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牽着馬缰坐在馬上,就像是一縷陽光挂在那裏,似乎能讓人的周身也感到溫暖。
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的是君绮蘿在他的眼中看見了一絲笑意,促狹的笑意!就好像他認識她,而剛剛的一切不過是朋友間的惡作劇!
君绮蘿在腦中搜索了一遍,确定不認識這個人,眯着眼睛語氣不怎麽好的反問道:“你認爲呢?”
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和兩隻小酒窩,仿佛心情特别好:“我看你精神好得很,應該沒什麽事吧?!”
“嗯,的确沒事,不過一會你就有事了!”君绮蘿懶得再理他,再次對“救”她的斯文男子抱拳道:“多謝兄台。不知兄台如何稱呼?改日在下定親自登門拜謝。”
男子有些腼腆的擺擺手道:“在下納蘭溪,公子不必介懷,舉手之勞而已。”
納蘭溪?!
君绮蘿面色不改,心下卻暗自震驚。
聽聞十九年前,南疆國對西越發起戰争,沒想到卻反被西越打得節節敗退,連失五座城池,後來南疆皇送上兩座城池請求龍澈派人支援,這才擺平了戰事。南疆王爲表兩國世代交好的決心,将當時還在襁褓的太子納蘭溪送到東陵爲質子,爲期十八年。
這個納蘭溪乃是南疆皇與先皇後花雨嫣的兒子,當年花雨嫣因爲無法承受母子分離之痛,終日郁郁寡歡,思子成疾,在納蘭溪被送到東陵三年後,終于含恨而終。
花雨嫣死後,她的親妹妹花雨落封後,也不知是南疆皇忘記還是咋地,如今都十九年過去了,竟然沒有派人将他接回去,而龍澈似乎也沒有放他回去的意思。
納蘭溪如今質子不是質子,太子不算太子,身份在東陵尴尬得很啦!
馬上的男子聽聞這個名字,仔細看了看納蘭溪,頓時一臉恍然的樣子。
“咦,老六,你什麽時候回京的?”
一道君绮蘿非常讨厭的聲音響起,不是龍肅雲又是誰呢?!
龍肅雲口中的老六難道是六皇子龍肅離?難怪自己腦中沒有關于他的消息。聽聞他志不在朝綱,喜歡遊曆名山大川,已經許多年沒回溯京了。
君绮蘿順着龍肅雲的視線看向藍衫男子,見他依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隻在她看向他時,才轉臉向龍肅雲看去。
她非常确定沒見過他,爲何他會以那種眼神看自己呢?
龍肅離笑着道:“六弟我半個時辰前進的京城,然後騎着馬到這兒,也正好半個時辰。不過還真巧呢,在這裏碰到三哥。我看三哥從飄香樓出來,想必是用好膳了,不然倒是可以宰三哥一頓呢。”
龍肅雲聽了他的話,又好氣又好笑,遂頗爲豪氣的道:“你想宰三哥一頓還用挑時間嗎?隻要你想,三哥現在爲你包下整個飄香樓都可以。”
“别。”龍肅離忙道:“這會兒正是飯點,那許多人正用膳呢。若是因爲我而毀了他們用膳的心情,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既如此,那三哥改日請你到一品樓用膳,當爲你接風好了。”龍肅雲也不是真的要包場請他吃飯,便也不堅持,隻是看到龍肅離的額角青紫,大聲問道:“咦,老六你額角怎麽了?”
龍肅離心想,原本那頂着一個大包呢,隻是過了一天兩晚,消散了不少。
摸了摸還隐隐作痛的額角,龍肅離觑了君绮蘿一眼道:“被一隻小野貓給撞了,沒什麽大不了,過兩日便消了。”
君绮蘿見他看自己,聯系他的話以及他看自己的眼神,頓時心中一驚,半眯着眼看向龍肅離。
原來是他!
他不正是在千葉寺外的寒潭被自己丢石子打中的那個偷窺者嗎?!可是自己都易了容,他怎會認出自己來?莫非自己的易容術退步了?
稍稍一想便也覺得沒什麽不可能,大約是這家夥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遂監視了自己,見到自己從鄱陽王府翻牆出來罷了!
呸,還什麽才回京!憑他認出自己,騎馬故意往自己撞來的舉動,也猜得出他至少一早就回京了,而且還跟蹤自己到了鄱陽王府碧溪苑,然後又從王府跟到玄武大街,然後等到自己從靑樓出來,否則哪裏能将撞自己的時間拿捏得這麽好?
龍肅雲疑惑的看着龍肅離,心中腹诽道,貓能撞到額頭嗎?而且還撞得這麽狠?!不過不管是被什麽撞了還是挨了别人的打都和他沒半文錢的關系!
“老六,你回來父皇特定高興壞了,你快些回宮吧。”
“我現在還不能走呢。”龍肅離看着君绮蘿,好整以暇的道:“我剛剛驚了馬,險些撞到了人。我得确定他們是不是有事,否則人家還不得說咱們做皇子的仗勢欺人呢。”
龍肅雲這才看向君绮蘿,不認識,又轉向納蘭溪,眼中難掩輕視,語氣更是帶着嘲諷:“喲,南疆太子也在這呢。”
納蘭溪面色一紅,微微傾身低頭道:“安王殿下。”
“嗯。”龍肅雲從鼻子裏哼出一個音節道:“老六,三哥看他們也隻是身上沾了些灰髒了衣裳而已,并無大礙,你快些回宮去吧,想必香妃娘娘看見你回來,陳疾也會好了。”
君绮蘿就看不慣龍肅雲這高高在上的德行。納蘭溪雖然是南疆送到東陵的質子,但他好歹也是一國太子,他龍肅雲憑什麽眼高于頂高高在上看不起人家,還連嘲帶諷的?
“誰說咱們沒事?”君绮蘿看向龍肅雲,輕蔑一笑:“莫非安王殿下懂醫,一眼便能透過咱們的衣裳,看出咱們受沒受傷?”說着她還叫喚起來:“哎喲,我身上痛得很,要去看大夫,咱也不要多了,六皇子随便給個萬兒八千兩銀子,送咱們去看大夫吧。”
君绮蘿獅子大開口,龍肅離咧嘴笑着,心道她得是多讨厭三哥啊,原本都說沒事了,他一來攪局,立馬就要他賠上萬兒八千銀子。
龍肅離沒說什麽,龍肅雲卻是不依了:“大膽,哪裏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訛銀子竟訛到皇子身上來了!飛鸾,将他送去大理寺,讓董大人狠狠懲治一番!”
“我呸!”君绮蘿狠狠啐了一口道:“龍肅雲,你以爲大理寺是你家開的,你便真能爲所欲爲嗎?告訴你,小爺根本就不怕你個窩囊廢!女人被自己的叔叔給奪去了,卻還沒事人似的。你當初當着滿城百姓說‘這輩子隻認定沈宛心一個’的豪情到哪裏去了?”
這事早便人盡皆知,也就隻有老太後自欺欺人的以爲還沒多少人知道呢。可是爲什麽他覺得聽這話的語氣很熟悉呢?
“你找死!”龍肅雲臉黑得猶如鍋底,心底的怒火騰地升起,揮拳就要朝君绮蘿打去。
納蘭溪見此臉都白了,連忙将君绮蘿拉到身後,有些怯懦的勸解道:“安王殿下息怒,他跟你開玩笑呢。”
君绮蘿沒想到納蘭溪竟然會爲了一個陌生人挺身而出,沖他這個舉動,他這個朋友她交定了!
而納蘭溪也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舉動,居然爲自己将來回南疆、奪下皇位,取得了強大的助益!
“開玩笑?莫非你們以爲本王很好欺負?”龍肅雲冷哼一聲道:“飛鸾,還不給本王将他帶走?!”
龍肅離見飛鸾真要動手去抓君绮蘿,趕忙阻止了飛鸾,對龍肅雲道:“三哥,我險些撞人本就理虧,再抓人的話,明兒這溯京城隻怕要傳咱們做皇子的欺人太甚了,這事還是交給六弟自己處理吧。”
笑話,若是讓阿胤知道他的女人因爲自己一時貪玩想整整她,以報三天前那一擊之仇而被關進大理寺,還不得要了自己的小命啊?!
龍肅雲見龍肅離這樣說,便也不好再說什麽,隻道:“罷了,橫豎是三哥多事了。三哥府中還有事就先回了,你解決了這事便早些回宮吧。”
龍肅離淡淡道:“三哥自去便是,六弟省得的。”
龍肅雲惡狠狠的瞪了君绮蘿一眼,便帶着飛鸾走了。
龍肅離見到君绮蘿看向龍肅雲時眼中濃濃的厭惡,嘴唇彎了彎,從腰間取下一枚玉佩道:“今兒我才回京,身上沒那許多銀子,這玉佩你先拿着,改日我帶了銀子到府上換回。隻是不知‘公子’如何稱呼?”說着将玉佩向君绮蘿丢去。
不得不承認龍肅離一點也沒有皇子的架子,不像龍肅雲整天端着個臉,一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樣子,對人皆是“本王本王”的自稱,仿佛别人不知道他是個王爺似的。
如果不是他今日想要整她,她勉強還能和他做個朋友。
君绮蘿穩穩的接住玉佩,觸手溫潤,玉質均勻,色彩碧綠通透,乃是難得的上上品玉石!玉佩的正面刻着盤龍卧雲,背面則是一個繁寫的“離”字,其價值遠不止一萬兩。忙将玉佩往懷中一揣,信口胡謅道:“在下吳癡人,口天吳,癡心人的癡,癡心人的人,家住城北西子胡同,那裏隻得我一家姓吳的,你到那一打聽便知道了。”
尼瑪,你要裝傻還不容人充愣了?
裝呗,她可算得上鼻主!
“噗哧!”龍肅離毫不客氣的笑出聲來。
吳癡人?是無此人吧?還西子胡同呢!他生在京城長在京城,怎麽不知道城北有個西子胡同?而且她明明都知道自己是那晚被她以石子打中的人了,還正兒八經的編造了這一通,也虧她想得出來!
不過這也是她的有趣之處不是嗎?!
三哥啊三哥,想必當初看到她的驚世容貌,你早便後悔了吧?可惜啊,她站在眼前你都識不出,你當真是沒資格擁有她呢!
龍肅離也不在意君绮蘿胡謅,反正他想找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混不在意君绮蘿的冷眼,淡淡道:“那便說好了,我改日到府上換玉佩,你可别拿去當了,沒有哪家當鋪敢收皇子的玉佩的。”
原本君绮蘿看見這玉質絕佳,想着拿去讓玉雕師傅将“離”字抹去,換着别的圖案,少說也能賣個五六萬兩銀子,但是那“離”字雕得太深刻,根本就無法抹去,所以便想着拿去當掉,哪知竟被他給看透了想法。
不過不當就不當,他也休想要拿回去!證明皇子身份的玉佩,留着或許還有用呢。
君绮蘿輕嗯一聲算是回答。
“那麽吳兄,咱們就此别過。”龍肅離笑嘻嘻的說完,便打馬向皇宮方向跑去。
君绮蘿見龍肅離的前方行人聽見他腳下的馬蹄聲,遠遠便避開了,唰地展開折扇,兩枚銀針悄無聲息的從袖中滑出,借着搖扇子的動作,分别往他身下的馬腿打去。
“嘶!”
馬兒吃痛,揚蹄一聲嘶鳴,若非龍肅離反應快狠狠抓住馬鬃,險些便從馬上摔下來。然而等馬兒四蹄着地,他才剛坐穩,馬兒又發瘋似地朝前跑去。
龍肅離心知是君绮蘿使的壞,可是馬兒這會是真的受驚了,根本不容他多想,隻得大喊着“馬兒受驚,行人避讓”以提醒前方的人躲避。心下卻是苦笑不已:還真是個睚眦必報的主!
納蘭溪看着君绮蘿,眼波微動,細看之下不難發現,他眼底已不見剛剛面對龍肅雲時的卑怯。
而君绮蘿看也不看遠去的龍肅離,以他能逃過無殇和樂箫二人的追蹤來看,她相信他一定死不了。遂轉向納蘭溪道:“納蘭兄,在下改日定到府上拜謝,今日時辰不早,便就此告辭。”
納蘭溪點頭道:“吳兄請便。”
君绮蘿又轉向李東才說了幾句後,這便帶着樂笙離開了。
路上感覺到被人跟蹤了,不用想,她便猜到是龍肅雲那個小氣的渣男人!便和樂笙分開走,在城中繞了幾圈才各自甩脫尾巴。
回到王府已然快到亥時,君绮蘿用了晚膳,歇了半個時辰後便在耳房洗了個澡,讓樂笙樂箫幫着把頭發絞幹後,讓她們自去睡了,她自己也回了内室。
她睡覺一般是不用人守夜的,再說外面還有四個免費守衛呢,就更用不着樂笙樂箫了。
看了會兒書,君绮蘿熄了燈便躺下了,哪知一陣風動,身邊便躺了個人下來。
嗅覺比動作更快的獲悉了來人身上的淡淡青蓮味道,君绮蘿無語了,心想這人怎麽這樣啊?難道她娶個道德敗壞的媳婦于晉王府的名聲很好麽?
還有外頭那四人,無殇無影不攔龍胤倒還想得通,鳳三和鳳九可是父王的人,不攔住他就有些說不過去啊!定是被龍胤給收買了!嗯,這樣的人她可要不起,明兒讓父王給弄回去。
其實君绮蘿冤枉他們了。他們哪裏是不攔龍胤啊?而是無殇無影二人早先一步得了龍胤的傳音,趁鳳三鳳九不備,點了他們的定穴和啞穴,他們就算想喊想護,也有心無力啊!
君绮蘿轉身向裏不理他,某人卻得寸進尺的一手穿過她頸下,一手搭在她的腰上。
“小白,出來。”
“阿蘿,沒用的。”某人壓低聲音得意的道:“在第一次看見你身上藏了毒蛇,而皇上恰恰又将你賜婚于我後,我就每天喝一點兒雄黃酒。那氣味你聞不到,蛇兒卻是聞得到的。”
“……”
君绮蘿暗裏翻了個白眼,好有心機的男人!
“阿蘿,今天小六子爲什麽找你的麻煩?”龍胤見君绮蘿不再說話,便問道:“我聽了無影的彙報,總感覺他好像認出了你,又好像認識你。”
小六子……不知道還以爲是太監呢!
君绮蘿道:“那晚在寒潭,被我打中的就是他。我猜想他今兒是根治咱們身後回來,然後又等着我出門才能認出易容後的我。你和他很熟?”
“原來是這樣!”龍胤這才了然:“龍澈的幾位皇子裏面,也就他像樣兒些,因爲年歲相差不了多少,從小也比較親近我。三年前他離開東陵的頭一天晚上來看過我,得知我是中的毒,然後第二天一早他便離開了。我懷疑他或許是知道了龍澈的某些事某些做法,不能理解和釋懷,才會想着離開那個腌臜的皇宮。”
君绮蘿這才轉身面向龍胤:“阿胤,可以對我說說嗎?我們就快成爲一家人,有什麽事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去面對。”
龍胤對皇室的态度,實在算不得恭敬,這不是一個臣子對皇室該有的态度,而皇室卻一味的忍着他不過是因爲他手中的權利罷了。在她的認知中,龍胤或許狂或許傲,但是還不至于不知輕重,她心中早在懷疑必定是龍澈做了什麽讓他不得不在意的事,讓他無法對龍澈恭敬罷了。
黑暗中,龍胤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壓抑着什麽。然後長長呼出一口氣才道:“我懷疑父王的死和我的中毒與龍澈有關系!我有種預感,三年前那場戰争,根本就是龍澈聯合北戎皇帝而設下的計,爲的就是瓦解手握飛鷹騎的晉王府!畢竟有那樣一個勢力在手,又有哪個君王能安然坐在那個位置上?”
“怎麽會……”君绮蘿愕然,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拔高,趕忙壓下聲音道:“怎麽會這樣?他居然以兩座城池,十數萬将士以及五千飛鷹騎爲代價,隻爲鏟除晉王府?”
這樣罔顧将士性命的皇帝,還配爲一國之君嗎?
“這些隻是我的懷疑而已,我手上并無一點證據可以證明。”龍胤說着,爲君绮蘿講了東陵國開國之初的事:“東陵國建國伊始,我晉王府的老祖宗龍應琪才是衆望所歸的皇位承繼者,隻是他無心帝位,便把皇位讓給了他的哥哥龍應軒。龍應軒賞了當時的得力大将,封了四大世襲王府,并承襲十萬兵權,他爲表做個好皇帝的決心,立下皇家不得以任何理由收回十萬兵權的誓言,以策監督……”
“等等。”君绮蘿打斷龍胤的話道:“你是說四大王府的繼承者會承襲十萬兵權?”
“是的,四大王府的承繼者手上都有一枚兵符,晉王府是虎符,鄱陽王府是豹符,昌義王府是狼符,順義王府是鷹符。隻要持有兵符,各自便能号令十萬大軍。隻不過這十萬大軍并不是爲王府私用,但也不隸屬于皇室。”
“我明白了,就是說他國來犯的時候,四大王府可以領軍抗敵,也可以按兵不動!”
“聰明!”龍胤點了點君绮蘿的鼻尖接着道:“同時龍應軒感念老祖宗的禅讓之情,特從起義軍中挑選出一萬資質極佳的軍士,成立了飛鷹騎,交由他帶領。這一萬飛鷹騎同樣不受皇帝以及皇室任何人的制約,隻專屬于晉陽王府,世代傳襲,死一人,補一人,人數保持在一萬之衆即可。龍應軒承諾,龍氏帝王如有所不爲,老祖宗可率軍逼宮,将其斬殺,擁立新主或者在龍氏沒有合适的繼承人時,可以自立爲主!”
乖乖,君難怪龍澈明裏不敢對龍胤怎麽樣,原來是有這樣強大的王牌在手上!那自己嫁進鄱陽王府後豈不是也可以橫着走了?君绮蘿想到這一點,心裏美滋滋的。
“爲助龍應軒坐穩帝位,使龍氏皇朝固若金湯,老祖宗沒有推遲,他親自操練那一萬飛鷹騎,從不懈怠。一百三十多年走來,這支隊伍由最初随便湊起來的烏合之衆,漸漸成長爲一群虎狼之師,個個足以以一敵十!所以龍澈以及皇室中人才會頗爲忌憚。”
君绮蘿也算是看出來了,龍澈生性多疑,做出殲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其實龍澈完全多慮了,老祖宗在臨終前便立下族規,除非是外敵入侵,否則在龍氏皇族沒有做出太出格的事前,晉王府的子嗣不得擅用飛鷹騎;不得随意助任何皇子争鬥;不得以權謀私,擅權奪位。”龍胤越說越激動,将頭埋在君绮蘿的頸窩裏:“可是我晉王府世代爲龍氏皇族效忠,爲何會落得個家族險些覆滅的下場?阿蘿,想到父王慘死,想到母妃死在我面前我卻無力救她,我根本對龍澈那樣一個君王恭敬不起來啊!”
君绮蘿感覺到自己的肩膀有些熱熱的、濕濕的,顯然是龍胤的淚水。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不過他以他的堅韌刻意壓制住罷了!
“小姐,可是有事?”樂箫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大約是聽見了屋裏有人說話。
“我沒事,你歇息去吧。”君绮蘿将樂箫打發走,一手攏住龍胤的頭,一手輕拍着他的背安撫道:“阿胤,等你的毒解了,咱們去一趟北戎,隻要龍澈做過那件事,我相信定能找出些蛛絲馬迹。”
到時候咱們爲父王和母妃報仇,甚至颠覆了他龍氏皇朝又何妨?!
這句話她壓着沒說。她認爲就算查出來是事實,也是龍胤做決定比較好。不管是颠覆龍氏皇朝還是毀了龍氏皇朝,她隻需無條件支持即可。
倒不是說她多想讓龍胤做皇帝,還是說她觊觎那皇後的位置,實在是他覺得龍肅雲那樣一個渣渣居然會是東陵最有可能做下任皇帝的人選,那這龍澈的兒子們得有多差勁啊?與其讓不作爲的龍肅雲坐上那個位置,還不如毀了龍氏皇族,讓有能者居之呢!
龍胤沉默了一陣,在她耳畔低語道:“阿蘿,我這三年隐忍不發,是因爲我以爲我快要死了,去争去搶甚至是複仇又有什麽意思?到頭來遭殃的還是百姓!可是現在你給了我活的希望,我的心思又活泛了起來,我想要給父王和母妃報仇,我想要奪回原本就屬于我老祖宗的皇位!我心裏住着一頭惡魔,時刻在我耳邊說,毀了龍氏皇朝,毀了它!可是我心裏又很害怕……我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你,哪怕是離開一會,我也會深深的不舍。所以我害怕……害怕我殘忍的一面讓你反感,害怕你看見那樣的我會離我而去。”
君绮蘿現在才知道龍胤竟是這樣的患得患失,他得是愛她有多深?撫了撫他的頭呢喃道:“阿胤,今生今世,你若不相離,我絕不相棄!”
龍胤擡起頭來,對上的是君绮蘿堅定的眼:“阿蘿……可是我不想把你帶進我的仇恨裏。”
“你都躺我身邊了,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
龍胤心中感動,他何德何能,竟能遇到這樣一個奇女子?!
吻,輕輕的落下,輕輕的觸碰,纏綿悱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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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日6000字更新完畢,親們閱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