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七寸。”君绮蘿道。
她身上的血本就比蛇還毒,她自然是一點也不畏毒蛇,龍胤和納蘭溪服了她的藥,也不怕蛇咬。但是他們住進花家的第一晚就遭遇毒蛇,背後的用意就有些讓人費思量了。
所以,他們不能在小小的蛇身上露出馬腳。
三人中,納蘭溪沒有武器,就算是有武器也不能露出來。畢竟一個沒有内力的人卻帶着武器,難免讓人懷疑,是以他便在一邊高聲大喊着“救命”,聲音中還故意透露出些許緊張和害怕來。
而龍胤和君绮蘿則揪着蛇的七寸斬了無數的毒蛇,然而這蛇一波接着一波,沒完沒了一般,鋪了慢慢的一地,看着也讓人頭皮發麻。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納蘭溪壓低聲音道。
他們動靜鬧得這麽大,外面都沒反應,看來那些人的目的是想逼得他們現出實力來。由此可以想象這驅使毒蛇出來的是什麽人了!
龍胤與君绮蘿相視一笑,彼此看懂了對方心中所想。
立即的,龍胤拾起桌上的油燈,朝着一旁的帷幔擲去。
油燈砸在柱子上碎裂開來,桐油撒在帷幔上,還來不及熄滅的燈芯在半空中接觸到桐油後,瞬間便燃燒了起來。
“轟!”
火勢迅速蔓延,不一會兒便燃起了熊熊大火,毒蛇遇火頓時四處逃逸,那些剛剛被斬死的毒蛇,被烤的啪啪作響,空氣中散發着烤肉的香味。
“啊,走水了!”外頭終于有人耐不住性子喊道。
“快、快救人,快滅火。”花榮的聲音也在此時響起,無數的腳步聲因爲他的命令也飛快的由遠及近。“溪兒,你沒事吧?别着急,外祖父來救你。可是怎麽會走水的呢?”
花榮一副焦急中帶着慈愛的語調,實則心裏嘔得要死,給納蘭溪準備的院子,乃是花子期曾經的院子。因爲花子期乃是花家下一輩中最出色的後輩,最是得他的喜愛,所以花子期的一切都是按照最好的規格來配備的。卻因此付之一炬,真是讓人心疼!
君绮蘿幾人諷刺一笑,他們依仗的就是納蘭溪對花榮有用,不敢殺死他,所以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
哼,老東西,想跟咱們鬥,道行還不夠深!
“外、外祖父,我們沒、沒事。”納蘭溪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畏怯、害怕,“剛剛好多蛇,好吓人,我們沒有辦法就想用火吓跑它們,哪裏知道這麽快就燃起來了。”
“蛇?溪兒,咱們丞相府怎麽會有蛇呢?再說大冬天的,又哪裏來的蛇?你們沒事吧?”花粱的聲音也傳來,隻是問出的話根本毫無底氣。
“大舅舅,我們沒事,不過這火快燒到我們了。啊……”納蘭溪說着,忽然大叫起來,“啊,大舅舅,屋梁快砸下來了,救我!”
木頭的房子最易燃,外牆和屋頂早已經燃了起來。外頭動作要是不搞快些,他們勢必要破頂而出了。但是火勢太大,他們沒有把握不會受傷。
他們急,花榮花粱比他們還要急。
父子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花粱在自己父親的虎威下,咬咬牙,奪過一名護衛手中的木桶,滿滿的一桶水劈頭蓋臉的從頭淋到腳。
雖然南疆的冬日沒有太冷,但是到底是大冬天的,他的臉色都白了。
把桶往那護衛手上一丢,花粱掠到屋檐下,飛身一腳,踢開了納蘭溪所在屋子的窗戶,借着火光看見地上一片的死蛇,心裏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他就不該聽他老爹的話,用真的毒蛇來逼他們,這下好了,丞相府豢養的毒蛇至少被他們斬死了一半,真是心痛死了!
眼看火勢越來越大,花粱也顧不得心疼蛇了,撲到桌前,扣住納蘭溪的腰便往外面掠去。
君绮蘿和龍胤勾勾唇角,卻是踩着蛇的屍體跟在他的身後。
納蘭溪的腳剛落地,便跌坐在地上,一臉後怕的望着花榮哭訴起來,“外祖父,太吓人了,肯定是有人得知我回來,怕我擋了他們的路,所以才想要殺了孫兒滅口,嗚嗚,孫兒明天還是離開南疆好了。”
花榮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還好他們期望中的納蘭溪就是這樣一個膽小怯懦毫無建樹的傀儡,否則這樣一個無用的子孫,打死他都不會認的!
蹲下身去,花榮拍着納蘭溪的背,溫聲安撫道:“溪兒沒事,外祖父會保護你的。”
“真的嗎?”納蘭溪淚眼婆娑的問。
花榮點點頭,“好了,外祖父讓人給你另外安排宅子,你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兒外祖父就帶你進宮見你父皇。”
納蘭溪的眼中頓時一亮,“父皇他肯見溪兒?外祖父沒有騙溪兒?”
花榮耐着性子道:“千真萬确,去吧,外祖父會派安排人保護你們的。”說着,招了一名随從過來,對他吩咐了幾句。又看向君绮蘿和龍胤,“來帶你們主子下去。”
“太子請和小的走。”那随從說着就朝一個方向走去,話語恭敬,态度卻不敢恭維。
君绮蘿和龍胤輕嗤一聲,連忙上前,扶着納蘭溪就跟着那個随從到了一處更爲幽靜的院子。
等随從離開,幾人相視一眼,看着彼此灰頭土臉的樣子,無聲的笑了。
君绮蘿在一旁坐下來道:“這下,他們應該放心了。”
納蘭溪壓低聲音道:“剛剛子期給我傳音,說是玉妃擦黑的時候欲圖讓納蘭博廢了我立新太子,納蘭博都寫好了冊立納蘭明德爲太子的聖旨,結果被花榮和花雨落去給逮了個正着,聖旨被花雨落燒了,玉妃也被打了三十大闆,都爬不起來了。”
“納蘭博不是一直對立新太子态度很堅決嗎?爲何今兒會寫下聖旨?”龍胤蹙眉問道。
“子期說玉妃可能對納蘭博下了控心蠱。”
“這後宮的女人一個個的都是惹不起的主。”君绮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特别是南疆的女人,動不動就培養出一個蠱毒來,睡在她旁邊都覺得怵得慌。”
“我也有同感。”納蘭溪深以爲然,還是東陵的女人要可愛一些,“等我拿下南疆,一定要禁止使用蠱術。”
龍胤狠狠的瞪了納蘭溪一眼,在君绮蘿身邊坐下道:“咱們何不把這事捅給納蘭博,讓他先去除了羅家,這樣一來,咱們要應付的人就少了很多。”
這個男人,能不能别那麽大的醋勁?納蘭溪摸了摸鼻子道:“子期也是這麽想的,他說我們不必管這事,端由他去安排。”
“花子期人呢,爲何不現身?”君绮蘿問。
“他在暗處,不方便現身,他打聽到今晚有人要光顧咱們小院。”納蘭溪笑着道:“實際上剛剛已經埋伏在那邊了,結果發生那樣的事,便擱置了下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來了。”
君绮蘿和龍胤心中了然這個人是誰,也就沒有多問。君绮蘿道:“想不到花子期的勢力還挺廣,都滲透到宮中去了。”
納蘭溪有一瞬間的黯然,“他是花家的一個異類,然而他願意做這一切,都是爲了我母親的遺願。”
“五六歲時的誓約,他依舊遵守着,是個值得交心的人。”龍胤看出納蘭溪眼中的黯然,“納蘭溪,我奉勸你,到時候别因爲他是花家的人,就對他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來,否則你定會後悔的!”
納蘭溪看向龍胤,他沒想到他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想了想,鄭重的點頭道:“阿胤,我會記住你的話的!”
龍胤别過臉,語氣臭臭的道:“别叫得那麽親熱,我可和你不熟!”
“呵。”納蘭溪失笑,“是,晉王殿下。”
君绮蘿白了他們一眼,忽然神情一凜,“來了,咱們可要動手?”
“暫時别動。”龍胤道:“咱們可是菜鳥。”
君绮蘿三人熄了燈燭,屏住氣息移到窗前,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見院子裏數十名黑衣人手指武器,緩緩向屋子聚攏。
這時,另外一批黑衣人從屋頂上跳下來,又有一隊人繞到他們身後,快速的将他們給圍了起來。
“納蘭明德,這樣就坐不住了?”随着花子期戲谑的聲音響起,一道灰白的身影出現在院子的門口。
被圍在中間的黑衣人有幾人飛快的轉過身去看向花子期,其中一人冷冷笑道:“花子期,是你去把納蘭溪接回來的?”
這聲音正是納蘭明德的。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花子期淡淡道:“你以爲你今兒進了丞相府,還能出得去嗎?”
納蘭明德眯了眯眼睛,“納蘭溪,你敢殺了本皇子不成?”
“沒錯!”花子期直言不諱,“納蘭明德你太狹隘,留你在世上隻會贻害世人,我多次想殺你都找不到機會,所以今兒算是你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