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個時辰後,馬車到了北戎的皇宮前。
下了馬車,君绮蘿和龍胤便看見一位身着黑色铠甲、披着黑色大氅的高大男子向他們走來。
一時沒反應過來,君绮蘿和龍胤都愣了一下。待看清那人是赫葉丹時,二人的眼中都凝起了一道危險的光芒。
今日的赫葉丹不像那日在那支雪山那般不修邊幅,衣着整整齊齊,臉上的絡腮胡也刮掉了,隻留了嘴唇周圍的一圈,整個人幹淨了許多,看起來年輕了不下五歲。隻是他眼中的光芒,依舊讓人感到讨厭。
君绮蘿對今日的赫葉丹也多看了幾眼,她驚異的發現,刮掉胡子的赫葉丹,除了身形上與北戎人一般高大以外,長相卻不如北戎人的深邃,但是他的臉型和唇形與北堂野有好幾分相似。可以這樣說,北堂野的那張臉幾乎就是赫葉丹和阿奴雅的組合!
難道說北堂野真的是赫葉丹和阿奴雅的孩子?
不過沒有見過北戎皇帝北堂寅德,君绮蘿也不敢貿然的下結論。
“晉王晉王妃,久仰!”赫葉丹在君绮蘿和龍胤丈外停下,看也不看龍胤一眼,眼睛直直的盯着君绮蘿:“晉王妃的姿容果然如傳言一般,美得賽過天仙啦。”
君绮蘿半點也沒有受到他的影響,嘴角噙着諷刺的笑與赫葉丹對視着。這樣灼熱的想要把自己占爲己有的眼神,她這些年可不少見。如果說連這點抗壓的能力都沒有,她君绮蘿也算是白混了。
“赫葉丹将軍,你那雙狗眼是不是該挖掉了?”龍胤一把将君绮蘿攬進懷裏,眯着眼睛,身上的氣息瞬間冷到極點,比起北戎如今冷寒的天氣,也不輸多少。
赫葉丹這才轉向龍胤,絲毫不受他的威脅,反而還咧嘴笑道:“晉王的毒解掉,整個人的氣勢都不一樣了。不過晉王可别忘了,你們腳下的地盤,乃是我北戎的土地!”
“既然你也知道是北戎的土地,那便是屬于北堂皇室的,與你赫葉丹一介臣子可沒什麽關系。”龍胤挑釁看着他,話音忽然一轉,“還是說你赫葉丹大将軍想要取北戎皇帝而代之?”
“人家說晉王妃是個伶牙俐齒的,依本将軍看,晉王也是不遑多讓。”赫葉丹對于龍胤的話并不否認,反而毫不避諱的道:“隻要本将軍想要,将這北戎冠上我赫葉丹的姓氏也未嘗不可……”
“大将軍可真會開玩笑。”北堂野的聲音在君绮蘿和龍胤的身後響起,“我北戎的子民哪個不知道大将軍對我北戎皇室最是忠心的?”
說着,他已經走到君绮蘿二人面前,一身北戎太子的玄色朝服,罩在他挺拔的身軀上,當真是威武霸氣,“晉王晉王妃,上次東陵一别月餘,可還安好?”
君绮蘿的嘴角幾不可見的抽了抽,這丫也是個會演戲的。
龍胤不鹹不淡的道:“勞北戎太子挂念,本王與拙荊一切安好!”
“呵呵呵,那就好。”北堂野勾着唇角看向君绮蘿,眼中的光芒有一瞬間的灼熱,不過立馬就被冷厲取代。
這臭小子也看上君绮蘿了?赫葉丹看在眼裏,惱在心裏,不過一會兒便釋然了。像君绮蘿這樣天姿國色又有能力的女人,的确足以讓任何男人動心!
“怎麽,本将軍看太子殿下和晉王晉王妃關系似乎不錯?!”赫葉丹狀似淡然的問。
北堂野轉向赫葉丹挑了挑眉,“将軍哪隻眼睛看到孤和他們關系不錯了?”說着掃了龍胤和君绮蘿一眼,眼中難掩敵意,“上次拜晉王妃所賜,孤可是在東陵的百姓面前狠狠的跌了一把面子呢!”
北堂野在東陵皇宮前被百姓扔鞋子的事,赫葉丹也是知道的,剛剛那麽一問,不過是試探他們罷了。
“太子的眼睛沒長對地方,嘴巴也太欠,欠收拾。”龍胤一點也沒有在别人地盤上的覺悟,說出的話讓北堂野險些炸毛。
“你……”北堂野無語凝咽,隻陰沉着一張臉瞪着龍胤。
見龍胤與他冷眸相對,赫葉丹上前拍了拍北堂野的肩膀,大度的道:“好了,太子殿下,你作爲一國儲君,也别那麽小肚雞腸了。這宮外怪冷的,快些帶晉王晉王妃進宮去吧。”
君绮蘿也适時的對龍胤耳語道:“阿胤,别忘了咱們來北戎的目的,你得罪了北戎太子,當心他不答應借咱們那樣東西。”
龍胤别扭的斜了北堂野一眼,同樣低語道:“不接就不借,要不是你非要往這裏跑一趟,我才不情願來這凍死人的鬼地方呢。”
二人說話的聲音極低,但是對于内力深厚的赫葉丹來說,卻是能聽得真真的,疑惑的看了一眼龍胤和君绮蘿,又看了看北堂野,心底的懷疑慢慢的放下了一些。心道,隻要不是因爲龍翊天而來就好!
“晉王晉王妃請吧。”北堂野好似沒有聽見他們的話似的,端起主人家的架子,隻是語氣依舊不怎麽好。
“太子先請。”龍胤也無所謂的道。
“哼!”北堂野甩了下袍擺,當先朝宮門走去。
君绮蘿和龍胤跟在北堂野的身後進去,赫葉丹斷後。
君绮蘿可以感覺到,身後的視線過于炙熱的盯在她的後背,讓她感到惡心極了,真想轉身宰了赫葉丹那個色東西!丫的,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居然這麽不要臉。
龍胤實時的捏了捏君绮蘿的手,她才壓下心底想要殺人的沖動。
一路上幾人看似無話,君绮蘿卻是趁此機會對北堂野傳音問着自己想要知道的訊息:“北堂野,赫葉丹是哪裏人?”
“這個不清楚。”北堂野傳音回道,“聽我母後說,他是十五歲才到汴城的,當時在京中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欺負,後來在我母後的幫助下去了軍營。他很能吃苦也很拼命,沒多久就以自己的能力做上了千夫長,然後是副将、将軍,一路上順風順水,直到今日的隻手遮天!當初欺負他的人,一個都沒好下場。”
“還真是個睚眦必報的主。”君绮蘿淡淡的道。心裏卻道,原來赫葉丹和阿奴雅還有這樣一層關系,那麽他們有私情倒也算得上水到渠成了。
“是的。”北堂野有些不解的道:“他早在幾年前就有實力颠覆了北戎,自己問鼎那個位置,也不知道爲什麽,他沒那麽做。”
“許是他記着你母後的恩情呢,畢竟沒有你的母後,就沒有他赫葉丹的今天啊。”君绮蘿說出這話,自己都汗顔。
她能告訴北堂野,他娘和赫葉丹有私情,赫葉丹可能是他爹嗎?隻要北堂野坐上那個位置,不就是相對于他赫葉丹坐上那個位置嗎?名正言順的霸占了北戎,總比做亂臣賊子好多了。
“或許吧。”
二人也不再傳音。
北戎的宮廷,跟東陵和西越的宮廷大不一樣。四個國家的皇室,君绮蘿去過了三個,東陵的是紅牆綠瓦的建築,西越的顯得金碧輝煌,而北戎則是白色的厚重的宮牆,遠遠看去置身于一片冰雪之中,雪白的世界看起來就像是安徒生童話中的城堡,也别有一番風味。
“到了。”北堂野聽不出息怒的聲音道。走了約莫半刻鍾,幾人來到一處圓頂的建築前,牌匾上寫着和悅殿,裏頭亮如白晝,陣陣悠揚的絲竹聲傳出。
君绮蘿和龍胤随着北堂野進了院子,然後又走向大殿。
踏進大殿,君绮蘿便發現赴宴的賓客并不是很多,也就百十人的樣子,大約隻是請了皇子嫔妃和百官作陪。而正對殿門的殿堂之上,坐着身着玄色皇袍的北堂寅德,就算離得極遠,也可以瞧出他的臉色蒼白,精神不濟,看樣子是處于病中。
看清他的臉型唇形與北堂野完全不像,倒是北堂沁和他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君绮蘿心中已經可以肯定,北堂野并不是北堂寅德和阿奴雅的孩子!
在北堂寅德的左手邊,坐着同樣身着玄色鳳袍、精心打扮過的阿奴雅。
看着這樣端莊美麗筆直坐着的阿奴雅,君绮蘿完全無法将她與在赫葉丹身下時那個嬌豔妩媚的她聯系在一起。
北堂寅德一揚手,殿中央跳舞的伶人便退了下去。
君绮蘿與龍胤相攜着手走到北堂寅德的面前,北堂野和赫葉丹見禮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他二人則微微對北堂寅德和阿奴雅傾身道:“東陵晉王龍胤攜妻子君绮蘿,見過北戎皇帝陛下、皇後,陛下萬歲,娘娘千歲。”
“晉王晉王妃不必多禮,請落座。”北堂寅德的聲音虛弱卻客氣的道。
君绮蘿聞言微微蹙了眉頭,這北堂寅德根本就不是生病,聽起來更像是中了什麽毒。不過她這個他國人,自是不好多說什麽。
與龍胤謝了恩,正欲轉身,卻發現北堂寅德夫婦二人相鄰的手交握在一起,感情很好的樣子。君绮蘿嘴角不由勾起一個淡淡的嘲諷的弧度,正巧被阿奴雅給捕捉到了。
她的心頭莫名的感覺到,這個晉王妃,她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