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樓乃一幢三層朱漆建築,占地頗廣,氣派非凡。能在溯京最好的位置有這樣一座大酒樓,想必那後面的老闆也是很有來頭的。一品樓的一樓乃是堂吃,擺有近五十張桌子;二樓一半是包間一半堂座,裝飾上比堂廳好了不知一點點;三樓則全是包間,裝飾與擺設都是一流的,接受的大緻都是京中權貴。
三人進了包間坐定,龍胤告訴她隔壁就是風瀾的包間。
君绮蘿不知道龍胤是怎麽辦到的,居然把包間安排在風瀾的隔壁,抑或是他讓人将風瀾的包間安排在他們隔壁?想到這事,君绮蘿不由狐疑的問:“阿胤,你是怎麽做到的?”
龍胤神秘一笑道:“阿蘿你猜猜。”
君绮蘿略作思索,登時眼睛一亮,道:“莫非……”
“這個包間是我的專屬包間,隔音效果極好,阿蘿盡可放心說話。”看着自家女人的表情,龍胤就知道她猜對了,是以笑着點點頭:“出了這裏,聚寶齋和尚衣局都是晉王府的産業。不過這事隻有我和福伯知道,便是連路千秋都是不知的。”
難怪晉王府會富得流油呢,京中數一數二的産業都被他占了!而且聽阿胤說起,這幾處産業最早的一品樓已然有七十八年的曆史,聚寶齋存世也已六十多年,就連尚衣局也開了近三十年了,這許多年下來,能不富嗎?
君绮蘿頓時誇張的道:“噢,阿胤,晉王府有京中生意最好的産業,我都不想做事賺錢了怎麽辦?”
“那還不簡單?”龍胤咧嘴笑道:“爲夫養你就是了。”
“呃,”君绮蘿有些愕然的道:“我就随口說說而已。”
說實在的,她前世忙碌慣了,在穿越伊始,她曾想着這輩子一定要簡簡單單的活一生,便是她今生存下的财力物力,早夠她和紅樓隐樓的人享用一世也用不完了,可是她根本就是個勞碌命,歇不下來啊。
“呵呵,我知道呢。”龍胤深知他的阿蘿不可能是要男人養的那種女人。雖然他覺得不管什麽事在她手中一定能做得很好,但是那種整日呆在後宅繡繡花、彈彈琴,除此之外便是參加京中名門之間的聚會,與其他貴婦們争奇鬥豔的生活,絕對不是阿蘿想要的生活,如果真有一天變成那樣,那麽他的阿蘿便不是阿蘿了。
“阿胤你養我吧。”獒犬插話道:“我很好養的,每頓隻要有兩隻雞就好了。”
“哈哈。”君绮蘿簡直要笑崩塌了,腦中突然就出現了一組毀三觀的畫面,簡直讓人不能直視。
龍胤白他一眼道:“莫非你現在住在晉王府,我問你要銀子了不成?”
“那倒沒有。”獒犬笑得一臉無害:“阿蘿和阿胤都對辰星最好了。”
“誰對你好了?要不是看在阿蘿的份上,我早把你扔的遠遠的了。”龍胤恐吓道:“所以辰星你要聽我的話,不要總是占着我的阿蘿,不然你哪天醒來就見不到阿蘿了。”
“喔。”獒犬不情不願的哦了聲。
“你就知道欺負他。”君绮蘿嗔了龍胤一眼,問獒犬道:“辰星,你想不想見你記憶中那美麗的白衣女子?”
獒犬搖了搖頭道:“我都不知道她是誰,不想。我還是喜歡和阿蘿阿胤在一起。”說着忽然眨巴眼問道:“阿蘿你們不要我了嗎?你們不會趕我走的,對不對?”
“傻瓜,我們不是趕你走呢。”君绮蘿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心都軟了,連忙哄道:“隻要你願意,晉王府就是你的家了,阿胤要是趕你走,我陪你回鄱陽王府住去。”
“嗯。”獒犬狠狠的點了點頭,然後挑釁的看向龍胤。
看着獒犬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兒,龍胤簡直想掐死他,太沒眼力價了,總是插在他和阿蘿之間,他們還處在新婚期好不好?嗯,如果證實風瀾是他的親人就好了,讓風瀾把他帶走。
“叩叩叩。”屋外響起敲門的聲音。
“進來。”龍胤淡淡道。
門被推開,掌櫃的帶着兩個小二親自送了菜進來,視線劃過龍胤和君绮蘿,老眼中壓抑着激動的情緒。
他的頭發花白,臉上皺紋極深,看起來應該有六十來歲了。他親自爲他們擺好菜,讓兩名小二退去後,關上門便單膝跪在龍胤和君绮蘿面前,激動卻恭敬的道:“老奴廖勇見過王爺,見過王妃。”
“廖叔你快起來,這麽多禮作甚?”龍胤趕忙離座,親自将廖叔扶起來,對君绮蘿道:“阿蘿,廖叔和福伯一樣,都是祖父留下的老人,現如今掌着一品樓。”
君绮蘿從座椅上站起來,微笑着對廖叔颔了颔首。
廖叔點點頭道:“王爺和王妃大婚,老奴不得前去,心中深覺遺憾,卻不曾想王爺和王妃今日竟會一同前來用餐,老奴真是太激動了。”
晉王府作爲東陵特立獨行的存在,肯定是受着多方監視的。他們不能主動前去,以免壞了主子的事。
龍胤自然明白他的思量,不單是他,還有其他産業的掌櫃大多都是祖父或者父王留下的老人在把持着,他們多年不見主家,肯定是會想見的。于是龍胤道:“廖叔你放心,本王如今成了親,以後會帶王妃經常來一品樓用餐的。”
“好,好,那就好!”廖叔一連說了三個好,老主子若是知道小主子娶了個能幹的王妃,一定也很高興的。“王爺,六皇子龍肅離和雲氏的少主也在三樓用餐。”
君绮蘿與龍胤相視一眼,彼此眼中都能看出相同的訝異,龍肅離的動作可真快,居然在雲氏剛進城就拉攏了雲景天。
廖叔見他們自有思量,便躬身道:“王爺王妃,老奴不能在裏頭多呆,便告退了。”
龍胤叮囑道:“廖叔你年紀大了,手上的事情能交給别人去做就不要親力親爲,或者你想回老家含饴弄孫,本王便找人來代替你。”
廖叔連忙感激的道:“王爺,老奴的家人如今都搬到城西了,老奴每天晚上都會坐馬車回去,不礙事的。老奴做慣了,閑下來可不習慣呢。等老奴做不動了,會和王爺請辭的。”
龍胤無奈搖頭道:“你們這一批老人,都是這樣的性子。福伯和你說的話,簡直是如出一轍啊!”
“呵呵。”廖叔笑着附和道:“老福頭也是個閑不住的主。”
“誰說不是呢?”龍胤深以爲然,“好了你下去吧。”
“老奴告退。”廖叔這才躬身離去。
龍胤目送他出門後帶上門,扶着君绮蘿坐下後,他也坐在了獒犬和君绮蘿的中間,然後對她道:“廖叔、福伯、聚寶齋的陳叔,尚衣局的巫婆婆,都是祖父時候信得過的人。”
“阿胤,祖父他……”君绮蘿聽到好幾次阿胤的祖父出家的事,但是一直沒問他。
“祖父跟祖母的感情一向極好。十三年前,那時我不過才七歲多一點,祖母病逝。祖父在她死後就帶着她的骨灰,去了她的家鄉、千裏外的靈州普陀寺剃度出家,便是三年前晉王府發生那麽大的變故也沒有回來看一眼。”龍胤說起這話時神情淡淡的,沒有多埋怨,也沒有多理解。
一個男人得是對那女人用情有多深才會以出家的方式來度過餘生啊?可是這樣情深意重的一對,偏偏路千秋那個女人,因爲對阿胤祖父自私的愛,非要插足他們兩人之間,成爲了這份缱绻愛戀中永遠的污點。
君绮蘿突然發現,晉王府的男子都是癡情種子,娶的媳婦也是情深一片。放遠了她不知道,但是就近的龍蒼行和上官卓卓,龍翊天和玉逐心……便是阿胤對她的情意也是熾烈如火。
她不由想,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或者是她被迫離開了阿胤的身邊,他怎麽樣?
這樣想着,君绮蘿便這樣問了:“阿胤,如果有一天死了,或者我被逼離開你身邊,你會怎麽樣呢?”
龍胤眸中的微光迅速轉暗、轉冷:“如果你是死在别人手上了,我便殺光他的九族,然後去陪着你;如果你被逼離開,我便殺光逼迫你離開我身邊的人,然後去找你!”
君绮蘿惡寒,爲了她一人滅人九族會不會太殘忍了點?還有她絕不會贊成她的男人與她的婆母一般,年紀輕輕就結束自己的性命!
嗯,看來她要努力讓自己活得久一些才行!
君绮蘿正考慮怎麽勸龍胤的時候,獒犬不甘落後的道:“阿胤,如果有那麽一天,我一定幫你,殺光欺負阿蘿的人。”
君绮蘿險些被他們給氣死了,滅人九族還能拉幫結夥的嗎?
龍胤第一次看獒犬那麽順眼,拍着獒犬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樣子:“嗯,不過我的阿蘿一定長命百歲!”
“嘿嘿,是呢,阿蘿和阿胤都是好人,一定長命百歲的!”獒犬說着,原本傻兮兮的表情立即變得可憐兮兮:“阿蘿,我餓了,咱們是不是該用膳了?”
君绮蘿無奈搖搖頭,将裝着整隻雞的盤子推到獒犬面前道:“小心些,别噎着。”
嘴上雖然擔心,但是對于獒犬幾乎爐火純青的吃雞技術,她簡直是佩服到五體投地。
“嗯。”獒犬咬了一口雞腿,無害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