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绮蘿的聲音蓦地一冷,使得羅欣兒的心裏瞬間敲起了警鍾,雙手立即将手中的協議給抓得牢牢的,并做出了要毀了協議的動作。
見君绮蘿的眉頭微微的皺起,羅欣兒知道自己手上這個東西對他們來說是真的有價值的,是以提着的心也放了下來,得意的道:“怎麽,君绮蘿你要反悔嗎?”
君绮蘿皺眉,不是因爲擔心她撕了協議,而是想到自己居然被個白癡給威脅了,讓她很是不爽。慢慢松開糾結的眉頭,她的聲調也放平了不少,“羅欣兒,你應該還記得我昨天上午對你說過的話吧?”
“記得,那有怎麽樣?”羅欣兒也不在意,“這個東西在我手上,隻要龍胤和我圓了房,我再給你們,否則你要是耍什麽花樣,我便撕了它。”
龍翊天對羅欣兒這樣的态度感到深深的厭惡。從前的羅欣兒,不管怎麽樣,在長輩面前還是端莊有禮的,可是現在,整個一個潑婦啊!
而鳳千阙簡直快被羅欣兒這樣無恥的女人給死了,生怕自己的女兒因爲協議做傻事。
而事實證明,他的擔憂完全是多餘的。
“羅欣兒,你真的是惹怒我了!”君绮蘿說着,完全不給羅欣兒反應的機會,兩枚銀針便從她的袖中射出。
羅欣兒隻覺得自己的兩邊肩胛處一麻,手上便沒了勁,連撕紙的力氣也沒有了。
她雙手高高的舉着,手上的紙張擋住了臉頰,正好一雙眼睛可以透過紙張的上方,眼睜睜的看着君绮蘿朝她走來,心中的恐懼漸漸的盈滿整個胸腔,“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君绮蘿停在她跟前,輕松便從她的手中抽出協議,笑容可掬的道:“别害怕,我就封住你兩個穴道而已,不會殺你的。”
“這是我冒着生命危險在赫葉丹那裏偷來的,你不能就這樣搶去了!”羅欣兒聽說她不會殺她,便又大着膽子道。
君绮蘿揚了揚手中的協議,“如今它在我的手上,你還能怎麽樣呢?再說了,我的人辛辛苦苦把你帶到這裏來,也是要收利息的。”
“不,不不,”羅欣兒手不能動,其他地方卻是沒問題的,她猛地搖着頭道:“君绮蘿,你不能說話不算話。還有老晉王叔,剛剛你答應爲我做公證的。”
龍翊天一向是個溫潤的人,此時也難掩一臉的嫌惡,“欣兒,叔叔剛剛是有說過給你做公證,可是叔叔還說過,隻要不是過分的要求,叔叔定不會讓阿蘿做出有悖良心的事。”
羅欣兒這才明白過來自己上了當,瞪着眼睛看向龍翊天,聲音也拔高了好幾度,“龍翊天你這個老東西,你詐我!還有君绮蘿你個踐人,你說話不算話,定要挨天打雷劈!”
君绮蘿瞬間黑了臉,倒不是因爲羅欣兒罵她要挨天打雷劈,而是她對自己公公的不敬。
她正欲動手收拾她一頓,哪知有人動作比她更快,她的男人一陣風似的飄進屋來,左右開弓,遠遠的就以内勁扇了羅欣兒兩耳光。
龍胤原本是不想進來看羅欣兒那副絕逼醜陋絕逼花癡的嘴臉,隻是他在外頭聽到羅欣兒那樣罵自己的父王和自己的女人,一時沒忍住就沖了進去。
羅欣兒的臉瞬間便紅腫了一片,多想捂着自己的臉,委屈的看着龍胤責備他兩句,隻是她的手高高的舉在臉頰前,動作别提多滑稽了。
“阿胤我那麽喜歡你,你居然打我!”眼淚撲簌簌的流下來,羅欣兒幽怨的看着龍胤那張寒氣逼人的臉,一時間倒也不覺得害怕了。
“羅欣兒,打你是因爲你嘴賤,居然敢罵我最在意的兩個人,簡直是不知所謂!”龍胤幾步走到君绮蘿跟前,霸道的攬着她的腰往自己身邊攏了攏,這才滿眸鄙夷的看向羅欣兒,“至于你所謂的喜歡,我龍胤從來都沒有接受過!三年前要不是出征去了,我早便主動解除了咱們的婚約。還好,我受傷回來,你父親嫌我不長命主動退了婚,将你嫁給了龍肅炀。”
羅欣兒哪裏想到過龍胤早就有要退婚的心思?瞠着眼睛搖着頭不敢相信的問:“爲什麽?難道我不夠漂亮不夠優秀嗎?還是你和君绮蘿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别把你的肮髒冠到别人的頭上!”龍胤嫌惡的道:“我晉王府世代敦厚善良,就算對仆人,也是和顔悅色,娶妻一向娶賢娶德,怎容那些心思歹毒濫殺嗜殺的的女人玷污了我晉王府的百年門楣?羅欣兒,别說是給我做妾,便是你站在我的眼前,我都會有想吐的沖動!”
羅欣兒腳下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隻一雙手還高高的舉起,看起來滑稽極了。
虧她還以爲龍胤是因爲怨她嫁給了龍肅炀才會對她心懷恨意,她想着隻要做了他的女人,她總會将他那顆心焐熱的……卻原來,她在龍胤的心中竟是如此的不堪!還有她打殺下人的事,龍胤怎麽會知道的?
君绮蘿并沒有對她心生半點的同情,拿掉龍胤攬在腰間的手,她慢慢的走向羅欣兒,蹲下身子,将打在羅欣兒身上的兩枚銀針給取了下來。
羅欣兒手能動了,淚眼朦胧的眼中閃過一抹怨毒,“走開,不需要你同情我。”
話落,伸手就去推君绮蘿。
君绮蘿身子靈活的向後一縱,躲過羅欣兒的推攘。
倒是羅欣兒在慣力下,上半身朝前沖了出去,頭狠狠的掼在了地上。再擡起頭來,龇牙咧嘴,嘴唇紅腫,門牙牙縫都流血了,可見她剛剛欲推君绮蘿的那一下有多大力了。
君绮蘿嘴角抽了抽,有些憐憫的看着她,“死不悔改。”
“呵呵。”羅欣兒傻笑着掃視了一圈,右手食指着龍翊天、鳳千阙,然後是龍胤,最後才是君绮蘿:“你們都欺負我,一個個的欺負我手無寸鐵,把我利用完了就踹到一邊。晉王府,自诩正直,一個個的都是卑鄙小人!好,很好,我羅欣兒這輩子記住你們了。”
這話君绮蘿可不認可,“羅欣兒,昨天我和你談的條件是帶你離開北戎,如果沒地方去,我會給你一大筆錢!就算在剛才,我也就給了你好幾次機會,讓你想好了再說你的要求。如果你能識時務,我就算給你十萬二十萬銀子又何妨?哪知道你貪心不足欲做阿胤的妾室,又怎能怪我們陽奉陰違?我君绮蘿最不喜歡别人觊觎我的男人,你既然敢提出那樣的要求,就要有受我報複的覺悟!”
君绮蘿眼中的光芒越來越寒,羅欣兒隻看了一眼便覺得寒到了心底,終于重新認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以爲被他們帶出了汴城就沒事了,豈不知有的事,并不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控制的!
“君绮蘿,你想要怎麽樣?”羅欣兒顫着聲音問道。
君绮蘿沒有回她,對外頭喊道:“青衣。”
青衣閃身進來,恭敬的道:“主母有何吩咐?”
“派兩名素衣衛将她給我送回汴城去,赫葉丹那麽喜歡她,想必汴城裏到處都在找她呢!”君绮蘿看着羅欣兒瞬間變得驚恐的臉,一臉壞笑道:“當然,能在确定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将她直接送回赫葉丹的将軍府就再好不過了。”
“主母放心,屬下一定安排得妥妥的。”
青衣剛剛在外頭就把裏頭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心中對羅欣兒的反感不比任何人少。像羅欣兒這樣的破鞋,居然想給主子做妾,簡直是對主子赤果果的玷污!就算主母答應,他們素衣衛二百多号人也不答應啊。
“君绮蘿,不要,我不要回汴城。”羅欣兒躲着過來抓自己的青衣,繞到君绮蘿的身邊,想要去扯她的裙擺,被龍胤将君绮蘿一撈,便帶離她能夠到的範圍,她的心寒到了極點,“君绮蘿,我求求你,不要讓人把我送回去,我再也不敢存有非分之想了。”
見君绮蘿無動于衷,羅欣兒改而想求龍翊天,哪知剛轉向龍翊天,他便站了起來,看也不看她,隻對鳳千阙道:“翼王老弟,咱們和前面的隊伍拉下不少距離了,不如我們兩個老東西帶着人先走着?”
鳳千阙也站起來,歎口氣道:“哎呀,咱們是老了,這些年輕人的事啊,咱們想管也管不着了,随他們弄吧,咱們走。”
他心裏其實樂呵極了,對于自己女兒這樣的決定,他自然是十二萬分的支持。
看着兩個老東西哥倆好的離去,君绮蘿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阿胤的爹因爲幾年不見陽光的關系,皮膚白的不正常,不過倒讓他四十來歲的年紀看起來不過三十四五的樣子。而她的老爹,平時很是注重保養,生活作息有規律,又不亂搞男女關系,是以看起來也就三十歲甚至更年輕一些。
再說他倆的容貌都極爲英俊,要是爲他們找女人,特定大把的年輕姑娘都願意嫁給他們。可偏巧,這倆老家夥都是一副裝老賣乖的樣子。
羅欣兒傻眼了,她就那麽讨人厭嗎?
龍胤見青衣不動了,蹙眉催促道:“青衣,還不動手?”
“是,屬下這就動手。”青衣一個閃身便到了羅欣兒跟前,見她還要張口說什麽,立即點了她的兩處穴道,她便不能動不能喊了。
青衣對龍胤和君绮蘿招呼了一聲,扛起她就往外掠去。
世界總算安靜下來,君绮蘿将協議遞給龍胤。
龍胤展開一看協議的内容,眼底的寒芒越發的盛了,“龍澈,我定要讓我東陵的子民好好瞧瞧,你是個什麽樣的帝王!”
君绮蘿握住他的手道:“阿胤,這次回東陵,必定是要與龍澈大動幹戈的!所以接下來的事,咱們需要好好的規劃規劃了。”
“嗯,我心中都有計量了,你不要多操心。”龍胤捧着君绮蘿的臉,心疼的道:“你看你,昨天發生那樣的事,今兒又爲父王他們檢查身體,累得人都瘦了一圈了。”
君绮蘿拿掉龍胤的手,往他懷中一靠,柔聲道:“我這點累比起父王他們這三年多時間所受的苦,又算得了什麽呢?”
龍胤深以爲然的,“将他們安頓好後,一定要好好的爲他們調理調理身體。”
“這是一定的。”君绮蘿說着擡頭看向龍胤,有些憂心的道:“阿胤,父王倒是好好的回來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另一個問題?”
龍胤自然明白君绮蘿指的是什麽,心中不由劃過一陣悲涼,“母妃殉情的事,是萬萬不能告訴父王的,否則我擔心他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我也是這樣想的。”君绮蘿眼睛一亮,“要是父王問起,咱們就告訴父王,母妃因爲傷心過度,被外公接回楓葉谷了。或者咱們直接将父王留在汶城或者錫城好了。”
“汶城離楓葉谷太近了,父王定會自己找去的。不過我心中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爲今之計,隻有見機行事了。”
其實君绮蘿心中還有個比較實際的辦法沒有說出來,一來怕自個的男人不同意,再來就是擔心公公那一關不好過。
龍胤見君绮蘿有些發愣了,點了點她的鼻尖道:“好了,咱們也該出發了。”
君绮蘿點點頭,“嗯,咱們走吧。”
屋外,飛鷹騎的人正陸陸續續的朝汶城的方向而去;羅欣兒已然不見了蹤迹,顯然是被帶走了。
兩路人馬于兩日後彙合,一路向東而去。因爲有北堂野的親筆文書以及他的身份銘牌,一路暢行無阻。
第四日,前去送羅欣兒的人回來,帶回了三個消息:一是,北堂野繼位了,成了北戎新一任帝王,号永昌;第二,羅欣兒被赫葉丹剝光了衣裳打死在将軍府門口,并将她的屍體挂在将軍府門口供人瞻仰,警示世人,那便是背叛他的下場;三是,北堂野的母親阿奴雅自願削發爲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