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深便笑道:“我們家的情況老村長您是知道的,如今我們正打算将院子圍起來、把房子也重新翻蓋一下,這不很快就到雨季了嗎?到時候卻不好過。所以這頭猛虎其實是我們用來當工錢的,想挑六十個身強力壯的青壯年,每人七十斤虎肉,到時候幫我們蓋房子。我們要那一張虎皮,還剩下的肉啊内髒啊什麽的,便請老村長分一分。”
老村長掠了掠花白胡子,沉思片刻緩緩點了點頭,頗爲贊許的看了墨雲深一眼:“嗯,我看這樣很好。難爲你們想的周全!成,那就這麽着吧!房子院子收拾好了,以後好好的過日子,唉!”
“多謝老村長!老村長放心!”墨雲深拱手道謝。
老村長又“唉!”的歎了口氣,到底不甘心,忍不住道:“那個,雲深啊,你真的一點也記不起來你究竟是怎麽來到這兒了的嗎?”
墨雲深揉揉頭一臉苦相,苦笑着搖搖頭:“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我也盼着能想起來!”
老村長再次失望的點點頭,心道這話卻也對,他自然也不樂意這麽什麽都忘記了。
“成,你們等等,我這就找人去!”
叫來兒子孫子兒媳婦們,老村長一通吩咐下去,各人便忙答應着出去叫人。
老村長給挑的人都自有他的講究,身體健壯能幹活是第一要求,在這地兒建房子得取石材、木材,這可是體力活。
然後盡量照顧那些家裏頭人口多、食物緊張的人家。
他們隻請六十個人,據他描述那頭猛虎得有四五千斤,再叫些沒有什麽精壯勞動力的人家也出兩個人去擡,回頭也能分個十斤八斤的。
很快,就點齊了上百人,興興頭頭的跟着墨雲深去運猛虎。
穆青芽小姐弟倆則留在村長家裏等。
村子裏獵到猛虎,似乎還是三年前的事兒了。衆人自然興奮。
畢竟,那家夥個頭太大,太兇殘,成年虎十幾個人對上它都不會有勝算。
三年前之所以能夠獵到,主要因爲那是一頭幼虎,才幾百斤的樣子。
這次這一頭,可是大家夥呢!
等衆人将那頭猛虎拉回村子中央的廣場上時,天邊還餘最後一抹晚霞。
廣場上聚集了無數看熱鬧的人。
一個傳一個衆人都羨慕得不得了,都說穆青荔他們運氣實在太好了,這簡直就是白撿的便宜啊。
廣場邊上就有水渠流過,還有一個六七平方左右、青石闆砌起來的池子,衆人拖運回來的猛虎就在這池子邊開膛破肚。
石刀鋒利,幾個人同時動手,打算先剝皮,再剖開、分肉。
村民們個個都是獵手,經常成群結隊在大森林外圍打獵,偶爾也會冒險往裏邊走一點,所以做這種活兒都很輕松。
姜氏和穆知宏站在最前邊,兩個人笑眯眯的,尤其姜氏,笑得見牙不見眼,完全把這頭猛虎當成了自家的獵物。
見幾個青壯年拿着鋒利的石刀準備剝皮,姜氏便“哎”了一聲沖他們揮了揮手,大聲道:“你們下手的時候小心點啊,别把皮子弄壞了,弄壞了回頭我做衣裳就不太好了!”
幾個青壯年七嘴八舌的答應着。
也有人下意識的瞟了穆青荔和墨雲深一眼,見他兩人好像沒有聽見也沒多說什麽。
姜氏是穆青荔的繼母,百行孝爲先這是所有村民很小很小就學會、并且一直被灌輸的一句話,并沒有誰認爲姜氏這話說錯了。
更有穆芳萍,得意的瞪了穆青荔姐弟妹三個一眼,輕輕一哼揚了揚下巴。
倒是穆青芽沉不住氣,細而濃的眉毛一挑便要發作,被墨雲深笑眯眯的拍了一下肩膀沖她搖搖頭,她也就忍下了。
至于穆青荔,心裏冷笑而已。
等虎皮差不多剝好,姜氏樂颠颠的招呼着穆知宏,準備伸手将那虎皮扒拉過來送回家去的時候,老村長終于背着手、踱着步來了。
“這虎皮先一邊放着。”老村長指了指一旁的空地。
姜氏和穆知宏都是一怔。
“哎呀老村長,這是我們家的東西,還放這兒幹嘛呢,我們這就送回家去,也省得占地方了!”姜氏笑眯眯的道。
穆知宏的弟弟穆知忠、以及穆知忠的媳婦崔氏也擠了上前,笑呵呵的附和着姜氏,并且表示要幫穆知宏和姜氏的忙。
這一張虎皮可不小,虎毛又濃密又長,怎麽的自家也得分一塊吧?冬天做兩件背心,邊邊角角還能做成鞋墊,想想都覺得暖和。
老村長擺着面癱臉毫無表情,指了指旁邊重複了一遍:“擱那。”
姜氏、穆知宏四人全都愣住。
但是沒有人敢不從老村長的話,隻得陪笑讪讪後退。
在村子裏,老村長相當于土皇帝,言出必行——他言出,旁人必行。
不知想到了什麽,姜氏轉頭朝穆青荔望了過去,狠狠瞪了一眼。穆青荔木着一張臉,連回她個眼神都懶得。
這種無聊的事,穆青荔從來不會做。
“好了,現在分虎肉吧。之前我叫人找的那六十個人,每個人七十斤,領了就回家去吧。”
老村長在一旁的長石凳上坐下,不緊不慢的說道。
姜氏、穆知宏相視一眼,再次愣住:什麽六十個人?什麽七十斤?
他們兩口子聽說穆青荔和墨雲深踩了****運撿到了一頭大猛虎理所當然就當成是自家的了,早盤算好了這些老虎肉該怎麽吃。
自家少不了留下幾百斤,腌制起來慢慢吃,剩下的做人情送一些——至于穆青荔那死丫頭,少不得也給一些了,省得人說他們做爹娘的刻薄。
還有剩下的大部分,用來做交換,足夠一年有餘的日常生活所用了。
在這村子裏沒有什麽銀子銅錢一說,有的隻是以物換物。
可以現換,也可以預約換。
現換就是當下交換,預約換就是——比如眼下我給你家五十斤肉,回頭你家得給我一百斤各種蔬菜,什麽時候給完什麽時候兩清。
他們盤算得很美好美妙,不想第一步出手就被老村長給打了回來,如何忍得住?
“老村長,這、這是怎麽回事呀?這——明明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