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材高大的暗衛從黑暗中跳出來,借着屋内燃燒的火爐的微弱光芒,可以瞧見赫葉丹裸着上身,雙手抱着頭,有些煩躁的樣子。
“去看看那鬼東西是不是醒過來了?”果然,赫葉丹的聲音有些不耐煩,“如果醒了,撒點藥粉讓他睡過去。大晚上的,吵得本将軍睡不安甯。”
“是!”暗衛連忙退了下去。
暗衛退下去,赫葉丹掀開被子躺了下去,一把拉起身邊的女人,讓她趴在自己的身上,女子被突然的動作吓得一聲驚呼。她驚叫中依然不失嬌柔的聲音,不是那羅欣兒又是誰呢?!
赫葉丹一臉邪惡的道:“既然醒了就别裝睡了,本将軍正好也睡不着了,就陪本将軍再活動活動。”
羅欣兒伏在赫葉丹的身上,陪着笑告饒道:“将軍,這種事情要适量,太多了反而對身體不好。如果将軍睡不着,賤妾爲将軍疏松疏松筋骨吧。”
“啪!”赫葉丹霎時火氣上湧,打得羅欣兒眼冒金星,都懵了。然而赫葉丹下面的話,讓她更懵,“羅欣兒,本将軍每次和你歡好你便推三阻四,是和本将軍端你東陵太子妃的架子嗎?”
羅欣兒身體明顯的一僵,這事他竟然知道了。
赫葉丹肌膚與她貼合着,自然察覺到了,譏諷一笑,“你很奇怪是吧?雖然你告訴本将軍你乃是東陵一富人家的小姐,但是本将軍救起你的時候,你身上的衣裳,可不是一般的富人小姐能穿得起的。于是本将軍便讓人拿着你的衣裳去溯京城詢問,今日才傳回的消息來,果真你的身份沒讓本将軍失望。”說着他半撐起身,攫着羅欣兒的下巴笑得邪肆,“呵呵呵,左相府千金,東陵的太子妃,也不知道你們東陵人得悉他們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現在居然夜夜承歡本将軍身上,不知道是何感受?”
“不,将軍,求求你不要将這事傳出去。”羅欣兒忽然直起身,就着赫葉丹的分身坐了下去,一邊律動一邊懇求道:“賤妾願意一輩子呆在北戎侍奉将軍,在将軍這裏,有的隻是将軍的侍妾,沒有東陵的太子妃。”
羅欣兒滿心的屈辱。她現在每天都在後悔,後悔沖動之下做了那樣的傻事。
當初她從山上跳下去,還沒有接觸到水面就從心裏感到害怕了,她還那麽年輕,爲什麽要去死呢?在水中浮浮沉沉了一段時間她便暈了過去,原以爲死定了,哪裏知道她竟然順着湍急的水流給飄到了怒江的下遊,正好被赫葉丹的手下看到救了上去,從此經曆着比從前還要可怕的噩夢……
這個赫葉丹,雖然不會像龍肅炀那樣玩些花樣,但他因爲是武将的關系,對那方面的需求,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許是容貌的關系,也或者是圖新鮮,他在她醒來後,便一直獨要她侍候,常常整夜整夜的不讓人睡覺。兩個月下來,她的身體已是不堪負荷,那個地方一直都是腫的。
而龍肅炀雖然在房事上對她有些異于常人的舉動,但是隻要态度稍微強勢一些,他會适當的收斂的,再說也不是每日都這樣。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是真心的愛她,對她噓寒問暖,什麽好的東西都會緊着她,想要什麽,他會第一時間找來……
可是現在,她被赫葉丹侮辱了,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得去了。
按說這樣的情況下,她應該以死保尊嚴的。可是人往往在經曆過一次死亡後,會更加的珍惜生命,所以就算是怎樣的屈辱,她也沒有想過去死。
不想死,那便隻有妥協了。
想必過不了多久,赫葉丹就會像對後院的那些女人一樣,對她失去興趣呢。
“哈哈哈哈,這才叫識時務嘛!”赫葉丹一把拍在羅欣兒的屁股上,使得她的動作加快了好幾分,一時間,他笑得張狂,“記住了,在本将軍這裏,可沒什麽太子妃,有的隻是侍奉本将軍的奴隸!而這些奴隸唯一的區别就是,受本将軍喜歡和不喜歡。還有你要記住一點,本将軍看得上你乃是你的福氣,本将軍需要你的時候,你就得乖乖的侍奉好本将軍。畢竟等本将軍厭棄你的時候,你就是跑到本将軍面前,本将軍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羅欣兒唯唯諾諾的點頭,“将軍說的是,賤妾隻是将軍的奴隸,将軍什麽時候想要,賤妾就乖乖的奉上自己。”
赫葉丹滿意的嗯了一聲。
石室裏,龍翊天靜靜的閉目了一陣,忽然睜開眼來,催促道,“赫葉丹大約發現我醒過來,他這人與龍澈一樣,生性多疑,每次我隻要醒過來,他一定會派人前來查看,你們快走。”
君绮蘿三人相視一眼,龍胤點點頭,雖然有些不舍得,卻還是不想在沒有想出辦法前打草驚蛇,到時候如果他們将父王轉移,那就不妙了。
幾人折身欲離開,果然聽見外面的石室有腳步聲急急的傳來,想要不被發現已是來不及。
龍胤往左右看了看,沒有藏身之地,便又看向頭頂,見上方乃是奧凸不平的泥土,便對君绮蘿和北堂野一示意,往頭頂掠去,抓住一塊凸出的泥塊,緊緊的貼在頂端。見君绮蘿和北堂野也上來,他連忙收起明珠,然後手腳并用,順着石室的頂部朝外爬去。
君绮蘿和北堂野也效仿之。
龍翊天用力的昂着頭,透過兜帽的帽檐吃力的看着上方,眼中有着淚光閃爍。他的兒子,爲他找了個好兒媳啊!
眼見有亮光從轉角射過來,龍翊天連忙低下頭,眨了眨眼,将即将奪眶的淚水眨了回去,而後大聲罵起來,“赫葉丹你個老烏龜,有本事你殺了老子,何必讓老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室頂上,龍胤聽到自己父王這樣說,險些吓了一跳,停下前行的步伐回頭望去,滿眸的擔憂。
“阿胤,快走,赫葉丹沒來呢。”君绮蘿看了看下方打着火把的一群人,傳音催促道:“父王是在給咱們打掩護呢。你放心,赫葉丹要是想殺父王早便殺了。”
龍胤知道自己的女人說得有道理,于是便繼續前行。
“老東西,吵什麽吵?你知不知道将軍被你吵得睡不着覺?”下方,一行人已經走到龍翊天的石室前,一名蒙面的黑衣人對着石室内怒聲吼道:“最可憐的是老子,大半夜這麽冷的天,還要來侍候你這個老東西!”
原本被君绮蘿說動,龍胤再次停了下來,便是君绮蘿也不再動作,回頭看着下方那黑衣人,多想給他一針讓他閉嘴。隻是現在不是沖動的時候。
“呸,你個狗東西算什麽?”龍翊天也不甘示弱,“在本王面前也敢自稱老子,簡直不知所謂。”
“哈哈哈哈。”那黑衣人張狂的大笑着指着龍翊天對身邊的一群侍衛道,“瞧瞧,都這副鬼樣子了,居然還自诩王爺呢!龍翊天,你就死心吧,在咱們将軍的手下,你永遠隻能做一個傀儡,一個沒有知覺的的殺人利器!”
“你……”
龍翊天還要說什麽,那黑衣人手中揮出一把藥粉,霎時,他身子一沉,便沒了聲音。
“德行!”黑衣人不屑的輕叱一聲,招呼着一衆将軍府侍衛道:“咱們走了!這個時候回去摟着女人睡熱炕頭,不要太惬意!哈哈哈哈……”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忽然抱着雙臂左右看了看,“唔,怎麽突然感覺好冷?”
君绮蘿幾步上前抓住暗自釋放冷氣的龍胤,無奈的搖了搖頭。原本打算先那群人離去的,見他們要走,便也沒有急着離開。她要去看看那藥粉有些什麽成分。
“大人,這地方陰森森的,能不冷嗎?”有人立即附和道。
“是是是,快走,快走,每次來這裏都感覺全身起雞皮疙瘩。”
黑衣人點點頭,一邊向外走着,一邊道:“也是,咱們快走,老子還得去給将軍禀報,阿三那小子今晚該守着這裏的,不知道跑哪去。”
一群人來得快去得也快,罵罵咧咧的,很快就沒了聲音。
君绮蘿、龍胤和北堂野從室頂上跳下來,幾步掠到關龍翊天的石室前,見他耷拉着腦袋,似乎已經睡了過去。
“父王,父王!”龍胤喚了幾聲,也沒有反應。
君绮蘿鼻子嗅了嗅,道:“阿胤别喊了,剛剛那黑衣人撒下的藥粉中有安眠的藥物,而且計量比較大,超出正常人能接受的範圍,你短時間是喊不醒的。等明日我研制一些藥物,咱們再作打算。”
“既然如此,咱們便走吧。”北堂野道。
龍胤知道在這裏也是白耗時間,便點點頭,不舍的看了自己父王一眼,這才離開。
出了花房,北堂野順便将那已經死去的暗衛給帶走了。
赫葉丹的院子裏,那黑衣人匆匆趕來,聽見屋子裏的異動,便在屋外禀道:“回将軍,龍翊天的确醒過來了,除了和往常一般罵将軍你外,并無什麽異樣。”
“唔……”赫葉丹滿足的一聲喟歎,聲音暗啞的從裏頭傳來,“你下去吧。”
黑衣人道了聲是便要離去,想起了什麽,忽然道:“将軍,今夜值守的阿三不知道幹嘛去了,沒有守在花房那邊。”
“嗯?”赫葉丹聞言先是一愣,而後緩緩的睜開眼,雙手扶着羅欣兒的腰将她抱離開自己的身上,然後下了炕,抓了一件寬大的袍子披在身上,光着腳就往外掠去。
黑衣人不明所以,舉着火把,跟在赫葉丹的身後又回去了花房。
赫葉丹在花房外看了一遍,再去石室裏巡視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蛛絲馬迹,才蹙着眉頭回了自己的院子。
整夜無話。
翌日一大早,君绮蘿和龍胤剛剛在客棧的大堂用了早膳,正準備回樓上去,便見一位身着北戎官服的腦滿腸肥的中年男子在一隊禁軍的護衛下直奔客棧而來。
這會兒上樓,無疑會引人注目。君绮蘿和龍胤對望一眼,便停下腳步。
掌櫃的見到這樣的陣仗,吓了一跳,趕忙谄笑着迎上去,“小的見過官爺。官爺明鑒,小店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經營,從來沒有做什麽違法的事情,不知道官爺到小店所爲何事?”
那人腆着肚子背負着手站在大堂的門口,鼻孔朝天的睨了掌櫃的一眼,鼻子裏重重一哼,而後掃了大堂一圈,“你就是這迎賓客棧的掌櫃?”
掌櫃的連忙低頭哈腰的道:“小的正是。”
“嗯。”
那人點點頭,沒有就這事多說什麽,也或者是在确認掌櫃的的身份。他的目光在大堂内衆人的臉上搜視着,蹙着眉頭道:“本官乃是禮部尚書木東贊,奉皇上之命,前來請東陵的晉王晉王妃去驿館。”
君绮蘿和龍胤相望,正在想着北戎的皇帝是怎麽知道自己來的北戎時,木東贊又道:“晉王晉王妃,本官知道你們易了容,皇上還下旨了,今晚在宮中設宴,宴請二位,還請晉王晉王妃不要爲難本官。”
他說完打量着堂内的人的臉,見他們沒什麽反應,看向掌櫃的,“你去将樓上的人都叫下來。”
到這個份上,龍胤和君绮蘿也不好再隐藏。他們最初的意願是以最快的速度把龍澈與赫葉丹簽下契約的事給辦好,但是現在得知了父王還活着,必定是要在北戎多呆幾天的。既然蹤迹暴露了,必然是要去拜見北戎皇帝的,一國王爺私自到他國,這事可大可小。若是有心人逮住他們到了這裏卻沒有第一時間去拜會來說事,就讓人頭疼了。
這事還得謀劃謀劃,見到皇帝該怎麽說。否則,他們大可以定他們一個私闖之罪呢。
“木東贊大人稍等,本王和王妃去去就來。”龍胤淡淡的道,話落便攜了君绮蘿的手就往樓上走去,沒有給木東贊多餘的眼神。
堂内衆人沒想到這小小的客棧裏居然住下了東陵的王爺和王妃,這個王爺還是有小戰神之稱的晉王,可是望着他們上樓的背影,滿心的疑惑。
聽聞晉王晉王妃驚才絕豔,二人容貌貌若仙人,可是這倆人從氣質上看,就是普通的富人家的公子夫人無二,就算是易容,也不能在氣質上也有那麽大的差異吧?他們會是晉王晉王妃嗎?
不單他們疑惑,就是木東贊也望着他們的背影,心中有所懷疑,莫不是有人想要借着晉王晉王妃的身份騙吃騙喝吧?不過這樣的想法一瞬間就被他否定了。諒那些無知賤民也不敢随便存了混吃混喝的想法,将這心思打到皇室的頭上。
如果是這樣,便是他也不會饒了他們!
因爲這事雖是打着皇帝的旗号,其實卻是大将軍的主意,萬不可出了什麽岔子,若是辦好了,将來必定前途無量。思定,木東贊對着身後招招手。
一名士官上前,木東贊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那士官便迅速的離去了。
掌櫃的見一時半會可能走不了,趕忙在大堂裏端了一條凳子又返回木東贊的身前,以袖子擦了擦凳面,這才笑得谄媚的道:“大人請坐。”
木東贊嫌棄的看了一眼長條的舊凳子,少說也有二十多年的曆史,這客棧裏的客人來來往往,也不知道多少人坐過了。然而他看了看樓上,還是決定坐下。畢竟他可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才下來,他這肥胖的身體,可禁不住多站。
“嗯,多謝了。”木東贊不情不願的坐了下去,雖是道着謝,卻沒有半點感激的意思。
掌櫃的也不在意,讪笑着站在一邊,聽着殿内衆人的竊竊私語。
“我聽說啊,這個晉王妃,可是個了不起的大美人,便是咱們皇後也比不上呢。”有人興奮的壓低聲音道。
木東贊心中不滿,卻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心裏低估着,能比皇後還美的女人?這世上會有嗎?
有個中年人立即順着那人的話道:“沒錯,的确是美,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就沒有見到過那麽美的女子!”
“你就吹吧,你能到東陵的京城去了?”有人不相信他的話,“看剛剛那女人的樣子,也就算得上中等,我隻聽說那些易容的隻會把自己易容成美人,卻沒見過把自己易容成醜人的!”
“你别不信!大約是一個多月前,我去東陵的京城進貨,有幸見過晉王妃一面,簡直驚爲天人,呆會兒她下來你就知道我有沒有說謊了。”适才那人神神秘秘的道:“不但如此,晉王妃就是醫術超越藥王的扶蘇公子呢。”
“扶蘇公子會是女人?”
“……”
一時間,質疑的,贊美的,衆人各執己見。
然而這一切的聲音都在那一雙絕世無雙的人兒相攜下來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