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龍澈鼻子裏重重的一哼,突然向睡榻上的羅欣兒撲去。
皇後大驚,心知龍澈是想要去揭羅欣兒臉上的人皮面具,故意大聲喊道:“皇上,你這是做什麽?那可是你的兒媳婦!”
龍肅炀愣住了,因爲還沒有收到消息,隻以爲他的父皇正是像母後喊的那樣,想要對他媳婦欲行不軌,雖然是假的,但是也是他龍肅炀的女人啊,他的父皇怎麽能做這樣禽獸的事呢?
“炀兒,你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把你父皇拉開!”皇後焦急的喊道。
“噢。”龍肅炀得到皇後的提醒,這才回味過來該怎麽做,趕忙上前去扯龍澈的衣袖。
“滾開!”龍澈也顧不得解釋,擡腳就去踹龍肅炀,哪知忘了正好是受傷的左腿,疼得他冷汗直冒,怒道:“噬魂,來将龍肅炀給朕拉開!”
噬魂閃進來,連忙點了龍肅炀的穴道,還好心的給他披了件衣裳。雖然室内燃着火盆,暖和得很,可是光着個身子也很妨礙觀瞻的。
皇後見事已至此,也不便出手,隻得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任憑龍澈摸向羅欣兒的耳際。
沒一會,龍澈從她的臉上扯下一張人皮面具來,露出了一張醜陋的陌生女子臉孔——塌鼻梁,大嘴巴,凸眼睛……五官沒有一處好看的。
龍肅炀根本沒想到天天與他歡好、陪着他玩的女子竟然是這副尊容,簡直快吐了。
龍澈看着榻上的陌生女子,心中郁結難平。
難怪當初太後生辰的時候讓羅欣兒撫琴,她諸般推脫,最後還弄傷了手指,現在想來不過是故意爲之,以期逃避彈琴,原來是因爲這個羅欣兒早就不是原來的羅欣兒!舉止可以模仿,容貌可以造假,才藝卻是摻不了假的。
現在想來,君绮蘿和龍胤早就發現這一點了,是以才提議讓羅欣兒撫琴吧?!
如果昨晚龍肅離在吏部尚書府的事是晉王府送的信,那麽晉王府的勢力和能力,簡直是讓人忌憚和嫉妒。可是如果是他們做的,那麽目的又是什麽呢?讓他們自相殘殺?這個說法倒也合理。
如今他和赫葉丹密謀的事被傳出,想來晉王府已經是知曉了,也不知道他們接下來會有什麽動作。
還有這個代替羅欣兒的女人到底是誰?混進宮中又有什麽目的?
皇後一直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在他轉身之際,瞠着眼睛驚叫道:“怎麽會這樣?這個女子是誰?”
皇後這一喊,龍肅炀突然意識到龍澈來這裏的意圖,不能動,便也跟着皇後激動的喊道:“這個醜女人是誰?怎麽會易容成欣兒的樣子?我的欣兒呢,她在哪裏?”
皇後快氣死了,她這樣喊就是保全自己,想暫時把這事推到龍肅炀的身上,然後再想辦法保他。哪裏知道他竟也跟着喊起來,那麽這事她該怎麽處理呢?
龍澈眸色晦暗不明,掃了眼皇後,又看向龍肅炀道:“龍肅炀,你深愛羅欣兒,宮中除了新晉晉了一位側妃以外,東宮中連半個女人也沒有,你與羅欣兒朝夕相處那麽多年,她的身體你應該很熟悉吧?怎麽,連她的人被掉包了,你都不知道嗎?你是當朕是傻子嗎?”
“父皇,兒子真不知道啊。”龍肅炀痛心的道:“父皇,欣兒左邊肩胛處有顆紅痣,她也是有的,不信父皇你自己瞧瞧。如父皇所說,兒子那麽愛欣兒,有這樣一個一颦一笑都和欣兒如出一轍的女人在,兒子怎麽會想到她被人掉包了?”
龍澈彎腰翻看了一下,果真如龍肅炀所說,他心中對龍肅炀的疑惑便少了一分。
其實龍澈不知道的是,龍肅炀騙了他,羅欣兒的左邊肩胛根本沒有紅痣。
皇後倒是對龍肅炀此時的表現多了幾分贊賞,然而羅欣兒被掉包的事勢必要有人做出犧牲的!如今她不可能自己站出去,龍肅炀又自己爲自己解了圍,那麽……
如今,唯有舍車保帥了。
“贊東珠,你自己了結吧,否則你的親人,将軍是不會放過的!”皇後對榻上的女子傳音道。
睡榻上的醜女人目光一暗,咬破了藏在牙縫的毒囊。
龍澈恰在這時看向皇後,似笑非笑的道:“皇後,那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太子妃好好的,怎麽會換了個人呢?”
“皇上,臣妾偶爾來一趟東宮,怎麽會知道這事呢?”皇後說着,忽然驚恐的指着榻上的女子道:“皇上,她、她她她……自盡了!”
龍澈回頭,果見她嘴角流着黑血,歪着脖子睜着一雙眼睛,毫無生氣。伸手探了探她的頸動脈,果然沒氣了。
蓦地轉身,龍澈陰恻恻的看着皇後道:“皇後真是好手段啊,朕倒是小瞧了你了。說吧,這個女子是誰?混到宮中又有什麽目的?”
皇後心中咯噔,面上卻不顯,反倒哀怨的道:“皇上,臣妾自進宮以來,一直勤勤勉勉的爲皇上協理後宮,從來不敢有什麽不好的心思。不說别的,就是皇上的子嗣,生下來是幾個,現在還是幾個,臣妾從不曾下過毒手,皇上何以會以爲這事是臣妾做出來的,而不是她有什麽目的自己混進宮的?皇上想過沒有,這名女子口中藏有毒藥,必不是普通人,她要害死欣兒,頂替于她,也是有可能的呢!”
這番話前半段說得是事實,皇後的确從不曾對他的子嗣做過什麽,對後宮諸事一直都很盡職盡責,完全挑不出錯處;後半段也是合情合理的,完全有可能如她所說,乃是外頭混進來的。
龍澈也迷糊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麽的呢?
眸色沉了沉,龍澈冷冷的道:“這事就此作罷,但是太子龍肅炀德行有虧,不配再爲儲君,特廢去儲君之位,限你明日之内搬出皇宮,非朕召見,不得入宮,否則當斬!”
龍肅炀頓時面色死灰,皇後的神色也很不好看。
龍肅雲被貶爲庶民,龍肅離不知何事被通緝,如今又免了太子的儲君之位……幾位有勢力的皇子都被貶被追,龍澈到底是要鬧哪樣?難道他是想爲某位平日裏不得勢的皇子掃清障礙?
這個想法,不由讓皇後心裏一個激靈,如果是這樣,那麽還在宮内的幾位成年皇子一個都不能留!
還有那位香妃,自從一個多月前被龍澈以暗衛夢寐的身份派出去後,已經在那支雪山死在了君绮蘿的手上,龍澈和龍肅離可知道?
皇後深知現在這個情況下,多說無益,是以也反駁,也不求情。反正多說無益,還不如手上見真章。
“哼!”
深深看了皇後一眼,龍澈帶着噬魂,拂袖離去。
龍澈窩着滿肚子的火回到自己的寝殿,不由得将纨夙爲他配的藥給取了出來。
纨夙的丹丸的确是好的,那日他本來已經不行了,哪知服了他改良後的藥丸又可以行fang事了。而且再沒有非處子不可的困擾。
他現在有一肚子的火需要發洩,于是服下一粒藥丸,準備讓人去将容美人給請來。突然想起有好幾個月沒有見過文妃了,便讓噬魂去将文妃給請了來。
多日不見,文妃一如既往的美麗,遠遠看着,皮膚好像越發的細膩了,身上更是有着那些新晉美人沒有的韻味,不由得讓龍澈一陣異想連翩。
至于宮外那些煩心事,事到如今,他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了,晉王府若是有異動,正好給了他誅殺他們的借口!
文妃一進寝殿便站在丈外,例行公事的對靠在龍榻上的龍澈行了個禮,然後語氣生硬的問道:“皇上遣人叫臣妾來所爲何事?”
龍澈因爲服了藥,此時已是愛火焚身,也不在意她冷着一張臉,對文妃道:“過來,好好的侍候朕。”
文妃站着沒動。
“文妃,人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還真和朕來氣了不成?”龍澈說着眼睛一眯,“你也清楚蕭兒已經懷了納蘭明晖的孩子,若是想她好好的成親,就别再和朕端着架子了。”
文妃心中凝起一抹恨意,隻得慢慢的走了過去,爲龍澈脫着衣裳。
龍澈很滿意她的識相,淡淡道:“朕已經廢了太子。”
文妃心中一驚,臉色卻是平平淡淡,“皇上和臣妾說這些做什麽?臣妾唯一的兒子已經是庶民,可沒有做太子的命。”
“你啊,你這張嘴,還和以前一樣厲害!”龍澈手指點着文妃道:“等朕滅了晉王府,再讓雲兒回來便是了!這樣你還怨朕嗎?”
文妃似乎沒想到龍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敢置信的看向他,語氣中略微有些喜悅的問道:“皇上此話可當真?”
“君無戲言。”龍澈歎了口氣道:“說到底,還是雲兒最得朕心,那個龍肅離啊,太離譜,太傷朕的心了……”說着搖了搖頭,“嗯,不說這事了。”
文妃臉上終于有了久違的笑容,手上的動作也加快了。
龍肅離和沈宛月的事,她或多或少也聽到了些,平日裏看着龍肅離倒是個好孩子,哪知道竟給自己父皇戴了綠帽子,能不讓人傷心嗎?
還有沈宛月的下場,那叫一個凄慘!
那日她聽聞後,悄悄去狗舍裏瞧了瞧,發現沈宛月被丢進一隻鐵籠子裏,被十多條狗撕扯的時候,她還活着呢,前一陣還撕心裂肺的叫着,沒多時便隻剩一具森森白骨了。
想想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她一直知道這個男人心狠,但是沒想到會這麽狠。不過他到底對她們母子還算好的,除了禁足,除了打了蕭兒的闆子,也沒什麽實質性的傷害過她們母子,包括雲兒。
“皇上,那太子又是怎麽一回事?”文妃褪去自己的衣裳,爲避免碰到龍澈的傷口,小心跨坐在他的身上。她發現,幾個月不見,龍澈越發的威猛了。
“唔!”龍澈滿足的一聲喟歎,“這事,愛妃還是少打聽些的好。有空的時候,好生準備着蕭兒的婚禮事宜,朕估摸着納蘭明晖快來下聘了。這可是我龍澈第一次嫁公主,可不許出了岔子。”
“臣妾省得的。”
文妃識趣的不在說話,沉浸于龍澈帶來的滿足中……
此時的京中,一傳十,十傳百,早便滿城皆知龍澈曾經做過如此卑劣的事,紛紛譴責龍澈爲人陰險很辣,不配爲君,甚至有晉王府的擁護者開始自發的組織人到皇宮門前示威。
便是百官間,也震驚了。
他們有誰想到皇上竟然秘密做下過這等讓人寒心的事?特别是昌義王府,在得知太子被貶時,完全不知道龍澈現在是什麽心思,想要進宮問問皇後怎麽回事,可是宮門被百姓擁堵,根本就進不去,隻得悻悻然的折了回去。
前往南疆的官道上,一輛外表普通的馬車不緊不慢的行駛着。
忽然,一隻白鴿落在駕車的年輕男子肩上,他容貌普通,毫無特色。
“籲!”男子停下馬車,從白鴿腳上的銅管中取出一張紙箋,略略看了一下,便掀開簾子遞給裏頭的人,“主子,主母,京裏傳來的消息。”
原來外表陳舊普通的馬車,内裏卻是裝飾奢華,漆黑的木頭散發着淡淡的香味,一聞便是沉香木打造。
裏頭,一雙男女容貌也是極爲普通,女子惬意的靠在軟軟的大墊子上,男子正在喂她吃糕點,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的臉,眼底滿滿的都是愛意。
斜了一眼駕車男子遞進的紙箋,男子長臂一伸接過來,掃了一眼,樂道:“阿蘿,你的辦法真不錯,龍澈親赴東宮,将正與假羅欣兒玩得歡實的龍肅炀逮了個正着,親自扯下假羅欣兒的僞裝。如今好了,太子被廢,‘皇後’隻怕要心急了。不知道赫葉丹會怎麽看這件事?”
他們答應過北堂野,不在北戎的地盤殺赫葉丹,但是并不妨礙他們在自己的地盤殺他,也不妨礙他們借刀殺人。想必這事傳回北戎,赫葉丹定會坐不住了。
到時候,龍澈與赫葉丹遭遇,不知道會擦出怎樣的火花來?
沒錯,這兩人正是易容後的君绮蘿和龍胤,駕車的則是青衣,至于其他人,走就被他們趕在前面去了。
如今京中傳出的消息,的确是從汶城那邊傳過來的,隻是君绮蘿讓人在其中加了一點料,說是羅欣兒從北戎放出的消息。如此,便給龍澈提了一個醒,皇後和太子宮中的貓膩。
君绮蘿吞下口中的糕點,樂道:“等南疆這邊的事一出,龍澈内憂外患,就要焦頭爛額了!”
“誰說不是呢?”龍胤眸色深遠。
眼下就是一盤棋,雖然一切都在往他們期望的發展,但是結局到底會怎麽樣,卻是未知。不過,不管怎樣,都很讓人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