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來客棧二樓一間臨街的客房裏,灰白的天色透過紙糊的窗灑進室内,朦朦胧胧的一片。
倏地,牀上原本熟睡的老者猛地坐起來。
他闊嘴唇,鷹鈎鼻,白發白須,形容枯槁,布滿皺紋的額頭上滿是虛汗,凸出的金魚眼中寫滿了驚恐。
隻見他抹了把虛汗後,盤膝坐起,雙手掐訣擱在膝上,嘴裏叽裏呱啦的念着什麽。
與此同時,晉王府的冰窖裏,君绮蘿凝神靜氣的催動着内力爲獒犬逼着鎖魂釘。經過三個時辰的努力,三枚四個棱角的鎖魂釘被逼出兩寸多來,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哪知突然一道阻力從獒犬的身上散發出來,将君绮蘿的内力逼退寸許。原本獒犬腦後背後壓制着他穴道的銀針嗖嗖的全部射出,叮叮叮的打在他身後的冰堆上,然後無力的跌落在地。他腦後的鎖魂釘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慢慢的往他的腦中移回。
君绮蘿蹙着眉,心中暗道不好,那施術的人在反擊!
果然,獒犬猛地睜開眼睛,滿目血紅的瞪視着君绮蘿,突然一拳就朝她的胸口打去。
這一拳又快又猛,君绮蘿虛耗了三個時辰的内力,哪裏躲得過去?是以這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她的心口上。霎時一口鮮血從她的喉嚨噴薄而出,将她身前的冰塊都染紅了一大片。
眼見獒犬第二拳就要打來,君绮蘿壓下内心的狂躁,迅捷的點了他的定穴,又快速的點了自己胸前的幾處大穴,然後吞下早已準備好防止意外的藥丸。
龍胤閉着眼睛正在假寐,忽然心口如錐刺的痛,腦中迅速的劃過君绮蘿的臉,睜開眼不及細想,飛也似地撲向階梯。
一片晶瑩的世界中,君绮蘿一身白色,獒犬一身黑色,是以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他二人,而是那灑在君绮蘿身前的殷紅的鮮血。
那紅,紅得刺眼,刺痛了龍胤的眼睛,刺痛了他的心。
“阿蘿!”
龍胤害怕自己的突然出現會驚擾到君绮蘿,隻輕喚了一聲便撲過去,雙手覆于君绮蘿的背上,快速的凝結起内力。因爲久待在冰室,她身上冰入骨髓。
君绮蘿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隻感覺一股暖流瞬間湧入她的四肢百骸,原本有些紊亂的内力歸于平靜,咬牙壓下喉嚨口的腥甜,剛剛提起來的心刹那便安定了下來。
還好,還好阿胤來了,否則,她絕對逃不了被内力反噬引起走火入魔的厄運……
他又幫了她一次呢!
可是,好累!
三個時辰不間斷的輸送内力引起的疲累,加上剛剛心口那一拳的疼痛,讓她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可是她答應過獒犬,她會盡力,所以她要救他,一定要救下他!
雙手再次撐在獒犬的額頭上,又開始逼出内力,這一次因爲要與對方對抗,所以她不再如剛才的溫水煮青蛙一般,而是加猛了動作。
龍胤能感覺到君绮蘿是在咬牙堅持着,這樣固執堅強的她讓他隻是看着就覺得心痛!
獒犬何德何能,竟有阿蘿如此待他?!天知道他此時多想将阿蘿抱回去不再管獒犬,可是她的堅持已經表明了她的态度,所以他不能這麽做。
既然如此,那他便陪着她好了!
君绮蘿在龍胤的幫助下,在與對方的一番持久的搏持後,終于占了上風。
她揪準時機,凝起最後一絲内力和力氣,一個猛擊,隻聽“叮叮叮”三聲金屬跌落的聲音,她的嘴角終于漾起一絲勝利的淺笑軟倒在了龍胤的懷裏。
……
同一時刻,迎來客棧二樓的那位老者噗地噴出一口鮮血,滿被子都是。
許是聽見動靜,隔壁客房的門吱地打開來,彌陀忠抖索着肥碩的身子幾步跨過來推開屋門,問道:“雁奴,你怎麽了?”
“咳咳咳。”
被喚着雁奴的白須老者還不及回答,便捂着心口一頓猛咳。
彌陀忠趕忙坐到他身後,将内力輸送了一些給他,好一會兒,雁奴卡白的臉色才好看了些。
“主人,獒犬的鎖魂術解了。”雁奴有些無力的道。
彌陀忠不敢置信的問道:“解了?怎麽就給解了呢?”
“奴才剛剛感覺到心裏悶得喘不過氣,便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發現原來是有人在爲獒犬取鎖魂釘,便施術阻止,哪知對方太強大,恁是逼出獒犬頭内的鎖魂釘,把奴才給反噬了……咳咳……”
“本座養了十一年的狗,就這樣被人給放走了!”彌陀忠懊惱不已,一拳砸在牀闆上道:“要是被本座知道是誰解了獒犬的鎖魂術,本座定不饒過他!”
獒犬可是殺手盟的頂梁柱,他不在了,殺手盟的損失可說是巨大的!
雁奴額頭點在被子上做叩首狀:“奴才學藝不精,請主人責罰。”
彌陀忠下了牀,擺擺手道:“罷了,不是你的錯,本座不怪你。這事你不用操心,好好休息幾日。”
“謝主人。”
……
“阿蘿!”龍胤一聲疾呼。
君绮蘿似乎覺得有什麽還沒做完,強撐着睜開眼來,從懷中摸索出兩隻藥瓶來,虛弱的道:“白色藥瓶裏的粉末,讓人敷在獒犬的後腦,綠色瓶裏的藥丸,你先服下一顆,剩下的都給獒犬,每日三顆……我好累,先休息一會。”
話落,她便再次歪在了龍胤的懷裏。
“主子!”
無痕幾人聽見聲音進來,見君绮蘿歪在龍胤的懷裏,頓時吓了一跳,擔憂的問道:“主母她怎麽了?”
“沒事。”龍胤心疼的抹去君绮蘿嘴角的血迹,将她剛剛交待的事情對無痕等人重複了一遍,便将獒犬丢給他們,自己服下一粒藥丸後,便抱着君绮蘿去了墨蓮軒。
關在冰室内三個時辰,君绮蘿的身上衣物早就濕透。
龍胤知道君绮蘿不習慣被人服侍着沐浴,便找出自己嶄新的中衣,喚來侍書侍畫爲君绮蘿更衣,自己則拿了一身衣裳就要出去。
侍畫見了,忙道:“爺,奴婢服侍你更衣吧。”
龍胤臉上頓時閃過一絲不悅,淡淡道:“不用了。”
話落便去了墨蓮軒内的另一間屋子。
侍畫咬着唇,微微覺得有些委屈。
侍書暗自歎了口氣,世子爺是讓咱們來服侍君小姐的,你卻想去服侍世子爺,不是找削嗎?兀自走向牀邊,侍書見到男兒裝扮的君绮蘿并未多說什麽,因爲世子爺緊張的态度已經說明了一切,是以着手爲她換衣裳。
侍畫不甘不願的走到牀前,盯着君绮蘿,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妒忌,看着君绮蘿刻意化粗的眉和抹黑的臉問道:“侍書姐姐,我聽說她傾國傾城,爲何我看着她模樣普普通通像個男人似的,根本配不上咱們世子嘛!”
侍書無語極了,心想她配不上難道你便配得上了?人家君小姐單單一個身份就甩你幾條街!
“你說她怎麽會搞得這樣狼狽兮兮的跑到咱們王府來了?還沒成親就睡在世子爺的牀上,傳出去可不好聽。”
侍畫的話裏帶着一絲輕蔑,終于讓侍書再也不能漠視:“主子的事,還輪不到咱們置喙,咱們還是少問多做的好,世子爺的手段你又不是不清楚。”
侍書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讓侍畫悻悻的閉上嘴巴,心裏卻是不服氣的。是以服侍起君绮蘿來,動作大咧咧的不說,還趁着侍書不注意,在君绮蘿的左手臂内側狠狠的掐了幾下。
睡夢中的君绮蘿痛得皺起眉頭,卻因爲太累太困,沒有醒過來。
衣裳換好,侍書侍畫便退了下去,龍胤進屋,褪了外袍躺在君绮蘿的身邊,将她緊緊的抱在懷裏爲她取暖。
這一覺,君绮蘿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醒過來。
一睜眼,看見龍胤坐在牀沿目光溫柔似水的望着自己。
艾瑪,這不是引我犯罪嗎?
君绮蘿看着龍胤俊美無俦的臉咽了口口水,引來龍胤低低一笑,看她精神不錯,提着的心也終于放了下去,還有心與她玩笑起來:“阿蘿要是喜歡,我不介意你現在把我吃幹抹淨。”
君绮蘿翻了個白眼道:“橫豎還不是我吃虧,不幹。”
龍胤頓時臉不紅氣不喘的回了一句:“怎能說是吃虧呢?也可能是享受呢。”
這丫,越來越皮厚了!斜乜着他問道:“你試過?!”
她語氣淡淡的,心頭卻想着他要是敢說試過,定讓他好看!
“那可真是冤枉我了。”龍胤說着臉上露出一抹可疑的紅暈:“除了你,我可沒有禍害過别的姑娘。”
君绮蘿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阿蘿,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餓了吧,我叫人送過來。”
龍胤這一說,君绮蘿倒真覺得餓了,在他的拉扯下坐了起來。可是因爲拉扯的緣故,她的腋下傳來一陣痛感讓她低低的呼出聲。
“阿蘿,怎麽了?”龍胤緊張的問。
君绮蘿将衣袖掀到臂膀處,掰着左手臂内側一瞧,黒紫了一片,上頭還有兩枚結痂的指甲印。
能在君绮蘿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在她身上留下這一片烏青,除了她不醒人事外,不可能再有别的時機!所以,不用想,答案也呼之欲出。
龍胤頓時冷若寒霜,面對君绮蘿時則一如既往的溫柔:“阿蘿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嗯。”
君绮蘿知道他去做什麽,也不阻止。敢在她的身上動手腳,找死!也是她擔心小白在身上傷到獒犬,便在出來之前就放在了碧溪苑,否則,敢傷她的人,隻怕昨日就死了。
龍胤出了内室,便讓守在暗處的無痕将侍書侍畫給叫到了墨蓮軒的院子裏。
看着龍胤冷沉沉的臉,侍書侍畫頓時一個激靈。這樣的世子,她們已經三年不曾見過了,今日又是爲了何事?
“奴婢見過世子。”侍書侍畫雙雙半蹲着見禮。
龍胤背負着手站在離她們半丈外,并未讓她們起身,一雙鳳眼凝着寒霜在侍書侍畫的臉上掃視了幾個來回,便停在了侍書的臉上。
侍書不明所以,但是想着自己并未做什麽錯事,是以眼中坦蕩蕩的。
龍胤又轉向侍畫。
若是放在别的時候,侍畫估計會因爲龍胤的一個凝視開心得幾日幾夜也睡不着,可是看世子爺的态度,今兒明顯的是她二人做下了什麽不可饒恕的錯事!
侍畫回想着今日做過的事,似乎沒什麽事可以讓世子發怒了。忽然她想到了昨日早上爲君绮蘿換衣裳的時候掐了她幾下,難道……
龍胤沒有錯過侍畫臉上幾不可見的驚異與驚懼,旋身抽出無痕腰間的佩劍,迅速的一劃拉,頓見一陣血霧噴濺,兩隻手齊腕從侍畫的手臂上脫離。然後龍胤看也不看的,反手将帶血的長劍往無痕腰間的劍鞘丢去,隻聽铮的一聲,長劍精準的落入了劍鞘中。
他這一連串的動作,不過在眨眼之間,快到無痕和侍書都沒看到他怎麽動,侍畫的手便沒了。侍畫也隻是覺得手上一涼,連一絲痛感都沒有感覺到。
君绮蘿站在窗後,将龍胤的出手看得清清楚楚,心想龍胤小戰神的名頭絕不是蓋的!而且你看他啊,縱然剛剛發生了那樣血腥的事,他的白袍上卻是一點血迹也沒濺到。倒是侍書和無痕的身上或多或少濺了些。
尼瑪,這一手太帥了!她簡直想爲他點三十二個贊啊。
待侍畫感覺到痛感襲來,已經是幾息之後了。她驚恐的看看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腕,然後又看向龍胤,眼中明顯有着傷心有着難過有着不敢置信。
君绮蘿心下了然,原來又是一朵爛桃花啊。
侍書咬着唇壓下心中的惶恐,掏出手絹想要爲侍畫包紮手腕,未免她流血過多而死。
侍畫不領情的以手肘撞開侍書,疼痛使得她的臉色煞白,卻還是倔強的、直直的看着龍胤問道:“爲……爲什麽?”
龍胤一聲冷哼道:“本世子最珍視的人,被你一個小小的婢女傷害,你居然還敢問本世子爲什麽,真是可笑!”
侍畫頹然的後退兩步,果然,果然是那件事!
“無痕,将她丢出王府去,是死是活,端看她自己的造化!”
“是!”
無痕領命,進屋找了一塊抹布,随意的将侍畫的斷腕一裹。千萬别以爲他是擔心侍畫會死,敢傷未來主母、而且還是他和世子的救命恩人,他怎會有半點憐憫之心?實在是他擔心一路淌血難打掃,才有此一舉。
正要離去,又看見地上的斷手,嫌惡的拾起來往抹布裏一丢,提溜起侍畫便往王府外走去。
待無痕離去,龍胤又轉向侍書道:“去叫廚房将本世子讓準備的飯菜送來,然後再将地上的血迹打掃了。”
“奴婢領命。”侍書低着頭退行着出了院子。
對于侍畫,她一點也不覺得同情。先不論她拎不清事實觊觎世子爺,單憑她敢在對未來世子妃暗下狠手,便足以她死十次八次了!
進了屋子,龍胤便看見披垂着一頭長發站在窗前的君绮蘿,她已經拿掉臉上的人皮面具,身上穿着他的衣裳,有些大,卻是别有一番慵懶的味道。
龍胤走向前,從身後抱着君绮蘿,将下巴擱在她的頸窩道:“阿蘿,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會有那起子心思。她們是母妃給我挑的婢女,從小便跟着我,負責打點我的起居,一直都安分守己的,沒想到這次竟然害你受傷……你放心,我會将侍書送走的。”
“呵,傻瓜。”君绮蘿輕輕一笑道:“别人喜歡你又不是你的錯,你道歉幹什麽?橫豎一朵爛桃花而已,我一個指頭便能将她按進泥裏,又何須在意呢?她錯的是不該因爲她有那種心思便來傷害我!至于那個侍書,我看是個不錯的姑娘,便留下吧。”
虧他還擔心她會不舒服,原來她一點也不在意啊!龍胤有些失落的道:“阿蘿都不吃醋嗎?”
“她都被你懲罰了,我吃什麽醋?”君绮蘿說着擡起手臂嗅了嗅道:“兩天沒沐浴,我身上臭死了,我想先沐浴後再吃飯,你讓人送熱水過來吧。”
“跟我來。”
龍胤神秘一笑,拉着君绮蘿往大牀旁的屏風後走去。推開一道五彩琉璃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便竄進鼻端。
“啊,溫泉!”君绮蘿面上一喜,甩開龍胤的手,便走了進去。
屋子很大,裏面除了一池冒着泡泡的溫泉池以外,還有一個冷水池和一個溫水池,可以盡情的享受各種浴啊啊啊!
君绮蘿深深的覺得,龍胤這丫也太懂得享受了。
龍胤不幹了,他的媳婦怎麽能爲了一池溫泉就把他給甩開了呢?
“阿蘿……”
君绮蘿聽着龍胤像個怨婦一般幽怨的聲音,頓時吓了一跳,轉頭問道:“咦,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說着就要去扯龍胤的手爲他把脈。
“我沒事。”看見君绮蘿這麽緊張他,龍胤心裏的哀怨頓時消失不見,“阿蘿,我陪你洗澡吧!”
君绮蘿在才發現他跟了進來,吼道:“你給我滾粗!”
龍胤見君绮蘿發威,趕忙狗腿的笑着滾了出去。
君绮蘿這才直撲溫泉池,美美的泡了個溫泉,然後在溫水池裏清了一遍。
待洗好了她才發現沒拿換的衣裳進來,于是又走到門邊,打開一道縫喊龍胤送衣裳過來,免不得又被龍胤一番調/戲,那輕佻的樣兒,哪裏有剛剛怒斬侍畫手時的狠辣勁?
穿好衣裳出去,龍胤便将君绮蘿按在桌前的錦凳上,取了幹的帕子爲君绮蘿絞着頭發。天色晚了,涼風飒飒的,不絞幹頭發容易受涼。
龍胤願意做,君绮蘿樂得享受,何況他的動作不輕不重,讓她感覺很是舒服。
侍書領着兩名丫頭送了飯菜過來,進了内室便看見自家高貴的世子爺正在給君绮蘿絞頭發,眸色淡淡閃了閃,終于知道剛剛世子說的“君绮蘿是他最珍視的人”不是開玩笑。
将菜一一擺好,侍書讓小丫頭離開後,将屋内掌了燈,然後恭敬侍立在桌邊道:“世子,世子妃,飯菜已擺好,可以用膳了。”
君绮蘿轉頭看向侍書,對她微微一笑。
侍書被這一笑晃花了眼,平日裏引以爲傲的自持、識禮、知進退等等,在她這一笑面前紛紛破功。好美,原來這才是未來世子妃的真實容貌!她若是配不上世子,那這世上便沒有女子可以配得上世子了!
龍胤淡淡瞥了侍書一眼道:“你退下吧。”
“是。”侍書恭順的退到屋外恭候着。
“阿蘿,頭發差不多幹了,咱們先用膳吧。”
“好。”
侍書在屋外,聽着自家世子溫柔的爲未來世子妃布菜,暗自歎了口氣,心下道:世子妃當真是世子的心頭寶,侍畫的手,斷得太活該了。
用了晚膳,君绮蘿準備去看看獒犬。因她昨天穿的衣裳洗了還沒幹,便找了一身龍胤的外袍,弄了根腰帶系在腰上。所幸她的身高足有一七零,比龍胤也就矮了十來公分。除了袖子長了些外,下擺過長的部分她隻要往上扯扯,押在腰帶裏便解決了。
“阿蘿,你就這樣出門?”龍胤見她披垂着一頭如瀑青絲就要出門,連忙喚住了她。
君绮蘿以爲他指的是她的容貌,不甚在意的道:“現在是晚上,不礙事。”
龍胤一把拉住她道:“我指的是你的頭發。”
君绮蘿惡寒,她能說她除了紮馬尾和麻花辮以外,不會梳發髻嗎?
看出君绮蘿的窘迫,龍胤牽着她坐到穿衣鏡旁,取了篦子,娴熟的爲君绮蘿挽起男子的發髻來:“咱們成親後,這屋得添一個梳妝台。”
君绮蘿倒不在意有沒有梳妝台,反正有樂笙爲她梳發呢,照不照鏡子都是一樣。目前她關心的是穿衣鏡中可以看出龍胤居然發髻绾得不錯。
見君绮蘿挑眉看向自己,龍胤溫和一笑道:“兒時經常看父王爲母妃绾發,看着看着便學會了。”說着得意的道:“我還會绾好些女子發髻呢,以後阿蘿的頭發便由爲夫爲你绾吧。”
爲夫……
君绮蘿汗顔,這丫的臉皮喲,絕對比城牆厚哇。不過這不失爲一種閨房樂趣,所以她會很欣然的去接受的。
“父王和母妃感情真讓人羨慕呢。”君绮蘿喟歎道。
龍胤見她沒有反駁他,還“父王母妃”的叫他的父母,心裏頓時吃了蜜似的,臉上更是笑容大大的,一口白牙如玉一般:“阿蘿不用羨慕,以後爲夫會對你更好!”
君绮蘿也不矯情,淡淡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要是你敢對我不好,我就……我就去一個你找不到我的地方。”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龍胤說着,将一支白玉簪插進君绮蘿的發髻裏固定好,一個完美的男髻便大功告成。
君绮蘿對鏡照了照,滿意的點點頭道:“不錯,值得表揚。”說着踮腳便在龍胤的臉頰上獻上香吻一個。
“啊,居然有這樣的福利啊!”龍胤傻兮兮的摸着被親的臉道:“以後我堅決不讓樂笙爲你绾發啊!”
君绮蘿好笑的道:“走了。”
二人這才攜手前往雅築。
雅築乃是龍胤專門辟給十八影衛住的院子,離墨蓮軒不遠,占地頗大,環境也極好。不過晉王府能有不好的嗎?
獒犬被龍胤交給十八影衛,爲了方便照顧,他們便把他也安排在了雅築,輪流讓人看着他。
他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一個俊逸的小夥正拿着棉花蘸了水,細心的爲他擦拭嘴唇。
看來影衛将他照顧得很好!君绮蘿滿意的問道:“他怎麽樣了?”
那小夥子聽到君绮蘿的聲音,忙轉身單膝跪地道:“影三見過主子主母。”
君绮蘿點點頭道:“你起來說話。”
“謝主母!”影三道。“回主母的話,你給的藥丸每日三次的都在喂着,隻是他到現在都沒醒過來。”
“嗯,你先讓開。”君绮蘿說着上前爲獒犬把了把脈道:“他沒什麽大問題,比我想象的還要好些,我再爲他施施針,相信再過兩天就會醒來了。”
龍胤雙手抱胸,含笑倚在門框上,看着君绮蘿完全的把自己當作晉王府的女主人一般,滿心柔軟。
君绮蘿說做就做,取了針包就爲獒犬施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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