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
自然是因爲鄱陽王爺的老娘居然是害死老鄱陽王嫡親女兒的兇手,這怎能不讓人震驚?不但如此,那狠毒的老太婆,居然連一個不到七歲的孩子也不放過……
該死!
可是真當大夥兒看見南城門城樓上懸挂的邵氏的屍體時,心裏又覺得吊了具屍體在那未免太駭人了,而且進進出出的百姓須得從她身邊經過,怎麽能不惶恐?
聽說這邵氏還是被她兒媳給砸死的!
兒媳婦砸死婆婆,這種事情簡直是駭人聽聞,古往今來也不多見。邵氏得到這樣一個下場,也是她活該了!人們對于周氏的指責,竟然隻寥寥幾句,更多的是贊揚她大義滅親的壯舉。
同時還有一件關于鄱陽王府的事也悄然在溯京城内流傳,那便是安王殿下的準新娘沈宛心昨晚在皇宮參宴,居然被抓到她爬上了逍遙王爺的牀。
消息也不知道從哪裏傳出,原本是爲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哪知一傳十十傳百,沒多久便人盡皆知了。
許多人想問,這沈氏一家子都是些什麽人啊?簡直玷污了鄱陽王府百年門楣!可憐君绮蘿小姐,還得與那樣一群人生活在一起,讓人心疼。
還有那龍肅雲,今兒原本是他娶正妃的大好日子,結果他放棄好好的君小姐不要,選了個恬不知恥的沈宛心,在成親前夜給他狠狠的來了一記悶棍,當真是活該!
古往今來,八卦傳播的速度之快,簡直堪比大風過境。在短短的一個早上,沈氏一家門和安王龍肅雲便成了全京城百姓談論的對象,熱鬧的程度自不必說。
君绮蘿由于昨晚睡得太晚,醒來時已經是巳時了。
鳳千阙坐在外廳,手中拿着本書在看着,餘光瞥見女兒的身影,他這才從書中擡起頭來,先是被她過于像君如初的容貌看得一怔,繼而放下書立即漾着大大的笑臉迎了上去,待看見她眼下的淡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青紫時,笑臉立馬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心疼:“瞧你,都有黑眼圈了。”
君绮蘿啞然失笑:“昨晚宮中宴會本就鬧得極晚,後來又被龍胤拉着去遊鏡月湖,所以才睡得遲了些。”
她刻意瞞下黑衣人守在碧溪苑門口的事不說,就是不希望他擔心,否則他肯定又得喋喋不休。
鳳千阙劍眉一蹙十分不滿的道:“大晚上的遊什麽湖?龍胤那小子這麽不懂得疼人,父王得考慮考慮是不是要換個女婿的人選了!”
無殇無影在暗處聽到鳳千阙的話,無不是滿頭黑線,心說主子你确定你這未來嶽父不是專門爲拆你的台而存在的嗎?
而同時,在晉王府的墨蓮軒,在窗前看書的某世子重重的打了個噴嚏,心裏無端的升起一絲恐慌。
君绮蘿莞爾笑道:“父王,女兒哪有你想的那樣嬌貴?”
鳳千阙不願意了,傲嬌的道:“我鳳千阙的女兒不嬌貴,還有誰嬌貴?父王已經修書你皇伯伯,封你爲郡主!”
君绮蘿惡寒,無奈的笑道:“父王,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些?再說女兒現在還不想公開身份,以免打草驚蛇。”
鳳千阙自然知道君绮蘿說的是什麽,心疼的道:“父王實在不想你累着了自己,要父王說,一刀宰了沈錦城和那個惡婦周玉蘭,咱們回西越去,父皇給你重新找個比龍胤那小子好十倍百倍的男子。”
無殇跟無影躺在院子的樹上,聞言險些從樹上摔下來。他們終于确定,主子這個嶽父就是來拆台的!
“阿嚏!”某世子再次打了個噴嚏,疑惑的揉了揉鼻子。
無痕從暗處跳出,隔窗問道:“世子你是不是昨晚上和主母遊湖受了風寒?”
龍胤白了他一眼道:“你家爺在你眼中就那麽不中用?”說着鳳眸微微眯起:“定是鳳千阙那個老東西在阿蘿面前說本世子壞話了!”
鳳千阙說話的語氣實在是和他儒雅的外表極不相符的,君绮蘿都懷疑自己的便宜父親是不是故意扮成這樣來麻痹世人,麻痹對手。
君绮蘿自動忽略他最後那句話道:“父王,娘親死得那麽慘,而且我懷疑祖父也并非是自然死亡,所以我是決不允許沈錦城他們以死解脫的!我要一點一點的瓦解他們的意志,我要讓他們知道死對他們來說都是奢侈!”
最主要的是,她曾發誓爲死去的原主報仇!她利用她的身份活了下來,又得到了許多前世都不敢奢望的東西,而她能爲原主做的事情太少太少了,她怎麽能夠言而無信?
她的語調無波,說着殘忍的話猶如喝茶飲水般平淡,但是無殇無影竟是聽得背脊發涼。
他們完全想不到這個容貌美麗脫俗,性子淡漠恬淡的女子竟然有着這樣狠毒的心思,可是偏偏的,晉王府就需要一個像她這般狠絕的主母!
想到這裏,無殇無影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句話:嗯,今後千萬不能得罪了她。
鳳千阙絲毫不爲女兒這樣的性子感到擔憂或者反感,相反的還有一絲欣慰。在他看來,女兒強勢了,就算他不在身邊也不用太擔心。如果當年如初有阿蘿一半的狠辣,想必也不會那麽年輕就香消玉殒!
于是他有些無奈的道:“答應父王,萬事小心。父王已經沒了你的娘親,絕不能再沒了你!”
得到君绮蘿肯定的答複,他才對外面喚道:“鳳三、鳳九。”
兩道蒙面的黑影飛快的從洞開的窗戶掠進來,單膝跪地,恭敬的抱拳道:“屬下見過王爺、郡主!”
“起來吧。”鳳千阙轉向君绮蘿道:“阿蘿,他們是父王的暗衛,今後就留在你身邊在暗中保護你了。”
“父王,我身邊有樂笙樂箫呢,她們可不是一般的丫頭!再說你出門在外,身邊多留些人,女兒也放心些。”君绮蘿感動得都想對他和盤托出自己手下的勢力了,想想還是忍了。
“父王極少與人結怨,身邊留那麽多人也無用。”鳳千阙說着有些吃味的道:“你把那小子的人留着不用父王的人,父王可是會不開心的!”
君绮蘿歎口氣,隻得接受了鳳三鳳九,隻囑咐他們今後别叫自己郡主後,便讓他們去和無殇無影做伴了。
“小姐。”樂箫端着托盤進來道:“王爺買了早膳過來,見你還未起,自己也不用早膳,奴婢怎麽勸都不聽。奴婢把早膳熱了熱,你們吃一些吧。”
君绮蘿心中暖流流淌,高高興興的去鳳千阙一起到餐桌用膳去了。
……
今日是個豔陽天,還不到晌午,那邵氏的屍體便發出一股惡臭味,熏得人難受。不過饒是如此,還是有不少百姓得到消息前來觀看,走了一批,又是一批。
畢竟這種事在東陵建國以來,還是頭一遭呢!
而且就算邵氏死得透透的,也蓋不住他們對邵氏的憤怒,如果不是擔心髒了城牆,他們定然是要帶些臭雞蛋爛菜葉來丢那惡毒的邵氏!
一輛梨花木馬車從官道急切的駛來,見城門前圍了無數百姓,車夫隻得停下馬車,對車裏喚道:“小姐,城門被百姓堵住了。”
“所爲何事?”
馬車裏頭,女子溫柔婉轉的聲音傳來,立即引得外圍的百姓回頭張望,見看不見人,便又轉過頭去。
車夫年紀很輕,五官清秀,皮膚白白淨淨,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他順着衆人的目光望去,頓見牆頭挂着一具屍體,臉色刷地變得青白,竟是“啊”的一聲驚叫。
“小武,何事這樣驚慌?”此次又是一道甜美的聲音傳出,馬車裏顯然坐了至少兩名女子。
“回……回小姐,城頭挂了一具屍體,好吓人!”
“呀,有這樣的事?”
當先那聲音溫柔的女子聞言驚詫極了,掀開車簾往城頭瞧去,隻見那屍體體形嬌小,衣物贓物卻看得出穿着得體,她的黑發中夾雜着幾許白絲,一看便是一位老太太。一根粗麻繩扯着頭發将她吊在城樓半中央,臉上被血污遮了半張臉,根本看不出是誰,可是她卻覺得有些熟悉感。
“師妹,你且呆在車裏,我下去看看。”女子對馬車裏交待了一句後跳下馬車,就近拉了一位老太太,指着那屍體問道:“阿婆,這是怎麽了?”
那老太婆回頭見是一位嬌滴滴的大美人,她一身藍色衣裳,料子泛着水波紋,舉止優雅,一看便知是哪家高門的小姐,于是她話匣子立馬打開來,聲音也有些拔高,有些幸災樂禍的道:“她啊,不就是鄱陽王府的老太太邵秋菊了!”
“啊!”藍衣女子聞言低叫,身子一晃險些栽倒。
“姑娘你沒事吧?”老太太拉了她一把,好心的道:“像你們這種大小姐,嬌滴滴的,哪裏見得這種恐怖的場面?姑娘還是上馬車去吧。”
藍衣女子穩了穩心神道:“阿婆,我沒事。敢問她是犯了何事,落得如此下場?”
“她啊……”
老太太啐了一口道:“她在鄱陽王前任妻子如初小姐生産的時候,買通産婆害其大出血而死,又對她的女兒下毒,妄圖替沈家霸下鄱陽王府的勢力和産業,還好老天長眼,绮蘿小姐好好的回來了。聽說昨日宮中盛宴,邵氏魔症,把绮蘿小姐看成是如初小姐了,竟對着她認了罪,又是叩頭又是忏悔,後來被鄱陽王妃給砸死了。皇上爲了警醒世人,特令将邵氏挂在城頭曝曬三天三夜,不得裝殓,不得入土爲安,更不得入沈氏的祠堂!”
藍衣女子似乎被吓到了,捂着嘴,瞪着一雙圓圓的杏眼望着城頭的屍體,喃喃細語:“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馬車裏,長相甜美的黃衫的女子見到藍衣女子身子搖搖欲墜,遂跳下馬車來将她扶住,擔憂的喚道:“師姐?!”
深深的閉了閉眼,藍衣女子最後看了城頭的屍體一眼,對黃衣女子道:“咱們上馬車吧,繞道北城門。”
……
相較于碧溪苑父女用膳的溫馨場面,鄱陽王府内其他地方一片低糜,府内的丫頭婆子小厮仆從莫不是戰戰兢兢的,說話做事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注意便引來一頓咒罵。
聽說華苑那邊一個小厮因爲出氣的聲音大了些,被沈宛華讓人活活打死了。王爺那邊也不怎麽好侍候,沈海總管都挨了好幾次的罵了。
這個沈海乃是沈福的兒子,三十多歲,臉微胖,總是笑米米的像個菩薩似的,性子好起來也極好,平日外出就跟在沈錦城的身邊爲他打點一些瑣事。昨晚上沈錦城從宮裏回來後,便将他喚道書房,任命他爲王府的總管。并将他的爹爹沈福大概已經死在了君绮蘿的手上的事告訴了他。
别人或許覺得沈海是個溫厚的人,沈錦城卻知道完全不是那樣。他心狠着呢!在殺手盟解決君绮蘿之前,讓他去和君绮蘿鬥,以纾解這些日子遭受的悶氣也是好的。
“乓啪啪!”
心苑内,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之後,緊接着傳來沈宛心嚎啕大哭的聲音。
“他不肯見我……不肯見我!”沈宛心撲在被子上,哭得撕心裂肺:“我又沒有想要抓着他不放,爲什麽連見我一面都不肯?難道他以前對我說愛我、這輩子非我不娶之類的話,都是騙人的嗎?嗚嗚嗚……騙子,騙子!”
金嬌銀嬌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地上的狼藉,心裏也是把安王龍肅雲給狠狠的罵了一遍。
她們适才應小姐的要求,讓人去安王府送信,想邀安王傍晚到一品樓一見,哪知安王府的人說什麽小姐就要嫁給逍遙王爺,以不便再見面給推拒了。
這不,小姐剛剛得了消息,便把屋内能砸的全都砸了,搞得她們都心裏惶惶不安。
“心兒!”
周氏跌跌撞撞的從外頭進來,見到滿地狼藉,走到牀前坐下,輕撫着她的背心疼的問道:“你又是怎麽了?别吓母妃啊。”
她的狀态也不是很好,昨晚上一閉上眼就看見邵氏滿臉是血的找自己索命,一宿都沒怎麽睡。隻是她想着心兒盼了多時的婚事泡湯,怕她想不開才撐着疲憊的身子過來看看,果不其然,老遠就聽到她的哭聲。
“母妃……”
沈宛心一下子撲進周氏的懷裏,凄然哭訴道:“女兒不要嫁給那個逍遙王爺啊,他都快趕上爹的年紀了,還是那麽個不靠譜的,你讓女兒怎麽活?”
周氏又怎麽不知道逍遙王爺的荒唐事?隻是女兒的清白都交給他了,如若不嫁給他,那便隻有去庵裏做姑子了!
“心兒,逍遙王爺再不濟他也是王爺,太後還都那樣護着他,你不嫁他又能怎麽辦呢?難不成你想等皇上下旨送你去庵裏做姑子?”周氏勸慰道。
聽到去庵裏做姑子,沈宛心身子不由抖了一下,與其做姑子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是以哭聲也弱了許多,隻是心裏想到逍遙王爺的斑斑劣迹還是有有些糟心。
“其實今後的日子怎麽樣,還不得你自己把握?”周氏爲她傳授經驗道:“要母妃說,逍遙王妃就是個軟弱可欺的,她沒本事抓住逍遙王爺的心,才會讓他在外面胡作非爲。聽母妃的話,你進了逍遙王府,首要的是抓住王爺的心,你嘛,隻要在那方面主動一點,憑着你的美貌,還怕攏不住他的人他的心?”
沈宛心聽到“那方面”臉頰不由發燙,伏在周氏的肩上也不哭了。
昨晚她初嘗人事,雖然迷迷糊糊的,但是在初初的痛感之後,也感覺到了那種事情帶來的身心上的愉悅……
周氏知道她聽進去了,又加了把火:“再說了,安王遲早會與太子争奪那個位置,到時候腥風血雨,誰知道會是怎樣的結局?所以說,嫁給逍遙王爺未必不是好事。”
沈宛心想想自己母妃說的很有道理,心裏也不覺得那麽膈應了。倒是對于龍肅雲,她發狠的心說:本想告訴你那晚太子妃找上自己的事,既然你都不願相見,那便就這樣吧!
這邊周氏剛把沈宛心說通,周氏身邊的衛嬷嬷高興的聲音便傳了進來:“王妃,大小姐!”
周氏實在想不出會有什麽好事會光臨鄱陽王府,疑惑的問道:“嬷嬷,什麽事這麽高興?”
衛嬷嬷出現在門口,笑得見牙不見眼:“王爺派人來說,二小姐回來了!”
這裏的二小姐自然不是說的君绮蘿,而是周氏的小女兒沈宛月。先前君绮蘿沒回來,府内的人喊慣了沈宛月爲二小姐,一時沒能改過口來。
“啊!”
周氏同沈宛心相視一眼,一下子站起來,臉上雙雙爬上了喜色。
“月兒現在在哪?”周氏問道。
“在大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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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親們,實在是不好意思,昨晚上因爲想查查是否有禁詞,便傳到了存稿箱裏忘記删除了。訂閱的親們真的很抱歉,跟編輯協商了下,結果需要删除章節,嗚嗚,我真不是有意的。
對大家帶來的損失,梓同深深抱歉。
人說一孕傻三年,真是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