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開外就是望蜂谷的谷頂了,谷頂上,是一大片濃密的叢林,綿延數十裏。
他隻要沖入叢林之中,哪怕鄧清明擁有再強大的境界,也休想找到他的蹤影。
“嗚!”
一道尖厲的呼嘯聲在身後響起。
鄧清明終于失去了耐心,将手中的小刀擲了出來。
如果開始時,他還幻想着輕而易舉地活擒楊小山,現在,重傷或殺死對方,也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列了。
小刀的破空聲較之鋼釘要大許多。
兩人之間沒有遊客的這道阻礙,爲小刀的投擲提供了方便。
小刀帶着呼嘯之聲,徑直奔向楊小山的後背。
而亡命奔跑的楊小山,似乎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降臨,根本無暇顧及,仍在不顧一切地往谷頂狂奔。
眼見着小刀就要射入他的後背時,鄧清明和衆多遊客一樣,都瞪大了眼睛。
結果,他們又見證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楊小山的後腦勺就像長了眼睛似的,在小刀距離他的後背不足一尺時,他的身體突然毫無規則地扭動了下。
“嗖!”
小刀貼着楊小山的肋間,挨着他的衣服飛射而過,射入前方的階梯上,濺出一陣陣火花。
這一刀,竟然落空了!
怎麽可能?
不但旁觀的遊客不敢置信眼前發生的一幕,連鄧清明自己也都不敢相信。
自己這勢在必得的一刀,竟然就真的落空了。
而對手,僅僅隻是一個鍛體境五重的古武者而已。
鄧清明錯愕了片刻,立即清醒過來,再次拔開雙腿追了過去。
今天,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他也要将楊小山擒下。
這當口,已不僅是替鄧中秋報仇了,而是事關一個通脈境高手顔面的大事了!
鄧清明不容有失!
可是,當他追上谷頂,他失去了楊小山的蹤迹。
谷頂是個若大的坪台,并無遮掩物,除了一面是一望無際的叢林,其他兩面是懸崖峭壁。
此刻,坪台上有數十名遊客正饒有興緻地居高臨下,一攬衆山小,裏面卻沒有楊小山的身影。
鄧清明皺起了眉頭,毫無疑問,楊小山已藏身叢林之中了。
這時,一名望蜂谷的工作人員從鄧清明身邊走過,他一把拉住他,“這片山林有多大?能否從别的地方下山?”
工作人員回答道:“這片山林,我們叫它絕頂峰。你知道,爲什麽叫絕頂峰嗎?”
老子怎麽會知道?
鄧清明心中雖有惱怒,但仍強忍住了,“不知,還忘告訴一二。”
工作人員“嘿嘿”一笑,不無炫耀地道:“因爲,它隻有這一條上下的通道,其餘全是數十丈高的懸崖峭壁。”
鄧清明放心了。
隻須守住這條必經之路,不怕你不現身。
鄧清明心中暗自得意,楊小山,你就算躲得了十天半月,還能躲得了一生一世?
老子不信你不出來。
然而,鄧清明不知道的是,楊小山一沖入叢林當中後,立即施展出練氣期七重可施展的法術“隐身術”,隐去身形。
趁着鄧清明着急尋找他身影的檔口,已經悄然溜出了望蜂谷。
可憐的鄧清明,一直在望蜂谷峰頂守候了五天,終于耐不住了,才不得不放棄。
而此刻,在距離望蜂谷兩裏遠的公路上,一輛出租車停靠在路邊,周小乙坐在車内,一臉着急之色。
她不時地回看望蜂谷方向,希望那道熟悉的身影馬上出現。
可是,一次次地,她都大失所望。
她想像不出,楊小山能有什麽絕好的方法,能夠從容地從通脈境的手中脫身。
楊小山安慰她的話語,還時時地回響在她的耳邊,“小乙,聽話,隻要你先離開,我才能心無旁鹜地安然脫身。”
看到他真摯的眼神,那一刻,她信了,她真的相信了他所說的,現在看來,就是一個笑話。
周小乙接受楊小山的提議,将她擲出望蜂谷,絕不讓鄧清明對她有所企圖。
但是,楊小山騙了她。
一個鍛體境五重的人,怎麽可能從一個通脈境高手的手中安然逃脫呢?
淚水順着周小乙的臉頰滑落下來,無聲地滴落在車座下。
這時,一道柔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小美女,誰欺負你了?這麽傷心落淚,都成小花貓了!”
周小乙渾身一僵,猛地擡起頭來,久久地凝望着那張熟悉而又有倍顯瘦削的面孔。
他帶着微笑,沖着她眨巴着眼睛。
“你……終于回來了!”
周小乙驚呼一聲。
猛地推開車門,竄起身來,什麽也不顧地投入對方的懷抱。
她死死地抱住他,将頭深深地埋入他的懷中,任由淚水不争氣地從眼眶中翻湧而出,打濕對方的衣裳。
楊小山亦将周小乙緊緊相擁,感受着她對自己的眷戀,心中難免感慨,久久無語。
最後,他無聲地抱起她坐入出租車的後座,吩咐司機開車。
而周小乙直到下車,依舊緊抱着他不放,生怕一松手,就會失去他似的。
此時,華燈初上,城市的夜生活剛剛開始。
楊小山望着“醉月閣”的招牌,不無調侃地道:“再不松手,我的腰都快被你抱斷了,一會兒,怎麽進去喝酒?”
周小乙羞紅着臉龐,輕輕啐了一口,“沒事。你的腰若真斷了,我負責抱你進去。”
“抱誰進去呢?”
身後,傳來一聲詫異的聲音。
兩人連忙分開,轉過身來,看到歐陽沁蕊款款走來,嘴角沁着笑意,姿态萬方。
還沒到跟前,她就調侃道:“老遠看到你倆膩在一起了,停了車過來,還在膩味。這陣式,真是酸掉老牙了。”
周小乙連忙跟她打招呼,聽了她的話,嬌羞不已。
楊小山問道:“姐,好好的,怎麽想起來要給我接風洗塵了?這不像你的風格啊?”
“你當我想啊?”
歐陽沁蕊白了他一眼,“給你接風洗塵的是另有他人,我隻是個出錢又出力的冤大頭。”
“誰啊?我認識嗎?”
楊小山好奇地問道。
“自然認識。”
歐陽沁蕊拉着周小乙的手,打量了她一眼,“一天不見,小乙變漂亮了許多。走吧,我已訂了包間,二樓的春香閣。”
楊小山跟在兩人的身後,這一次,終于走進了“醉月閣”,受到了兩個門童的禮遇。
星城最頂級的酒店,“醉月閣”内部的豪奢可想而知。
一路走來,踩着漢白玉般的磁磚、看着印在地闆上清晰可見的人影,再看着極盡一切的金碧輝煌的裝飾,楊小山跟周小乙兩人眼睛都花了,像是迷失在其中似的。
歐陽沁蕊是這兒的常客,對這裏的一切都已習以爲常了,帶着兩人徑直上了二樓。
找到挂有“春香閣”的包間,歐陽沁蕊推開。
本來笑語盈盈地她,笑容忽然僵在了臉上,原本應該是她預訂的包間,這會兒,已有一隊客人正在用餐。
歐陽沁蕊以爲自己走錯了包間,再一看包間上挂的牌子,是“春香閣”沒錯啊!
“服務員!”
站在走廊裏,歐陽沁蕊就是一聲怒喝,顯然,她憤怒了。
自己預訂的包間居然被人占據了,能不讓她憤怒嗎?
一名服務員匆匆跑來,連忙恭敬地詢問歐陽沁蕊,“這位美女,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歐陽沁蕊雖然憤怒,倒還算冷靜,指着“春香閣”問道:“我預定的包間,怎麽有别人在用餐?”
“這個……”
服務員望了“春香閣”一眼,面露難色,“不好意思,這個包間是鄭經理親自按排的客人,其他的,我們不知。”
“把鄭經理叫過來。”
歐陽沁蕊的臉上已現出了寒意。
眼見如此,楊小山施展出神識,探察一番“春香閣”内,臉上的神色頓時精彩起來。
裏面坐着三男一女。
三個男的,楊小山不認識,但是,那個女的,楊小山卻是印象深刻,正是鄭鳳兒。
兩人在“醉月閣”前結怨,現在,又在“醉月閣”内相見,真應了那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
這時,一名油光铮亮的中年人急忙趕來,迎着歐陽沁蕊就打哈哈,“歐陽姑娘,歡迎光臨。”
歐陽沁蕊是這裏的常客,鄭經理自然認得她。
“鄭經理,讓别人占據我預訂的包間,你們‘醉月閣’就是這麽歡迎我的?”
歐陽沁蕊怒了,沒給這個鄭姓經理好臉色,當場訓斥起來。
碰到這種情況,是誰都會生氣。
鄭經理見況,一個勁兒地陪罪,并說,已經給她調配了一個更大、更寬敞的包間。
“更換包間?”
歐陽沁蕊并不領情,語氣相當強硬,“你們事前通知過我嗎?征詢過我的意見嗎?
你醉月閣什麽都沒做,就将我預訂的包間轉包出去,現在一句更換一個更大、更寬敞的包間就想了事?
當我是三歲小孩呢?還是你醉月閣作爲星城頂級酒店,就可以随意地欺壓顧客?”
鄭經理隻是個普通的商人,在身爲古武者的歐陽沁蕊面前,被逼迫得大汗淋淋,隻得不住的道歉。
身爲商家,如果不講誠信,既損害了顧客的權益,也毀了自己的聲譽。
外面大聲的吵鬧,影響到了包間内就餐的四人。
鄭鳳兒面露不悅,她站起身來,欠身沖其中一位中年男子輕語一句,便走出“春香閣”。
剛一出包間,她就聽到歐陽沁蕊怒不可遏的聲音,“限你們在十五分鍾之内将包間清理出來,否則,别怪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