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君绮蘿輕輕的叫出聲來,是呢,這個中年大叔和青影有幾分像,難怪會覺得在哪裏見過。“這樣說來,當初的飛鷹騎,說不定還有許多人活着呢!阿胤你快看看其他人,你能認識多少。”
這個赫葉丹真是個變……态啊,将人關在這樣一個黑黢黢的地下石室裏!她能不厚道的慶幸他們受了控制沒了思想嗎?如果将一個正常人在這裏面被關了三年多時間而不見陽光,就算什麽也不做,也特定要崩潰的。
龍胤點點頭,再往其他人看去,心裏難掩激動,抓住鐵栅欄的手都泛着青白,看着那些露在外面的漠然卻熟悉的臉孔,一個個的念道:“飛旋叔、飛翼叔、飛羽叔……”
君绮蘿走上前,握住龍胤抓在栅欄上的手,“阿胤,飛鷹騎乃是這世間頂尖的軍隊,他們的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我突然想,會不會當初赫葉丹根本沒舍得殺他們,而是将他們帶到了這裏,以秘術給控制了起來?”
龍胤緊抿着嘴沒有說話,北堂野正色道:“或許你的猜測是對的呢,這個大的石室裏,關了差不多有五千人的樣子,應該就是飛鷹騎呢!”
龍胤聞言,猛地轉向北堂野,眼神中帶着熾熱的光芒。
君绮蘿知道他的想法,如果飛鷹騎都活着,那麽阿胤的父王活着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或者那天在北戎那支雪山帶走北堂野的,真的是阿胤的父王!
北堂野勾唇一笑,沒有說話,隻繼續往前走着。
龍胤和君绮蘿看他的神情便知道阿胤的父王特定活着,便跟在他的身後朝前走。
走到這間石室的盡頭,北堂野在一處獨立的相對小一些的石室前停了下來。
君绮蘿和龍胤走上前去,看見裏頭隻關了一人,那人的四肢被鐵鏈綁着,呈大字站着石室中央。
雖然他的頭臉都被兜帽給遮着,垂着頭隻看得到他的下巴和鼻尖,可是憑他的身形,君绮蘿便認出他就是刺了阿胤一劍,然後從他們的面前帶走赫葉丹的那個黑袍人!
而且他胸前的衣裳破了個洞,赫然就在阿胤當時所刺的位置,那一片衣裳,隐隐還有些濕濡,很顯然,那道傷口,赫葉丹并未給他進行處理,這麽多天過去,不知道都成什麽樣子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現在是冬天。否則傷口惡化,發出陣陣的惡臭,難聞又難受。
龍胤看不清他的面孔,并沒有貿貿然的就以爲他是自己的父王,而是側頭看向北堂野。他既然帶他們來這裏,自然是有其原因的。
果然,北堂野道:“晉王難道不覺得他很熟悉嗎?”
“你的意思是,他、他真的是……”
聞言,龍胤激動得已然說不出話來。
“沒錯,他便是你的父王龍翊天!”北堂野道:“因爲他的意志力太過堅定,且功夫高于赫葉丹,所以赫葉丹并不能完全将他控制,所以才将他給鎖了起來。”
活着,父王還活着……
真……好!
龍胤雙手抓着鐵栅欄,看着那黑袍人,頓時淚流滿面。
君绮蘿沒有去安慰龍胤,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她卻是知道,高興過頭,也是會流淚的。阿胤這個淚是高興的淚水,流出來反倒是好事。
父王活着,或許當初修月大師擔心的事情,不會再發生呢。君绮蘿緊緊的抓住龍胤的衣襟,暗自忖道,不管怎麽樣,活着就好!她一定要想辦法将父王救出來,把他喚醒。
龍胤慢慢的平複了自己的心緒,剛剛北堂野的話,是不是說明父王還有意識呢?想着,他對着那黑袍人哽咽着喚道:“父王,父王,兒子帶着媳婦來看你了,你快醒來,快醒來啊。”
“他或許聽不見你說的話。”北堂野也不想打擊他,可是被魑魅一族的秘術控制,真的能喚醒過來嗎?
“不,我相信他一定能聽見,他一定會醒過來!”見黑袍人一動不動,龍胤一把扯掉臉上的人皮面具,不死心的将音量加大了一些,“父王,你快醒過來看看兒子啊,兒子成親了,你的兒媳是一個美麗又優秀的女子,對了,他是老鄱陽王君博昌爺爺的孫女,叫着君绮蘿,你一定也會和兒子一樣喜歡她的……”
索性,龍胤爲他說起了他和君绮蘿的故事。
君绮蘿則靜靜的倚在他的身邊,沒有去打擾他。
北堂野聽着他們的故事,看着他們相依相偎,心中既是嫉妒,又感到動容,不得不承認,龍胤的命比他好。
龍胤沉浸在與君绮蘿的故事裏,一邊憧憬着未來的日子,一邊道:“如今兒子的毒也解了,就等你回去,咱們一家團圓呢……”
龍胤的話讓君绮蘿愕然了一瞬,她立即想到一個問題,阿胤的父王活着,母妃卻死了。而且母妃是以爲公公死了才自殺而死,要是公公醒過來得知妻子因爲自己死了,他可能承受住這樣的打擊?
唉,事情發展成這樣,都是龍澈和赫葉丹那兩個狗東西造成的。
“咦。”
忽然,君绮蘿看見那黑袍人的手指動了一下,以爲看錯,便沒有說話,哪知他的頭慢慢的擡了起來,便捂着嘴驚呼道:“阿胤,父王動了。”
“父王。”龍胤呐呐的喚道。
黑袍人稍稍昂起頭,從兜帽的邊緣看向龍胤,原本木然的臉部輪廓也慢慢的松動,嘴唇不停的嚅動着,好半天才喚出兩個字來,“胤……兒。”
借着明珠的光亮,龍胤看見那熟悉的唇部輪廓和與他如出一轍的下巴,不是他的父王又是誰呢?
“父王,父王,我是胤兒,是胤兒啊,我立即救你出去。”龍胤激動的說着,一下子抽出腰間的軟劍就要往鐵栅欄砍去。
“龍胤,你可不能輕舉妄動!”北堂野吓得不輕,一把抓住他舉劍的手腕,“你一旦砍斷鐵栅欄,赫葉丹極有可能立即就催動這些傀儡出來對付我們,這裏少說也有六七千人,你覺得我們三個能對付這麽多人?再說了,這些人可都是你晉王府的飛鷹騎,到時候你會舍得下殺手?”
君绮蘿也贊同的點頭道:“阿胤,北堂野說得有道理,這事咱們須得從長計議,切不可魯莽行事!”
“胤兒,聽他們的,這裏不可亂動。”龍翊天也道。或許是因爲許久沒有說過話,他的聲音甕聲甕氣的,粗嘎難聽,但是仔細聽還是能聽出他在說什麽。
龍胤舉劍的手慢慢的放了下來,隻是眼中瞬間被哀恸取代,“可是父王,兒子怎麽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受苦而無動于衷?”
龍翊天語帶欣慰的道:“胤兒,父王看見你沒事就好了,不用想着救父王出去。父王這個樣子,生不如死,若是哪天出去害人,你便把父王殺了吧。”
“不,”龍胤搖着頭道:“那天在那支雪山,兒子不知道是你,刺了你一劍,已然内疚得要死,現下你竟然要求兒子親自殺了你……不,莫說要殺了父王,就是看着父王死去,兒子也做不到!”
“傻孩子。”龍翊天也不再說這樣的話,而是緩緩的将頭轉向君绮蘿,“你就是阿胤的媳婦嗎?”
君绮蘿也拿掉臉上的面具,慢慢的跪了下去,認認真真的叩了一個頭道:“父王,兒媳君绮蘿見過父王。等兒媳和阿胤想好萬全之策将父王救出來,兒媳定向父王好好的敬一杯茶。”
“真是個好孩子,阿胤快扶她起來。”龍翊天滿意的點了點頭,看着龍胤将君绮蘿扶了起來,才嚅着嘴道,“胤兒,蘿兒,如果想不出辦法,就别救了,父王人不人鬼不鬼的,這個樣子出去反倒吓人。”
許是适應了,他後面的話越說越順溜,聲音也不如一開始的粗嘎難聽。
“父王你說的什麽話?”龍胤略有些生氣的道:“這一切都是龍澈和赫葉丹密謀造成的,怎能因爲父王你現在這個樣子便看不起你?你放心,兒子一定要救你出來,兒子還要将他的劣迹昭告天下,讓咱們東陵的百姓都瞧瞧咱們的皇帝是個什麽樣的殲佞小人!”
“唉。”龍翊天歎口氣道:“這事也不能全怪皇上,任何一個帝王父王要是一早就把飛鷹騎解散了,也不會連累到他們跟我一起受罪。罷了,冤家宜解不宜結,這事便不要再提了。”
君绮蘿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公公是個難得的好人。可是對龍澈那樣的人,服軟能行嗎?
“父王,你這話兒子不贊同。”龍胤否定道:“你要是早将飛鷹騎解散,晉王府特定早就不存在了,我們父子早就變成一抔黃土了!再說了,龍澈爲了除去我晉王府,竟然與敵國勾結,不惜以十萬将士的性命和兩座城池爲代價,這樣不負責任的君王,難道不該以死謝罪嗎?”
龍翊天不知道有這一茬,難掩震驚的問道:“胤兒你說的什麽?你說的可是真的?”
“父王,這事千真萬确呢。”君绮蘿說着,指着北堂野道:“這位是北戎太子,他可以證明咱們沒有說謊。”
見北堂野點頭,龍翊天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狠意,如果龍澈竟然做出這樣大逆不道有損民意的事,的确不可饒恕!
黑暗中,熟睡的赫葉丹猛地睜開眼來,感覺到腦中的波動,連忙坐起身喚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