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納蘭溪便來到了昨日的畫舫,站在二樓的甲闆上,眺望着遠處的湖水,臉上的表情平靜得讓人看不出他心底的情緒。
在他身後的不遠的地方,背對他站着兩名身着同款灰色長袍的年輕護衛,倆人一高一矮,一健碩一纖瘦,樣貌還算俊秀,他二人手中都握着長劍,靜靜的站着,正是從新易容後的君绮蘿和龍胤。
昨日被龍胤打爛的甲闆,也不知道是修好了還是将整艘畫舫給換掉了,這會竟然完好無損。
“來了。”龍胤低低的道了一句,隻見約莫二十丈外,一輛馬車停下,從車上下來一灰一藍兩道身影,正朝畫舫走來。
納蘭洵輕輕的應了一聲,沒有回頭。
許是太過激動,那道藍色的身影在看見畫舫後,施了輕功便往這邊趕來,灰色的身影頓了一下,也追了上來。然而在距離畫舫不足一丈的時候,藍色的身影停了下來。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相貌儒雅,留着兩寸長的髯須,看着畫舫上背對自己而立的軒昂背影,嚅着嘴,身子也有些發抖。
納蘭溪緩緩的轉過身來,看向畫舫下面。
與那藍袍的中年男人四目相望,眼神中有着淡淡的期許,“你……你便是大舅舅嗎?”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聽起來仿佛是激動的緣故,實則跟在藍袍男人身邊、換了一身灰色袍子的花子期知道,他這是看見花家人後努力克制着内心怨恨的結果。
他很滿意納蘭溪能做到這一點,雖然沒有做到壓抑自己的全部情緒,但是也沒有激動到要殺人的地步。同時,他心裏也略微有些傷感,原本應該是和和樂樂的一家人,卻因爲花家人的私欲,鬧到了現在這般相見仇恨的地步。又怎能不讓人覺得傷心呢?
“他正是花丞相的長子花粱,也就是花侍郎。”花子期故意裝着不識的問道:“你是阿溪表弟吧?我是你子期表哥。”
“表哥。”納蘭溪淡淡的叫了一聲。
“表弟。”花子期回了一句。
花粱聽到自己的兒子介紹自己的方式,心裏有些不滿。但是對于這個兒子,他是又畏又懼的,簡直比讓他面對他的父親花丞相還讓他覺得艱難。是以有些怨怼的瞪了他一眼,便沒了其他的動作。
如今因爲納蘭溪的關系,他們能這樣見見面,還能近距離的站在一起,他心裏已經很滿足了,若是放在平日裏碰到,他的兒子都會遠遠的避開,猶如看到蛇蠍鬼怪。
花粱挂着笑,熱淚盈眶的點着頭道:“阿溪,我正是你的大舅舅啊!”
花子期看見自己老爹這個樣子,别開臉,心裏暗罵一聲虛僞。
納蘭溪亦是覺得自己這個舅舅好假,若是他真的有心,當初又怎會容着他的母親被那樣欺負?若是他真的有心,又怎會由着他一個人在東陵受盡苦楚卻不管不顧?
因爲對花家人沒抱希望,所以并不覺得傷心。他要做的隻是壓抑自己的情緒,借助花家和花雨落的勢力回到皇宮便足夠了!
或許他演戲不怎麽到位,但是他好歹也不算太笨,看了十九年人生的大戲,又有什麽難的?
他陪着他們演就是了!
這樣想着,納蘭溪心中對花家人的恨意被壓下去不少,确切的說是被他壓制在心底的某個角落。一會還要面對花榮那個陰險狡詐的老狐狸呢,他一定不能露出馬腳來。
納蘭溪悄悄以内力逼出幾點淚花來,裝着略微有些激動的喚道:“舅舅。”
不會讓人覺得浮誇,也不會讓人覺得生疏,表現得可圈可點。君绮蘿和龍胤無聲的在心底贊了一聲,對他放下心來。
倒是花粱,眼角挂着淚花,一邊欣喜的應了一聲,一邊飛身到了畫舫上頭,停在納蘭溪跟前,把着他的雙臂左右端詳了好一陣,嘴裏連連稱好。而後又瞧了瞧畫舫,問:“傻孩子,你就住這裏嗎?”
納蘭溪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道:“這裏租金還算便宜,挽歌湖也大,最主要的是住在畫舫裏,看厭了一處景色,可以将畫舫駛到别處去,這樣每每都會有不同的景緻可以看。”
“真是個傻孩子。”花粱嗔道:“你回了南疆怎麽也不回皇宮,見你父皇呢?”
“父皇?”納蘭溪搖了搖頭,眼神有些迷茫,又有些傷感,“父皇他不會想見我的,否則爲何都過了那麽久,也不去接我?甚至都沒有派人去看看我,問問我過得好不好。我回來,是想去給母後上上香,可是她葬在皇陵,我進不去。舅舅,你能不能想辦法帶我去看看母後?”
納蘭溪說到最後,言語有些激動。其實他的母親哪裏葬在皇陵裏了?就算納蘭博答應,花雨落也不會答應的吧?他的母親隻不過被納蘭博派人随意找了個地方埋了。他回來的當晚就去見過了,那裏荒草凄凄,蒿草足有半個人高,小小的墳冢被蒿草淹沒,連影子都看不到。
他多想上去拔掉那些荒草,但是未免被人被有心人發現異樣,他隻得站得遠遠的拜了幾拜。
那晚,他在那裏站了一整夜。
看到眼前的荒景,他簡直悲憤交加,幾次想沖上去拔掉那些草都被他忍住了,心裏對花家人的怨恨,到達了一個頂點。這樣的事,派個下人都能做好了,可是他們卻沒有。
他想像得到,花家人有多淡漠無情。連一座墳茔也不能給他死去的母親,更遑論每年去祭拜她一次?!
他可以不怪納蘭博,也可以不怪花雨落,但是他沒法原諒花家的人!血肉至親,在他們眼裏,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一旦失去了價值,便什麽都不是了!
花粱聽了納蘭溪的話心中一喜,臉上卻沒有顯露出來。納蘭溪果然還不知道他的身世,如此一來就好辦多了。
“傻孩子,你父皇或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花粱随便找了個由頭,語氣有些嗔怨的道:“不過你不願意回皇宮,也可以去找你外公找舅舅啊。”
“外公和舅舅你不也沒有派人去看過我嗎?”納蘭溪嗫嚅着嘴嘟囔着,表現得就像是一個被抛棄的孩子。他的聲音不大,咬字也不瘦很清晰,但是足夠花粱聽見。
花粱神情一哂,略微有些尴尬,不過很快便掩蓋過去,忽然恍然道:“對了,舅舅想起來了,這是當年簽署協議的時候,東陵皇帝附加的條件,說是咱們不得私下與你見面,咱們也不能違背了協議,所以才……”
哼,這個借口還真是搞笑。納蘭溪、君绮蘿和龍胤幾人都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或許不能私自見面,但是如果真心想見,隻要提出來,對方還是會通融的。
花子期覺得臊得慌,默默的将頭轉向一邊,裝着看風景。
不過納蘭溪聰明的沒有窮追不舍,微笑着道:“外甥理解。”
“好孩子。”花粱滿眸贊賞的誇了納蘭溪一句,然後道:“小溪啊,哪有回來南疆不回家的?舅舅來的時候,你外公說了,你要是不想回皇宮,那就去花家。”
納蘭溪眼睛一亮,忽然又暗了下去,就好像升起了希望,突然又幻滅了,“舅舅,我知道,我是個不被父皇認可的皇子,就這樣住進外祖家去不大好吧?我擔心給外公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納蘭溪将個落魄皇子的神情,演繹得入木三分,君绮蘿和龍胤不住在心裏翻白眼,連花子期都傻了眼,虧他一路上忐忑不已,生怕他一見了他那父親就忍不住給他兩拳……
臭小子,真是白擔心他了。花子期在心裏笑罵道。
“傻孩子,去外公家住有什麽不好的?那是你死去母後的家,哪能有什麽麻煩?”花粱言語中難掩驕傲的道:“再說了,你外公貴爲南疆宰相,姨娘又是當今皇後,有什麽麻煩是他們解決不了的?沒事的,啊!”
花子期自然是自動屏蔽了花粱的聲音,納蘭溪心中冷笑,他們的權利和能力他自然是不會懷疑,不過這話與剛剛的話相應,難免有自打嘴巴之嫌。
“我……”
納蘭溪似乎還有什麽話說,花粱拍着他的肩膀道:“好了,傻孩子,沒什麽可猶豫的,舅舅給你決定了。等回了家,舅舅讓你外公找個時間親自送你回宮去。”
納蘭溪嚅了嚅嘴巴,最終還是點點頭。
“好了,那咱們就回丞相府了!”花粱說着,似乎才看到君绮蘿和龍胤,指着他們問納蘭溪道:“他們是什麽人?怎麽看着功夫不錯的樣子?”
“呵呵,他們不過是我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來充面子的随從,哪裏就功夫好了?”納蘭溪在花粱問出懷疑的話之前,将之前就商量好的一套說辭說了出來,“不過這次還要謝謝他們,要不是他們将我裝在拉糞的桶裏,我還出不了溯京城呢。”
花粱眼中一閃而過的嫌惡和鄙夷,沒能逃過君绮蘿和龍胤的眼睛。心中莫不是爲納蘭溪哀歎,他的親人還真是無情。若非納蘭溪對他們來說還有利用價值,隻怕這個舅舅是怎麽都不會來見他的吧?
“孩子,真是苦了你了。”花粱假意擠出兩滴淚來,一把抓過納蘭溪的手腕,扯着納蘭溪就往畫舫樓梯走去,“走了,咱們現在就回去,想必你外公會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的。”
暗裏,他卻不動聲色的探了探納蘭溪的脈搏。他這樣做并不是因爲他會醫,爲納蘭溪診病什麽的,而是借以查探納蘭溪有沒有内力。畢竟那麽多年不見,他們也沒想到還有會用他的一天,是以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那小小的一個動作,自然沒能瞞過君绮蘿的眼睛以及納蘭溪的感官。還好他們早有準備,早便吃了一種可以将内力壓制住的藥,否則還不會被他探出?
花粱探出納蘭溪沒有半絲内力,眼底立即劃過一抹笑意。這樣的納蘭溪才好控制不是嗎?!
“等等,舅舅,”納蘭溪裝着沒感覺到似的,另一隻手指着艙室内,道:“我的東西還在裏面呢,我去收拾收拾。”
花粱掃了納蘭溪一眼,略微嫌棄的道:“你那些東西也值不了幾個錢,等回了丞相府,讓你外公給你做新的。”
今兒納蘭溪和君绮蘿龍胤三人特意換了一套裝備,衣衫的料子很是普通,畢竟要符合一個落魄質子的身份,才能不被懷疑。也難怪花粱看不上眼。
納蘭溪嘴巴動了動,君绮蘿以男兒的聲音道:“公子,你那些破東西加起來還不如舅老爺頭頂那一隻玉冠值錢呢,你便應了舅老爺的吧,反正花丞相是你的親外公,你就是跟他要上一座金山,隻怕花丞相也會給你弄來的,又何以會在意那幾身衣裳?”說着還痞笑着看向花粱道:“小的說得對吧,舅老爺?”
花粱眼中劃過一抹厭惡,卻還是笑着道:“這位小兄弟說得極是。不過小兄弟,做奴才就要有個奴才的樣子,主子說話,哪有奴才插嘴的份呢?”
後面一句自然是對君绮蘿說的,納蘭溪的神色當即就有一瞬間的不悅。而花子期則直接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根本就不敢看龍胤和君绮蘿了。雖然他們又換了一張臉,不過因爲知道前情,是以憑身形,他知道那是君绮蘿。那女人可是龍胤心頭的寶,要是龍胤發火打人,那就前功盡棄了。
龍胤聞言的确是想上前一拳砸死花粱的。不過爲了他們的百年大計,他忍了,心裏卻是想着等納蘭溪拿下南疆的皇位後,他定好好的收拾他一番。
不過龍胤的氣場太足,饒是收斂了九分,依舊讓花粱感到了一絲異樣,不由得打量着龍胤。
君绮蘿悄悄碰了碰龍胤的手,龍胤連忙低眉順目的微微低着頭。
花粱心想剛剛定是自己看錯了,便不在意的收回視線。
“舅老爺說的是,小的記住了。”君绮蘿弓着腰谄媚的說,樣子當真像極了奴才。
“嗯。”花粱點點頭道:“小溪,咱們走了。”
一行人出了挽歌湖的地界,花子期不願回丞相府,便與君绮蘿等人告辭了,花粱想留他,知道留不住,就沒有開口。
花子期走了後,花粱便拉着納蘭溪上了馬車,而君绮蘿和龍胤這兩個“奴才”,則在花粱的一個眼神下,坐在車夫的身邊。美其名曰,他們花家等級森嚴,最是在意尊卑規矩,将來他們跟着納蘭溪,也不能沒大沒小的。
君绮蘿倒沒什麽,可是某位王爺的臉都黑得堪比鍋底了。
這還是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坐這個位置呢!他從來沒想到他龍胤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寵着的女人,居然真的跟個奴才似的,坐在馬車外面哇!
哼,納蘭溪,這筆帳,爺是怎麽也要和你算的!某位爺心裏發狠的想。
馬車不疾不徐的行駛着,徑直往丞相府而去。約莫半個時辰後,停在了丞相府的門口。
下了馬車,花粱帶着納蘭溪走在前面,君绮蘿和龍胤走在他們身後一步外。
一輛奢華的馬車正好經過丞相府外,車裏的人正好透過被風吹起的車簾看到花粱領着納蘭溪進了丞相府的大門。馬車裏的人視線停在納蘭溪的身上,頓時一驚。
那、那是……
馬車沒有停下,他伸手掀開簾子一角,看着納蘭溪一點點消失在視線外,乍然回過神來,他連忙道:“打道回宮!”
納蘭溪幾人在花粱的引領下,往丞相府的大廳而去。走了一半的路程,便看見花榮親自迎了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大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在距離納蘭溪他們約莫一丈的地方,花榮等人停下了腳步,昏黃的老眼中閃着淚光,激動的看着納蘭溪,那神情和剛剛的花粱是一樣一樣的。
納蘭溪有些怕生的往花粱的身邊縮了縮,似乎是被花榮威嚴的相貌給吓到了。
君绮蘿和龍胤險些嗆到,縱然納蘭溪不是那種喜歡表現的人,但卻不會如這般畏畏縮縮的。看來爲了報仇,他也是夠拼的!
他這一舉動,君绮蘿和龍胤雖然覺得訝然,卻是迷惑住了花榮等人。
花粱與自己的老爹交換了一下眼神,讀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将納蘭溪往身前一撈,花粱指着花榮道:“小溪,這是你外祖父,”又指着花榮身邊的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那是你外祖母。小溪,快叫人啊。”
納蘭溪怯怯的看了花榮和那老婦人一眼,聲如蚊蚋的叫道:“外祖父,外祖母。”
那老婦人笑着點了點頭,隻是那笑并不達眼底。君绮蘿再一次見識到花家人的冷漠,心裏想着花子期還好是個例外。
倒是花榮老淚縱橫的疾走幾步,走到納蘭溪跟前,一把握住他的手道:“外公的乖孫呢,你終于回來了,等得外公好苦啊……”
納蘭溪被花榮握着手,身體僵硬,又微微的顫抖着,君绮蘿擔心他克制不住,趕忙傳音道:“納蘭溪,你可以的。”
納蘭溪身子一頓,一下子撲在花榮的身上哭了起來,真是好不凄慘,簡直讓周圍的人也爲之動容。
祖孫倆抱着哭了好一陣,才在花粱抹着淚的勸慰下停止了哭聲。接着,他又爲納蘭溪介紹了另外一些人,無外乎就是花家的子孫。
納蘭溪一一和他們打了招呼。
許是花榮叮囑過,衆人都對他這個突然回來的花家長女的兒子笑意融融,卻讓他感覺不到一點屬于家人的暖意。
納蘭溪心中冷笑,也罷,這樣動起手來才不會手軟啦!
“好了,咱們回大廳坐着聊吧。”花榮說着,便牽着納蘭溪的手往大廳走去。
花粱連忙上前親自扶着自己的老娘跟上,接着是花家的其他人,最後才是君绮蘿和龍胤。
一行到了大廳,依次而坐,納蘭溪破例被花榮安排在了他的下首位置。
君绮蘿和龍胤則是沒有座位的,侍立在納蘭溪的身後,一冷一熱。冷得面無表情,是龍胤;而熱的那位,自然是君绮蘿了。
此時她四下掃視着丞相府奢侈的裝飾,眼中難掩貪婪的光芒,引得許多人都對她露出了鄙視的表情,猶不自知。
龍胤餘光瞧着君绮蘿的樣子,無語又無奈。他晉王府的裝飾和擺設雖然不及丞相府的招搖,但是論起價值,比起這丞相府不知道要奢侈多少倍,也沒見她這樣過!看來爲了這次計劃成功,他的女人也是蠻拼的。
“咳咳!”花梁不滿的輕咳一聲,然後又狠狠的瞪了君绮蘿一眼。
龍胤配合的拉了拉君绮蘿的衣袖,她似乎才反應過來,對花梁讨好的笑笑。
花粱倒是不以爲意,越是貪婪的人就越容易收買,不是嗎?!
“溪兒,你這次是怎麽回來的?又何以會在這個時候回南疆呢?”花榮不愧是老狐狸,一問就揪住要點。的确現在兩國交戰這個點回來,很是敏感。
納蘭溪經過這一路的相處,似乎也熟絡了起來,原本已經有些釋然的神色,頓時染上一抹悲涼:“回外祖父的話,母後死去快十六年了,孫兒卻從來不曾爲她上過一炷香,想想都是孫兒不孝……”
這個理由,是他和君绮蘿龍胤早就商議好的,爲的便是諷一諷花家的人。果然,花家人聽後,人人的神色都很不自然。
納蘭溪不動聲色的把他們的表情納入眼底,心裏快意,眸中依舊布滿哀傷,接着道:“正好,孫兒看着溯京城越來越亂,龍澈不作爲,搞得朝着官員對他離了心,然後不知爲何正全國通緝六皇子龍肅離,接着又廢了太子之位,孫兒便想着何不趁亂離開東陵?還好龍澈知道我手上沒有任何勢力,對我的看管很是松懈,于是便在我身後兩位護衛的幫助下,藏身在糞桶裏,出了溯京城……”
說到這裏的時候,花家人的反應又如花粱一樣,眼中氲滿了嫌惡,似乎親眼看着納蘭溪從糞桶裏鑽出來的一般。
納蘭溪并未看在眼裏,更别談放在心上,所以那些你根本不在意的人對你的看法,太微不足道了!“我快到堰南城的時候,才聽到咱們南疆正出兵東陵,孫兒心裏那個快意啊!東陵人困了我十九年,就要狠狠的打他們才好!”
花家人的神色莫不是閃了閃,心裏都當納蘭溪是傻子呢。
從納蘭溪的表情和語言中,花榮根本看不出異樣來,是以便讓人安排好納蘭溪的住宿。
帶他們走後,花榮問道:“可探到他可會功夫?”
花粱回道:“半點内力都沒有。”
花榮點點頭,“你下去吧,找個時間再試探一試,然後咱們再商量下一步該怎麽走。”
“兒子明白。”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