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最終的記憶停留在那個黑袍人刺了他一劍,阿蘿生氣的喊他“閉嘴”。利劍刺進皮膚自然很疼,但是根本不及看見黑袍人後的心疼。如果……
隻是,可能嗎?
環顧四周,屋子不大,不論是地闆牆壁還是裝飾品,全都是木頭制成,屋内的裝飾簡潔,收拾得幹淨清爽,給人很舒服舒适的感覺。
正對睡榻的木窗大開着,可以看見外頭豔陽高照,遠山渺渺。鳥兒叽叽喳喳的叫聲傳進來,令人心情瞬間大好;鮮花清馨的芬芳飄進來,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這裏是哪裏?阿蘿呢?
龍胤翻身坐起正欲下榻,木門吱呀的從外推開來,一個紮着羊角辮的可愛小女孩探進頭來,看見龍胤醒了,遞給龍胤一個甜甜的笑,不等他問話,便沖着外面喊道:“绮蘿姑姑,龍胤叔叔醒了呢。”
不多時,君绮蘿、榮郢、青衣小七和着十來個陌生的男男女女闖進屋來,小小的屋子瞬間裝滿。還有一群小孩子爬在窗前,看着裏頭的龍胤,純真的笑着。
“爺,你都睡了三天了,現在好了,終于醒過來了。”小七咧嘴道。
三天?
坐在榻沿上的龍胤一怔,自己居然睡了那麽久?!不過這一覺真的睡得好舒服,他都夢到父王活着回來了呢!
龍胤掃了一圈,最後将視線停留在自己女人已然恢複了女兒身的臉上,屋内那麽多人,認識的不認識的幾乎都帶着欣喜,似乎在高興他醒了過來,隻他的女人沉着一張臉,冷冷的看着自己。
龍胤知道,他三天前在雪峰上的表現讓她生氣了!
可是……
“阿蘿。”龍胤下榻走向君绮蘿,谄笑着要去抓她的手,被她毫不客氣的一巴掌給拍開,語氣冰冷的道:“别碰我。”
“阿蘿,别生氣了,我下次再不敢了。”龍胤忽然一把保住君绮蘿,不顧她的掙紮,死死的抱住她,仿佛擔心一放開她她就會消失一般。
君绮蘿掙紮不開,索性由他抱着,隻是嘴裏惡聲惡氣的道:“你連死都不怕,你還有什麽不敢的?”
“阿蘿,我……我是有原因的。”龍胤将頭埋在君绮蘿的頸窩裏,“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呵。”君绮蘿冷冷笑道:“命是你自己的,你要死要活和我有什麽關系呢?既然你做傻事的時候沒有考慮到我,又何必來求我的原諒?”
“我……”龍胤嗫嚅着嘴說不出話來,卻還是死死的抱着她不放。
榮郢覺得這小兩口需要單獨的空間來解決這件事情,忙對周圍擺了擺手,帶頭出了屋子,其他人也紛紛出去。走在最後的人還好心的爲他們帶上屋門。
龍胤感激的朝屋門處看了一眼,他知道自己的女人這次真的氣得不輕,是以也不再忸怩,牽着君绮蘿在屋角的木椅上坐下來,并将她拉在自己的膝蓋上坐着,才道:“阿蘿,我覺得那黑袍人,像父王。”
君绮蘿聞言一震,不敢置信的轉向龍胤,也顧不得生氣了,“你不是說親眼看見父王被萬馬踩踏,屍骨無存嗎?會不會弄錯了?”
龍胤見自己的女人終于肯好好的和自己說話了,心裏立即感到亮堂了起來。抱着君绮蘿的腰身調整了一下位置,讓她坐得舒服一些,才歎了口氣道:“阿蘿你不知道,當我看清那個黑袍人的時候,我心中莫名的抽搐了一下,帶着一股錐刺的痛感,比劍刺在身上還疼……現在想來,當時離得遠,我隻看見那人穿着父王的铠甲便以爲是父王,卻并未看清他的臉呢,如果赫葉丹随便弄一個人穿着父王的铠甲,故意在我面前踩死他,讓我以爲父王已經死了也說不定呢。”
君绮蘿知道人與人之間的血緣關系很是奇妙,是以對這件事也說不準,再加上赫葉丹會魑魅一族的秘術,說不定阿胤的感覺沒有錯。可是那也不是他不要命的理由啊!
重重的擂了他的心口一拳,君绮蘿沒好氣的道:“你這個傻瓜,就算他是父王,你避開不就好了嗎?爲什麽一定要讓他刺上一劍?”
“我想着他被我刺了一劍,總覺得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似的。那種感覺太過強烈,再加上他帶給我的震撼,所以我就忘了動了。我眼睜睜的看着他向我撲來,總覺得他那一劍刺中了我,我心裏才會好受一些。”
“傻子!”君绮蘿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你太衰還是咋滴,那一劍正好刺中我爲你封住毒素的穴道,當時你的臉都青了。我讓小白爲你吸掉黑血,可是它一會兒就倒下了,足見那毒有多厲害了。哼,要不是小紅貪嘴把雪中火蓮吃了,我無奈之下把它的血拿來喂你,才偶然把你救了回來,否則就是有雪中火蓮,我也對你是束手無策的!”
她當時還不覺得有什麽,後來到了這裏一放松下來,她真是越想越後怕,越想越生氣,很想放着這個人一走了之,不過氣歸氣,她卻是舍不得丢下他。
龍胤自然不知道這一茬,聽得他自己也一陣唏噓。他不怕死,可是他怕死了就再見不到他的阿蘿了。所以,今後他要珍惜生命!
“阿蘿,我的毒完全解了吧?除了被刺的傷口還有些疼以外,我總覺得身體輕快了不少。”
“嗯,前天又喝了一次小紅的血,就徹底解了。”
龍胤一把将君绮蘿抱進懷裏,動情的道:“我龍胤上輩子得是積了多少德,才能娶到阿蘿你啊?!”
“噗哧!”君绮蘿被他逗笑了,心裏的陰霾也因爲這一笑,頓時一掃而光。“這種口頭的謝意可太沒誠意了,給點實質性的東西還差不多。”
“好。”龍胤回答得幹脆,臉上卻是賊賊的笑意,擡起身來,拍了拍胸膛道:“嘿嘿,阿蘿,隻要你想要,不論何時何地,任你予取予求,品味采撷。”說着在君绮蘿绯紅的臉色中,已經将手伸進了她的衣襟,“要知道,我的那個東西可是很寶貴的,任何金銀财寶都買不到。”
君绮蘿一把拍開他的手,咬牙切齒的道:“身子好了皮也跟着癢了是吧?當心我給你來上一針,讓你終生不能人道。”
龍胤感覺到身子的某處都縮了一下,趕忙加緊雙腿道:“别介,爲夫不能人道可沒關系,可是這關系到娘子你的幸福生活,娘子你高擡貴手,饒了小的吧。”
“切。”君绮蘿撇撇嘴道:“這世間可不止你一個男人……”
後面的話,立即被某人給堵在了嘴裏,一個懲罰性的吻,使得君绮蘿久久的喘不過氣來。直到感覺到她的身子軟成一灘泥,龍胤才放開她,打橫抱着她,對着窗門左右一扇,窗戶便被關上了。
将君绮蘿放在睡榻上,龍胤便壓了下去,一邊解着她的衣帶,一邊在她耳邊呢喃,“爲夫努力不夠,娘子你才有這樣的想法。娘子放心,爲夫現在身子好了,定會加倍努力奉獻自己,讓娘子沒有心思去想别的男人。”
君绮蘿無奈至極,這人真是會歪解自己的意思,可是阿胤的毒終于解了,真好!
雙眼迷離的看着眼前俊美無俦的男子,那是她的夫呢,這世間任何男人都比不得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勾上龍胤的脖子,君绮蘿主動的送上自己的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君绮蘿心滿意足的側趴在龍胤的胸膛上,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柔柔的梳理着她柔順的發絲,讓她感到舒服極了,懶懶的,一動也不想動。
而龍胤此時深情的看着君绮蘿絕美的側顔,心裏說不出的滿足。若非這個女子,他要做的就是等死,哪裏會有現在的幸福滿滿的感覺?對她,不止是感激,還有深深的……
“阿蘿,我愛你!”突然的,這幾個字沒有征兆的從龍胤的口中溢出。
君绮蘿的身子不由得顫了一下,緩緩的睜開眼來,擡起頭看向龍胤的眼睛,從他的眼中,她看見的是滿滿的愛意。今生今世,有他這三個字,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君绮蘿臉上的線條瞬間柔得如絲一般,身子前傾,眯着眼睛纏上龍胤的脖子,在他耳畔道:“阿胤,我也愛你。”
說完,她跨坐在龍胤的身上,成親以來,她第一次主動的獻上了自己。
事成之後,龍胤心裏簡直美翻了,惬意的道:“娘子,這個動作感覺很不錯,以後你要多多的施展這個動作哦。”
難得一次主動居然被取笑了……
君绮蘿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根,轉身背對着他不再理他。
龍胤知道這個時候可不能再逗她了,于是問道:“阿蘿,這裏是哪裏?”
“水雲洞府,特種兵在雪山裏的總部。”君绮蘿也不再扭捏,忽然坐起身道:“走,我帶你去外面轉轉。”
“真的有水雲洞府啊?”龍胤也來了興緻,跟着坐起身來,“是得去瞧瞧。”
君绮蘿二人飛快的穿好衣裳,收拾好自己和小屋,才走了出去。
榮郢等人守在外面,看見二人手牽手的出來,臉上堆着暧昧的笑。
君绮蘿耳根發燙,沒好氣的白了他們一眼,拉着龍胤施了輕功就朝遠處的渺渺山黛而去。
這裏遠遠的看着挺高,近了才發現原來不過是個不到二十丈高的小山坡。
山坡上,不知名的野花漫山遍野,五顔六色,姹紫嫣紅,看起來美麗極了。
二人在山坡上面朝村莊依偎着坐下來,龍胤這才開始打量起前方的景緻,忽然驚異的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君绮蘿。
“呵呵,”君绮蘿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起來了,遂笑吟吟的道:“沒錯,這個村莊就是咱們在水雲笛和奔月箫合奏的環境中看到的樣子,我選的這個點,正好就是曾經看到過的畫面,所以你才會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龍胤看着下方的田野,被田埂分割爲一畦一畦的小田,小麥綠油油的正在抽穗。遠處木屋一座連着一座,一眼望不到頭。許是到了快用膳的時間,好些人家屋頭上的煙囪正袅袅冒着白煙。
這樣甯靜的村莊,簡直就是個人間仙境嘛。
如果沒有那些糟心事,和阿蘿在這裏養上三五個孩子,一家人平平淡淡的過一生也沒什麽不好的。
“阿蘿,這裏好奇怪。”龍胤道。
君绮蘿挑眉看着他,意思在問怎麽奇怪了。
“這裏按說離北戎的那支雪山挺近的,爲何雪山那邊大雪紛揚,這邊卻是豔陽高照呢?那邊漫天冰雪,這裏卻猶如春日?”
君绮蘿搖搖頭道:“這個我問過榮郢,便是他們也說不出爲什麽。其實說起來很近,我們從雪山到水雲洞府那用了一個時辰,然後又穿了一個時辰的山洞才到了這裏。不過這裏的百姓都好淳樸,知道你需要補身子,立即把家裏的老母雞都抓來炖了,有個老人家珍藏的千年人參,二話沒說都拿了出來,真正把我當他們的頭領來對待呢。”說着她嫣然一笑,“而且啊,這裏的人,當真如榮郢所說,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不管是娃娃還是老人,個個都身負武功。可是阿胤,看着這樣的景緻,我突然不想把他們牽涉到戰争中去。”
“嗯,”龍胤點頭道:“那便不要把他們帶入到戰争中去好了,這裏,倒是可以作爲咱們的秘密落腳點,将來帶着孩子,來這裏住上一段時間,也是一件美事。”
“這個想法不錯!”君绮蘿對于這個提議自然十分贊同,忽然她想到什麽,臉上的表情也嚴肅起來,“阿胤,之前北堂野不是說讓咱們一定要去北戎的汴城嗎?他說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那個黑袍人?”
龍胤心神一凝,“如果他說的那個人是黑袍人的話,那麽我敢斷言,黑袍人一定是父王!”
“沒錯,如果他是父王,一定遭受了不少非人的折磨。”君绮蘿想到那天阿胤刺了黑袍人一劍,他卻不知道痛似的,心裏就恨不得宰了赫葉丹那個畜生!“你的傷已經結痂,咱們慢慢趕路不會有問題,不如咱們明日便啓程前去北戎。”
“好。”龍胤的眼中頓時暈起一抹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