輕微的響動,慢慢的越來越大聲。
牆上的神龍衛扭頭望去,見一大片和剛剛的傀儡穿着同樣黑袍兜着兜帽的人朝他們撲來。他們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個個手執刀劍,看起來兇殘無比。
不及細想,神龍衛們趕忙跳進院子裏,紛紛抽出武器,面向院牆,準備迎戰。
龍澈還不明所以,待黑壓壓的一群人跳進來時,才醒悟過來是更多的傀儡來了。
這次的傀儡比起剛剛的那些,身形要靈活數倍,居然和人一般,使起了功夫與神龍衛戰在了一起,人數上比神龍衛隻多不少,粗略計算,起碼有兩千人之多。原本很是寬敞的後院,霎時顯得擁堵了起來。
龍澈等人傻了眼。
然而就在他們愣神的空檔,另有一群超五十人的傀儡施了輕功朝他們飛撲過來,龍澈吓了一跳,趕忙後退了幾步,當即有反應快的神龍衛帶着他躍上了身後不遠處的一處花房的屋頂。
而那些反應慢的,要不是被突如其來的傀儡斬殺,要不就是被逼着和傀儡對戰起來,而赫葉丹也被一群傀儡很好的保護了起來。
由于人數上的差距,神龍衛慢慢竟占據了下風。
“哈哈哈,龍澈,剛剛被你們斬殺的不過是屍傀,現在的才是真正的傀儡!”赫葉丹從地上站起來,得意的道:“他們都是本将軍的傑作,實力還保持着成爲傀儡前的樣子,要不是當初龍翊天與那五千飛鷹騎被龍胤夫婦救走,今兒本将軍就是掀了你這溯京城也不在話下!”
龍澈看着赫葉丹那可惡的嘴臉以及衆多倒下的神龍衛,簡直又氣又後悔。剛剛就該一下子斬了赫葉丹,又何至于給他反擊的機會?!
“赫葉丹你别得意,今兒朕要了結了你這個後患!”不甘心自己的人敗在赫葉丹的手上,更不想縱虎歸山,龍澈氣急敗壞的吼道:“給朕将神龍衛全調集過來,朕今日要讓他們有來無回,結果了這個後患!”
不遠處一顆枝繁葉茂的百年老樹上,兩道黑影站在粗壯的樹杈上,不,應該是三道,其中一道被人點了啞穴和定穴趴在一個“丫”字形的樹杈間,眼睜睜的看着下方,目光定在那個隻穿了一身白色中衣的赫葉丹身上,正是剛剛被劫走的紮木英珠,而另外兩道則是君绮蘿和龍胤。
“赫葉丹大約将他剩下的傀儡都帶來了,這些傀儡的功夫雖說不及飛鷹騎,但是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否則也不會被赫葉丹所用!”君绮蘿話音一轉,問道:“不過阿胤,神龍衛到底有多少人?這些傀儡可能對付得了?”
“具體多少不知道,不過少說也有一萬人。”龍胤就算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忘攬着自己的女人,緊緊的靠在自己的懷中,“要想靠這些傀儡除去全部神龍衛是不可能的,不過能除去多少是多少。”
君绮蘿點點頭專注的盯着下方,不再說話。
下方赫葉丹聽了龍澈的話,連忙施咒,令一名傀儡将他帶走。
龍澈很想讓人去截住赫葉丹,然而他的神龍衛都被傀儡給牽制住了,身邊隻得五人保護他,隻得一把奪過身邊一名神龍衛手中的弓箭,着急忙慌的搭箭射了出去,人家赫葉丹已經沒影了。
然而赫葉丹被一個傀儡帶着跳出了院牆,迎面一道黑影飛身而來,他隻感覺到一道劍風在耳邊響起,接着便感覺到臉上濺到了溫熱的液體,然後人便重重的再次跌落在地。
“啊!”也怪赫葉丹的運氣太差,跌在地上的時候是背先着地的,他背上那支羽箭在重力下貫穿了他的前胸,發出一聲驚天慘叫。
而躺在他身邊的傀儡,已經沒了頭顱。
待那劇痛過去後,赫葉丹龇了龇牙,看向朝他走來的一身黑衣的俊美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笑,“能死在晉王劍下,倒也不枉此生了。”
龍胤走向赫葉丹,揮劍斬斷他胸前的箭矢後,直接以劍尖點了他的幾處大穴,然後将不帶一絲血迹的軟劍利落的收回腰間,輕蔑的扯了扯嘴角,以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道:“殺你,會髒了本王的劍。”
“你既然擔心本将軍髒了你的劍,何不讓龍澈殺了本将軍呢?”赫葉丹問道。
“留着你是想讓當初被你制成傀儡的那些飛鷹騎發洩一番,想必他們很高興收到本王送給他們的這個禮物。”龍胤話落便拎着動彈不得的赫葉丹躍上大樹,又一手拎過紮木英珠,對君绮蘿柔聲道:“阿蘿,我們走了。”
赫葉丹隻覺得右眼突突的跳着,他幾乎已經能預見他的結局了。
“好。”君绮蘿語氣輕盈的回着,連忙跟上龍胤的身影。
一名前來看情況的神龍衛剛剛跳出院牆便看見他們離去的背影,欲追上去,想了想便又折了回去,對龍澈道:“回皇上,赫葉丹被兩名黑衣人救走了。一起的還有一個披着男人袍子的女人。”
“是那個冒充皇後的女人!救走他們的人想必正是龍胤和君绮蘿,哼,赫葉丹落在他們的手上,下場不一定會有多好。”龍澈恨恨的道:“隻是可惜朕沒能手刃赫葉丹和那個女人,真是便宜他們了。”
“皇上,要不要屬下帶人前去晉王府走一趟?”神龍衛的首領問道。
“且不說他們是不是還在晉王府,就是在,你們去也不過是送死!”
龍澈想到龍翊天和那五千飛鷹騎都還活着的事,就覺得心裏堵了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得。既然龍翊天他們還活着,他曾經的所作所爲,簡直是可笑至極,愚昧之際。
天知道,爲了除去他們,他去了太多太多,甚至即将失去生命和他鍾愛的權利以及這個國家。
龍澈無力的閉了閉眼,再睜開來,滿目決絕,不過就算是死,他也要讓龍肅離和纨夙那兩個狗東西來爲他陪葬!“帝鸢,你親自去将纨夙給朕帶來,朕若是不能親手了結了他,朕就算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神龍衛首領帝鸢不解的問道:“屬下前去帶纨夙沒問題,隻是纨夙正爲皇上煉藥,皇上何以會想要處置了他?你今兒又爲何如此消極?”
“朕的生命不足一月,你說朕還積極得起來嗎?”龍澈憤憤的道:“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龍肅離和纨夙聯合害朕,在給朕的藥丸中做了手腳。”
帝鸢剛剛聽他提及卻并未放在心上,這會再聽他說起,不由得大驚,“皇上這話從何聽來?”
“朕剛剛吐血了,内力也無法再凝聚,而且全身筋骨疼痛,那個假扮皇後的女人說起,朕活不過一個月了。”
帝鸢詫異不已,“皇上,那些藥丸皇上不是讓太醫檢查過,除了有提高……性緻的成分,根本沒有問題嗎?怎麽會緻命?是不是那個女人在撒謊,目的便是挑撥你和龍肅離的關系?”
龍澈搖搖頭,“那個女人是赫葉丹的人,這事對他們來說并無利益關系,他們隻是早便探到了事實的真相,沒有告知朕罷了,想必是用不着撒謊的。至于龍肅離,都快兵臨城下了,你覺得還需要挑撥嗎?另外那個藥丸嘛,朕也算是想通了,大約是那種事情做多了導緻身體虧虛,纨夙乃是藥王雲中白的弟子,想要在裏頭做點手腳,或者是弄些相生相克的藥,也是有可能的。”
“龍肅離簡直是可惡至極!”帝鸢憤慨的道:“皇上,屬下這便去将纨夙帶來。”
龍澈點點頭,看向下方的神龍衛倒下了一大片,而傀儡們沒得到赫葉丹的命令停手,居然都十分賣力的揮着手中的武器殺得正酣。
“務必要将這些傀儡給朕除去,咱們走!”龍澈丢下一句,便在神龍衛的帶領下離去了。
那邊君绮蘿帶着赫葉丹和紮木英珠直接回了晉王府的墨蓮軒。
龍胤嫌惡的将赫葉丹和紮木英珠丢在院子的地上,對迎上來的榮郢道:“榮郢你派幾個人将赫葉丹送去給父王,交給他們處置。”
榮郢應了聲“是”便提着赫葉丹離去。
紮木英珠眼睜睜的看着赫葉丹被拎走,直至看不見了才收回視線,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眼中滿是憤怒的盯着君绮蘿。
君绮蘿絲毫不被她眼中怨毒的想要殺人的厲芒,慢慢的俯下身去,在她的耳邊摸索了一陣,居然沒能摸到任何接口,意興盎然的道:“喲,難怪和龍澈同榻共枕這麽多年也沒被他發現是冒牌貨,這易容術還真不錯。”
紮木英珠神色傲然的揚了揚下巴,哼,我紮木家的易容術傳承了數百年,經過無數次的改良,豈是随随便便就被你們發現了?
隻不過她被點了穴道,揚下巴的弧度很小,小到幾乎看不出來。不過她臉上的傲然,君绮蘿卻是看出來了,微微的勾了勾唇,“綠腰,将我妝奁底層那瓶透明的藥水取來。”
綠腰折身回了屋子,沒一會就拿了一隻綠玉瓶來,裏頭無色的藥水蕩啊蕩的。
君绮蘿接過來,拔開木質的瓶塞,香氣四溢,将藥水倒了一些在手上,往紮木英珠的臉上均勻的抹去。
不過須臾,便見紮木英珠臉上的皮膚凝起一道道的皺褶,像是一個垂暮的老太婆一樣,難看極了。隻是那些細微的皺褶慢慢的變大,兩個凝成一個大的,一直類推,直至整層脫落。
紮木英珠起先還很淡定,直到感覺到有一層東西在慢慢的從她的臉上剝離,才有些不敢輕視眼前的女人。不,她從來都沒輕視過她,甚至她識趣的沒有去招惹她,可是現在,終究還是落在了她的手上。
不過,她大約已經猜到他們捉她前來的目的了!或許,她能以此爲條件來救赫葉丹也不一定!
“唔唔唔。”紮木英珠想到這裏,嗚咽着發出一些聲音來。
君绮蘿這會兒沉浸在眼前的面皮上,沒有理會她,從她的臉上取下一層薄到幾乎透明的一層皮,滿眸的灼熱,高高舉在眼前,透過那層膜看向天空,清晰得幾乎能看到天上的雲在動。
花子期抱着手臂靠在不遠處的樹幹上,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見君绮蘿靈動的正臉,滿眼的癡迷。
某位王爺感覺到花子期那股近乎灼熱的視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連忙擋在他和君绮蘿的中間。
眼中的美人突然被一個美背給取代,某位公子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見臉轉向一邊,不和他一般見識。
“不得不贊歎,你的易容術的确比我好多了。”君绮蘿由衷的贊道,然後将手中的藥水和藥瓶一起遞向綠腰,“拿去用藥水泡起來,我要好好的研究研究。”
“是,小姐。”綠腰高興的接過來又折回了屋裏。她家小姐最是喜歡這些東西,她們平日得到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也都會拿回去給她研究。
君绮蘿這才看向紮木英珠,那是一張看起來不過三十五歲左右的臉,五官雖然立體,卻不算很美,但是也别有一番味道。倒是難爲她當初不過十五六歲,一邊心系赫葉丹,一邊又要陪着龍澈逢場作戲,将一個東陵後宮女子的溫婉,演繹得入木三分。
“唔唔唔。”紮木英珠嗚咽着又發出一些聲音來。
“想要說話?”君绮蘿挑着眉毛淡淡的問道。
紮木英珠眨了眨眼。
君绮蘿當即解開了她的啞穴,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紮木英珠能說話了,語氣不怎麽好的道:“我叫什麽名字于你又有什麽關系呢?你隻要知道你抓我過來的目的就夠了。”
君绮蘿笑着道:“喲,看起來你似乎很清楚。”
“自然是清楚的。”紮木英珠道:“不過你們千萬别找錯了人!”
君绮蘿幾人相繼蹙眉,連花子期也走了過來,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