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鄭偉才從窗口處露出頭來,不耐煩地叫嚷道:“又怎麽啦?”
“煩請鄭先生轉告楊小山先生,協助治安署辦案,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如果楊小山拒不配合,我們可以強制要求他去治安署做出應有的書面說明。”
這名警員雖然面有不悅之色,卻也耐住性子沒有發作。
但誰都看得出來,對方已處在忍耐的邊緣,而且,口氣也變得強硬起來。
古武者的誕生,變相的削弱了公權力在民間的威望,但是,它們的存在,卻不是誰都可以挑釁的。
鄭偉才也不行。
“真是陰魂不散!”
鄭偉才輕輕嘀咕一聲,沖兩名警察道:“我這就幫你們叫他。”
這時,隔壁房間的窗口露出一個人頭來,沖着兩個警察不滿地道:“警官,又有什麽事啊?大白天的睡個覺也不讓嗎?”
看到楊小山露面,兩名警察明顯松了口氣。
“也沒什麽事。”
其中一名警察的臉色明顯輕松了下來,“我們兩人正在這一片巡邏,楊先生是我們警方重點保護人物,特來詢問一下,有什麽可以幫助的。”
見好就收,看到楊小山就在别墅内,兩警察也不提去治安署做書面說明的事了。
楊小山的腦袋縮了回去,聲音卻傳了下來,“不用!别打擾我平靜的生活就可以了。”
見楊小山沒有追究,兩名警察轉身離去,遭到鄭偉長一番白眼。
回到監視屋,一名警察立即向上司彙報了查探的情況:楊小山在别墅内,寸步未離。
這個結果,立即就反饋到李傑那兒。
此刻,他的辦公桌上,擺放着剛剛送達的鄭鳳兒死亡後的檢測報告。
系他殺。
蠻力捏斷對方的脖子。
有可能熟人所爲。
鄭鳳兒的死亡時間,介于中午十二點三十分至十三點三十分之間。
這段時間裏,除了總裁助理小雪,再無他人進入過總裁辦公室。
鳳羽集團内部的監控,也沒有拍到陌生人進入鄭鳳兒辦公室的影像。
這事就透着詭異了。
而李傑想到了楊小山神秘離開邵州市,又詭異地出現在星城的事實,下令查探對方。
結果讓他很不滿意,楊小山沒有離開别墅,沒有作案時間。
這時,敲門聲響起,他随口道:“請進!”
一名身穿警服的女警員走進辦公室,手中拿着一份文件,上面寫着指紋鑒定報告。
女警員上前一步,朗聲道:“隊長,鄭鳳兒被害案現場指紋鑒定報告出來了。”
李傑接過報告,翻開掃了一眼。
“沒有指紋?”
李傑吃驚地站起來,失聲道:“連一個多餘的腳印也沒有?你們仔細檢查過了嗎?”
女警員面容少有的嚴肅,“李隊長,我們的專業不容懷疑。”
看到女警員的嚴肅表情,李傑尴尬地一笑,放下報告,“冤枉你們指紋鑒定科了。說說,有什麽想法?”
“現場沒有擦拭的痕迹。”
女警員正色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一些古武者,擁有某種特殊能力,能抹去他的做案痕迹?”
李傑陷入沉思。
半響,他擡起頭來,望着還站在辦公桌前的女警員,“我問問古武協會的鄭老,順便告訴他這個不幸的消息。”
……
别墅内,楊小山再次對六十九根銀針渡入真氣。
肉眼可見的,楚典的皮膚上堆滿了一層厚厚的烏黑透紅的污垢。
這就是被真氣激發後,逼出來的赤水砂的毒素及這麽多年來,沉疴在楚典體内的有害物質。
此刻,這些污垢散發出難聞的異味。
房間是密閉的,整個屋内都是這種氣味。
鄭偉才不僅沒覺得有什麽異樣,臉上反而揚溢着笑意,這種情形,表明楚典體内的毒素正在被祛除。
楚典多年來,想要圓做一個母親的夢響,将要實現了。
“最後三針的要領可記住了?”
楊小山問道。
鄭偉才連忙點頭.
“膻中”、“尾闾”及“會陰”三穴的特點、位置,身爲古武者的鄭偉才自然十分清楚。
而入針的要領,楊小山不知在他耳邊灌輸了多少次,不說耳熟能詳,卻也差不了多少。
“剩下的就交給您了,沉着,膽大即可。”
楊小山寬慰鄭偉才一聲,拉開房門走了出去,順手将門帶上。
來到客廳,剛坐下,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楊小山遲疑了一下,順手接了。
“小乙,我是爺爺。”
電話裏傳來鄭劍龍蒼老的聲音。
“鄭老,我是小山。小乙已去元氣洞修煉了!”
楊小山趕緊回答道。
電話那頭遲疑了一下,問道:“偉才是不是也在?”
楊小山應道:“鄭叔和楚嬸都在,鄭老,需要鄭叔接電話嗎?”
“讓他過來接電話。”
鄭劍龍的話裏透發出一股威嚴。
鄭偉才正準備替楚典行最後三針,聽到楊小山的叫喚,連忙走出房間,“什麽事?”
“鄭老的電話。”
楊小山如實地告訴他。
鄭偉才連忙走向客廳,楊小山跟在他的身後,“鄭叔,你先忙着,我去做飯。”
這個時候鄭劍龍打電話過來,顯然,他已獲知了鄭鳳兒死亡的消息。
果然,楊小山剛走到廚房,就聽到鄭偉才失聲叫道:“五妹……怎麽會這樣?誰幹的?”
别看鄭鳳兒母女六人對鄭偉才又是欺淩、又是打壓,對待周小乙也不好,讓他心裏恨得牙根癢癢。
但隻要鄭劍龍還健在,表面上,大家就是一家人。
既是一家人,彼此間怎麽地爾虞我詐,都是内部矛盾。
現在鄭鳳兒被殺,等同外敵入侵,正是一家人同仇敵忾,共禦外侮的時刻。
鄭偉才放下電話,拔腿就往别墅外走。
“鄭叔,你去哪兒?不管楚嬸死活了?”
楊小山連忙喚住他。
鄭偉才陡地停住腳步,面現爲難之色,望着楊小山,猶疑不決,眼神也在閃爍,似在躲避楊小山。
“再大的事兒,也沒楚嬸的身體重要。”
說罷,楊小山轉身進了廚房。
鄭偉才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轉身進了楚典的房間,重重地将房門關上。
最後一輪渡入内力後,鄭偉才身體被透支了,虛脫地走出房間,眼神複雜地望着正在廚房忙碌的楊小山。
楊小山回望了一眼臉色有些蒼白的鄭偉才,“完成了?”
鄭偉才沒有吱聲,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如此,大功告成。”
楊小山頭也沒擡,淡然道:“半個小時後,就可以将七十二根銀針拔出了,楚嬸會蘇醒來。”
銀針怎麽拔,應注意些什麽,楊小山都已提前告知了鄭偉才。
但他仍有些不自信地問道:“我還要做些什麽?”
楊小山輕笑一聲,“首先,楚嬸醒來後,會渾身無力,你得幫她清洗一下身上的污垢。
你不覺得房間内已臭不可聞?
然後,她會很餓,會有強烈的進食欲望。
你要做的,就是控制她的食欲,前三天,飲食主要以稀粥、面條、燕麥爲主食,要清淡。”
楊小山不厭其煩地介紹注意事項,而鄭偉才也聽得十分認真,不時地點頭。
果然,半個小時後,楚典醒轉了過來,在房間内大聲叫喚鄭偉才。
鄭偉才剛要過去,客廳内的電話突然響起。
他猶豫了一下,毅然走向房間。
楊小山拿起話筒,裏面傳來鄭劍龍憤怒的聲音,“讓鄭偉才接電話!”
他似乎料到鄭偉才仍在别墅一樣,語氣不容置疑。
“他走不開。”
楊小山淡淡地道:“鄭老,這會兒,楚嬸更需要鄭叔的幫助。”
“楚典怎麽啦?”
電話裏,鄭劍龍的聲音明顯一顫。
“您不知道?”
楊小山冷哼一聲,“楚嬸這十餘年沒有生育,是因爲中了赤水砂之毒,我和鄭叔正在幫她祛毒呢。”
電話那頭陷入沉默。
随後,楊小山便聽到“啪嗒”一聲,電話挂了。
楚典在鄭偉才的幫助下,在浴室内清洗,不時傳出她歡快而又嫌棄的聲音,“我原來有這麽髒的嗎?”
鄭偉才連忙安慰她,“吃五谷雜糧的人,體内都會堆積着許多的排洩不出的污垢,日積月累,在體内儲存了起來。
古武者可以通過内力,将這些污垢排出體外,達到神清氣爽的目的,普通人則不行。”
“真羨慕你們這些古武者。”
楚典感慨了一聲,然後話鋒一轉,歡愉地道:“我發現,紮了銀針後,全身像被松筋寬骨了一般,全身清爽。
而且精神頭十足,皮膚顯得更有光澤和彈性了,我好像年輕了十歲似的。
偉才,若不,每過半年,你就幫我紮一次針吧?像今天這樣就可以了,我不要多紮的。”
楊小山聽到“卟蹬”一聲,有人摔倒的聲音。
浴室内,立刻傳來楚典的叫聲,“偉才,你怎麽倒地上了?沒事兒吧?”
……
半個小時後,鄭偉才兩口子還沒從浴室内走出來,鄭劍龍卻開着車先一步來到了别墅。
一進别墅,他劈頭就問楊小山,“楚典什麽時候中毒的?中了什麽毒?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鄭劍龍一開口就是三連問。
“因爲我是醫生。”
楊小山瞥了他一眼,淡然道。
終于,清洗一番之後的楚典,終于走出浴室,感覺全身輕爽了許多,走起路來,腳步更輕便了。
尤其是臉上的神色,更顯紅潤,整個人更顯年輕了。
兩人從浴室内走出,一臉的欣喜,當看到站在客廳内的鄭劍龍時,同時愣住了。
“爸,你怎麽來了?”
楚典首先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問候。
鄭劍龍身爲湘南省古武協會的會長,境界自然了得,犀利的目光掃過楚典,立刻就感覺到她身上發生的巨大變化。
但他神色不變,平靜地道:“小山說你中毒了,我過來看看。現在沒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