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绮蘿早就知道,葉歡對于這樣的爹已經絕望透頂。因爲絕望,所以對方做出什麽樣的舉動都不會覺得難過。
但是她看着這樣的葉歡,心裏難過了。
“你個沒良心的狗東西,你還敢出來?!”葉繼祖惡狠狠的道:“老子從來都不知道你居然那麽早就對葉氏一族存了報複的心思,早知道,老子就一掌打死你了!”
話落他也真正的就要出手,被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孤桐一拳給打飛了出去。同時,十數道滿身肅殺的身影也躍進圈内,他們沒有蒙面,臉上的戾氣深重,一看就知道是時常茹毛飲血的亡命之徒。
一個莊子的護衛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紛紛不寒而栗。握着武器的手都在顫栗。
“嘭!”葉繼祖狠狠的跌落在三丈外的青石地闆上,可見孤桐那一下是下了狠勁的。
葉繼祖狠狠的吐出一口血,眼睛噴着火看向一步步向他走去的火紅的身影,突然覺得這幾年似乎從來沒有看透過這個兒子。
“老爺。”肖若水失聲大叫:“葉歡,你要幹什麽?那是你爹!”
葉歡忽然頓下腳步,回頭看向被君绮蘿踩在身下撐着半個身子的肖若水,眸中冷若冰霜,“那是你這個踐人的兒子的爹,我葉歡的爹早在我娘被你們這對賤男女給氣死的時候,他就和我娘一起死了!”
說完這一句便不再理她,直直的走向葉繼祖。
大長老蹙眉道:“葉歡,葉氏垮了你有什麽好處?”
“呵呵呵呵。”葉歡大笑着看向大長老,“葉氏不垮,對我又有什麽好處?大長老你們難道還不明白葉繼祖的心思嗎?若不是我葉歡撐着葉氏的生意,他早就将我這個正牌少主給廢了呢!廢掉的沒有娘的孩子,又能得到什麽?而你們幾個老東西,還不是看着我葉歡有利用價值,才裝出一副對我很是看重的樣子?沒有我葉歡的葉氏,遲早都會毀掉,所以還不如讓我親手将它給毀了,大家都别要了!”
好狂傲的阿歡!君绮蘿抿唇笑了,這樣的阿歡真是太帥了!
“這麽說來,你根本沒有借那筆錢?葉氏也沒有垮掉?”一老者問道。
葉歡看向那人,勾唇一笑,笑得風華絕代,“三長老,我葉歡怎會是個傻子?錢我一早就借了,葉氏的生意也差不多在這一個月内被我搞垮了,不過葉氏的生意垮了,我葉歡的生意正蒸蒸日上!”
“什麽意思?”又一老者問道。
“意思就是我拿着那筆錢,從新發展生意,那些生意雖然姓葉,可是跟你們半文錢的關系都沒有!”說完,葉歡便不再理他們,背負着手一步一步走向葉繼祖。
葉繼祖被葉歡氣得再次吐了一口血,含恨道:“逆子……”
葉歡蹲身下去,與葉繼祖的視線齊平,嘴角挂着諷刺的笑意,淡淡問道:“葉繼祖,我葉歡是狗東西,你又是什麽呢?老狗?”
“你……”葉繼祖險些又要吐血,但是不想讓葉歡看扁了,狠狠壓下喉嚨的腥甜,“你哥欺師滅祖的東西,你這樣做會遭報應的!”
葉歡不以爲意的道:“我遭不遭報應不知道,但是你今兒與肖若水那踐人……嗯,還有你們的兒子葉擎,是特定要遭報應的。”
“你個逆賊,你有什麽氣沖着我撒就好了,若水她一個柔弱女子,擎兒他……”
“柔弱女子?哈哈哈哈……”葉歡打斷葉繼祖的話,狂笑着站起來,扯着雙襟一把垮掉自己的衣袍,露出斜在背上的長長的一道刀痕。
因爲他的皮膚很白,所以那道粉褐色的疤痕尤爲醒目。曾經君绮蘿想要給他祛掉疤痕,可是葉歡沒有答應,他說他要留着這道疤痕,讓自己記住那段慘痛的往事!
“嘶!”
除了君绮蘿和孤桐帶來的其他人,其他人紛紛被吓到了。
葉繼祖不明所以,掙紮着爬起來,繞到葉歡身後,也是吓了一跳。他不敢相信的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刀傷是若水做的?”
葉歡拉上袍子,緩緩轉向他,似笑非笑的道:“你以爲呢?”
葉繼祖搖着頭,身體搖搖欲墜,心中似乎有着什麽東西在慢慢垮掉,“不,若水那麽善良的人,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你一定是弄錯了。”
“弄錯了?”葉歡滿面譏諷的道:“葉莊主你看不出來這道疤痕有多久了嗎?告訴你,它是在我十一歲的時候才有的,已經整整九年了!葉莊主你覺得十一歲的我,會惹上什麽樣的仇恨險些招來殺身之禍?十一歲的我,若非這個少主的位置,又有什麽值得别人對我動殺機?十一歲的我,爲什麽有四年時間有家不敢回?你又可曾派人找過我?所以,今ri你們都别怪我心狠,葉氏毀了,肖若水就沒得争了,沒得争了,那些所謂的追殺,都不會再存在了!”
葉繼祖轉向肖若水,顫顫巍巍的走向她。
“老爺,你要幹嘛?你該不是相信了那個逆子的話?”肖若水第一次看見葉繼祖以這種嗜血殘忍的眼光看向自己,不由有些怕了。
“歡……歡兒他說得沒錯,我葉氏一門從來都安分守己,鮮少與人結仇,怎麽可能有人對十一歲的他動殺手?”待葉繼祖抓住肖若水的衣襟的時候,君绮蘿立即的放開踩在她背上的腳,饒有興緻的看着她被葉繼祖提起來,“肖若水,我葉繼祖真是看錯了你,當初看上你就是因爲你溫柔善良,善解人意,才不顧紗兒懷着身孕,想要納你爲妾,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狠辣,我葉繼祖有眼無珠啊!現在想來,我之所以會對歡兒心生不滿,會想着要廢了他的少主之位,都是你時常在我耳邊隐晦的灌輸了一些話……”
“嗚嗚,老爺你别這樣,若水還是當年善良的若水啊!若水從來沒有想過讓擎兒做少主的事啊。嗚嗚……”肖若水聲淚俱下,“現在不是說葉歡那逆子要毀了葉氏的事嗎?葉歡他是因爲你娶我氣死了他娘,才編出那番話來,你怎麽能被他的謊言蒙蔽,讓咱們自亂陣腳呢?老爺,咱們現在該靜下心來,想想怎麽保住葉氏的家産才是!”
“肖若水,你還真是可笑,到現在還不忘給你兒子謀家産呢。”見葉繼祖身子僵硬,似乎在考慮肖若水那番話的可能性時,葉歡淡淡道:“本公子都特定要毀了葉家了,有必要說謊嗎?再說就算本公子說謊又怎麽樣呢?原本本公子今兒還想給你留條生路,可是看你不知悔改的樣子,今兒是斷斷不會容你了!”
肖若水驚恐的道:“葉……葉歡你個逆子,我是你繼母,是你的長輩,你不能殺了我!”
“繼母?呸!”葉歡不屑至極,“憑你個踐人小妾,憑你個心腸惡毒的女人,也配爲我葉歡的長輩?!孤桐,将她丢到月溪湖去喂魚。”
孤桐二話不說,一個閃身上前,就要去搶葉繼祖手上的肖若水。
哪知肖若水死死的抱住葉繼祖不撒手,嘴裏哀求道:“我不會凫水,不要丢我去月溪湖,不要……”
“你要是會水,本公子直接一掌就劈死你了,哪裏還那麽麻煩?”葉歡踱着步子緩緩的走上前來,“嗯,不過本公子很是喜歡看你在水中垂死掙紮的樣子……”
葉繼祖看向葉歡,眼中有着對葉歡遲來的愧疚:“歡兒,爹爹……”
葉歡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将頭扭向一邊,厭惡的道:“呸,葉繼祖,少跟我歡兒、爹爹的叫,本公子聽了惡心!”
“唉。”葉繼祖原本就算是受傷了依舊挺拔的身形頓時委頓了下去,歎口氣道:“歡兒,不管不認不認,都改變不了我是你爹爹的事實!如今你要毀了葉氏,爹爹給你就好了,爹爹也不去計較你說的話是真是假,這些年終究是爹爹愧對了你,你要怎麽對待爹爹,爹爹都無所謂,但若水她好歹跟了爹爹二十年了,不如就放了她一條生路吧。”
“老爺,你把葉氏給他敗光了,你讓擎兒怎麽辦?”肖若水不死心的道。她一輩子争強好勝,什麽都想要最好的,怎麽能到頭來什麽都沒了?還有她的擎兒,嬌生慣養慣了,沒了葉氏的庇佑,什麽都不會,又要怎麽辦?
君绮蘿真想翻白眼,這女人,命都快沒了,還想着要爲他兒子謀求些什麽,簡直是可悲可歎!她從袖袋裏掏出一張折疊的紙來,淡淡道:“肖若水,你口口聲聲罵葉大公子是敗家子,本大爺這裏還有一張你那敗家兒子寫的欠條呢,統共二百一十七萬兩銀子。”
“什麽?”肖若水瞠目望向君绮蘿,“我的擎兒最是乖巧懂事,怎麽可能欠下那麽多銀子?”
“乖巧懂事?”君绮蘿輕嗤道:“在京城砸了紅樓旗下的紅袖樓,知道紅袖樓是什麽嗎?那是整個京城裏最高檔,生意最好,日進萬金的花樓!他因爲紅袖樓的媽媽不願意陪他,便砸了紅袖樓,以至紅袖樓歇業一個月,這筆帳自然要算到他頭上的。”
“哈哈哈哈!”葉繼祖也是第一次聽到葉擎竟然幹出這樣出格的事來,一把推開肖若水,仰天狂笑了幾聲,眨着眼睛不讓裏頭的老淚滑出來:“肖若水,這就是你教養出來的好兒子?”
肖若水穩住腳道:“老爺,葉歡能夥同别人來害咱們葉家,自然也可能連着别人來害擎兒啊!說不定是這欠條是僞造的呢!”
“僞造?”君绮蘿笑道:“當初風家少主風瀾、雲家少主雲景天以及玉家的玉寒軒公子都在場,你以爲本大爺會拿這種事來撒謊嗎?”
“别和她唧唧歪歪的,直接丢湖水裏去好了!”葉歡嫌惡的道。
這下子沒了葉繼祖可以抱,孤桐提着她的後背輕易就将她給提了起來,作勢朝外走。
“不,我不要死啊,葉歡,我求求你饒了我吧……”肖若水被孤桐高高的提起,雙腳因爲不能着地而撲騰着,看起來滑稽極了。“我做牛做馬都可以,隻要留我一條賤命就好。”
“讓本公子饒了你也可以。”葉歡看向她道:“你就說說,你這些年派過幾次殺手去追殺本公子。”
“不,我沒有做過……”
肖若水還想死咬着不認,被葉歡冷冷的一眼瞪得身子一顫,她無力的閉了閉眼道:“我若是承認了,希望你能放過擎兒,不管怎麽樣,他和你都是流着相同的血。再說他是無辜的,求你放了他。”
無辜?
君绮蘿葉歡和孤桐幾人嘴角都凝起諷刺的笑意。
“好啊,你倒是好好交代你這些年對本公子做下了多少惡事!”葉歡淡淡道,既沒說放過葉擎,也沒說不放過他。
肖若水隻聽他說了“好”,便以爲他答應了,這才偷偷看了葉繼祖一眼,嚅着嘴道:“葉歡十歲的時候,族中寶物沁月翎失竊之事,是我讓人将沁月翎放到他的屋子藏起來的……”
“什麽?”大長老瞠目道。
沁月翎乃是葉氏的鎮族之寶,這事因爲太嚴重,他所以記得很清楚。當時發現沁月翎被丢後,全族的人都發動起來找,結果在葉歡的房中找到了,當時他也說起那事不是他做的,結果肖若水證實葉歡在她那裏拿過庫房的鑰匙,葉繼祖便相信了,之後葉歡被葉繼祖處以家法,打得皮開肉綻,險些因爲化膿發燒死掉。
其他幾位長老也是沒想到,葉繼祖更是不敢置信,他當時就是因爲這事覺得葉歡從小手腳就不幹淨,有辱門楣,想要廢除他少主之位,讓擎兒取而代之,隻因長老會覺得擎兒身份不如葉歡,答應再給他一次機會,這事才作罷。
“哼。”葉歡從鼻子裏冷哼一聲,“繼續!”
肖若水不敢看人,接着道:“葉歡十一歲那年,我故意讓人将他诓到了霁月山莊的對岸,企圖讓雇傭的殺手将他殺死。之後我得到消息他被砍了一刀傷得很重,我心想他該是死了,哪知道四年後他又好生生的回來了。我知道已經十五歲的他不容易被騙到,莊子裏的人樸實,對于他這個少主還是尊敬的,于是我買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聽說吃了不會流血,身體也不會發黑,便讓人分三次下在他的飲食中,哪知他吃了一點事都沒有……”
這事肖若水覺得奇怪極了,她明明看到賣那藥的人親自将一隻貓給藥死了,也看得葉歡吃了,卻還活得好好的。她哪裏知道,葉歡的身邊因爲有個君绮蘿,自然能沒事了。
葉繼祖的心裏拔涼拔涼的,他雖然一生碌碌無爲,做過許多糊塗事,卻不是十惡不赦的惡人,他或許不待見葉歡,也曾想過廢了他的少主之位讓擎兒繼承,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了親生兒子!然而肖若水這個女人……他一直以爲的最溫柔最善良的女子,居然長着一顆毒蛇的心腸,他眼中泛着血紅的光芒,冷冷的問道:“還有嗎?”
肖若水打了個寒顫,心知今兒自己将不得善終,但是爲了擎兒,她索性點點頭道:“在他接手葉氏的生意之後的幾年,我曾先後派人請了五次殺手去追殺他……”
六大長老聽完肖若水的話,滿心的震驚。
如此,葉歡想要覆滅葉氏一族的做法,就說得通了!在他們看來,現如今帶給葉氏災難的不是葉歡,而是她肖若水!葉氏一族有這樣狠毒的當家主母,是葉氏的悲哀啊!
肖若水不敢擡頭,但是卻能看見葉繼祖緊握的拳頭,隻聽他冰冷入骨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爲什麽要這麽做?紗兒死後,你作爲葉氏的當家主母,竟然如此刻薄她的孩子?”
肖若水将頭埋進胸前,聲如蚊蚋的道:“我……得爲擎兒的将來打算。”
葉繼祖的内力和功夫雖然不是很好,卻還是聽到了,“呵,爲了擎兒打算?我是少了他吃還是少了他用啊?我葉繼祖一生就歡兒和擎兒兩個兒子,就算将來歡兒繼承了葉氏,也斷不可能少了他那一份,你爲什麽要做出這麽多殘害他的事來?難道我……”
“夠了,葉繼祖!”葉歡不耐的對葉繼祖吼道:“你要是沒有跟肖若水這賤女人厮混,娘親怎麽可能因爲生孩子染疾而亡?難道你對我的不聞不問,不正是促成他們有那些想法的根源嗎?葉繼祖,現在對我展現父子情,晚了!”
葉繼祖猛然覺得,葉歡說的是事實,這一切的根源,歸根結底就是他造成的。若是他定力足,沒有被肖若水引誘,這一切都不可能會發生!紗兒不會年紀輕輕就殒命,歡兒不會對他如此冷漠……
“哈哈哈哈。”葉繼祖忽然發狂的大笑着道:“沒錯,是我,歡兒說的沒錯,這一切罪惡的根源都是我啊!我才是最該死的那一個!歡兒,這個你拿着。”
話落,他從裏衣的褲帶上扯出一串鑰匙丢給葉歡。
葉歡勾勾唇,掂了掂手中的鑰匙沒說話。冷眼看着葉繼祖一腳踹翻肖若水,繞開衆人,頹喪的朝廣場外走去。
肖若水意識到什麽,也不顧被踹得疼了,猛地翻身做起來,沖出人群,追上葉繼祖,從身後抱着他道:“老爺,你要做什麽?”
葉繼祖狠狠的掰着她的手道:“老子要做什麽不需要跟你報備!肖若水,你給我放開!”
“不放!”肖若水也鐵了心了,雙手扣得死死的,“你留在這裏,葉歡他總不可能殺了你這個親爹,有你在,擎兒也就沒事了,我就算是死了也能安心些。”
“誰說葉擎會沒事?”
葉歡的聲音輕輕緩緩的,卻是聽得肖若水心如死灰,他轉頭看向葉歡,搖着頭道:“不,葉歡,你說過會放過他的,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葉歡似笑非笑:“本公子有答應過嗎?”
肖若水仔細回想剛剛葉歡的話,水眸睜得有如銅鈴,“葉歡你個小犢子,你騙老娘!”
她吼完,當即放開葉繼祖就吵葉歡撲去,隻是她還沒接近葉歡,就被孤桐一腳給踹得爬不起來。
葉繼祖看着近乎瘋狗一樣的肖若水,搖了搖頭,深深看了葉歡一眼,趁着衆人的注意力都在肖若水身上,毫不留戀的離開了喧鬧的人群,朝霁月山莊外走去。
君绮蘿朝人群外的葉繼祖看了一眼,對隐在暗處的一名素衣衛傳了音,那素衣衛便遠遠的跟在葉繼祖身後去了。
葉歡正對着葉繼祖的背影,怎麽可能沒看見他的離去?隻是他眸色淡然,不帶一絲波瀾。收回視線,看向肖若水,“肖若水,你敢說你那寶貝兒子沒做害我的事?”
肖若水眼睛不自然的閃了閃,正要開口狡辯,葉歡搖頭道:“夠了,肖若水,如今本莊主也不和你計較太多,更不會讓你去死,你便帶着你的兒子,淨身離開霁月山莊吧。大長老,你們對本莊主這個做法可滿意?”
六位長老對于葉歡自稱莊主雖是持着懷疑的态度,可是他能摒棄前嫌放肖若水一條生路的以德報怨的做法卻很是贊賞。
大長老當即點頭道:“莊主這個做法,老朽自是贊同的,想必其他長老也都贊同。”
其他幾位長老也點頭附和。唯有君绮蘿和孤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們知道,葉歡的用意。
人死如燈滅,那麽什麽樣的仇恨都沒了,隻有活着,才會讓她承受更多的痛苦!想必肖若水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和葉擎那個五體不勤五谷不分做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的少年,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日子會過得很精彩吧?!
也不怪葉歡心腸歹毒,事實上,她很了解這種明明有親人卻好似沒親人的痛苦。且不說葉歡他娘的死是不是和肖若水有關,單是肖若水爲了自己的兒子不惜對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下死手的做法就不值得同情!
肖若水自是沒想到葉歡會答應放過她,可是想到葉歡居然讓葉擎随着他淨身出戶,她沒法接受!
“葉歡,擎兒是你的兄弟,理應繼承葉氏一半的産業,你不能狠心的趕他走!”肖若水吼道。
“狠心?”葉歡眯了眼睛蹲在肖若水跟前,“我要是狠心,葉擎的所作所爲就是被家法打死都不爲過!還是肖若水你想我揭露葉擎在四年多前怎麽讓丁老三将渡船沉水企圖淹死我?可惜多年不見,你們都不知道我會凫水!”
“莊主,有這檔子事?”三張老問道。
“自然是有的!”葉歡淡淡的道:“我葉歡雖然人品不怎麽樣,不過還知道大丈夫言出如山,撒謊的事,我葉歡不屑做!”
“你撒謊,你撒謊……”肖若水的聲音明顯有些底氣不足,因爲丁老三在事後有告訴她。
大長老狠狠瞪她一眼,“來人,去把葉擎那個狼子給帶出來。”
“不必了,本少爺自己來了。”葉擎的聲音雖然虛弱,衆人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循聲望去,隻見他被兩個家丁架了過來,許是吃了藥,他的氣色還不錯。他讓兩個家丁将他放到了肖若水跟前,轉向大長老道:“大長老,剛剛本少爺可是聽見了,葉歡都承認放咱們走了,你不會還要懲罰我吧?”
大長老神情一哂,看向葉歡,見葉歡沒說話,便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葉擎過去攙扶起肖若水,很是硬氣的道:“娘,咱們走,我就不信沒了葉氏,我們就活不下去。”
“擎兒。”肖若水是真疼葉擎,也深知葉擎過不了窮日子,是以才想着就算自己死也要将他留在霁月山莊,哪知葉繼祖那個男人……
葉擎對肖若水遞了個眼色道:“娘你放心,兒子離開後定會好好幹活,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君绮蘿視作不見,拿出葉擎寫下的那張欠條道:“葉擎,你要走可以,先把你欠紅袖樓的二百一十七萬兩銀子先給了再走吧。”
聞言,葉擎太陽穴突突的跳着,“霁月山莊和葉氏的生意都要賠給紅樓了,本少爺沒錢。”
“是嗎?”
君绮蘿對青衣和小七使了個眼色,二人當即上前扒着葉擎的袍子。
“放手,你們放手,你們怎敢這麽對本公子?”葉擎自然是一番掙紮,可是哪裏是青衣和小七的對手?
果然如君绮蘿所料,二人從他的袖袋和裏衣裏搜出幾枚價值不菲的翡翠玉佩和一沓千兩一張的銀票,另外還從他的靴子裏搜出五六十張萬兩的大票。
“呵呵呵,本莊主以前被誣陷偷盜,上了家法;今兒葉二公子偷盜銀子,金額達百萬之巨,各位長老,你們看該怎麽處罰他呢?”葉歡說着大搖大擺的坐到青衣端出來的那把沉香木的椅子上,得意的颠着腳。
“自然是該家法侍候了。”大長老被推了出來,他嘴角抽抽着道:“不過莊主,那個椅子……”
“椅子?”葉歡不以爲意的道:“那死老頭都死了幾十年了,不讓後人坐不說,還非得擺那裏占地方。再說了,霁月山莊今兒就要抵押給紅樓了,本莊主倒要看看這破椅子坐着是不是能生出娃來。”
君绮蘿從側面踢了他一腳,嗔道:“去,大爺剛剛也坐了,大爺可不想生個莫名其妙的娃出來!”
“嘿嘿。”葉歡傻笑着,“生下來算我葉歡的。”
“滾!”
君绮蘿凝起一道内力對着葉歡打下去,幸虧他輕功好躲得快,否則就會跟椅子一樣散架了。
衆位長老詫異不已,在剛才葉歡出來前,他們隻以爲君绮蘿是來要賬的,現在看他二人打鬧的樣子,明明像是朋友!那麽……
三長老耐不住好奇,直白的問道:“莊主,既然霁月山莊要抵押給紅樓了,那你這個莊主也不存在了啊。”
“霁月山莊是要抵押給紅樓沒錯,可是本莊主正是紅樓的三大幕後老闆之一啊!”
葉歡丢出一計重磅炸彈,險些把人給炸暈了。這麽說,葉家不但不會垮掉,反而還會更上一層樓?唯一變的隻不過是換了一個莊主而已?!
六大長老努力壓制住内心的喜悅,不讓自己表現得很明顯。
肖若水和葉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四國鼎鼎有名的紅樓,财富上遠超玉家的紅樓,居然是葉歡那小子的!那麽是不是說這就是個騙局呢?
“呵呵,你們别高興太早。”葉歡似乎看出了他們的心思,淡淡道:“當初爲了挽救葉氏的産業,本莊主跟紅樓借了兩千萬兩銀子可是真的。所以,霁月山莊算是我葉歡私有的産業,今兒本莊主将其更名爲歡樂谷!”
幾位長老面面相觑:“這……”
“本莊主知道你們的想法。放心,本莊主不會趕你們走,原有的一切不會變,你們幾個長老要是願意,依舊做你們的長老,爲本莊主打理好這裏。”
幾位長老面色一喜,隻要主家姓葉,他們幾位還做長老,怎麽變都沒差。
“老朽幾人願意。”大長老代表衆人道。
“嗯。”葉歡點點頭,“做人要對得起良心,且不可以再做糊塗事了!”
幾位長老知道葉歡說的是剛剛他們欲圖搶借條動殺機的事,老臉一紅,紛紛道:“老朽知錯了。”
葉歡滿意極了,這才看向葉擎,眼中閃着戲谑的光芒:“來人,請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