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表簡樸陳舊,内裏卻另有乾坤。壁櫥、書架、棋桌、軟塌……簡直就是個縮小版的居室,就連趕車的五旬老者,都是個氣息沉穩的修武之人。
樂笙将一隻裝滿水的水囊丢給老者,就跟在君绮蘿身後進了馬車,剛坐定就不滿的抱怨開:“小姐,你說說那個龍肅雲什麽東西?不會娶你?我看他到時候後悔去吧!”
“呵呵。”
君绮蘿不以爲意的低笑着取下帷帽,露出一張足以傾國傾城的容顔,又看得樂笙一陣癡迷。
所謂“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與自家小姐比起來,也不過如此!
相比于男裝,女裝的君绮蘿五官顯得更爲柔和,細緻,舉手投足自有一份貴氣宛若天成。
“他不願意娶我,我正好也不願意嫁他,如此甚好。不過早先定好的計劃,也要變一變了。”君绮蘿淡淡說着,自車壁的暗格内取出其中一隻木匣,打開來,撚起瓷瓶中被藥水浸泡的人皮面具,對着匣上的鏡子黏貼起來。
“那小姐會給文妃看診嗎?”樂笙托着下巴望着君绮蘿。
鏡子中,似蝶翅的睫羽忽閃了一下,道:“目前嘛,我還有好多事要做,不宜透露我乃扶蘇公子的身份;往後嘛,得看我的心情如何咯。”
她要是心情不爽了,就是皇帝老兒也休想勉強她!
君绮蘿動作娴熟的在自己臉上施爲,不多時,一張隻能算得上清麗的臉便取代了适才絕色的容顔,唯一不變的是那雙點漆般的眼眸。
本來她打算頂着真容回鄱陽王府,爲了打擊沈氏一門,履行婚約也是可以的。如今看來……那人偏聽偏信,并非自己的良人,所以完全沒有必要了。
曬得發白的官道上,馬車不急不緩的前行着。
“咕咕咕。”
一隻白鴿撲打着翅膀從馬車左側洞開的小窗飛入,落在樂笙的手上。
樂笙撥開白鴿腳上挂着的銅管口的蠟封,取出裏面紙箋,放飛白鴿打開紙箋,頓時喜笑顔開:“小姐,樂箫已經到了京城,東西也取到手了,她這會在鄱陽王府外候着咱們呢。”
君绮蘿取過一旁的醫典翻到夾着紅楓葉的地方,笑道:“她這時間倒是拿捏得剛剛好。”
“駕——”
沈宛華拍馬的聲音在車後響起。
樂笙撩開後窗簾子一角望去:“小姐,那傻缺獨自追來了,應該是想找咱們麻煩呢。”
“龍肅雲幾人呢?”君绮蘿視線專注于書頁上,頭也不擡的問。
“龍肅雲三人大約在他二十丈外。”
“小白。”君绮蘿輕聲一喚,小白蛇便從她左邊的袖口鑽出,纏在她的手腕上,倒三角的頭在她的手背上蹭來蹭去,一副讨好谄媚樣。
“去吧,做得幹淨利落些。”
小白得了命令,興奮的蹿出車外,細小的蛇身猶如流線一般直逼身後十丈外馱着沈宛華的白馬,聰明的選擇後面的馬腿,在馬腿根隐秘處狠狠的咬了一口,釋放出大量的毒液,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蹿進路邊的草叢,飛速的回到馬車上。
一系列動作不過須臾之間。
不多時,毒素發作,隻見沈宛華座下駿馬突然一聲痛苦的嘶叫,騰起前蹄又無力的落地,然後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着歪倒在地。
而沈宛華被突如其來這麽一下,竟是忘記自己是有功夫的,生生的被馬甩飛出去老遠,重重的摔落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