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地由遠到近,将周圍百十公裏内的群山盡數收攬在視野裏。
但是,當他的神識探察到望蜂谷的停車坪時,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身受重傷的鄧中秋在見過一名強悍的灰衣漢子後,便在莫小慧的陪同下,乘坐汽車離開了。
而那名灰衣漢子一招手,身邊立即聚攏了十數名亦身穿灰衣的精壯小夥。
這些人聚在一起商議一陣後,便四下散去,混雜在形形色色的遊客當中。
楊小山明白了。
鄧中秋被自己打成重傷後,心中憤憤不服,立即招來一群幫手,想要找回場子。
以他平素在星城嚣張、霸道的性格,哪能咽得下這口窩囊氣?
這口惡氣若是不還擊回去,以後,他還怎麽在星城混?還不被朋友圈的那幫權貴之子笑話死?
爲了自己的顔面,也爲了他家族在星城權貴間的聲譽,他也必須将這個場子找回來。
自己奈何不了對方,隻能另尋其他高手了。
看那爲首之人的境界,竟然高達通脈境五重,楊小山心裏不由地嘀咕:這陣仗,鄧中秋也太看得起我了!
距離六點隻有半個小時了,楊小山提醒興緻正濃的周小乙,該下山回去了。
周小乙從觀景台上走下來,贊歎道:“從觀景台看望蜂谷周圍的群山,綿延起伏,層層疊疊,真的好壯觀!”
楊小山笑道:“你若喜歡,下次我再帶你來。”
“看一次就夠了。”
周小乙輕輕搖頭,“從明天起,我要用心修煉了。不然,次次需要你來保護,我還叫什麽古武者!”
她的話語很平緩,就像随意說出來的一樣,但神情卻十分堅毅。
楊小山知道,以她倔強的性格,既然說出了口,就一定會去努力做到。
内心輕歎一聲,楊小山伸出手來,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腦袋。
周小乙很是享受地扭了扭脖子,然後沖楊小山做了個怪臉,小手滑向他的左手臂灣,輕巧而又自然地捥着。
習慣了之後,周小乙似乎很享受這種兩人間的親昵行爲。
兩人順着上山的階梯,往山下走去。
階梯并不寬,并排可供四人行走,上下遊客很守規矩,盡可能地靠右側行走,互不幹擾。
偏偏有人不守規矩,急急忙忙往山上竄,一不小心,與下山的一名遊客撞在一起。
這遊客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行動本就不快,這一撞,身子晃蕩兩下,就一屁股坐在階梯上,半天也站不起來。
撞他的是個灰衣小夥,也不道歉,急匆匆地就往山上走。
老人當場就不幹了,他也是個性子倔的,一把拉住這小夥,非要他道歉不可。
灰衣小夥心急辦事,根本不理睬老頭,仗着年輕,又是古武者,一把掙脫老者的手,拔腿就走。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旁邊有人見了,一把攔住小夥,“小夥子,撞倒了老人,不扶人家就已失德,還妄想逃逸,你的古武老師是怎麽教育你的?”
本來遊玩望蜂谷的古武者就多,偏偏這人也是個古武者,而且境界比這小夥還高,小夥想掙都掙不脫。
這一嚷嚷,上下山的遊客立即圍攏過來,駐足觀看。
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後,紛紛出聲指責這個小夥,這麽多人擁擠在狹窄的階梯上,頓時将通道阻得水洩不通,誰也走不成了。
小夥一見,臉色陰沉。
但在強大的輿論面前,他最終選擇屈服,伸手扶起坐在階梯上的老人,并道了歉。
瞧他鐵青的臉色,就知道心裏有多不情願。
事情解決,人群漸漸散去,狹窄的階梯開始疏通,小夥第一時間就向山上沖去。
就在這時,他感覺左肋間“倏”地一疼。
很輕,就像被螞蟻叮咬了一般。
他也沒太在意,用手隔着衣服揉了揉,繼續往山上行走。
可是,沒走幾步,他渾身感覺就不對勁了。
身體開始發軟,腳步也變得沉重起來,方才一步可跨越兩、三階台階的他,現在連擡腿邁上一階都十分困難了。
他想起了方才身體的異樣,忍不住掀開左肋的衣服察看。
果然,在他左側腰上第四根肋骨上,出現了一個明顯的紅點。
這個紅點,隻有指尖大小,就好像被人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清晰可見。
“是楊小山!”
小夥心頭閃過這個念頭,立即擡頭掃視周圍的人群。
就在這時,一陣疲泛襲來,頓感頭昏目旋,他的身體像被掏空了一般,哪裏承受得住?
“咚!”
他一頭栽倒在地。
旁邊有遊客見了,想熱心地上前幫忙。
有遊客方才見識了這小夥的無禮,立即提醒這名遊客,“不要惹禍上身,古武者,招惹不得啊!”
這名遊客聽了,遲疑了一下,最終放棄了救助,轉身離去。
這件昏阙事件并沒有引起轟動,但是,奇怪的昏阙事件接二連三的發生,那就太不尋常了。
這些昏阙事件,不但發生攀爬階梯的過程中,也發生在平坦、寬敞的景點區内。
有個灰衣小夥,像是走累了,正獨自坐在一處景點的路口休息,眼睛四下掃視,像是在打量周圍的風景。
不知怎麽地,他突然就一頭栽倒在地,人事不醒了。
有好心人上去急救了半天,人雖醒過來了,卻顯得神志不清,迷迷瞪瞪的,口中不停地叽哩咕噜,不知說些什麽。
這樣的場景,接連發生了十數次。
當再次看到一個灰衣小夥一頭栽倒,再次陷入昏迷不醒之後,周小乙望向楊小山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了。
“你搞什麽鬼!”
她一臉詫異地望向楊小山,并壓低了聲音。
楊小山的出手再怎麽隐密,也不可能瞞不過身邊的周小乙,況且,人家還是個女孩子,心思更細膩。
楊小山本就不想瞞着周小乙,便如實地相告,“他們是鄧中秋派來的打手,是來抓我們的。”
“你怎麽知道的?”
周小乙心中更奇怪了。
離開鄧中秋與莫小慧後,兩人一直雙手相牽,形影不離,楊小山是如何得知這些人的身份的?
是啊,我是怎麽知道的呢?
楊小山也很苦惱。
這事他沒法解釋,難道真向周小乙和盤托出自己的隐秘,讓真相大白天下?
别逗了,傳開後,他會被當作小白鼠送進實驗室的。
“小乙,你相信直覺嗎?”
楊小山忽悠周小乙,“我說過,我們倆是被上天眷顧的人,幸運之神會降臨到我們頭上,讓我們提前預知一些不好的事情。”
“是嗎?”
周小乙的眉頭鎖得更緊了,“都是上天眷顧的人,爲什麽你能提前預知,而我卻不可以?”
周小乙很聰明,不是那麽好忽悠的。
“可能你的境界尚低,感受不到吧。如果……境界再提升那麽一點點,應該就可以了。”
楊小山隻能繼續忽悠。
周小乙忽閃着她的大眼睛,緊盯着楊小山。
忽然,她認真地問道:“小山,你剛才是真的鬧肚子嗎?是不是去做了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
果然被周小乙聯想到了。
楊小山輕歎口氣。
他聯想到此事跟周小乙有着莫大的幹系,真相一旦說破,她心裏的承受能力如何?
鄭鳳兒跟鄭偉才雖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彼此間互不被接受,但是按照血緣,她仍是周小乙的“姑姑”。
周小乙能否接受她的姑姑雇傭殺人的事實?而且,她針對的對像,其中一個就是自己。
最終,楊小山不願讓周小乙猜疑,決定将真相告訴她,“回家。回家後,我告訴你真相。”
周小乙相信楊小山,重重地點了點頭。
可當她邁步往前走時,忽然,楊小山拉住了她的手臂,不讓她往前走了。
“怎麽啦?”
周小乙詫異地回過頭來望着楊小山,發現他的目光緊盯着前方,全身的肌肉在刹那間突然緊繃起來。
順着楊小山的目光望去,周小乙看到一個身着灰衣的漢子正緩緩走來。
他的目光鎖定楊小山,嘴角揚起,沁着笑意,眼眸中卻浮現出憤怒的火焰。
他一步步走近,全身迸發出的強大氣息,使得周圍的人群不能承受,紛紛驚慌地逃離。
片刻功夫,兩人之間的三丈長的距離,便空無一人。
這兒是個空曠的坪地。
再朝前走十來丈,就是望蜂谷的出口,出口外就是停車坪,那出租車司機已經等候在車旁了。
周小乙這才知道,一路上,楊小山出手處理的那些灰衣人隻是一些小喽啰而已,真正的大BOSS在出口處守着呢。
“站我身後。”
楊小山命令周小乙,語氣不容置疑。
周小乙很是乖巧,順從地退到楊小山的身後。
這種情況下,她的這點境界,根本幫不了楊小山,反而是個累贅,成爲對方攻擊的目标。
灰衣漢子在距離楊小山一丈遠站定,然後冷眼打量他,“鄧中秋說你很瘦,我一開始還不相信,現在我信了。”
“瘦怎麽啦?鄧中秋身材夠壯實了吧?那又怎樣?不照樣敗在我手下!”
楊小山不動聲色地道。
灰衣漢子的目光投向楊小山身後的周小乙,“我不打女人,你讓她走開。”